這輛馬車類似于一輛囚車,是正常囚車的六七個大小。
大拇指粗的鐵棍根根豎立,間距極大,在夕陽中散發著黝黑光澤。
這些鐵棍都有些變形,似被蠻力破壞所致。
而囚車之內,兩匹金黃色的駿馬靜靜站立,一動不動,只有靈動的雙眼在好奇的盯著外面,宛如人的眼神。
楚致淵的超感被它們一下吸引。
它們金緞一般的皮膚上隱隱約約是金鱗,宛如披著金甲,閃爍著灼灼光澤。
每一鱗片都有奇異花紋,金光閃閃,華麗非常。
超感所知,這些金色鱗片并非外甲,而是它們自身所長。
所以這兩匹馬應該是妖獸后代,既然在外面,那便是異種而不是妖獸,應該是妖獸與野獸的混血種。
腦海里迅速搜索著它們,很快找到,天龍神馬。
天龍神馬乃飛龍與云靈寶馬的混血,尋常馬承受不住天龍血脈,唯有云靈寶馬方能生出天龍神馬。
力大無窮,奇快如電,體力不竭,同時桀驁不馴,不可馴服。
天龍神馬的特點浮現在他腦海。
天龍神馬雖神妙,卻沒程天風那般寶物,里里外外被超感看得通透,一清二楚。
骨骼與肌肉都與尋常馬匹不同,類似于自己的化龍訣所引起的變化,經脈寬闊而堅韌遠勝自己,骨骼既堅硬又輕盈,肌肉束宛如鋼絲一般,很難想象會爆發出多強的力量。
反正自己是絕非敵手。
這兩匹天龍神馬一公一母,縱使沒有內力,但外面的鱗片足可以抵擋罡氣的侵入,再加上其驚人的速度與力量,恐怕宗師都擋不住它們。
這是唯有大宗師才能馴服吧。
可實際上,大宗師也馴服不了,至今還沒有馴服的記錄。
這么兩匹馬送過來,是送給皇帝的禮物?
除了這兩匹天龍神馬,剩下的禮物便顯得平平無奇了,他一掠而過,還是集中于程天風身上。
大貞使團內竟然有兩位大宗師。
一個是峻峰星空圖,一個是雷霆擊刀圖,一把刀在暴雨中承受著雷霆的劈擊,在雷霆中越來越明亮。
兩個大宗師在,可謂是萬無一失。
即便不敵,一個大宗師帶走一個人也是綽綽有余。
大宗師幾乎不可能殞落。
程天風身上的寶物能遮擋他的虛實,令超感無法侵入,只能繞著他洞照。
沒有法相,所以應該還不是宗師。
除非有秘法能隱去法相。
所以也不能不防。
那就權當成宗師來對待。
自己能夠通過洗劍訣練出罡氣,程天風很可能也行。
隨著他們腳步的臨近,莊親王迎上前去,楚致淵他們也跟著往前走,與程天風他們匯合。
哈哈大笑聲中,兩撥人匯合。
隨后便是一番寒暄。
莊親王不怒自威,但此時微笑著開口說話,卻讓人如沐春風,一言一行恰到好處。
這讓楚致淵感慨。
這便是天賦。
讓自己來做,也做不到這般。
畢竟想與行并非一體,有些反應是下意識的,來不及三思而言而行,來不及在無數選擇中選擇最優的一條。
楚致淵站在人群前列,但沒說話的機會,只是近距離觀察兩位大宗師與程天風,程義隆。
程義隆說話幽默風趣,一看便知性情柔和,甚至還有幾分天真,讓楚致淵暗暗稀奇。
不知這位是表演,還是真性情。
而程天風則全程保持沉默,只是靜靜站在程義隆身邊,如果不是莊親王與他打招呼,他回應了一句,還以為是啞巴。
楚致淵只是抱拳笑臉相迎,甚至沒說話的機會。
程義隆這位鷹親王之后是一位大宗師,隊伍的最后頭也是一位大宗師。
兩個大宗師首尾相應。
楚致淵也看到了凌霜鐵騎的全貌。
一百八十名凌霜鐵騎通體白色披風、白甲、白馬,周身沒有一絲雜色,即便腰間的劍鞘也是玉色。
他們氣息連接在一起,宛如一個人。
一百八十名鐵騎,僅看數字,好像沒多少人,可如果真正直面一百八十人就會感受到其龐大。
這么多人竟然渾然一體,宛如一人,確實神奇。
超感從程天風與兩匹天龍神馬身上挪開之后,便一直盯住了這一百八十名凌霜鐵騎。
莊親王與鷹親王程義隆顯然是熟識的,兩人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聊起了一路上的見聞與經歷。
大太監周福也在一旁說幾句話,三人相處融洽得宛如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超感洞察之下,楚致淵找到了他們陣法的玄妙。
卻是他們身上左臂上的一個烙紋。
類似于紋身,乃是一個奇異文字。
他記憶一下再睜開眼,手指劃動,卻腦海一片空白,竟然也記不住這個奇異文字。
他于是一邊觀照它,一邊凝神于袖中的那塊鳳佩,對照后發現并不相同。
那便不是鳳文。
隨后化龍訣的第三層運轉。
對照之下,也不相同。
這是他所見過的第三種奇異文字了。
如此奇異文字,威力驚人,可惜不能記憶不能臨摹,只能觀瞧而沒辦法化為己用。
但也算找到了凌霜鐵騎的弱點。
想要對付凌霜鐵騎,那便想辦法斬了他們左臂。
這不宜在戰場上進行,而是在戰場之外,凌霜鐵騎也是凡人,不是戰爭機器,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天到晚呆在軍營里。
只要他們出來,便有意外發生。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他隨即拋開。
此時莊親王與鷹親王已經寒暄結束,開始往城里走。
楚致淵的超感瞬間離開凌霜鐵騎,轉向了周圍。
禁軍化為人墻,將看熱鬧的百姓們隔絕在大街兩邊,鎮武司的高手三步一個,混在人群之中。
還有城衛軍混在人群里巡視,隨時排除危險。
除此之外,步兵衙門的軍士也分別守住了各條巷子口及街口,阻止車馬與人的涌入。
青龍大道構成了銅墻鐵壁。
楚致淵身處其中,仍感覺自己坐在隨時要爆發的火山口,隨時會被吞噬一般。
看熱鬧的百姓之中夾雜著很多高手,有先天高手有宗師,至今沒大宗師。
這些宗師與先天高手夾雜在人群里,誰也不知何時會忽然出手。
盡管出手便意味著被逮住甚至被誅殺,可武林中人有太多悍不畏死的,防不勝防。
楚致淵走在左侍郎安國公身邊。
安國公蕭佑平是宗師高手,宗師圓滿,頭頂是一條青蛟在海水中翻涌,觀瞧之際竟然感受到浩瀚與威嚴。
蕭佑平看他一眼,笑笑沒說話。
楚致淵抱一下拳見禮,也沒多說。
他們保持沉默,而莊親王與鷹親王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不時哈哈大笑。
在眾人的目光中,凌霜鐵騎護在兩邊,氣息相通,手上的長槍槍尖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一時之間,百姓之中埋伏的武林高手竟被懾了心神,錯過了出手的時機,眼睜睜看著他們遠去。
一口氣走過了青龍大道的大半,然后往右一拐,最終到了四方館。
乃是專門為外國使團所設的精舍與別院,建筑風格極有特色,各不相同。
四方館內有專門的大貞館,建筑風格便是大貞的風格,走在這里便如走在大貞無異。
楚致淵便結束了這一次的迎接任務,先跟著莊親王他們返回禮部,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高凌峰跟著他回到他的屋子,長舒一口氣:“大人,總算沒出什么岔子。”
楚致淵笑著點頭。
他也以為會有刺殺,結果并沒有。
人群里的高手蠢蠢欲動,最終看到嚴密的守衛,還是沒有失去冷靜而忍住了。
可這只是火山爆發前的狀態,終究還是要爆發的。
“但愿大貞使團的人能安分一點兒,別出去亂走。”
“但愿吧。”楚致淵笑笑。
他覺得這是奢望。
大貞使團怎么可能不趁機觀察玉京,趁機了解大景朝的虛實?
至于說與程天風的比試,很可能便是在明晚的皇宮夜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