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愚說罷,猶怒氣沖沖:“姐夫也忒能忍了,這都能忍得住,不給他幾耳光!”
“確實不像話!”安國公皺眉,撫髯嘆道:“康國公教子無方啊!”
國公與國同休,世襲罔替,這是先祖所創的偉業,后輩繼承榮耀與爵位的同時,也繼承了責任。
而不該心安理得,不該因此而傲慢,覺得皇帝也不敢拿自己怎樣,不敢不顧丹書鐵券而治罪。
宋天海這便是恃功而驕,怎能不惹皇帝厭棄。
瞧瞧慶王府,瞧瞧荊王府,這便是皇帝厭棄的下場。
皇子親王況且如此,更何況國公府?
年輕人太糊涂,一點兒不懂事。
先前跟三世子楚致耀爭鋒,已經是胡鬧了,原本就想勸勸康國公,可畢竟兩邊結成了親家,外人不宜多說。
現在看,不能不說了。
康國公府對嫡子太過寵溺,才導致這樣的事發生。
這一次是罵世子,下一次是不是就要罵皇子,再下一次是不是就要罵皇帝了?
他眼里可還有君臣之分?
再下一步是不是覺得彼可取而代之?!
這般心態,若受了委屈,是不是會生出怨尤之意,甚至怒火積累,最終做出不測之事?
總之,不好好管管,將來會出大亂子。
“爹,康國公向來護犢子。”蕭若靈道:“而且也事關我們,還是別說話的好。”
她一眼便看出安國公要干什么,提前堵住。
安國公皺眉。
蕭若愚怒氣沖沖:“換成是我,當場就給他幾耳光,敢罵就一巴掌,再罵就再一巴掌,直到他屁也不敢放!”
“你呀……”安國公指了指他:“少年意氣。”
“小虎,”蕭若靈柔聲道:“僅憑意氣行事,依本能行事,在玉京城可是站不穩的,會被人牽著鼻子,任意驅使。”
“那也太憋屈了吧?”蕭若愚恨恨道:“唾面自干?他可是世子,何必吶!”
“這便是厲害之處了。”安國公哼道:“你說淵世子能不生氣嗎?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生氣,發泄出來不算本事,反正他是世子,誰也不能拿他怎樣。”
蕭若愚哼一聲。
安國公道:“能忍住怒火不發泄出來,甚至忍著殺人的沖動還能說出關心宋天海身體的話,這可了不得!”
“反正我覺得憋屈!”蕭若愚道:“我是做不到!”
安國公道:“換成一般的重臣,做到這一步不難,放在世子身上,那就難能可貴了,他還這么年輕,小小年紀就有這份心性啊,了不得!了不得!”
他笑看向蕭若靈:“滿意吧?”
蕭若靈抿嘴輕笑,眉眼彎彎,美不可言。
蕭若愚哼道:“太沒血性了,那還是年輕人嘛!”
“他收拾大貞世子程天風的時候可沒少血性。”安國公搖頭道:“你呀……,算了,你畢竟還年輕。”
“父親,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嗎?白挨罵啦?”
“算?怎么可能!”蕭佑平道:“康國公要是不把這宋天海打個半死,怎么可能算了!真以為世子就能隨隨便便折辱的?”
“康國公可是很護犢子的。”
“他要跟皇上講護犢子,才是瘋了!”蕭佑平道:“他護犢子,難道皇上就不護犢子?”
蕭佑平哼道:“天下最護犢子的就是皇帝!”
“那慶親王他……”
“這其中未必沒有深意。”蕭佑平道:“當初如果不是皇上冒死進洞天找來奇果,慶親王活不到三歲,皇上對慶親王是不同的。”
冒著性命之危救下的兒子,感情怎能與其他兒子相提并論,更何況這個兒子還不能練武,還性情仁厚。
怎么可能真正厭棄。
世人往往人云亦云,只看現象不看內里,那些聰明人也被功名糊住了眼,被利祿遮住了眼。
蕭若靈笑道:“還是爹你老謀深算。”
“哈哈……”蕭佑平撫髯大笑,甚是得意。
別人都覺得自己平庸,那是在武功上,天賦所限確實沒辦法,但在為官為事上,自己卻是看得比誰都清楚。
楚致淵冒著大雪回到慶王府,讓郭馳他們直接回去歇著,明天早晨不必早起,不去明武殿了。
京師一夜大雪,明天皇宮會忙得很,不適合在明武殿修行。
第十二重樓隱隱有感覺了,便在眼前招手。
他坐在榻上,晚上的事已經拋諸腦后。
宋天海往后日子可沒從前那么美了。
名聲壞了,會發現處處碰壁。
康國公也會省悟太過寵著他,會變得嚴苛。
他輕輕打開一個寒玉匣,伸手碰觸墨黑的妙靈珠。
清冽氣息傳入手指,涌進腦海。
眼前頓時一亮,思維瞬間變得靈動、活潑、輕盈、迅捷,宛如換了一個腦袋。
他放下第九根飛龍骨,解下飛龍珠,閉上眼開始運轉大紫陽訣。
超感洞照。
大紫陽訣已經精熟,且已然看過紫陽真經,對修行路線與其各自的妙用也有了理解。
活潑靈動的思維閃現出紫陽真經,與運轉中的大紫陽訣對比,腦海同時又閃現一篇篇大宗師武學筆記。
萬千思緒,無數靈光,一一清晰,同時呈現。
他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超腦。
先前所讀的武學筆記,還有對紫陽真經的領悟,還有讀過的其他武學書籍,都化為了他的養份,讓他開始調整。
大紫陽訣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路線,調整了三處穴道的順序,從而令大紫陽訣變化巨大。
氤氳紫氣瞬間濃郁了三分。
氤氳紫氣滾滾如潮,如同從小坡流下來,變成了大坡往下流,真氣運轉速度快了兩分。
這才是真正的大紫陽訣,經過微調,最適合自己的大紫陽訣!
他將手縮回,離開妙靈珠。
頓時有換了一幅身體的感覺,思維變得遲鈍、變得愚笨。
他強忍不適,慢慢調整心緒,同時感受著大紫陽訣的運轉,依舊是濃郁三分,快了兩分。
于是決定趁熱打鐵,開始運轉洗劍訣,縛龍索,十二條縛龍索很快便凝成。
洗劍訣一運,所凝出的真氣近乎于罡氣。
十二條由罡氣形成的縛龍索同時放出,化為滾滾洪流,撞向第十一層玉樓。
經脈再次承受強烈沖擊,已然到極限,便要裂開。
“轟隆!”
耳邊轟響,玉樓震動,隨后洪流倒卷,震得他血氣翻滾,忙凝神強行控制真氣的逆行。
他伸手碰觸妙靈珠,思維瞬間變得靈動而輕捷。
近乎失控的真氣一下變得乖順,任由他精微操縱。
血氣翻涌中,他將這些滾滾紫氣分散開去,分成了十二股,從不同的經脈進入丹田,依次而行,從丹田沿洗劍訣運轉。
經脈承受的壓力頓時一緩,失去了搖搖欲墜的預感。
他思維靈動,分散,活潑輕盈,可他神情卻是咬牙切齒,臉上脖子間青筋賁起,猙獰嚇人。
挾第二次洗過的劍氣再次沖向第十一層玉樓。
成敗在此一舉!
“轟隆!”
耳邊轟鳴,眼前金星閃動,隨即大放光明。
十一層玉樓頓時告破,由實化虛,氤氳紫氣浩浩而過。
踏入先天第十二重樓境界!
楚致淵滿臉笑容。
超感的洞照下,他發現皮膚一層密密的血珠,頗為嚇人。
乃是細小毛管被擠破,滲出鮮血。
這已經到了身體承受的極限。
他興奮之余,看看胸口孤零零的只剩下一層的玉樓:如何沖破這一層呢?
依如今的身體狀況,依現在的真氣純度,想一次性的沖垮幾乎是不可能了。
一次性沖破第十一層玉樓已然是身體承受的極限,而要沖破第十二層玉樓,需要的真氣將是兩倍。
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靠水磨功夫一次一次的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