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初皺眉道:“他們真要搗亂?你收到消息了?”
楚致淵頷首:“他們未必會在大婚上搗亂,避免被我們兩家聯手攻擊,可一定會在別處使壞。”
“元貞!”楚烈初面露厭惡:“真恨不得滅掉他們!”
玉景皇朝最恨最討厭的不是一直壓在頭頂的鳳凰皇朝,反而是旗鼓相當的元貞皇朝。
鳳凰皇朝強橫霸道,但直來直往,不屑于陰謀詭計。
而元貞皇朝往往陰謀算計,讓玉景皇朝吃了太多的暗虧。
楚致淵道:“大哥要小心身邊人,別被暗算了。”
楚烈初臉色微變。
隨即搖搖頭:“身邊人不能輕易懷疑的。”
他當初遇襲時,便懷疑過一次,事后證明并非身邊人所為。
現在頗為內疚,不想再輕易懷疑他們的忠誠。
楚致淵道:“凡事留個心,總是沒錯的,……父皇可有什么交待的?”
“哦,對了。”楚烈初一拍額頭:“差點兒忘了。”
他轉身往屋里走。
片刻后回來,手上拿了一封信遞給楚致淵:“這是慧妃娘娘所書,讓我在你大婚前交給你。”
楚致淵劍眉一挑。
這應該是皇帝借慧妃娘娘的口跟自己說話?
他直接撕開密蠟封口,抽出信箋,迅速掃過。
楚烈初轉身避開。
楚致淵掃過之后,搖頭失笑,手上一振,將其震成碎末。
楚烈初好奇看過來。
楚致淵道:“父皇準備讓我擔任內諜,刺探鳳凰皇朝的機密。”
楚烈初皺眉。
楚致淵哼一聲道:“這是嫌我死得不夠快。”
楚烈初嘆口氣,搖頭不語。
此舉確實與讓九弟送死無異。
鳳凰皇朝可不會管九弟是不是皇子,真要泄露了機密消息,絕不會手軟。
不過這也是徒勞。
鳳凰皇朝只要不傻,就不會讓九弟知曉機密消息,會防著他。
楚致淵道:“大哥回去跟父皇說一聲吧,我來做人質,已經是仁至義盡,做不得更多,秘諜是別想了。”
“九弟……”
楚烈初不知說什么好。
九弟從小到大一直受父皇厭惡,一直受冷遇,還頂著孤立與嘲笑。
換成自己,早就恨得牙根癢癢,即使有本事滅洞天里的魔族,也不會出手,只會看熱鬧。
九弟卻義無反顧的出手,這胸襟當真遠勝自己。
可能正因為如此,父皇才會進一步的壓榨他,竟然讓他刺探鳳凰皇朝的機密。
父皇也確實太過火了。
楚致淵笑笑:“大哥,往后要多多保重了,二哥三哥四哥可都虎視眈眈呢,都想爭一爭皇位。”
楚烈初擺擺手道:“跟他們沒關系,我只要做好自己便好。”
他資質更高,也有先發優勢,修為一直壓著他們呢。
縱使都成尊者,也威脅不到他的皇位。
楚致淵道:“沒那么簡單的,要防備三哥使壞,他手段可陰得很。”
“他受了不輕的打擊。”楚烈初搖頭笑道:“得過好一陣子才能緩過來。”
楚致淵失笑。
這個楚烈陽看來是癡心不改,還不死心吶。
自尋煩惱,自討苦吃。
“我沒什么事,還是九弟你要多保重。”楚烈初道。
他能想象得到楚致淵往后的日子會過得艱辛,絕不會舒服。
身處鳳凰皇城,楚致淵將里外不是人。
楚致淵道:“我往后自求多福了,指望不上其他人。”
當初得到碧玉扳指,還有些驚奇,難道是皇帝良心發現?
現在才知道這根本不是幫自己,而是要自己幫玉景朝廷。
攤上這么個當爹的,他替原主悲哀。
楚烈初便講起了儀式的順序,還有需要注意的事項。
“十八箱東西先送到駙馬府,明天早晨,再從駙馬府抬到公主府。”
“嗯。”
“今天還會有朝廷與鳳凰皇朝的禮儀官員,指點明天的禮節,你今天是閑不著了。”
楚致淵點點頭。
公主的大婚與尋常人家自然是不一樣的。
晨光初破時,五百名銀甲衛已列陣朱雀門。
他們手中的金盆盛著從玉泉山連夜運來的泉水,白玉壺里浸泡著新摘的花瓣,隨著整齊劃一的潑灑動作,整條御街漫起帶著金箔碎末的水霧。
這便是金盆玉壺凈街,為十二公主的出降之禮。
觀看的人群被擋得遠遠的,或者探頭去瞧,或者站到樓上觀瞧。
看著這般氣象,各自議論紛紛,感慨不已。
十二公主府 李妙曇站在七寶琉璃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神采飛揚。
她終究選擇以真身參加大婚儀典,不用替身。
李玉貞與李玉純及常惜華站在她身邊,緊隨左右。
八位尚服局女官捧著鎏金托盤魚貫而入。
當頭的托盤上是一鳳冠。
鳳冠上的明珠有足有鴿卵大小,垂下的十二串龍眼大小的明珠簾。
珠簾隨著動作輕輕搖晃,映得寢殿流光浮動。
“殿下。”當頭的女官柔美大氣,襝衽微笑:“請容下官等伺候更衣。”
“嗯。”李妙曇輕頷首。
女官小心翼翼將鳳冠戴到李妙曇頭上,最后檢查一遍是否有問題。
李妙曇打量鏡中的自己,明珠光暈的襯托下,越發的美麗絕倫。
一位女官捧上來鎏金妝匣,匣中是鮮紅的霞衣。
宛如掬下了一片晚霞盛到這匣內,霞光在流轉著,變幻著,瑰麗動人。
“砰砰砰砰……”
禮炮聲忽然響起,震得周圍鳥雀紛飛。
李玉貞道:“殿下,駙馬爺那邊已經出發了。”
李妙曇輕頷首。
此時,駙馬府外,玉景內廷衛組成的騎士已經成列。
鎧甲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光。
他們身上氣勢森然,雖然僅僅三十六騎,卻有千軍萬馬之勢。
騎士之后,是八人抬著一頂七寶琉璃轎,奇異花紋在陽光隱隱約約。
轎內紫金熏爐已燃起龍涎香,正裊裊飄出香氣,凝而不散。
楚致淵騎一匹神駿的白馬在轎旁,穿紅袍,插金翅,喜氣洋洋。
他原本便俊逸,后加上天龍引的改變,越發的逼人,騎在馬上宛如神人臨世。
周圍觀禮之人,莫不贊嘆。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名聲,單憑這份相貌,便難怪皇帝會選他當這個駙馬了。
確實是太過英俊了。
在他身后,則是一只只紅漆箱子被四人抬頭,一共十八個箱子,形成長長的一排。
紅漆箱子打開蓋,內里盛放的物品看得清清楚楚。
古畫,古玩,奇珍異寶,僅僅有一箱子是金錠。
在陽光下,每只箱子都在綻放著珠光寶氣,耀得周圍人們睜不開眼,挪不開眼。
因為李妙曇的傷勢,這一次儀式已經被簡化。
很多繁瑣的儀程直接被取消,只是銀甲凈街,金甲銀親,再加上請各路班子們搭臺在城外歡慶三天。
盡管如此,仍拿出了皇族的氣派。
一個個紅漆箱子后,是一群樂手,或吹笛,或鼓旌,或撫琴,或彈箏。
他們迎著陽光吹奏,歡快樂聲遠遠傳揚開去。
他們皆是此道高手,內蘊真元,令聲音凝而不散,籠罩了整座皇城。
令整座皇城都沉浸于熱鬧與喜慶之中。
聽著這歡快的樂聲,看著這一箱箱的珍寶,再看著高座于雪白駿馬上的楚致淵,人們也不由的跟著歡快起來,紛紛議論贊嘆。
楚致淵坐在馬上,超感洞照。
他看到一個個城衛正隱在暗處行動,將蠢蠢欲動的一些武林高手制服。
甚至奉天宮的高手也出動。
鳳凰皇朝對皇城的控制力果然遠超過想象。
那些魔族便是成心放進來的。
駙馬府 紅燭將洞房照得如同白晝。
合巹酒盛在九曲鴛鴦壺中。
李妙曇鳳冠霞衣,披著紅巾,靜靜坐在床榻上。
她雙足垂于榻沿,珍珠履在燭光下閃爍著光暈。
李玉貞與李玉純正站在一旁,笑盈盈傾聽著前面的動靜。
因為傷勢,李妙曇直接將宮里的女官們揮退,只留下李玉貞與李玉純。
她一貫以來的強勢,讓女官們只能依命行事。
楚致淵在腳步聲中,推門進到屋里。
兩女襝衽一禮,笑著脆聲喚道:“駙馬爺。”
楚致淵在來的路上運功,身上的酒氣已然驅凈,紅袍襯得面如冠玉。
他笑著擺擺手,看向李妙曇。
李玉純遞上一柄碧玉如意。
楚致淵接過來,輕輕挑起紅巾,露出鳳冠下李妙曇絕美的玉臉。
李妙曇紅著臉,跟他對視一眼便轉開眼波。
“殿下,駙馬爺。”
李玉貞執鴛鴦壺,斟了兩杯酒,分別遞上。
楚致淵與李妙曇接過酒杯,手臂交叉繞到一起,將合巹酒一飲而盡。
“禮成啦!”李玉純笑道。
這便是正式結束了大婚的儀典。
楚致淵看向李玉貞。
李玉貞輕輕點頭:“駙馬爺所說的那幾人確實有異動,已然被制住。”
“總算順順利利的,”楚致淵點頭,看向李妙曇:“娘子累了吧?”
李妙曇經過一天的調整,可還沒適應如今的身份,輕輕點頭。
楚致淵道:“那盡快歇息,宮里的那些女官沒問題吧?”
李玉純忙道:“她們沒機會近身,不過皇命在身,只能等明天再回去。”
這次大婚外松內緊,她的心弦一直是緊繃著的。
對這些女官的防范極嚴,一舉一動緊盯著,完成了儀式后,直接趕出去不讓靠近。
李玉貞道:“駙馬爺,你們歇著吧,我跟玉純在外面守著,常先生也在呢。”
越在這個時候,越不能大意,妖族與魔族沒機會出手,誰知會不會在這個時候蹦出來。
楚致淵頷首。
李玉貞扯一把李玉純,兩人悄然退下去。
李妙曇張了張檀口,想要讓她們留下。
但又覺得不妥,稍一遲疑,便不見了兩女。
房門被合起。
屋內頓時陷入寧靜。
忽然響起紅燭的噼啪聲,清晰可聞。
楚致淵看著羞澀的李妙曇。
李妙曇明眸流轉,看向別處,不跟楚致淵目光相撞。
楚致淵露出笑容。
兩人畢竟只見了十幾天而已,先前的了解也只是通過李玉貞。
雖有心理準備,可畢竟還沒那么熟悉。
李妙曇在紅燭之下,又增添了幾分嫵媚柔美,眼波流光溢彩,美得驚心動魄。
他看得出來李妙曇現在是懵懂的,可能覺得真幻難辨,覺得一切都不太真實。
楚致淵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拖延,快刀斬亂麻才是上策。
他喚一聲“娘子”,便將紅燭吹滅,將錦幔放開,進入了榻內。
晨光破開薄霧照在駙馬府。
楚致淵一襲紅袍,站在駙馬府前,迎接一位紫袍太監與兩名紅袍太監。
皇上的圣旨又到了。
他知道這必是策封自己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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