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鼓沉浮,一道道器紋閃爍不休,綻放出灼灼靈光,有直沖牛斗之勢。
而顧遠的感受,更為明顯。
丹田之中,萬嘯靈音印顫動不休,似乎和眼前的玉鼓勾連在一起,同頻呼吸,二者極為契合,仿佛同出一源,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這就是我廣寒宮靈寶的奇特之處了,這一十二件胚胎,熔萬靈之精華,聚而不散,玄之又玄,在混沌之中衍化不休,但卻始終不會形成最終的形態。”
“唯有修士催動真經、法印,一十二件胚胎才會依舊修士所修之道,所煉之法,凝聚成最契合的靈器形態。”
“靈性自生,寶胚躍起,這件靈寶就是依照道友所催發之法印,自行凝結而生,最是契合道友之印。”
“日后,道友只需催動此寶,或是催動法印,印、寶自會合一,所發之術,威能憑空增幅一倍,猛烈無比。”
“不僅如此,我廣寒宮之靈寶,乃是伴生之靈寶,可依舊修士的修為,不斷擢升,最是厲害,別的不說,道胎之境絕對是領先同修!”
夏南煙看向火焰之中沉浮不定的玉鼓,面帶自豪的說道。
“不愧是萬載大派,果真厲害……”
玉鼓一出,顧遠心中就升起莫名的感悟,知道夏南煙所言非虛。
心中頓時感慨叢生。
這是不知多少年來的積累,哪怕掌院突破元象,可以帶領道院成就五階宗門,可想要成就如廣寒宮這般勢力,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穩住心神,準備滴出精血,這胚胎已經在我月炎宮中孕養許多歲月,今日就可出爐!”
夏南煙對顧遠提醒了一句。
顧遠微微頷首。
“轟!”
也就在這時,一股劇烈的靈光,直沖牛斗,若非有殿宇中的大陣遮掩,必然照射四方。
無數火焰翻滾,凝聚成一頭赤色大龍,龍腹之中,玉鼓不斷顫抖,拼命的汲取火焰之中的各類精華。
“就是現在!”
夏南煙輕喝一聲。
顧遠當即伸出食指,伸手一彈,彈出一滴精血。
“轟!”
得了此精血,火龍顫動,猛然一吐,直接將玉鼓吐出。
玉鼓歡呼一聲,直接朝著顧遠飛來,在他身側,縈繞不休,似乎在感受他的氣息,顯得極為親昵,富有靈性。
好一會之后,才緩緩停下,落在顧遠掌心。
玉鼓不大,不過巴掌大小,鼓身呈銀灰色,上刻飛禽走獸,萬物生靈,好似一副洪荒畫卷徐徐展開,內中一應生靈,盡皆揚首咆哮,不僅如此,還有天崩地裂之圖案,世界恍惚都被震開。
掌寸之間,刻畫萬物。
鼓面則是半尺,呈玉色,好似無數玉石碾壓成粉末,融化成了一張玉皮。
無需煉化,此鼓已經被顧遠徹底掌控。
“砰!”
他輕輕伸手,對著鼓面一拍。
“轟!”
霎時間,一道厚重的鼓聲響起,似萬靈咆哮,似雷音滾滾,似大風起兮,無盡音波匯聚,激蕩不休,整座月炎宮似乎都顫抖了一瞬。
“好鼓!”
這一番嘗試,只是淺嘗輒止,可顧遠心神之中,已經大致摸清了此鼓的用途,頓時忍不住大喜。
此鼓一響,他丹田之中,萬嘯靈音印也自發激蕩,二者疊加,聲音浩大渺渺,有不可思議之能。
一鼓響,萬獸音起,可震懾敵修心神,讓其恍惚片刻。
二鼓響,地音如龍,可摧山裂石,將敵修肉身震成粉碎,五臟俱裂。
三鼓響,天音如雷,可碎魂裂魄,將敵修魂魄道胎盡數震碎。
此鼓一出,配合顧遠的萬嘯靈音印,威能大大增長,又可成為一道極致的殺伐手段。
不僅如此,這件靈寶,隨著顧遠的修為,一出爐就直接是四階中品。
若是顧遠修成道胎后期,此鼓則可直接晉升為四階上品。
唯有五階元象真寶,才需要額外的助力。
“如何,我廣寒宮的靈寶,可還入得道友法眼?”
夏南煙輕笑一聲,對顧遠問道。
“大開眼界!”
顧遠贊嘆道。
這胚胎諸寶之法,確實神異,和修士極為契合,恍若法印伴生,和尋常之法,截然不同。
“道兄不為此鼓取個名字?”
琴韻笑著說道。
“玉鼓三響,生靈俱滅,就叫三響滅生鼓吧!”
顧遠微微沉吟,隨意取了一個名字。
這三響玉音鼓,一響比之一響厲害,對法力的要求也不斷攀升,哪怕玉鼓自身自帶靈性,修士一場斗法下來,怕也只能使用一次,聽三次響聲。
這個名字,倒也算有些契合。
“三響滅生,勉強可以,道兄且稍待,待我得了靈寶,再領道兄去一處好地方!”
琴韻雖然覺得這名字不甚文雅,但也并未多言,而是轉頭讓顧遠稍稍等待。
顧遠自然不會拒絕,他也好奇,琴韻會選出什么靈寶。
“嗡嗡!”
而琴韻在說完那句話時,就已經閉上雙目,開始勾動眼前的大陣。
火焰之中,頓時傳來顫動之聲,但很快寂滅。
就這般不斷嘗試,直到五六次之后,巨坑之中,火焰翻滾,一件胚胎,劇烈的抖動起來。
“靈性自生,寶胚躍起,八成契合度,可以開爐了!”
夏南煙見狀,頓時輕喝一聲,對著左右說道。
“轟!”
巨坑左右的金甲力士以及筑基、金丹修士,齊齊掐動法決,巨坑之中的火焰,頓時翻涌似蛟龍,一道道靈材如雨點落下,最終一件“花籃”狀的靈寶,緩緩在其中沉浮。
“可惜,僅有八成契合度……”
琴韻此時也緩緩睜開了眼,看著巨坑火焰之中的“花籃”,微微嘆了口氣。
“八成契合度?”
顧遠則是皺眉問道。
“這一十二件胚胎,雖然是萬靈之材鑄就,可以依舊修士自身的道法,不斷改變,可終究也不可能全然契合,終究有一些差異,一般而言,六成以上的契合度,就可開爐,契合度越高,威能就越大,擢升起來也更為迅捷。”
“道兄剛剛就是九成契合度,比我更甚一籌。”
琴韻耐心的解釋道。
“原來如此……”
顧遠恍然。
“八成也足夠了,和九成相差無幾,收攏心神,滴出精血!”
夏南煙的聲音恰時響起,雖然清冷,卻也帶著安慰。
“是!”
琴韻當即收攏心神,玉指一彈,彈出一滴精血。
“轟!”
火龍擺尾,花籃躍起,縈繞著琴韻四周,最終緩緩落在她的掌心。
“嘩啦!”
琴韻只是輕輕一晃,花籃之中頓時傳來無盡的吸力,顧遠距離極近,頓時身形搖晃,他趕忙運起法力,穩住身形,否則要被吸入其中。
好在這只是琴韻的簡單測試,只是一晃,就收起了花籃,不再有吸力傳出。
“好生厲害的捉拿之力,師妹這花籃好寶貝!”
顧遠見狀,忍不住贊嘆道。
這并非虛言,雖然琴韻的契合度不如他,可這花籃不知應對的是哪枚法印,好似能吸納天地萬物,擒拿生靈,極為不凡,若是尋常道胎初期的修士,一個疏忽,怕是頃刻之間,就要被吸入籃中。
至于入籃的下場,顧遠并不知曉,但想來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我月炎宮出品,就沒有俗物!”
夏南煙雖然語氣清冷,可卻帶著一絲驕傲。
顧遠二人頓時齊齊贊嘆,真心夸耀了一番。
“煉寶完畢,我這月炎宮也要閉宮了,你二人且隨意吧,待慶典開始,我再親自為你祝賀。”
幾人又稍稍寒暄了幾句,而后夏南煙就下了逐客令。
二人起身,打了一個稽首,而后就離開了月炎宮。
“距離慶典,還有十幾日的時光,我已經為道兄備下了一處好地方,還請道兄隨我來!”
出了月炎宮,琴韻笑著對顧遠說道。
“勞煩師妹了!”
顧遠自無不可。
他提前來此,就是想見識一番廣寒宮的繁盛。
盈月山。
此山并不在廣寒宮洞天之內,而是坐落于玄黃大世界之中,是一座巍峨數千丈,恢弘無垠的高山。
此山之中,靈氣盎然,萬靈奔騰,赫然是一座四階靈山。
從山腳開始,密密麻麻的樓宇就層出不窮,只不過,越靠近山腳,樓宇密度就越集中,好似城寨一般,顯得參差不齊。
而越靠近山頂,殿宇就越發宏大、奢靡,美輪美奐。
夜晚之時,所有殿宇,盡皆亮起燭火,萬燈明亮,好似發光玉帶縈繞此山,別有一番景致。
而立于此山之巔,舉目遠眺,還能看到一座無垠大河。
此河之寬廣,言語已經顯得蒼白。
浩浩渺渺,于天地相連,不知是河,亦或是海,似乎能將天地萬物,無窮大山,盡數淹沒。
這是舉世罕見,修行之人都難以想象的大河。
“此河,就是通天河?”
而此時,兩道人影,自盈月山頂悄然浮現,虛空好似漣漪蕩起。
這兩道人影,一男一女,男修俊俏如仙,女修典雅秀美,好似一雙壁人,此刻就是這男修開口。
“不錯,此河就是通天河,前往中土神州的最大阻礙,也是唯一的通道。”
女修開口,語氣也帶著感慨。
“果真浩浩渺渺,無窮也!”
這男修自然就是顧遠,他隨著琴韻自道元天中,踏過一層漣漪,就直接穿過虛空,來到了此處。
他第一眼,并未看向腳下的巍峨大山,而是直接看向了遠處的大河。
和那道大河比起來,一切山巒,都顯得渺小。
“通天之名,不是玩笑,四階寶舟,在此河之上,亦要行駛足足五十載,才能渡過此河,到達對岸。”
琴韻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此河,可每一次見到,依舊心生感慨。
這是天地造化之奇跡。
“貴派有渡河之舟?可前往中土神州?”
顧遠轉頭問道。
這個問題,他早在夏南煙說出通天河的變故之時就想問了,但夏南煙似乎不想多說,他也就作罷了,但此刻和琴韻二人獨處,或許可以問出些情報。
“不錯,我廣寒宮確有一寶舟,名為森羅寶舟,內涵乾坤萬象,耗費無數靈材,專為渡河打造,每隔兩百載,就會出發一次,前往中土神州。”
這些事,并非隱秘,琴韻也并未隱瞞,當即答道。
“兩百一次,如今距離上一次渡河,已經多少年了?”
顧遠再次問道。
“已有一百五十年,還有五十載,就是再次發舟之時。”
琴韻先是回答,隨后她美目抬起,看向顧遠,問道:“道兄想要去中土神州試煉?”
“不過先了解一番罷了。”
顧遠笑了笑。
“也是,依道兄的才情,定是要前往中土神州走上一遭的,不過道兄可要做好準備,中土神州并不是那般好闖蕩的……”
“中土神州浩浩渺渺,不知多少億萬里,靈山無數,哪怕北海域在世,東南西北四域相加都比不上一個中土神州!”
“此等地界,天驕并起,說一句過江之鯽都淺了,天才人物簡直駭人聽聞。”
“我廣寒宮萬載以來,有許多弟子,都曾乘舟前往中土神州,但卻郁郁不得志,最終黯然回返。”
“那等地界,競爭太過激烈,靈氣稍稍富饒的一些的福地仙山,都被大能修士,或是門下弟子占據,每逢秘境出世,更是群雄爭鋒,斗的天地色變。”
“最關鍵的是,中土神州,根腳之輩,太多了……”
“其實以道胎之軀前往中土,已經不算小人物了,也可行走四方,但中土神州的大能,甚多。”
“稍不留神,可能就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物,闖下大禍,性命不保。”
說到最后,琴韻連連搖頭,似乎想起了什么。
東山大域雖然富饒,但和中土神州相比,還是差了太多,能在東山域縱橫,但不不代表能在中土神州混下去,會有一種巨大的落差。
許多前輩修士,都是倒在這種落差上。
“除此之外,中土神州太過浩渺,一州之地就有不知多少億萬里,許多前輩,廝混多年,還在一州之地,和在東山域修行,也無什么差別了,倒不如回來坐鎮一方。”
“師妹所言,我自然也是知曉的,我道院之中亦有中土游記,我煉氣之時就看過許多,至今我道院之中,還有一位金丹師兄在中土神州坐鎮,已經數百年不曾歸來了……”
“不過想要攀登仙道,中土神州是少不得要走上一遭的。”
顧遠笑了笑。
東山域是有瓶頸的。
因為東山域沒有六階靈脈。
這一點,就鎖死了修士的修行。
元象修士可以在東山域突破天靈境界,但想要再進一步,幾無可能。
不過對顧遠來說,這一步還很早,他暫時也不想過早進入中土。
畢竟來去百年,絕非易事。
東山域已經足夠供養道胎了。
他只是見到通天大河,心有所感,提前了解一番罷了。
“以道兄的壽元,機會還有許多,說不得我二人還可作伴。”
中土神州,人人向往,凡是壽元尚長,又心懷野心之道胎,都少不得走上一遭。
琴韻自然也不例外。
但如今,都還太早了。
中土神州可就沒人護道了。
還需要繼續修行,增幅手段。
“渡河之事,日后再說,道兄且看,這盈月山的坊市,燈火通明,正是我廣寒宮百年一次的浮盈大寶會,此會之上,皆是道胎修士,珍寶眾多,法印絕妙,絕對不會讓道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