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一路遠離那是非之地,結果路上卻多了不少趕去看熱鬧的人。
“兄弟,真亂砍起來的話,會不會有危險啊?”
“真砍起來看得才過癮,那血跟不要錢一樣。”
“就是,只要看得過癮了,就是死了也值了。”
......
一伙人喧鬧著看熱鬧去了,段云則騎著灰驢走的反方向。
因為兩個幫派約架,這附近的店鋪都關了門,而他賺了這二兩銀子后,已有錢吃飯了。
喝酒和射酒傷錢,他今日定然要少喝一點。
此時已到了夏秋交替的時節,可城中依舊有一股熱意。
沒多少人的街道上,一間酒肆前,酒招旗無精打采的隨風擺動著,可段云眼睛卻亮了。
這段時間喝酒,他還是弄出了些門道。
這酒味一聞就是地道的梅子酒,在這天氣里喝起來最適宜。
于是他把灰驢拴在門口,徑直走了進去。
酒是新釀的梅子酒,菜是地道的家常菜。
這一路走來,段云也是胡吃海喝過來的,算是嘗遍了各地風味,而這頓飯酒和菜都要得比較克制。
酒不多,菜也只有兩個,可他卻感受到了難得的美味。
人只有在窮的時候,才知道銀子的珍貴,也只有在餓了肚子后,才知道食物的珍饈。
賺這二兩銀子不容易啊。
他想想都感到奇怪,為了這二兩銀子,還非得殺個人。
不過這江湖就是怪,他只希望自己永遠保持這清澈純真的善良。
是的,他殺人,殺男人,殺女人,殺和尚,卻是好人。
他只是練劍成功之后,不再想被欺負罷了。
這世道,好人就該被欺負?
老實人就該被人拿刀耀武揚武抵著脖子莫?
一杯梅子酒下肚,段云心思活絡起來,忍不住豪氣頓生。
今日殺得好牙!
這種黃昏寺出來的和尚一看就是妖怪變的,害人不淺。
他不過在那里站如嘍啰,就因為長得英俊了一點,惹得那妖和尚不滿,便非得來找他茬,想要來要他的命。
要不是他今日有點手段,恐怕已死在了對方手上。
他段云不記仇,卻記住了這些妖異的和尚。
是的,他以后遇到黃昏寺的這種害人妖僧,定要殺他個干干凈凈,才能解這今日找他茬的恨啊!
于是段云的小本本上,在紅樓仙子、雷公老母門瘋子后,又加上了黃昏寺妖僧。
這個江湖,就是垃圾太多了。
梅子酒很可口,段云喝得很慢,卻很滿足。
可他知道這樣喝不是最完美的,這酒要是冰鎮過,喝起來肯定更爽。
他已開始琢磨去哪里搞本秘籍,要是能練出個什么冰霜掌鎮酒,簡直是件美事。
不,最好是什么冰霜掌火焰拳一起學,夏天可以用來冰鎮酒不說,未雨綢繆,冬天還能溫酒。
到時候一半冰霜,一半火焰,冰火兩重天說不定是更美好的享受。
段云飯剛吃到一半,結果之前去圍觀的人又連滾帶爬的跑了回來。
有兩個更是沖到了酒肆里,拿起酒當水一般解渴。
“殺瘋了!殺瘋了!”
“這黃魚幫和紅鶴門都拼了命的互砍,可以說是血流成河了啊。”
“老子要不是跑得快,都要被砍翻在那里。”
這時,店里有人不禁問道:“怎么砍得這么兇?”
“鬼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這群人的想法和段云之前的一樣,這種聲勢浩大的對壘,一般都是談判,以一方妥協收場,即便要動手,也是小打,就和戰場上武將單獨對打決定誰收兵一樣。
可今日卻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聽著這些人的談話,段云忍不住再次嘀咕道:“這些混幫派練武的,腦子都不好,太沖動,怎么忽然就血斗起來了呢?還好我理智,即時抽身,不然也得陷入其中。”
他興慶拿了二兩銀子就走,沒有因為那頓飯繼續呆在里面。
畢竟人只要多了,沖得猛了,被踩死的都不會少。
這場血斗持續了許久。
總之在段云眼中,這街道上陸陸續續有人來,又陸陸續續有人走。
好多都是兩個幫派的人,帶著傷,有的更是渾身是血,一看就沒救了。
街上甚至出現了雙方都負了重傷去找郎中,結果路上又叫罵了起來。
罵著罵著,便再次當街互砍起來,直至橫尸當場。
到了黃昏時分,這場血斗才勉強結束。
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西碼頭附近的水里尸體都漂了一層,據說衙門的人一時都不敢去。
誰也沒有料到兩個幫派會斗成這樣的局面。
段云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這么嚴重嗎?”
饒是已殺過不少人了,甚至滅了玄熊幫滿門,可看到這成百上千的尸體,段云依舊心驚,有一種身處人間修羅場的錯覺。
他殺了妖和尚就走了,并不清楚后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應該和他關系不大。
畢竟他只是一個半路被拉來助拳的路人罷了,最多被迫反擊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血流成河的畫面,段云竟生出了一種爽感。
一種膿瘡互相擠爆,破碎的爽感。
因為這一路走來,在他眼中,這種混幫派的武者大抵都是垃圾,和玄熊幫的那群熊孩子沒多大區別。
腦子不好,愛沖動,有種肌肉練進腦子的感覺,動不動就打打殺殺,明明還是人世間底層,卻已像老爺一樣,耀武揚威,壓在普通人頭上作威作福,壓榨骨油。
這世上就是這種惡人太多了,他這種勉強能反抗的好人太少了,才沒有那般美好。
這下好了,狗咬狗血流成河,倒是讓這里安寧了不少。
至少和臨水城一樣,保護費這項不合理收費應該暫時收不起來了。
這個時候,場間還有些壯著膽子摸尸的人,段云想著自己并不富裕,也加入了其中。
不過沒要多久,他就出來了。
一是官兵來了,二是他摸了半天,除了摸了一手惡心的血外,就沒摸到什么值錢點的東西。
最終,他只撿了兩把斧子和一把斷刀掛在驢子身上,也不知道能賣多少錢。
天色漸晚,段云決定去客棧住一晚上再走。
他本來已帶著驢往客棧走了,卻看到了好些個武者正結伴出城。
這些人有的是白日里兩幫血斗的幸存者,有的則是如段云這種助拳的游散江湖人士,他們三三兩兩走在一起。
段云跟在后面聽他們談話。
按血斗幸存者的意思,這黃水城弄成這樣,他們是待不下去了,要去望春城一帶避一避。
畢竟兩個幫派之前爭搶地盤,雙手占滿血污,是有不少其他仇家的。
他們勢大的時候,仇家自然不敢對他們動手,可如今兩家因為一場血斗血崩,那就說不準了。
而游散江湖人知曉兩個大幫派大勢已去,這里連助拳之類的活兒估計都沒了,只能另尋他路。
聽到這些人要去望春城,段云當機立斷選擇跟了上去。
這一路上,問路不靠譜,這人肉地圖總靠譜了吧?
這趕了一月的路,段云真的挺想快點到望春城這目的地的。
因為到了那里,他可以暫時結束漂泊不說,他這婦科大夫才方便重操舊業。
人啊總是賤賤的,在當婦科大夫的時候,想要當少俠,這少俠當了一路,又想當婦科大夫一陣兒。
只能說成年人都想要,少俠和婦科大夫輪流交替,也不失為一種勞逸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