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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只改不殺,何顯少俠雷霆手段

  清河城很大,三教九流,正邪匯聚,煙館整日煙霧繚繞,青樓白天黑夜都是滿客,銷魂聲不斷。

  可是對于有的人來說,清河城卻又很小。

  小到近乎沒有容身之地。

  這里絕大部分都是江湖客,為了山里的寶物,為了地盤上的利益,打打殺殺,欲望膨脹,姦來姦去。

  江湖中的底層不甘心永遠是底層,會來這里碰運氣,可是運氣哪有這么好碰的。

  這里平民因為要當牛馬,除了累死外,還不容易被殺,而江湖底層就慘了,不是牛馬,就是炮灰。

  清河城每天都在死人,十個有九個都是這樣的炮灰。

  如果不愿意當炮灰,那就生存艱難,居無定所。

  如今段云和慕容兄弟正在吃醪糟蛋的地方,就有不少這樣的人。

  這條街搭著好些破爛的窩棚,好些個人衣衫襤褸窩在那里,看起來跟乞丐一般。

  可這些人不是乞丐,而是江湖人。

  從他們的手腳可以看出,不少人都是練過的。

  只是他們在這座江湖客內卷的城市里,混得比乞丐也好不了多少。

  “王哥,碼頭要人卸貨,去不去?搬四萬斤貨有半斤肉。”

  “以前不是四萬斤貨有兩斤肉嗎?”

  “那沒法啊,你不去干有的是人干。這清河城吃不上飯的大塊頭,煉體的武夫都在搶活干。”

  “還讓不讓人活了,干脆還是等機會去助拳吧。”

  “王哥,別的地方助拳是壯勢,還管飯,這地方助拳可是要命啊。你干不干,不干我走了。”

  “他娘的干!干完老子去賭一把,多贏點就好了!”

  “這日子真他娘難了。”

  這只是這條街上江湖客的一個片段,卻也是縮影。

  這種幻想著能得到神功秘籍一鳴驚人,卻只能當散工等待機會的江湖客已算好的,里面還有更慘的。

  自從上次深入鐵血門后,段云就感受到了這里江湖底層的困境。

  不是他給鐵血門的功法注入了俠氣,讓他們沉溺于刷馬桶洗茅房,不然他們兩個還在付費打苦工。

  他覺得這里的宗門底層邏輯就是壞掉的。

  上面的不想讓下面的好過,下面的更不想更下面的蝦米好過,弄得只有上面的人好過,下面的只能吃屎。

  如今來看,他讓鐵血門變成了樂于奉獻之人,也算是一次不錯的糾錯。

  正如慕容兄弟說過的話——“只要人人多付出一點愛,這江湖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這話雖然是他練牛馬功時,練得精神錯亂時說的,可事實也是如此。

  這個江湖又姦又殺,很多人自己爽就要別人吃屎,就是沒有愛。

  而讓鐵血門變成了富有牛馬精神的人物,確實算走出了改良江湖的第一步。

  雖然這方法看似有些強行,甚至有點極端。

  可這個江湖不極端點不行,不能把這些江湖人當正常人來看。

  得把他們當精神病人。

  這江湖的人都病了,他這位少俠兼大夫就是來給人治病的。

  治精神病,強行一點怎么了?

  要我說,這些人這般沒有愛,就該拿去電。

  多電幾次,說不定就像他一樣正常有愛了。

  段云和慕容兄弟吃完了醪糟蛋,便繼續往里走。

  只能說越往里走,味越大,人也越慘。

  外面的那些還能干點零工,這里面的就不行了。

  有的看起來是得了病,花柳病那種,人都廢了,還有染上煙癮的,不是在那里借銀子想繼續抽的,就是躺在那里跟行尸走肉一般,徹底垮掉了。

  中途還有兩個花柳病人想來搶他們銀子,慕容兄弟徑直把兩人身上的濃瘡戳破了兩個,痛得他們在地上打滾,也算阻止了他們的犯罪行為。

  出了那條破破爛爛的巷子后,段云和慕容兄弟皆認為這地方很病態。

  這和玉珠山莊所在的玉石鎮一帶形成鮮明對比。

  不過他們這群玉珠大俠已來了,那這里就是玉珠山莊俠氣籠罩的范圍,遲早也會變得一片清平。

  這時,巷子口有個女人跑了過來,說道:“云哥兒,快去,鐵血門的漢子又在治病了。”

  那云哥兒一邊抓撓著,一邊感慨道:“那個到處抓人治病的鐵血門?可我這是花柳病。”

  “花柳病也能治,王大爺都治好了。要趕緊,他們的血只有新鮮的才能治病,每月就那么幾天。”

  “這能治?”

  云哥兒猶豫了片刻,最終咬牙道:“我不治!這病是我從思思姑娘那里得的,只要我得了這個病,那就代表著思思姑娘有我!我死也不治!”

  那女子見狀,氣得捶胸頓足道:“你真是賤啊!一個青樓的妖女,還給你染了病,你就跟丟了魂一般。”

  云哥兒沒有動怒,反而一臉回味道:“思思姑娘的滋味真不錯啊。”

  段云忍不住看了慕容兄弟一眼。

  慕容兄弟吐槽道:“你看我干嘛?老子能有他這么賤?”

  “不行,我要回去見寧清了。我實在是他太想她了!”

  回去的路上,段云和慕容兄弟去順道買了一些米和豬肉。

  兩人都發現這物價一天一個價,白花花的銀子也有些不禁花了。

  很顯然,城中有人在操控物價。

  “他娘的,連本大俠要吃要喝的東西都要操控,回去查個明白,殺他全家。”段云手提著高價長毛豬肉,氣悶道。

  慕容兄弟疑惑道:“直接殺,不改造了啊?”

  “這要改也要殺,只改不殺,不能展示我們的雷霆手段。”段云回答道。

  慕容兄弟很清楚,這家伙回去讓樊高查到情況的話,恐怕小本本上又要多些名字。

  只能說段少俠不忘初心。

  之前在老家臨水小城時,就是因為亂收保護費,他把玄熊幫殺了一通后,順便還把縣令做了。

  如今這操縱物價,讓他這樣獲得不少不義之財的有錢人都感到物價貴了,那不殺留著過年?

  一路順著河邊走。

  這個時節,河邊也是綠柳依依。

  河岸邊有不少洗衣服的男女,說著話,聊著天。

  “李師弟,這次衣服我幫你洗了,下次該你幫我洗夜壺了。”

  “師姐,知道了。這清河城真是難搞,連下人都貴得離譜。這要是在外面,我雇十個年輕的給我洗衣做飯。”

  “說得我在宗門內沒有十個年輕男人給我洗夜壺似的。”

  “師姐,要不我們回去吧?”

  “回去?回去你我都比不過大師姐,不拿到神功,啪啪打師父的臉,我是不回去的!”

  不得不說,走在河邊,段云感到了些許寧靜。

  不止因為這里綠柳依依的美好風景,還因為生活氣息。

  到了這里,他才能覺得普通人和江湖客也在活著,也是要吃飯、洗衣服的。

  不像在那些宗門匯聚的地方,不是打打殺殺,就是無量做生意,跟一群神經病似的。

  不,他們本來就是神經病!

  這個時候,段云不由得浮現出了“醫者仁心”的銳利眼神。

  他們剛剛也察覺到了,陸陸續續有人出城進山。

  本來按照樊高的情報,這種夏日是不適合進山的。

  夏日山林里毒蟲蛇蟻活躍,草木又格外茂盛,有好些江湖客連道都沒找到,就毒蟲毒蛇毒死了。

  通常情況下,初秋時,才是入山的旺季。

  可總有心急的人,或者怕別人捷足先登的人,他們不懼艱險,夏日也要入山。

  比如剛剛走過的那一批人,是紅塔山的人。

  他們一個個叼著大煙,背著籮筐就出去了。

  主要是紅塔山的煙土也頗為全面,不止能讓人放松的,也有能讓人上癮的,更有連毒蟲蛇鼠也懼怕的。

  于是他們在夏日入山是有優勢的。

  其實這個季節也是有好處,至少競爭相對小。

  秋天入山季節合適了,人卻不合適,入山的人多了,難免發生沖突,一個斗毆就是死。

  走過那條柳樹依依的河道,他們新的玉柳山莊就快到了。

  而這里,只見幾個男子正在給一間新屋子打灰。

  這些男子身著灰衣,衣袍胸襟處有酷似小雞的灰鷹刺繡,一看就是灰鷹幫的人。

  前兩日段云他們才知道,清河城有規矩,那就是新建屋舍,不止要去宗門買地,新建房屋也得交給灰鷹幫來辦。

  只能說價格很黑。

  這正在修的屋舍主人應該是路邊那兩口子,女子一直在監工,時不時提醒灰鷹幫的人。

  男子身上掛著一只皮囊,不知道是裝毒的,還是裝藥的。

  結果段云很快發現自己猜錯了。

  這時,男子從中拿出了一柄小小的飛刀,修起了指甲。

  他的手很干凈,指甲明明很整齊了,可依舊在慢慢修著,仿佛在修一件藝術品。

  看見段云和慕容兄弟后,男子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說道:“兩位朋友好,你們也住這邊嗎?”

  段云點頭道:“對,我們就住上面。”

  男子回應道:“那以后我們也是鄰居,在下姓李,這位是賤內林音。”

  說著,便讓那女子過來了。

  慕容兄弟趕緊拱手回應道:“李大哥,李夫人好,在下慕德華,這位是我結拜兄弟段城武,以后都是鄰居,請多照應。”

  身為老江湖,這江湖套話上,慕容兄弟還是高段云一籌的。

  雙方互相打了招呼,就此離去。

  路上,段云思索說道:“剛剛那兩位是不是易過容?”

  慕容兄弟驚訝道:“你也看出來了?”

  段云認真道:“他們夫妻氣質不俗,看得出來保養得也極好。看起來平平無奇,卻難掩氣質,這種人不該長那樣一張臉。”

  慕容兄弟再次看向了段云。

  他看出來是易容,是從專業上看出來的,畢竟他特意請教過風靈兒,那就是人皮面具如果有了點年頭,那佩戴著說話時,下頸處會有一點很細的皺紋。

  可段云卻從另外的方面看出來了。

  他也有類似的體驗,那就是在鐵血門內,段云明明扮的是丑人,臉上還有一道疤,可看起來就是順眼。

  他娘的,你們長得好看的,扮丑也有氣質撐著是吧?

  他忍不住好奇道:“這么說,那位林音夫人可能是個明艷美人!”

  段云吐槽道:“你為什么只提夫人?”

  “難道你還對丈夫有興趣?”

  說著說著,兩人便到了。

  結果這個時候,兩人發現宅子里來了人。

  四個灰衣人站在那里,對面是樊高和熊貓大白。

  從大白站立握拳的姿態來看,這不像是客人。

  “怎么回事?”段云問道。

  樊高看到段云和慕容兄弟回來后,不由得松了口氣,說道:“這幾位是灰鷹幫的,之前風姑娘說要自己打灰刷墻,結果這幾位.”

  這時,一個灰鷹幫的人開口道:“這清河城有規矩,凡是打灰修房,全部得由我們灰鷹幫來。”

  段云詫異道:“我們不是新建房,只是修葺一下。”

  “修葺也得由我們。”灰鷹幫弟子開口道。

  “那得多少錢。”段云問道。

  “那要看你們要修葺多少,修葺到什么程度,要看我們的工期。通常來說,一間這樣的屋子,如果只修葺打灰的話,五十兩,修葺的時候,你們得包吃,一個人一頓至少一斤肉。”灰鷹幫弟子解釋道。

  段云總算明白,他明明給了樊高好些銀子,他卻沒有用銀子打發他們走的原因了。

  敢情這獅子大開口,胃口就不小。

  段云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剛剛才買了高價豬肉回來,如今刷個墻打個灰都要強買強賣,獅子大開口?

  這幫人病得不清啊。

  “這是誰定的規矩?”段云問道。

  “幫主和城中大物一起定的規矩,怎么,你”

  “師弟,你和他說這些干嘛?一句話,要不別刷,要不給錢讓我們來。”

  慕容兄弟說道:“我們暫時不想刷了。”

  “五十兩。”灰鷹幫弟子說道。

  “什么五十兩?”段云疑惑道。

  “你當我們這一趟白跑嗎?要不是我們的人發現你們要打灰,我們及時制止了你,你們知道私自修葺房屋的后果嗎?那就不是五十兩的事了。”

  段云手提著豬肉,說道:“給他們。”

  樊高掏出銀子給了。

  慕容兄弟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說道:“我說哥,真給啦,不講點價?”

  段云對著樊高說道:“你去打聽一下,灰鷹幫和哪些大物定的規矩?對了,風靈兒她們出去了,那等會兒給我準備個面具。”

  慕容兄弟驚訝道:“你要面具干嘛?”

  “定規矩的城中大物是誰現在不清楚,可灰鷹幫幫主肯定是其中一份子。收了老子的銀子,他還想活過明日?”段云回答道。

  慕容兄弟和樊高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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