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張荷花與愛德華多一起,登上了降臨祭壇的第一層。
祭壇總共分為四層,除了原生妖魔外,也就是并非轉生血祭變成的妖魔,其他人只被允許登上第一層。
張荷花近距離觀察祭壇,隱隱嗅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血腥味。
這并非鼻部的嗅覺。
而是超自然意義上的嗅覺。
雖然她是普通人,可經歷了幾次血祭,又經常食用蘊含著微量超自然力量的食材,竟覺醒了一些感知方面的異能特性。
她凝神打量著純白色材質,又隱約發現它居然泛著一絲血色。
張荷花瞬間意識到,建造祭壇的石材,極大概率由活生生的人類煉制而成,或者說其中含有人類煉制的成份。
這座祭壇如此巨大,直徑超過五十米,材料加工過程消耗了多少無辜人命?
一萬?
還是三萬?
張荷花完美控制住了內心的悸動,只是微笑道:“艾德,祭壇雕刻的花紋真是太精美了,這絕對是大師級別的手筆。”
愛德華多有點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沒錯,我聽說雕刻者是幾名圣族的能工巧匠,從事祭壇建造已經有超過兩百年的經驗。”
張荷花恍然道:“難怪這么厲害。”
愛德華多的嘴唇動了動,本想說妖魔工匠使用的雕刻刀,每一把都是由活人的腿骨制造,其中封印著腿骨主人痛苦的靈魂。
雕刻刀的制作過程,比很多血祭更殘忍,普通人看一眼便會天天做噩夢。
這種刀有一個名字——痛苦雕刀。
只有使用痛苦之刀,才能賦予雕紋獨特的力量,從而讓祭壇更加強大。
但愛德華多最終什么都沒說。
張荷花一邊漫步,表面裝作欣賞花紋,一邊用手撫摸著花紋。
上面第二層的兩名披著人皮的妖魔,立即注意到她的舉動。
但它們只是看了幾眼張荷花,便收回了目光。
因為祭壇材質已經達到了一級異材的程度,比鋼鐵更加堅硬。
否則也扛不住圣子降臨帶來的壓力。
兩名妖魔只是戰士,根本沒有察覺一道道奇異的超自然烙印,以一種極為隱蔽的方式,進入祭壇內部。
烙印的外形,很像是滄藍星很多年沒有出現過的蟬。
這自然是楊凡弄出來的東西。
蟬印沒入祭壇后,形態迅速發生轉變,很快與祭壇融為一體。
三十秒后。
張荷花收回了手,停止撫摸祭壇花紋。
她的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氣,因為閣下交待給她的重要任務已經完成了。
另一方面。
張荷花心底對閣下愈發佩服。
她就在這么多妖魔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對祭壇動了手腳,妖魔們居然沒有發現。
事實上。
這正是因為楊凡對妖魔之道有了非常深的掌控,才能讓一個普通人做到這種不可思議的事。
此時。
張荷花看向愛德華多,柔聲道:“艾德,我們先去休息一下吧。”
蔚藍宮主人早就不想待在這座鬼祭壇上面,聞言連忙點頭道:“好!”
在一幫妖魔的注視之下,兩人走下了祭壇,又穿過寬闊的廣場,進入了旁邊的休息室。
在后面。
一名鷹鉤鼻的人皮妖魔,豎瞳閃動了一下:“我怎么有一種感覺,愛德華多的精神狀態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旁邊一名矮胖妖魔發表了自己的看法:“甲基隊長使用秘法檢查過,愛德華多似乎得到了滄藍星世界意志的眷顧,他的靈魂內還殘留著一點力量。”
鷹鉤鼻妖魔頓時恍然:“我明白了,難怪愛德華多一直抵觸轉生血祭。”
世界意志與妖魔堪稱是水火不容的死敵關系,因為妖魔的使命是毀滅一個個文明世界,世界意志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蔚藍宮主人的靈魂內殘留著一點世界之力,必然會本能對妖魔產生抵觸情緒。
鷹鉤鼻妖魔又道:“等圣子大人降臨到了滄藍文明,直接將愛德華多血祭了吧。”
在這位妖魔眼中,只要圣子來了,滄藍星將是妖魔的天下,到時候可以為所欲為。
區區一個國家的領袖,與豬狗又有什么區別?
矮胖妖魔則有別的想法:“愛德華多的情婦,靈魂好像有點不一樣,到時候我要弄來玩一玩。”
一個人類女性,被妖魔玩弄的下場,自然是慘不忍睹,死得快一點都是一種幸運。
兩名妖魔對視一眼,皆對即將到來的事產生了滿滿的期待。
我們在聯邦憋屈了這么久,現在圣子大人來了,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
五分鐘后。
“咚!”
一聲半是真實半是虛幻的鐘聲,陡然在地下響了起來,回蕩在每個人耳邊。
在休息室內。
愛德華多站了起來:“走吧,該去觀禮了!”
張荷花挽著他的胳膊,跟著他走了出去。
此次受到邀請的聯邦權貴并不少,加起來超過三百人,其中大部分接受轉生血祭變成了妖魔。
他們從各個休息室內涌出來,浩浩蕩蕩的走向了降臨祭壇,并按照妖魔的要求,集體登上祭壇第一層圍成了一圈。
愛德華多的臉色有點發白,他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為什么。
事已至此,聯邦都變成了妖魔國度,他早已沒有了回頭路,只能硬著頭皮站在這里。
張荷花的心跳有點加速。
她可以“看”到,這座純白色的祭壇,開始散發出了血光,并且光芒開始快速增強。
一個沙啞刺耳的聲音,說的不是加美尼語,而是妖魔語,從高臺第二層傳了下來。
盡管是異族語,可所有人本能的理解了這句話:“跪下!迎接偉大的降臨吧!”
話語中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命令意味。
以前妖魔對加美尼高層多多少少還有一點客氣,現在它們是一點都不裝了。
轉生為妖魔的眾多權貴們,迅速跪了下來。
愛德華多稍稍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跪在了地上。
張荷花卻瞪大了眼睛,好像沒有聽到妖魔的命令。
她從一個無比奇異的視角,看到了一幕超乎想象的景象。
“轟隆!”
只聽一聲驚雷。
一條浩浩蕩蕩的血河,里面的每一滴液體都是鮮血,從無盡幽暗中沖了出來。
仿佛是來自某種神秘力量的啟示,她自然而然知道,血河是一件非常可怕的武器。
某個恐怖至極的存在,祭煉了難以計數的生命,煉制了這一條血河。
血河的正中央,漂浮著一個不停蠕動的肉球,直徑超過三米。
“咚!咚!”
格外沉悶有力的虛幻心跳聲,回蕩在她的腦海中。
“這是圣子!”
張荷花自然而然知道了這一點。
在祭壇第二層。
適才發號施令的妖魔,名字叫做甲列,目光鎖定了唯一還站著的張荷花。
甲列再一次喝了一聲,語氣帶著頤指氣使:“跪下!”
愛德華多驚了一下,趕緊伸手拽了一下張荷花,低聲道:“快點跪下來。”
張荷花充耳不聞,心神依舊沉浸在奇異的畫面中。
她又看到,血河奔涌了一段距離,似乎遇到了某個無形的障礙。
“轟!”
又是一聲巨雷。
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晃動。
一道肉眼看不到的“膜”,牢牢的擋住了血河,使之不能寸進。
在祭壇第二層。
甲列握住了拳頭,有心一拳打爆這個女人的腦袋,但考慮到這是圣子的祭壇,不適合在這里殺人。
它轉頭看向一名妖魔,輕輕點了點頭。
后者立即會意,豎瞳內閃過一抹殘忍,大步從高臺走了下來,打算將張荷花拖走虐殺。
愛德華多一下子急了,雙手抓住張荷花的胳膊,想要強行將她拉得跪下。
就在這時。
“嗡”
祭壇劇震了一下。
所有人和所有妖魔,動作都停了下來。
甲列怔了一下,語氣滿含著欣喜喊了一聲:“圣子大人馬上將要抵達滄藍星!”
張荷花“看”到的畫面又發生了變化。
阻擋血河的“膜”的另一邊,大量血色霧氣突然冒了出來,形成鋪天蓋地的血蛇,猶如潮水般沖向了“膜”。
伴隨著血霧而來的,還有無數痛苦的喊叫聲。
“啊!”
“我好痛啊!”
“媽媽!”
“求您殺了我吧!”
每一條血蛇的頭顱,赫然是一個人類腦袋,它們的面容極度扭曲。
張荷花戰栗起來了。
她心中瞬間有了明悟,血蛇是降臨祭壇制造出來的東西,它們可以幫助妖魔圣子降臨。
每一條血蛇其實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他們慘遭虐殺被煉制成了血蛇。
而她看到的血蛇數量,少說也有二、三十萬條。
這意味著至少二、三十萬人的生命,永遠埋葬在了降臨祭壇下面。
這是何等的殘酷?
這又是何等的大恐怖?
所以張荷花才會戰栗起來。
與她預料得一樣。
血蛇們很快接觸到了無形的“膜”,就連血河都難以穿透的“膜”,卻被血蛇腐蝕出了一個個洞口。
張荷花腦中又有了猜測:“這一道‘膜’應該是滄藍星為了阻擋圣子產生的東西。
“而滄藍人是誕生于滄藍星的生靈,由滄藍人的生命煉制出來的血蛇,天然就能克制滄藍星的世界之力。”
不得不說,這女人的腦子還有點好使,連蒙帶猜之下,竟然將事實猜了一個七七八八。
瞬息之后。
世界之力形成的“膜”,被血蛇腐蝕出了一個大洞。
“嘩啦”
血河內的一部分血水,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從洞口沖了進來。
世界之力宣泄而至,頃刻將破洞修補好了,再度將血水擋在了外面。
但還是遲了一步。
肉球,也就是圣子,已經乘著血水進入了滄藍星。
這一瞬間。
一個驚怒交加的聲音,陡然從肉球內傳了出來。
“誰?”
這顯然是妖魔圣子的聲音。
它似乎發現了某種預料之外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