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好像有赤色的太陽在空中炸開,澎湃的力量剎那之間橫掃一切,將幽暗多年的石窟照的通透明亮。
“呼!”
已經刺破顧遠眉心肌膚的黑色魔光,在瞬息之間就化為灰飛湮滅。
顧遠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心安。
哪怕身處魔窟,可他感覺穩如泰山。
一朵青色的蓮花帶著冰冷的色澤,在空中緩緩浮現,花瓣旋轉,帶著銳利至極的氣息,好似一柄柄利劍,濃郁的肅殺之氣,幾乎要沖破云霄。
蓮座之上,一個美艷到不可方物的虛影,緩緩浮現。
“呲!”
顧遠抬起頭,有心看看這道身影的面目,可剛抬起頭,就感覺雙目刺痛,那身影好似由無數劍光凝聚,璀璨銳利,如同太陽,他竟然連直視都做不到。
只能趕緊低頭。
“你從何處得此令牌?”
清冷的聲音從上空傳來,落入顧遠耳中。
“啟稟前輩,乃是從窟中骸骨處所得!”
顧遠知道令牌中的力量浩大,可萬萬沒想到,竟然能喚出有意識的虛影。
面對此等人物,他不敢有絲毫隱瞞,只能如實而言。
刺人心魄的目光掃石窟,厚重的魔煞也難以遮擋,顧遠耳邊傳來轟隆隆的響聲,隨即煙塵彌漫,那道晶瑩如玉的骸骨緩緩飛起,落入虛影手中。
諾大的石窟,頓時一片寂靜,但空氣中卻有一股無言的哀傷彌漫。
顧遠心中微動,似乎明白了什么。
這石窟中死去的骸骨,應該出自一方大勢力,背后有靠山庇佑,這才被賜下令牌護身,可不知為何,令牌被那詭異的魔霧所籠罩,未曾激發,導致其身隕而死。
而顧遠憑借石液的機緣,第一個發現了骸骨所在,再次激發了令牌,引來了這尊虛影。
只是不知,這虛影是何實力?
石液所說的機緣,能否實現?自己可以脫離這處魔窟,重見天日嗎?
就在顧遠思緒萬千卻不敢開口的時候,一道略顯慌亂的聲音急匆匆的在洞窟外響起:
“炎龍宗火龍子,見過金丹上人!”
“晚輩不知這里還有上人門下弟子,一時魯莽,一時魯莽,還請上人見諒,請上人見諒!”
洞窟外的老者,再也不復之前的冷靜,他神色慌亂緊繃,似有后怕之色,口中不斷請罪。
可他真身卻始終游離在洞窟之外,眼神深處,存著十足的警備。
顧遠也是心中一驚。
金丹上人!
果真是超越筑基的可怕人物!
“這處魔星石窟,是你治下?”
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質問的卻是火龍子。
隨之而來的,還有璀璨奪目的劍光,寒意森森。
火龍子鬢角頓時冷汗涔涔,快速的辯解道:“上人明鑒,此地石礦乃是魔煞宗所有,晚輩今日蕩清魔門,這才趕來的,窟中一切所為,皆和我派無關啊!”
“魔煞宗開此魔礦,已有幾多歲月?”
那聲音又問道。
“五十六年矣!”
“此前為何宗所有?”
“此前,此前乃是絕天宗的宗門所有,但不知為何,此宗宗主不幸身故,此宗就逐漸落寞,最終為魔煞宗所吞并!”
“上人,這魔煞宗惡事做盡,枉顧天宮法度,肆無忌憚征伐大小宗門,不過區區數十年已經滅了三宗七幫,我派為維護天宮之威嚴,這才聯合天元宗聯手討伐此宗!”
“如今上人到來,此宗旦夕可滅矣!”
火龍子一邊回答,一邊似在試探,最后深深一拜。
可那清冷的聲音,只是淡淡吐了一句“天宮法度”,似是感嘆,隨后再次將目光看向顧遠。
顧遠感受到了目光,可不敢抬頭,只能忍住五臟的劇痛,拱手行了一禮。
“一甲子之前,我這徒兒命燈消失,魂飛魄散,我怒不可遏,誓要追殺兇手,但天機被隔絕,我費盡心思,也難以推測出她身死之方位。”
“我曾在宗內許諾,誰若為我查清此事緣由,我可滿足他一個要求。”
“但南山域廣袤無垠,數十年過去,一無所獲,我也熄了這個心思。”
“可沒想到,時隔多年,竟然被你激發了令牌。”
“此事緣由我已大致了解,你也算是完成了我一個心愿,我可滿足你一個要求,說吧,你想要些什么?”
伴隨著這句話,那攝人的森寒之氣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如大日般的光芒。
在這股光芒的照耀下,顧遠感覺自己五臟的傷口在極速的愈合,右手斷裂的骨頭也在頃刻之間恢復如初。
“咔嚓!”
不僅如此,他手腕上堅不可摧的斷靈環也驟然破裂,化為灰飛,飄散在黑暗之中。
“嘩啦啦!”
熟悉的靈氣再次在體內流淌,顧遠的肌膚再次變得紅潤光澤,滿身的污垢、灰塵,在靈氣的掃蕩之下,頃刻之間褪去。
雖然他衣衫依舊襤褸,赤腳散發,可修行之人的出塵氣質,已經再度歸來。
他強忍著心中的喜悅,回想著自己的處境以及前世周樹人傳授的智慧,當即想也不想,直接“噗通”一聲,倒頭便跪,情真意切的喊道:
“前輩喪徒,晚輩喪宗,前輩若是不嫌棄,就收我入門墻,由我侍奉前輩吧!”
這一跪,干脆利落!
這一喊,情真意切!
像極了之前毫不留情,直接拍向楊師兄的那一掌。
果斷至極!
一旁的火龍子見狀,也忍不住微微一怔。
眼前這小子,看似濃眉大眼,相貌英俊正派,沒想到做起事來,竟然這般不知廉恥!
區區一個喪宗的破落煉氣士,竟然想直接拜入金丹上人的門下?!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怎么不說給金丹上人養老?
上人說滿足你一個要求,你就真的隨便提了?
也不怕上人厭惡,風大閃了舌頭,被一巴掌拍死。
火龍子心中不屑,可陡然間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一驚,有些詫異的看向顧遠。
這小子,不會是……
果不其然,在稍稍寂靜之后,那清冷的聲音開口了:“我這一脈,只收女徒,況且你年齒已大,本身又有修為在身,本宗恐難有同道收你為徒。”
“不過,我既然許下了諾言,就不會食言而肥。”
“你且抬起頭來!”
顧遠乖乖的抬起頭。
觸目所及,是一張美艷到不可方物的臉龐,和清冷的嗓音不同,這張臉,媚到了極致。
青絲飛揚,面若桃花,白凈的肌膚仿若冰雪,如青黛般的柳眉之下,是一雙粉色的眼睛。
這是顧遠第一次見到粉色的雙眸。
勾人心魄。
和清冷森然的可怕劍意,截然不同。
“噗!”
指尖的刺痛,讓顧遠回過神來。
這時,顧遠才發現,那枚刻有翠葉藤蔓的青綠色令牌,不知何時,又落入到他的掌心。
不僅如此,他指尖滴出了一滴鮮血,落在令牌之上,令牌微微顫動,似乎和他心神相連,有了微弱的聯系。
“我乃青峰道院長老,這是我的信物,你持此信物,趕往青峰山,即可拜入道院,至于是否能拜入各位長老門下,就要看你的機緣了!”
“此令唯你所有,旁人不得冒用!”
“此事因果已了,望你好自為之吧!”
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隨即顧遠感覺令牌中浩大的力量盡數被抽離出來,化為一道虹光,裹著那尊骸骨,朝著北方而去,須臾間消失不見。
令牌中只有微弱的靈性殘留。
火龍子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忍不住感嘆。
這濃眉大眼的小子,是會拿捏人性的。
明知道不可能拜入金丹上人門下,但卻敢直言開口,先提出一個上人不會答應的要求,而后讓上人折中,允他拜入道院。
若是一開始就請求拜入道院,說不得也會被拒絕,只能得些賞賜。
就如同房子太暗,要求開窗,旁人必不同意,但若是說拆掉屋頂,就會同意開窗了。
先拉高預期,而后折中。
可此事說來容易,做起來卻十分艱難。
畢竟那是金丹上人!
怒氣一發,頃刻間叫人灰飛煙滅。
可竟然真的給這小子做成了。
這份運氣,這份膽識,當真不一般。
火龍子心中感慨不斷,同時也決定了接下來應該面對顧遠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