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呼~呼~”
伴著旋翼的呼嘯聲。
兩架軍用直升機,先后降落在營地外的空地中。
靈鴉六黑迅速將鳥嘴探出鐵籠的縫隙,利索的打開了鐵籠門。
旁邊負責照顧靈鴉的兩名軍人,看得一愣一愣。
六黑撲扇著翅膀,迫不及待的從籠子里飛出來,“呱呱”連聲叫個不停。
其它靈鴉紛紛跟了上去。
一名國字臉軍人低聲說道:“我怎么感覺,領頭的靈鴉好像不太高興?”
另一名高個軍人點頭道:“估計是嫌棄坐直升機不舒服吧。”
國字臉軍人“嘖嘖”幾聲:“普通人免費坐一次直升機高興得不得了,一只烏鴉居然還嫌棄起來了。”
高個軍人附和道:“是啊!”
兩人正準備跳下直升機,忽然看到一只烏鴉迅速沖入機艙,從另一側掠了出去。
國字臉軍人只感覺臉上一涼,似乎有什么東西落到了臉上。
他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臉色一下子變了。
這赫然是一團鳥屎。
高個軍人的臉色像便秘一樣:“靈鴉可能聽到你在背后議論它。”
國字臉軍人非常想罵人,但最終沒有罵出來:“真倒霉。”
高個軍人壓低聲音:“這群靈鴉很邪門的,還是少說兩句吧。”
兩人對視一眼,一齊嘆了一聲。
惹不起啊!
軍營內。
六黑帶領著靈鴉群,在營地上空飛了一圈。
它挑了一間覺得順眼的簡易營房,自顧自的飛了進去,靈鴉們跟著蜂擁而入。
馬首長很快得知了消息。
他大手一揮,立刻下令營房的軍人搬出來。
過了一會。
一名中尉軍官快步進來,一臉古怪的匯報了一道消息。
馬首長吃了一驚:“什么?靈鴉們還安排了隊列,輪流出去巡邏營地?”
中尉興奮的點了點頭,一副大開眼界的樣子:“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馬首長“唰”的一下站起來,快步走出了營房。
中尉伸手指向夜空的一角:“第一隊靈鴉回去了,第二隊靈鴉剛剛出來,現在在那邊。”
馬首長“噢”了一聲,轉頭望了過去。
他借著營地內的燈光,當即看到一行小黑點,排成一列飛了過去。
“呱!”
鴉啼響起。
靈鴉們迅速分散,似乎在追逐著什么東西,接著又重新組成了隊列。
馬首長問道:“它們在捕捉毒蚊嗎?”
中尉用力點頭:“靈鴉們才來了一會,營地里的毒蚊明顯少了很多。”
這家伙忍不住說道:“這幫靈鴉絕對懂兵法,一隊靈鴉每次巡視一塊區域。
“一些毒蚊會逃到其它地方,第二隊靈鴉則巡邏另一塊區域。
“這樣能夠以較少的巡邏班次,殺死更多毒蚊。”
馬首長頷首道:“確實不簡單。”
他忽然有點后悔,適才拉不下臉面,以將軍的身份去迎接一群靈鴉。
馬首長問道:“給靈鴉的水和食物準備好了嗎?”
中尉連連點頭:“靈鴉沒來就準備好了,還排了三個班次輪流伺候靈鴉。”
馬首長有點詫異:“怎么這么多班次?”
中尉嘿嘿笑道:“大家對靈鴉都很好奇。”
馬首長頓時了然。
白天死了那么多人,大家的心理壓力非常大,與靈鴉相處可以緩解這種壓力。
這就跟養寵物可以治療某些心理疾病,是一樣的道理。
馬首長嘆了一聲,揮手道:“帶我過去看看靈鴉。”
中尉立刻應道:“是!”
很快。
馬首長踏入了鴉房。
所謂的“鴉房”,正是軍人們模仿“鴉巢”取的名字。
他看到靈鴉們的第一眼,一張老臉便流露出一絲驚異。
這群靈鴉各個羽毛油光水滑,一雙黑豆眼炯炯有神,看起來頗為不凡。
它們分成若干個隊列,每一個隊列整整齊齊的蹲在一個位置。
任何人看到這一幕,腦子里一定會冒出一個詞——軍隊。
至于大名鼎鼎的頭鴉。
則老神在在的站在一個柜子的最高處。
這時。
頭鴉六黑見馬首長望了過來,開口“呱”的叫了一聲。
這顯然是在打招呼。
馬首長愣了一下,才一臉古怪的回道:“你好!”
對于將軍來說,與一只鳥煞有介事的打招呼,實在是平生以來的新鮮體驗。
“呱!呱!”
六黑又叫了起來。
馬首長不明所以。
中尉知道一些事,機靈的拿出一塊平板,放在旁邊的桌子表面。
六黑飛下來踩著平板,快速用鳥嘴打出了幾個字。
它又踩了一下一個按鈕,電子聲響起:“被毒蚊叮咬的人呢?”
馬首長怔了一下。
他本想問一句“你怎么知道這件事”,但馬上想起幽靈先生可能與頭鴉聯系過了。
畢竟對方是大夏第一異能者,擁有一些神秘手段太正常了。
六黑哐哐打出第二句話:“喂,別愣著了,效率高一點可以嗎?”
馬首長心中有點尷尬。
旁邊的軍人們則各個憋著笑。
馬首長憑著過人的臉皮厚度,若無其事的看著下屬,吩咐道:“安排一名被毒蚊叮咬的人過來!”
“是!”
六黑又開始打字:“磨磨唧唧,一齊帶過來不行嗎?”
鴉房里的氣氛更微妙了。
馬首長終于繃不住了,老臉露出了滿滿的尷尬之色。
堂堂將軍,被一只烏鴉這么說,臉皮怎么掛不住?
不過。
馬首長終究沒有與一只烏鴉見識,也展現出了過人的心胸。
他先朝著頭鴉點了點頭:“沒問題。”
然后又向下屬示意:“把傷員們都帶過來吧。”
不多時。
傷員們被帶了過來。
毒蚊的叮咬非常奇特,先是麻痹一段時間,接著是一個難以形容的奇癢。
被叮咬的人,會忍不住不斷的撓傷口,即便皮膚被撓出血,還會控制不住不斷的撓。
最奇特的是,哪怕打了麻醉藥,仍舊會覺得癢,只是程度下降了很多。
第一個遭遇毒蚊潮的國家,廷特拉國,總結出一個簡單經驗。
使用繃帶纏住傷口,避免傷員撓傷口,忍耐大半天時間,癢感便會減輕大半。
但這并非萬能辦法。
對于很多有基礎疾病的人群,毒蚊叮咬容易引起并發癥,必須住院治療。
不過軍人們的身體素質不錯,倒是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這幫人被帶過來的時候,各個都是一副齜牙咧嘴、生無可戀的模樣。
六黑探頭探腦看了看,打出幾個字:“解開繃帶吧。”
馬首長馬上命令道:“解開!”
命令立刻被執行了。
女軍醫走上前來,開始挨個解開蹦帶,還不忘叮囑道:“來幾個人抓住他們的手,不準撓傷口。”
“呱!”
六黑叫了起來。
一群烏鴉飛了過來,毫不留情的啄破傷口。
女軍醫驚叫一聲“你們干什么”,試圖驅趕靈鴉。
中尉連忙阻止了她的舉動。
靈鴉們又吐出少許唾液,將之涂抹在傷口位置。
幾秒后。
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
一名受傷的軍人,忽然露出舒坦之色:“好像不怎么癢了。”
其它軍人紛紛開口。
“我也感覺好多了。”
“癢死人的感覺減輕了好多。”
女軍醫看了看傷員,又望了望靈鴉,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馬首長徹底服氣了。
原來幽靈先生沒有騙人,靈鴉們真的可以治療毒蚊的叮咬。
“呱!”
六黑得意的啼叫起來。
上京城。
九州軍團總部。
靈鴉口水治療的視頻,只過了短短五分鐘,便從靜云縣的軍營傳了過來。
武首長看了一會,吩咐道:“將特殊醫療部的黃部長請過來。”
所謂的“特殊醫療部”,即是九州軍團的內部機構之一,簡稱為“特醫部”。
特醫部管轄的異能者,通通都是覺醒了治療能力的奇人異士。
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很快被請過來了。
正是黃部長。
此人原先是一家鄉鎮醫院的醫生,混得半死不活,后來覺醒異能一飛沖天,如今已經是上校軍銜的高級軍官。
黃部長看完了視頻,好一會沒有說話。
武首長問道:“黃部長,你覺得靈鴉的治療水準怎么樣?”
黃部長臉色微妙:“我感覺特醫部的大半治療師,好像連這群靈鴉都比不上。”
上京城也發生過不少毒蚊叮咬事件,很多患者被送到九州軍團治療。
這么做一方面算是救助平民,另一方面也可以鍛煉異能水平。
黃部長又道:“我們的治療師治療毒蚊毒素,平均需要十幾分鐘,比靈鴉差遠了。”
這家伙眼巴巴的問道:“特醫部可以將這些靈鴉征召過來嗎?”
武首長的老臉抽了一下,搖頭道:“你就別想了。”
洞窟內。
楊凡隔空觀察著靈鴉,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小爆脾氣!”
六黑的一系列行為,包括嗆了馬首長幾句,還真不是他在幕后指使。
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性格,烏鴉同樣不例外。
六黑恰恰就是這樣的性子。
但這家伙干起活來相當賣力,一幫靈鴉被它訓練得極好。
另外。
靈鴉們使用口水治療毒蚊毒素的法門,依舊是感悟原初生命律令的收獲之一。
他覺得,毒素本質上是生命之力的一種表達形式。
靈鴉們的治療方法看著不可思議,說白了只是將毒素變為另一種無害的生命之力。
楊凡旁觀著治療,又沉迷在感悟之中:“生命律令的真諦之一,就是轉化嗎?”
微型水生生物,轉變為毒蚊卵,是這種“轉化”的一種表現形態。
毒蚊毒素的轉變,則是“轉化”的另一種表現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