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曇瞪她一眼:“別亂說話。”
“殿下放心便是,我沒那么傻。”李玉貞笑道。
李妙曇哼道:“也別胡思亂想,免得說漏了嘴。”
“是是是。”李玉貞笑道。
李妙曇斜睨她一眼,再次看向楚致淵。
狂風呼嘯,軒案上的筆墨紙硯及茶盞皆被卷起。
李玉貞輕拂羅袖將其平息。
地上的繡墩也蠢蠢欲動,想要飄起,仍被李玉貞拂羅袖壓住。
兩女長發飄飄,羅衫獵獵,宛如置身于狂風之中。
他身上的氣勢不斷攀升,好像一座山川拔地而起。
隨著氣勢變化,他雙手不斷變化手印,姿勢也開始變化。
原本是似蹲非蹲,隨時欲要躍起,慢慢變成腳尖點地,雙掌平撐,宛如飛行的姿勢。
腳尖與地面漸漸脫離,漸漸遠離,他升到了半空。
仿佛飄浮在水中,動作開始變化起來,動了起來。
一個一個奇異姿勢在不斷的變化著,仿佛在演練一套拳法。
“這是……”李玉貞輕聲道。
李妙曇搖頭。
她從沒見過這套拳法,覺得沒什么玄妙,平平實實。
可他身上的氣勢在不斷攀升,好像有磅礴的力量在內部涌現。
與此同時,天空有異樣。
四面八方的靈氣開始匯聚,在他們屋頂形成一片烏云,遮住了陽光。
屋內迅速變得昏暗起來。
狂暴的靈氣直直灌下,灌入楚致淵身體。
他仿佛陷入了靈氣漩渦內,靈氣將他卷入其中,變得扭曲,看不真切。
狂暴的靈氣讓李玉貞與李妙曇呼吸困難。
李玉貞忙搭上李妙曇肩膀,助她一臂之力抵擋靈氣壓力。
“砰砰砰砰……”
悶響聲不絕于耳,好像一串鞭炮在他身體內部點燃。
每響一聲,他身體表面裂開一道口子,皮膚龜裂。
隨著一道道裂紋,血霧開始彌漫在靈氣席卷之中。
李玉貞臉色微變,扭頭看向李妙曇。
李妙曇神情凝重,輕輕搖頭:“沒聽說過有這異象。”
她知修煉天龍引痛苦難當,宛如火焚,但不知到底是何情形。
眼前這一幕,恐怕不僅僅火焚一般痛苦,應該更加痛苦。
靈氣狂暴而至,到了他身邊卻在不斷凝聚濃縮,已然如湖水一般凝純。
他如同站在湖水里,從外面看去,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隱約看得他神情平靜,沒有痛苦的猙獰狀。
隨著靈氣不斷的涌入他身體,他身上的龜裂越發嚴重,裂紋越來越密,血霧也越來越濃。
到最后,血霧已然將他身形遮住,看不清了。
呼嘯的狂風慢慢停止,靈氣卻仍在不斷的涌入。
李玉貞飄身來到屋門口,輕聲道:“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外面傳來常惜華的聲音:“殿下不要緊吧?”
“不要緊,常先生,莫要打擾。”
“好。”
外面徹底安靜下來。
李玉貞卻知道,他們正緊盯著這邊,隨時準備沖進來。
如此異狀怎能不引他們注意?
天空的烏云越來越濃,仿佛一頂黑傘遮在十二公主府上空。
不僅僅是三位供奉,便是其他人也發現了這邊的異狀。
李玉貞輕聲道:“玉純,別讓外人進來。”
“好。”李玉純肅聲答應。
她很快離開。
李玉貞回到李妙曇身邊,繼續扶著她。
李妙曇黑亮秀發披散著,襯得玉臉越發瑩白,披散著秀發給她增添了幾分嫵媚柔婉,越發動人。
她靜靜盯著已然被血霧包裹住的楚致淵,看著血霧收縮,竟然凝為了一個巨大的紅繭。
紅繭形成一個人形,內里顯然是楚致淵。
李玉貞輕蹙黛眉,凝神感應。
紅繭內一片寂無。
它開始緩緩鼓起,又慢慢癟下去,又再鼓起,再癟下去,循環往復。
隨著起伏,紅繭內傳來“砰砰”的心跳聲。
心跳聲如雷,震得她們耳膜隱隱疼痛,自己心跳也跟著緩慢下來,很不舒服。
“這是練成了?”李玉貞輕聲道。
“……不可能吧?”李妙曇緊盯著紅繭,遲疑不定。
她覺得不可能。
從沒聽說過一下便練成天龍引的,恐怕古往今來都沒有過。
楚烈昭悟性再好,資質再強,頂多一個月內練成第一層,不可能這么快練成。
“駙馬爺能人所不能。”李玉貞輕聲道:“可能練成了。”
“……且看看。”
李妙曇理智上覺得不可能,可眼前的一幕太過奇異。
她竟不敢斷言了。
靈氣不但沒減緩,鉆進來的速度反而在加快。
磅礴浩瀚的靈氣仿佛無窮無盡的涌進來,鉆進紅繭之內。
紅繭仿佛一個無底洞,多少靈氣涌入皆如泥牛入海。
紅繭在慢慢變化,開始漸漸變深,從淺紅色變成深紅,再變成淡紫,再變成深紫,最終變成黑色。
她們隱隱猜到它為何變色。
應該都是楚致淵的鮮血所致。
血流得越來越多,顏色自然加深,然后隨著時間流逝,血會凝固會變黑。
他的身體在發生變化,卻是一種狂暴的方式,破而后立,先摧毀原本身體,再塑造新身體。
時間緩緩流逝,她們盯著漆黑的繭,覺得度日如年。
天空那頂黑傘慢慢散去,涌進來的靈氣不再狂暴,變得溫和許多,仿佛絲絲縷縷滲進黑繭內。
不知過了多久,她們忽然色變。
一道強橫之極的力量在黑繭中驟然誕生,迅速掃過兩人。
宛如電光掃過。
她們身體一緊,呼吸瞬間停滯,精神甚至都停滯,腦海一片空白。
片刻后恢復。
她們不由對視一眼,凝神看向黑繭。
黑繭在迅速變淺。
從深黑到淡黑,再到深紫,再到淡紫,到深紅,再到淺紅,最終化為透明。
透明的繭內,楚致淵身穿一襲白袍,靜靜懸浮在空中,宛如站于湖水中閉著眼。
他忽然睜開眼。
眼中迸射出兩道紫光,宛如兩道雷霆降下。
紫光一閃即逝,宛如從沒出現過,他雙眼恢復如常,露出微笑。
透明的繭忽然消失。
楚致淵懸浮在空中,慢慢落地。
此時的他,已然大變了模樣。
肌膚宛如象牙,雪白細膩,閃動著光澤。
雙眼的瞳內竟然有數重瞳孔,深邃得要把人精神吸入其中。
眼眸在熠熠閃光,如寶石切割了無數的棱面。
身形也發生了細微變化,變瘦了,顯得更修長更勁拔。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散發著莫名的氣息,讓她們驚懼,宛如老鼠見到貓,如狐貍見到老虎。
他修為明明弱于她們,偏偏給了她們強大的壓制感。
“駙馬爺,你練成了?!”李玉貞頓時找到原由。
這是血脈壓制!
楚致淵凝成了天龍血脈!
楚致淵微笑:“天龍引的第一變。”
“恭喜駙馬爺!”李玉貞大喜過望,又扭頭眉開眼笑:“恭喜殿下!”
她喜不自勝,眉開眼笑,眼角卻不停的涌出淚水。
李妙曇驚奇的打量楚致淵:“真練成第一層?”
“嗯,堪堪練成第一層。”
楚致淵微笑道。
他散發出的強橫氣息迅速收斂,很快與先前一般無二。
“真沒想到……”李妙曇搖頭。
李玉貞抹一把眼淚,得意道:“殿下,我一直說駙馬爺資質絕世的。”
李妙曇感慨:“這資質,確實堪稱絕世了。”
“殿下,你有救啦!”李玉貞握住她玉手,嘴角翹起:“有救啦!”
“知道知道,我死不掉了。”李妙曇仍舊打量著楚致淵:“有何感覺?”
楚致淵輕輕一握左拳。
指縫間隱約有爆炸聲響起。
李妙曇雙眸放光:“力量如此之強了?”
楚致淵點頭:“力量增加了十倍左右。”
自己現在可稱為力大無窮了。
還有速度,應該也變快。
他身體能直接浮起,不必借助任何力量,不必借助月蠶霜衣。
風好像成了自己的屬下,任憑自己駕馭,助自己一臂之力。
他借機放出超感。
整個鳳凰皇城瞬間被超感籠罩,甚至還繼續擴散。
他試著推算一下,近乎兩百里。
這是一個超乎想象的距離,是自己從沒想過的。
“果然是天龍血脈。”李妙曇感慨。
她隨即升起憧憬與暢想。
自己的鳳凰血脈如果能激發,不知會強化到什么程度。
“殿下,那趕緊開始吧。”李玉貞忙道:“別再拖了。”
李妙曇頓時紅了一下臉,忙道:“先不急,除了力量,還有什么?”
楚致淵道:“精神變強了不少,好像精神不會枯竭。”
“那應該能用龍咒了。”李妙曇道。
楚致淵:“可惜沒見過龍咒。”
李妙曇道:“我讓人找找看。”
李玉貞忙道:“殿下,何時開始激活鳳凰血脈呀?”
“不急不急。”李妙曇道:“不差這一會兒。”
李玉貞道:“為免夜長夢多,還是趕緊的吧。”
李妙曇紅著臉嗔道:“玉貞,你閉嘴。”
李玉貞不解的看看她,又看向楚致淵。
楚致淵輕咳一聲:“先找找龍咒,龍咒的力量說不定能克制焚天咒與祭天咒。”
他判斷這激發血脈之法可能有難言之隱。
所以李妙曇才會羞澀。
“正是。”李妙曇忙點頭。
李玉貞只是關心則亂,也是敏銳之人。
此時也感覺到不對勁。
她仍舊覺得在性命跟前,縱使是共修之法,也沒什么,反正兩人是夫妻,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擔憂的道:“殿下,能找到龍咒嗎?”
李妙曇道:“先試試看。”
“且找找看,”楚致淵道:“那我先回去調息一番。”
李妙曇輕輕點頭。
她也露出疲憊神色。
李玉貞先扶她躺下,再送楚致淵往外走。
李玉純與三名供奉正站在屋外,看到他出來,緊盯著他。
他們都感覺到了他的異樣。
常惜華頓時雙眼放光。
另兩老供奉則好奇的打量楚致淵,想要把楚致淵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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