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陽光變得更柔和。
兩個清秀侍女好奇的偷偷打量楚致淵。
楚致淵則在盯著李妙曇看。
即便宛如睡美人,李妙曇的風華依舊驚人,孱弱與蒼白無損她的美麗。
他對李妙曇的印象一直在改變。
最開始是覺得傲慢強硬,很快便扭轉了這想法。
鳳凰皇朝的觀念與玉景皇朝截然不同,玉景皇朝的百姓與官員們怎么也無法了解的。
他有前世記憶,思維更加開闊,在前世那個信息爆炸時代,接觸了太多的觀念,所以能理解李妙曇的觀念。
李妙曇派李玉貞過來保護他,又送來鳳凰涅槃丹,其實是將他當成屬于她的人,需要她保護的人。
霸道總裁愛上我,只是把性別調換一下而已,她便是前世那些大女主文的主角。
他能看透,可玉景皇朝的人怎么也無法轉換過來這種觀念,無法理解。
李玉貞憐惜的看著李妙曇:“殿下受罪了。”
李玉純恨恨道:“那些刺客真真該死,可更恨人的是,朝廷竟然捉不到那些刺客,不能報仇!”
李玉貞道:“報仇之事不急,救殿下性命才是關鍵。”
“皇上已經派人找靈尊回來。”李玉純道:“一定能找到的。”
李玉貞卻搖搖頭。
李玉純瞪向她。
李玉貞道:“靈尊的時間跟我們是不一樣的,他們覺得一眨眼,我們可能已是百年。”
李玉純眨眨明眸,很不解。
李玉貞道:“悠長的壽元讓他們對時間失去了敏銳,近乎沒有了時間觀念,稍一入定修煉,再睜開眼便是數年,就像尋常百姓,一兩銀子都不少,十兩更多,一百兩那便是一年都賺不到,而那些天下頂尖的富豪,吃一次酒都要花上一百兩。”
李玉純蹙眉道:“可是……”
李玉貞道:“靈尊們也不會停止探索與修行,而更上一步,往往要在洞天或其他世界尋找,他們動輒離開此界,怎么找他們?”
李玉純道:“殿下一定不會有事的!”
李玉貞嘆道:“但愿如此。”
她是尊者,知道李妙曇體內的情形有多么惡劣。
遠比人們想象的更惡劣,便是化神境九轉也無可奈何。
其中幾道尊者的氣息已然彼此起了特殊反應,轉化為更驚人的力量。
這已經不是純粹的尊者力量能壓制,除了靈尊再無他法。
她在玉景皇朝收到消息的時候,沒想到情形這般險惡。
還以為用殿下的特殊秘法便能恢復。
殿下有一門獨特傳承,乃鳳凰涅槃引。
此乃神族血脈方能修行的無上秘術。
所謂鳳凰,乃是鳳與凰,并非后世所說的鳳凰,而是共修之術。
借助修行無量光明經的駙馬爺,可練成這門無上秘術。
這門秘術可生死逆轉,可謂是玄妙之極。
其他神族的血脈皆已絕傳。
據說正因為有此秘術,這一脈的神族血脈方能流傳至今。
練成此術,駙馬爺也能借機更上一層樓,說不定能踏入化神境,成為尊者。
這可謂一舉兩得的美事。
此秘法秘之再秘,除了她這個心腹,旁人不知。
可誰知,到了這里之后才發現,情形比想象的更加惡劣。
殿下這般狀態,根本不可能再修行了。
那鳳凰涅槃引再奧妙無窮,也無力修習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殿下衰弱枯竭。
想到這里,她便懊惱。
楚致淵忽然道:“醒了。”
李妙曇忽然睜開明眸。
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片清明,沒有一絲茫然。
很顯然她是能聽到外界,感知到外界。
“殿下!”李玉純忙湊上前,壓低聲音輕輕說道:“駙馬爺到了。”
李玉貞從旁邊侍女那里接過一碗藥,上前輕輕扶起李妙曇,令其倚在自己懷里,喂下這碗藥。
李玉純接過侍女遞上的白巾,給李妙曇輕拭嘴角。
李妙曇吃下這碗藥,臉色增了兩分紅潤之意。
楚致淵通過超感,已然知道這藥乃是壯氣的靈藥。
很可能是采自洞天。
李妙曇努力撐起身子,盤膝以挺直腰身,錦被覆腿。
她眸中有了光澤,看向楚致淵,輕嘆道:“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般情形下相見。”
她語氣隨意。
李玉貞幾乎每天都要發來楚致淵的消息,他每天做了什么,遇到什么事,說了什么話。
雖然是頭一次面對面,她卻不覺陌生。
楚致淵道:“究竟怎么回事?究竟是誰干的?”
兩人原本便沒見過面,直接表現出擔心來,太過虛偽。
不如直接說正事,反而能化解尷尬,也能彼此熟悉起來。
“妖族與天魔聯手。”李妙曇輕輕搖頭:“是我大意了。”
“你足夠小心了,”楚致淵道:“是他們蓄謀已久吧?”
她跟當初的原主是不一樣的。
她是尊者,原本便極難殺。
再加上資質絕頂,必練有激發潛力的秘術與逃命的秘術。
身為最得寵的公主,必有寶物護體,也必有逃命的寶物。
諸多防御迭加,如果碰上刺殺自己的那一撥妖族高手,甚至傷不到她。
李妙曇道:“確實是蓄謀已久,特意針對我一般。”
“他們如何做到的?”楚致淵好奇道:“如何破了你寶物與秘術的?”
“妖族與天魔皆施展了燃燒性命的奇術,妖族高手施展了焚天咒,天魔施展了祭天咒。”
楚致淵在腦海里迅速一搜,便搜到了這兩咒。
但凡涉及到咒的,幾乎都是上古秘傳下來的。
施展咒術,需身心意三者皆動,與武功的力量不是同一體系,更加詭異莫測,更加難纏。
但施展咒術其實是一種交換,利用身體精氣神來交換力量,代價高昂。
越強大的咒,代價越高,現在在人類世界中流傳下來的,多數的代價是壽元。
那些代價是身體精血的,換來的力量不夠強,所以那些咒術都絕傳了。
歸根到底,現在的世界,人類身體都遠不如遠古,精血不夠強壯,換不來太強的力量。
可同樣的咒術,在妖族與魔族施展起來,威力卻強了太多。
妖族的體質,魔族的精神,都遠遠超過人類。
所以咒術在妖族與魔族反而更盛行,乃是與武功并行的一種修行體系。
“我只聽過這兩咒,沒親眼見過。”
“我也只聽過,頭一次見,沒想到就用到我身上。”
楚致淵道:“你身上的氣息,便是他們施展這兩咒所化?”
“我自己的,他們的,還有便是父皇與諸供奉的。”
“……很麻煩。”楚致淵搖頭。
這些尊者們,其實都是幫倒忙。
這也正是那些咒術可怕的原因所在,非常詭異難纏。
楚致淵道:“我如何能幫忙?”
“……這番好意我心領了。”
李妙曇輕輕搖頭,笑了笑,看向李玉貞:“送我最后一程,也算了結我們夫妻一場的緣份吧。”
楚致淵忽然伸出手,搭上她皓腕。
超感雖然沒擴散出去,可周圍數米內仍舊覆蓋著。
通過所遇到幾人的反應,李玉貞李玉純她們的反應,他隱隱有一個推測。
李玉貞所想的救治之法,已經不適用,所以她絕望擔憂。
依常惜華所說,還有兩條路,第一條指望不上,那就是第二條。
李妙曇一怔,沒能反應過來,皓腕便被搭上了他手指。
楚致淵觸手柔膩溫潤,卻沒有綺念,只專注于氣息。
他感受到了強烈的排斥甚至攻擊,要通過她皓腕沖進他手指中。
他知機的松開手,皺眉道:“能撐一個月?”
李妙曇玉臉緋紅如醉,瞪他一眼。
李玉貞李玉純還有兩個侍女眼睛都瞪大了。
她們萬萬想不到,會有一個男人敢如此大膽。
隨后想到他是駙馬爺,便咽下了喝叱,閉上嘴轉開目光,裝作什么也看不到。
楚致淵搖頭:“它們在壯大吧?應該撐不過一個月。”
它們壯大的速度不快,但一直在不停的壯大。
這是吞噬李妙曇補進去的氣所致。
不補氣,她迅速衰竭而亡,補氣,又在加速她衰竭。
這無異于飲鳩止渴。
“駙馬爺!”李玉貞嗔道。
李玉純也不滿的瞪向楚致淵。
這話也太魯直了,拿刀子扎心。
楚致淵道:“第二條怎么做?應該是有希望的吧?”
“……”李妙曇輕輕搖頭。
楚致淵道:“是要犧牲我性命嗎?”
李妙曇一怔,搖頭失笑:“那倒不至于。”
“不是就好,”楚致淵道:“那便說說吧。”
“其實沒什么用的。”李妙曇道。
楚致淵道:“那也說說。”
李妙曇看一眼旁邊。
李玉貞擺擺玉手。
兩個侍女輕手輕腳的退出去,將房門關緊,守在外頭。
李玉純道:“殿下,我們也要出去嗎?”
李妙曇道:“玉純你出去,你修為不夠。”
“是。”李玉純無奈的看一眼李玉貞。
李玉貞擺擺手,送李玉純出去后,合上房門,沒靠近過來。
李妙曇沉吟著,慢慢說道:“我有神族血脈,你是知道的吧?”
楚致淵頷首。
李妙曇道:“這神族血脈已經極稀薄,潛伏于我血脈之內,很難激發出來。”
楚致淵專注的盯著絕美的臉龐,示意繼續說。
“這一絲血脈是鳳凰血脈,激發的最好方式,是天龍血脈,天龍現,鳳凰顯。”
“我難道是天龍血脈?”
“并不是。”
“那如今還有天龍血脈嗎?”
“天龍血脈并非天生,而是后天純凝而成。”
“如何凝聚這血脈?”
“天龍引。”李妙曇輕聲道:“后來也叫化龍真經,練成第一層,便能凝聚出天龍血脈。”
“很難練?”
“幾乎練不成了,”李妙曇搖頭:“更何況,修煉此經,痛苦無比,后患無窮,輕則折壽,重則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