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
見到顧遠現身,幾人趕忙行禮拜見。
“無需多禮,且起來吧!”
顧遠袖袍一揮,將幾人扶起。
幾人起身,悄悄看了一眼顧遠,隨后相視一眼,眼中都有震驚。
數月不見,顧遠氣息越發幽深,僅僅是站在那里,都有淵岳峙之感,偏偏又飄逸出塵,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乘風而去。
雖然他們無法探測出顧遠的修為,可隱約中也有種感覺,顧遠的修為似乎又更近了一步。
這才多久啊……
紫云上人和白煦陽心中既有震驚,又有感慨。
這一切固然和顧遠的天資分不開,可兩人也知道,這背后定然還有妖元山諸多寶物的功勞。
可惜,不成道胎,根本就無力在這妖元山中縱橫。
一步慢,步步慢。
兩人也只能壓下心中的雜念。
“煉制此寶,乃是一樁苦活,你們有心了……”
兩人的心思,顧遠自然有所感知,可他只是輕笑一聲,并未過多理會。
但是,恩怨分明的底線,還是要遵守的。
這避念神衣,雖是天生之物,但想要煉制成衣,需得法力、丹火,一點點打磨,極為辛苦,這幾月,幾人怕是日夜不休,時間都耗在此物之上了。
這一番辛勞,還是要有所賞賜的。
“能為真人效勞,乃是我等的福氣!”
紫云上人和白煦陽心中就是如此想得,但面上卻不能表示,當即躬身,不敢邀功。
“我不會讓爾等白白辛勞的,不過不急在一時,當務之急,還是要前往渡虛山,先占了此峰再說!”
顧遠目光遠眺,看向妖元山中央。
渡虛山,乃是妖元山連綿群山之中,最中央的一座靈山,無論東南西北哪個方向,都可快速到達此山,因此廣虛別院的弟子,就在此山之上,打造了一座渡虛寶殿,以此進出妖元山秘境,前往他域。
顧遠昨日,順著石液的指點,將此前遺落的一些機緣盡數取了,順便去往此殿,察看了一番。
此殿有陣法守護,千萬載不變,“渡虛之能”并未消失,尚可再用,只是因為秘境被斬斷三截,虛空變化,導致陣法出現了一些莫名的變動。
顧遠估計,可能傳送的方位,會有所偏差。
不過此事,早就在血蝠的記憶中有所征兆,所以顧遠也并未意外。
妖元山雖好,但畢竟不是真正的大天地,不可能久呆的,必須要尋機離開。
只不過,就這般離開,顧遠還有些不甘心。
所以他還需要紫云上人幾人的幫助。
“渡虛山,那里有離開此地的法子?”
而此刻聽聞顧遠所言,琴韻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此山雖好,但和她們幾人關系不大,她早就想離開此地,返回廣寒宮了。
畢竟,返回廣寒宮,她才有更大的把握,突破道胎。
紫云上人和白煦陽,也抬頭看來,帶著喜意。
他們也想離開了。
“不錯,此殿我已探查過,陣法主體未被損壞,只需稍稍修繕一番,就可再用,只是傳送地點,可能有所偏動,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顧遠輕聲說道。
“能離開此地,就是大善!”
“不錯,只要不是直接傳送至妖宮龍廷,哪里都可!”
紫玉上人和白煦陽紛紛開口。
妖元山看似是福地,可本質上,乃是一個天造地設的“牢籠”,是豢養兇獸靈材之地,長久困于此地,恐有心智失衡,心魔錯亂之險。
絕非真正長久修行之地。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直接領爾等前往此山。修繕渡虛陣法,還需爾等出力……”
顧遠微微頜首,而后袖袍一揮,直接將幾人一妖裹住,而后化為一縷霞光,消失在夜色之中。
渡虛山。
此山方方正正,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巨大的印璽,坐落在大地之上。
茫茫大霧,遮天蔽日,將此山方圓數百里,盡數籠罩。
大霧之中,五感被蔽,哪怕四階兇獸在此,都會迷失方向,猶如無頭蒼蠅,隨后被一股大力扔出。
久而久之,此地已經成了禁區,沒有任何兇獸踏足此間。
但今日,卻有數道身影,出現在茫茫大霧之中。
為首一人,身穿青色道袍,頭帶木簪,大袖飄飄,五官如刀刻斧鑿,俊逸非凡,恍若神人。
他雙眸璀璨,徜徉大霧之中,閑庭信步,不受絲毫影響。
在其掌心,一道由法力組成的細線,牽住了后方的兩男一女。
這兩男一女,盡皆氣息深厚,乃是金丹巔峰的修為,放在東山域也是一方人物,可如今雙目迷茫,懵懂無知,就這般被顧遠牽著前進,好似雞仔。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渡虛山中有陣法守護,原是為了防止兇獸踏入其間所制,若是廣虛別院的弟子,手持令牌,自然云霧兩分,接引其入殿。
可顧遠等人沒有令牌,就只能闖陣。
但顧遠又不愿毀壞此陣,就能領著幾人,以這種法子,慢慢趟過陣眼,邁入渡虛山。
好在,幾人腳程極快,沒多久,大霧就散去,露出了前方方方正正的靈山,山峰之上,一座銀輝燦燦的大殿,在月色之下,更顯巍峨。
“呼!”
“好生厲害的陣法!”
出了靈霧,琴韻等人頓時五感恢復,眼前恢復明亮,回想著剛剛那渾然不知,一切都是昏暗的狀態,心有余悸。
那種喪失一切感知的感覺,太糟糕了。
“可惜,時日太久,陣法終究有損,只能攔住四階兇獸,五階兇獸若是硬闖,怕是難以阻攔……”
而顧遠確實輕嘆一聲,似乎對陣法的威能還有些不滿意。
聞言,琴韻幾人頓時一怔,似乎有些難以理解。
但轉瞬間,紫云上人卻露出了沉思之色,若有所思。
而顧遠也沒有過多解釋,領著幾人,快速到達了山頂的渡虛殿。
渡虛殿中,有一百零八根殿柱,每一根殿柱之上都刻有密密麻麻的陣紋,璀璨生輝,看得人頭暈眼花。
不過或許是時日太久的原因,許多陣紋光芒不定,極為黯淡,還有一些直接湮滅了,不見任何光澤。
而在殿宇中央,有一座銀色的石碑。
碑上無數圓點閃爍,好似星河,密密麻麻。
石碑星圖!
星圖之上,有三個碩大的“星眼”,極為顯眼,其中一個“星眼,落于最北方,乍看之下,好似一只飛鳳的眼睛。
第二個“星眼”,坐落于整個星圖的中央,好似天地之心,毫厘不差。
只是,這兩個“星眼”,一個早已黯淡,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光澤,連北方星圖之中那些細小的星點,也盡數湮滅。
至于最中央的“星眼”,更是直接裂開。
唯有東方的還有一座“星眼”,閃爍著微弱的光澤,漫天星點也閃爍不休,透著絲絲靈光。
“這難道是……四域星圖?”
“不對不對,這中央星點,莫非是中土神州?!”
琴韻看著石碑上的星圖,震驚的說道。
橫跨四域的渡虛陣法,還包含中土神州?
這是何等豪奢的陣法?
要知道,橫跨大域傳送本就不易,每多一個大域,對陣法和靈氣的需求就成倍增加。
尋常四階宗門,可橫跨一域,五階宗門也僅僅可以橫跨兩域罷了。
尤其是中土神州,廣袤無垠,比四域加起來都大,僅這一地,對陣法和靈氣的需求,哪怕六階宗門也未必玩的轉。
“這妖元山的來歷,怕是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只是可惜,中土神州早已無法傳送,想入神州,唯有渡過漫漫通天河,此河之寬廣,飛鳥難渡……”
震驚之后,琴韻又微微搖頭,露出了惋惜之色。
紫云上人和白煦陽也是嘆息一聲。
若是真有可以直接傳送至中土神州的陣法就好了。
茫茫中土,仙神之地,浩浩渺渺,萬山之祖。
只是可惜,中土神州自萬載以前,就有禁絕一切的偉力自天宮落下,一切傳送之法都無用。
想要趕往神州,就只有乘坐寶船,渡過通天河,方可到達中土之地。
此河之寬廣,四階寶船怕也要橫渡數十載。
是世間不可想象的大河。
更別提這一路的精靈水怪。
想要踏足神州,極為不易,也正是這般,這才導致四域之間和中土交流極少。
本以為這星碑之中,會有驚喜,現在想來也是可笑,世間能有什么力量,可以抵的過天宮的偉力?
顧遠則是稍顯平淡。
畢竟他已經來過此地一次,對此星碑之事已經有所了解。
雖然惋惜,卻早已接受。
“為今之計,只有這東方最后一枚星眼可以傳送,只是,這星眼不知何故,稍稍挪移了分毫。”
“我修行的并非星訣,雖對星辰之法,略有了解,卻也推算不出此地的方位……”
顧遠看向那最后一枚星眼,嘆道。
以星圖推算方位,這是修行之人必備的本領。
只是,這星碑太過晦澀,遠超顧遠的境界,繪制手法令人難以理解,因此根本就無從推衍。
“左右不過是東山域,亦或是東海地界,應當不會偏移太多的……”
琴韻寬慰了一聲。
幾人雖有無奈,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了。
“這陣紋間隔歲月太久,哪怕有地底的靈脈支撐,卻也有些許的損耗,但我已尋得了一處虛辰礦,爾等只需以丹火淬煉出礦石中的虛辰之精,應當就可以修繕陣紋,重新激發此陣!”
顧遠袖袍一揮,殿中頓時哐哐當當的落下大片的銀色礦石,每一枚礦石之中,都有細微的虛空之力縈繞。
“真人早有準備,我等出個苦力就好了!”
見狀,紫云上人頓時松了口氣。
身為散修,他精通煉器、煉丹,剛入此殿,就看出了這陣法的不凡,根本就不是他們幾人可以玩轉的,道胎也不行。
但好在,陣法主體并未損毀,只是陣紋被消磨了,只需重新以“虛空靈精”再次臨摹一番就好。
只是,虛空之物都甚是寶貴,光是臨摹,也是一番大手筆,他正在暗自發愁,可沒想到顧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真要說起來,還是這妖元山太過富饒。”
顧遠微微一笑。
若是外界,想尋虛辰礦自是艱難,可他石液探測的機緣之中,恰有此物,無需費多少手腳。
“修繕陣法,并不需要多高明的手法,只是勝在細心二字,但你們修行至今,應當無需我多言了,我尚有它事,你們且好生準備,一月之后,等我前來主持陣法,帶爾等離開。”
顧遠環視幾人,叮囑了一句。
“是,真人!”
幾人齊齊點頭,鄭重的應道。
“懶貨,出來干活!”
而后顧遠袖袍一揮,將此前藏在他袖中以此渡過陣法的噬心蟲甩出,呵斥了一句。
噬心蟲只能悶悶不樂的叼起礦石,噴涌丹火,熔煉“虛空靈精”。
而顧遠吩咐了幾句之后,身形就化為霞光,消失在了原地。
金丹修士,壽享千年的人物,無需他囑咐太多。
玉首山。
此山再往北,就是五階兇獸的地盤了。
顧遠原本得了問道樹的機緣之后,就離開了此山,但今日,霞光閃爍,他卻重新回到了此山。
妖元山中,大部分機緣,他都已經取得,唯有北界五階兇獸的地盤,他還未曾探查過。
此地之中,定有非凡寶物!
顧遠想干上一票!
不過他并未直接前往,而是在玉首山中開辟了一座洞府,布下禁制之后,盤膝而坐。
“拼或不拼,總歸要看上一眼才能做出決定……”
伸手一翻,顧遠取出了石瓶。
有機緣則拼命,無機緣就回家睡覺。
他可是有異寶的人。
“轟!”
天旋地轉,星河流動,世界再次變為灰蒙蒙的線條。
顧遠舉目眺望而去,遠處被無數古木遮蔽的靈山之中,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光點,白色光點最多,青色也有十多道。
他心中頓時微喜。
不愧是五階兇獸盤踞之地。
不過這并非他最想要的。
他舉目再看,茫茫光點之中,是否有銀輝乃至金光閃爍。
沒有讓他失望。
只見群山之間,古木叢中,一道閃爍著細細金光的光點,映入顧遠的眼簾。
這光點,渾身純銀,唯有細碎的金光閃爍。
但確確實實,是金光無疑。
顧遠心中頓時大喜,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意念落入其上,探查起來。
可這一次,沒有畫面傳來,和石液未曾進化前一樣,只有一個模糊的信息,落入他的心田。
“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