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練不成……”楚致淵沉吟道:“仍舊是因天地異變,人類孱弱所致?”
李妙曇搖頭:“化龍真經原本是妖族功法,后被人族高人修改,令人身也能練之,可那時能練,現在卻不成了,三界靈氣皆變化,別說我們,便是妖族也已然絕傳。”
楚致淵沉吟:“依常供奉所說,并非如此吧?”
“常姨她只隱約知道此法,卻不知根底。”
“如此說來,還是要看有沒有靈尊返回。”
“是,且看命吧。”
“殿下。”李玉貞蹙眉道:“駙馬爺悟性驚人,資質絕世。”
“這無關資質,……這天龍引如果不是我們這一脈未斷,早就絕傳了,可謂是邪功。”
楚致淵道:“這天龍引修煉時痛苦,修煉后會折壽,還很難練成,諸多的缺點,但它總有好處吧?”
弊端如此嚴重,如果沒有足夠吸引力,一開始就不可能存在。
如此巨大弊端仍有其生命力,必然有驚人的功效才是。
“化龍真經可凝天龍血脈。”
“天龍血脈有何妙用?”
“天龍血脈,可脫胎換骨,肉身強橫,精神強大,壽元悠長,還能施展龍咒,……龍咒是比武技更強的力量。”
“龍咒……”
“很多人貪圖這天龍血脈與龍咒,冒險修行,最終慘不堪言,死于非命。”
“真這么慘?”
“修行之時,宛如引火焚身,痛不可當如受火刑,而且折損壽元,往往練不到第一層便壽盡而亡。”
“為何折壽元?”楚致淵問。
“它修行涉及到最深層的精元,否則也沒有脫胎換骨之奇效。”
“唔……這倒也是。”
“練時痛苦,練后折壽,這只是它的兩個弊端,它最大的弊端是難練。”
“為何難?”
李妙曇道:“需得領悟龍神,龍之精神,龍之精髓,這是看觀想圖所無法領悟的。”
楚致淵若有所思。
他不由想到了自己在小天外天所練的化龍訣,還有最終融入自己神念之中的龍念。
它是化龍訣,而這是化龍真經,天龍引。
兩者有沒有瓜葛?
化龍訣在這天外天是沒辦法修行的,練起來毫無效果。
不知這化龍真經又是如何的?
他頓時生出了無窮的好奇心。
李玉貞欲言又止。
她覺得別人練不成,楚致淵卻未必練不成。
但此功的弊端太大,她也不好意思開口讓楚致淵練。
楚致淵緩緩道:“我能看看這天龍引的秘笈嗎?”
“你想練?”李妙曇道:“別因為我把自己搭上,最終沒能救得我,你也折壽而亡。”
楚致淵道:“如何才能不折壽?”
“最短的時間內練成第一層,待到第一層,不但不折壽反而延壽。”
“在練成第一層之前,一直是折壽的?”
“嗯,一直是折壽,”李妙曇輕輕搖頭:“可惜不是化神境,尊者能撐一年,現在,你撐不到一個月的。”
楚致淵道:“我便是尊者,你卻撐不到一年的。”
“不管我能不能撐一年,至少你還有希望練成它,現在嘛……”
她輕輕搖頭:“生死有命,我已經想開了,不必太過勉強。”
楚致淵道:“先給我看天龍引的秘笈吧。”
李玉貞遲疑,紅唇翕動,卻沒發出聲音來。
她陷入兩難之中。
既不能眼睜睜看著李妙曇衰竭而死,又不想眼睜睜看著楚致淵送死。
她能做的,只有沉默。
李妙曇凝視著楚致淵,明眸如秋水,盈盈清亮。
楚致淵笑了笑:“殿下莫不是以為我要舍身相救吧?”
李妙曇輕笑一聲:“你沒這么感情用事。”
她對楚致淵已經很了解,外表暴躁,內心是溫柔的。
當然,這是據李玉貞的看法,未必是準確的,也可能被他所蒙蔽。
但至少他不是外面傳言中的那么惡劣與冷酷。
楚致淵道:“我是好奇這天龍引,就是想看看。”
李妙曇笑看向李玉貞:“玉貞,去取來吧。”
“是。”李玉貞起身離開。
屋內只剩下楚致淵與李妙曇。
安靜得落針可聞。
李妙曇明眸靜靜注視著楚致淵,仿佛要看破他的心底。
楚致淵打破沉默,不讓氣氛陷入尷尬,舊話重提,緩緩道:“他們到底為何要刺殺你,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李妙曇輕蹙黛眉:“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
楚致淵道:“先是刺殺我,再是刺殺你,難道他們是報復我們皇朝,而恰好殺你我二人?”
“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是巧合。”
“不是巧合的話……那便是處心積慮,是不想我們兩個活著。”
楚致淵緩緩點頭:“我們兩個如果活著,如果成親,對他們會有什么后果?”
“我在你的相助下會練成一門奇功,會極為難纏,……知道此事的寥寥無幾,不應該泄露才對。”
世間知道鳳凰涅槃引的只有寥寥幾人。
如父皇,如母妃,如身邊的李玉貞,除此之外,再沒人知曉。
楚致淵道:“他們未必是聽誰說的,魔族與妖族也有你們奉天宮與我們玉景欽天監一般的機構吧?”
“自然是有的,魔族的萬衍宮更厲害。”
“很可能是推算出來的。”
“……他們還真是煞費苦心。”李妙曇若有所思的點頭。
她覺得這個推測十有八九是對的,也只有這一個解釋最合理。
她明眸閃動,熠熠看著楚致淵。
如果不是他們刺殺,自己還真能在他的幫助下練成鳳凰涅槃引!
可惜這一切都被破壞掉。
該死的魔族,該死的妖族!
她心中涌蕩起憤怒與不甘。
如果練成鳳凰涅槃引,逆轉生死,該是何等的美妙?
腳步聲響起,李玉貞推門進來,手中捧著一個漆黑的匣子。
楚致淵一看這匣子,便感覺有異。
黑漆鐵匣,看上去平平無奇。
可它材質奇異,隔絕超感洞照,也隔絕了空氣的流動。
超感所見,它是一個隔絕空間,是密閉真空狀態。
它隱隱雕刻著奇異花紋,幾乎看不出來的花紋。
李玉貞將黑漆鐵匣放到床榻上,擺到李妙曇跟前。
李妙曇輕輕咬破食指,瑩白手指擠出一顆鮮紅血珠,宛如朱砂。
血珠被她滴到一個鐵匣花紋中的一朵花的花瓣上。
一滴,兩滴,三滴。
分別落在三朵花瓣。
“啪!”
鐵匣內部忽然一聲脆響,隨即喀嚓彈開。
匣蓋翻開,內里是一頁薄薄的黃紙,光澤燦燦,好像用黃金制成的帛紙。
楚致淵知道,它確實不是黃金所鑄,卻是另一種奇異材質。
超感竟然沒辦法洞徹,照不到它的內部。
所以這材質自然是奇異,看空氣無法入侵,也知它是抗腐蝕性極強。
難怪能如此嶄新。
這頁薄薄的紙上,只有一幅圖,并沒有文字。
這幅圖上畫的是一條龍,正在云霧之中若隱若現。
楚致淵一看到這條龍,耳邊頓時響起一聲龍吟。
同時猛的一恍惚。
恍惚中,自己化身為一條金龍,穿行于云霧之間,自由自在飛騰于天地宇宙。
他看過群山如丘,看過白云如山,看過人群如蟻,看過綠林如茵,大河如小溪。
天地萬物,滄海桑田,盡在眼前呈現。
世間一切,皆在自己腳下,皆可俯視之,皆可觀照之。
與此同時,小天外天,盤膝坐于慶王府的楚致淵忽然睜開眼。
他情不自禁的張開嘴,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如雷,轟動四方。
整個京師皆可聽聞。
他身體表面的龍鱗漸漸浮現,清晰可見,真實不虛。
同時身體后方隱隱浮現出一條金龍。
這條金龍僅有一截,龍鱗清晰,龍身其余部分隱藏在虛無之中,
這金龍宛如實質無異。
化龍訣已然接近圓滿之境。
李妙曇與李玉貞驚奇的看著楚致淵,看著他瞥一眼金帛之后,閉上眼,緩緩擺出一個奇異姿勢一動不動。
李妙曇看向李玉貞。
李玉貞驚奇的搖搖頭,表示也不明白。
李妙曇驚奇的打量著楚致淵。
楚致淵閉著眼,擺出一個奇異姿勢之后,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化。
他心跳聲慢慢變大,一倍聲,兩倍聲,三倍聲……最終宛如擂鼓,砰砰作響。
門外的李玉純揚聲道:“殿下,貞姐姐……”
李玉貞上前,拉開門,豎纖指于紅唇前,示意她別出聲。
李玉純好奇的探頭看向屋內。
看到楚致淵正似蹲非蹲,似伏非伏,是一個隨時要往上撲的姿勢。
可雙手各自捏著一個手印,身體扭曲成蛇一般。
怎么看怎么古怪。
但這般怪模怪樣,卻彌漫出浩瀚宏大的威嚴氣息。
“這是……”
“噓!”
“行吧。”
李玉貞再次將房門關上,回到榻前,盯著楚致淵看。
李妙曇看了一會兒,發現楚致淵除了心跳變響如擂鼓,呼吸也變了。
呼吸變得悠長,聲音漸響,一呼一吸,宛如狂風呼嘯。
屋內明明緊閉門戶,卻狂風呼嘯,吹得她們秀發飄飄,羅衫獵獵。
“殿下,你先躺下。”李玉貞輕聲道。
李妙曇搖搖頭。
李玉貞將錦被抬高,徹底裹住她周身,不讓狂風襲她玉體。
李妙曇驚奇的盯著楚致淵看。
李玉貞也好奇無比,同時也擔心之極。
這顯然是在開始練這天龍引了。
這是踏上一條不歸路!
她輕聲道:“要不要打斷他?這么瞎練會不會出岔子?”
“這不是瞎練。”李妙曇搖頭,明眸仍盯著楚致淵:“他這是悟出了真正的練法,……秘笈只有這么一幅圖,誰也不知到底怎么練,全憑自己悟,我是沒看出什么,甚至父皇也沒看出什么。”
“皇上也試著練過?”
“沒想練,只是想看看秘笈,也跟他一樣很好奇。”
李玉貞驚奇的道:“這么說……”
李妙曇道:“不一樣的,不能一概而論,悟性也有側重的。”
李玉貞笑了笑。
這么說,駙馬爺的悟性果真更勝皇上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