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蠱……”
眾人皆在咀嚼這兩個字。
楚致淵神情凝重。
通天閣有一本搜奇錄中所記載,他對這種詭異手段很警惕,看得很仔細。
離蠱,名字為離,其實是生死相依不離不棄蠱。
蠱分陰陽兩蠱,不管距離多遠,另一只蠱都能找得到對方,陰蠱與陽蠱永不分隔。
當時讀到此時,他還仔細想過,什么導致它們能無視空間而感應到對方?
武功能做到這一步嗎?
是磁場,還是精神?
最終一無所獲。
但對于離蠱的記憶卻極深刻。
這是南疆離族所養的蠱。
離族位于南疆的斷云山脈。
斷云山脈莽莽群山不知有多少座,面積有多大。
離族罕有出山者。
這一次竟然出現了離蠱。
是有離族的弟子加入了玉鼎宗?
“這小東西有什么用?”李紅昭問。
“跟蹤。”楚致淵道。
在洞照周圍時,發現了這兩人隱隱不對勁兒,目光偶爾會朝這邊一瞥,頻率很少。
可再少也比正常人多。
仔細一洞照,便發現了他們身上的離蠱。
“郭統領。”楚致淵道。
郭馳上前一步。
“轉過身。”
“……是。”
郭馳轉過身背對著他。
楚致淵探手到他耳朵后,輕輕拈起一粒黑芝麻。
“這便是了。”
眾人探頭看過來。
楚致淵掌心處的小黑芝麻已經僵住,倒扣過來,看到了細密的小牙,芝麻粒大小的身子卻有十幾顆細牙。
李紅昭看得一激靈,起一層雞皮疙瘩。
黃詩容她們三女皺眉,臉色不好看。
郭馳莫名其妙,摸摸自己耳門后,疑惑道:“世子爺,這是在我身上?”
“誰也不會注意你頭發里藏了這個。”楚致淵道。
郭馳皺眉不解:“我不該沒注意啊,這么多的牙。”
“它就跟蚊子一般。”楚致淵道:“況且你的護體罡氣又到不了耳根后。”
“這小東西……可怕。”郭馳搖頭。
他實在不知何時被這離蠱上身的,還好只是沾在身上,沒有進一步破壞。
如果它能下毒,或者直接鉆進耳朵里去,在動手的關鍵時刻忽然發作,自己一受影響,那便是生死大險。
黃詩容她們更覺得可怖。
“還有一只蠱吧?”李紅昭問道。
楚致淵的目光落在一個踏云鐵騎身上。
那名踏云鐵騎是個中年漢子。
楚致淵的目光讓他一愣,忙摸索耳后。
摸下來一粒黑芝麻。
李紅昭的玉臉一沉。
黃詩容將細腰上的長劍拔出鞘,輕輕一挑那首飾小販的胸口,卻什么也沒有。
隨即劍尖劃過,衣衫盡裂,一拂袖,露出一具白條身子。
在場的諸女毫無異樣,若無其事掃視他身體每一處,每一個部位。
沒有標志,沒有信物。
李紅昭看向楚致淵:“怎判斷是他們是玉鼎宗的?”
“氣息。”楚致淵來到近前,輕輕一踹。
肚臍周圍,緩緩浮出五根又黑又長的針。
針長一食指。
細如毛發。
黑色光澤隱隱,仿佛涂了黑漆。
“這是……?”黃詩容輕聲道:“五藏針法?”
“不錯。”楚致淵頷首。
黃詩容美麗臉龐籠罩一層寒氣。
李紅昭不明所以的道:“五藏針法怎么回事?”
“我們鎮武司的秘法。”黃詩容道:“專用來對付武林高手,施展此針之后,修為盡失,丟進大牢就老老實實的。”李紅昭強抑笑容,似笑非笑:“這秘法被玉鼎宗得了去?”
黃詩容臉色更冷。
鎮武司內懂這秘法的,至少院主一級,院主之下還沒資格修習。
為何被玉鼎宗得了去?
或者鎮武司有院主投靠了玉鼎宗,或者有院主遭玉鼎宗毒手,被撬開了嘴。
不管哪一條,對鎮武司來說都是大事。
隨著五根黑針浮出,幾個細密花紋出現在此人丹田位置。
花紋勾勒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玉鼎形狀。
“這便是玉鼎宗的妖人?”李紅昭驚奇的打量這慢慢清晰的玉鼎圖案。
人死了之后,氣息已經停止流轉,怎么還可能出現這個?
楚致淵道:“玉鼎宗的妖法很詭異,不能以常理測之,……有離蠱,有五藏針法,下一步他們要干什么?”
黃詩容的臉色沉重。
離蠱掌握行蹤,五藏針法隱藏氣息,兩者實是刺殺的絕佳組合。
不是每一個世子與皇子都有楚致淵這般敏銳直覺。
如果玉京城有人鬧事,在吸引了世子皇子護衛們的注意后,他們趁機下手,有極大的得手機率。
一想到這后果,她便提起了心。
折損任何一個皇子或者世子,玉京城防得再穩也沒用,一年的功勛全要扣掉。
在哪一堂位置出事,這堂主也甭想再呆下去。
便是自己這一堂,自己的堂主位子也保不住,甚至可能直接逐出鎮武司。
“玉鼎宗這般厲害的嗎?”李紅昭嘖嘖贊嘆。
楚致淵道:“他們喜歡殺皇族,不僅僅是大景,大蒙也一樣。”
“我們大蒙沒玉鼎宗。”
“從前沒有,現在就沒有?”楚致淵道:“他們能掌握這些秘術,焉能甘心只拘于大景境內?”
李紅昭臉色陰沉下去。
想到了那個踏云鐵騎身上的蠱。
這種專門針對皇族的邪宗,最為他們痛恨。
“玉鼎宗不得不滅了。”楚致淵道。
離蠱直接下在郭馳身上,不問便知,目標是自己。
是自己太過出風頭,還是因為上一次的事?
玉鼎宗不滅,自己睡覺不安心。
“……是。”黃詩容緩緩點頭。
“我會申請大宗師府援助。”楚致淵看向李紅昭:“殿下可要參與?”
李紅昭忙擺手:“泰州那邊呢?”
“先解決玉鼎宗,再解決泰州的那幫家伙!”
“不會打草驚蛇吧?”
邪宗嚇逃了,自己怎么換回大蒙俘虜?
“打草驚蛇?”楚致淵哼一聲:“那也太小覷邪宗這些妖人了。”
邪宗妖人都是些膽大包天的,縱使膽子沒那么大,練了邪功之后也都不知道何為怕。
“行吧。”李紅昭頗不情愿。
她覺得應該先收拾泰州的邪宗,再收拾玉鼎宗。
反正玉鼎宗被他吸引著,輕易不會跑。
宗正司位于皇宮的西南角,一處古色古香的院落。
外面的護衛懶洋洋的,進到府內,來往的書吏也是不緊不慢。
其氛圍與禮部截然不同。
楚致淵來到主院,見到了大宗正楚清巖。
身為大景皇室最有威望之人,楚清巖清癯臉龐緊繃,神情嚴肅的坐在軒案后看卷宗。
他抬頭看一眼楚致淵,嚴肅臉龐頓時露出笑容,指了指對面的太師椅:“淵兒,坐下說話。”
楚致淵沒客套,單刀直入說了玉鼎宗之事。
楚清巖臉龐再次繃緊,雙眼凌厲,冷笑道:“玉鼎宗!……此事要跟皇上親自稟明。”
楚致淵點頭。
只有皇上的旨意才能指使動大宗師。
“你想參與嗎?”
“九叔公,我……”
“呵呵……”楚清巖笑起來。
楚致淵露出不好意思狀。
“淵兒,聽我的,這次你也參與圍剿!”
“……是!”
楚致淵看向他炯炯目光,想到大宗正對自己的友善,還是自己的媒人,直覺驅動之下,他緩緩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