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瑤兒如何?”
這話如驚雷一般,在顧遠耳中乍響,讓他念頭紛飛,不知所言。
這句話似乎蘊含著極強的暗示意味。
可他連“外室”都養了,豈能答應這種事?!
不妥!不妥!
金丹之孫婿,不是那般好當的,必要和卞家綁死。
到那時,諸多底牌、機緣,是分享還是不分享?
他之所以抱上劍狐上人的大腿,是因為不用負責啊!
劍狐上人大氣富裕,還不用自己承擔什么責任,為其完成些許任務就行了,可若是卞家婿,那就不一定了。
一時間,顧遠想到了許多,可轉瞬間,他又自嘲一聲。
上人心意,豈是自己能揣測的,想太多不過庸人自擾。
“卞師妹性情純良,天資絕佳,假以時日,必能仙道有成!”
顧遠收攏雜念,微微沉吟后說道。
“性情純良?不過是有些小聰明罷了!”
“自以為出身不凡,可以掌控他人,殊不知,閉門造車,不過井中之蛙!”
道人搖了搖頭,似乎怒其不爭。
這番話,金丹說得,顧遠卻說不得。
他只能低頭,不敢多言。
“她天生道體,資質不凡,從小就受我喜愛。”
“煉氣之時,我就將鳶云山谷賜給她,作為她修行資糧,本以為能養出一個天之嬌女。”
“可沒想到,我閉關一場,出關之時,她竟然還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卞家女,筑基初期……”
道人長嘆一聲,露出了一絲人間長輩的惱怒之情。
確實,卞初瑤可以說是含著金鑰匙出身。
在世家之中,也算是萬千寵愛于一身了。
鳶云山谷,那可是三階靈島中的靈地,還有花靈這般奇物伴身。
可多年以來,也未曾闖出任何名頭。
眾人只知,她是卞家嫡女,深受寵愛,除此再無其他身份。
面對金丹的惱怒,顧遠只能靜靜聆聽。
畢竟,卞初瑤未曾闖出的名頭,都被他搶了。
他是最不適合安慰的人。
“你可有結道侶之心?”
道人情緒收放極快,準瞬間就恢復冷靜,對顧遠問道。
這幾乎已是明示了。
“上人明鑒,大道不成,弟子不愿娶妻!”
顧遠彎腰長拜,委婉的拒絕。
“何等境界才算是大道有成呢?”
道人聞言,并未惱怒,只是追問道。
“肆意逍遙,自由無拘,一切不喜之事,皆可揚言拒絕,方為有成。”
顧遠沉吟一番,緩緩答道。
道人頓時大笑:“果真是個滑頭!”
“不死不滅,登臨天宮,不敢直言,倒是點起我來了!”
“弟子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做我卞家之婿?”
“此生短暫,弟子不敢奢求仙道,若是有朝一日,修行再無寸進,苦苦掙扎也不過徒勞,或許可以結道侶,傳香火,以期未來。”
“但此時,弟子心中只有大道,著實無心兒女私情!”
顧遠俯伏,躬身而言。
大殿之中,頓時一片寂靜。
良久之后,殿中才有一道聲音響起。
“起來吧,既然不愿,我還能強求不成?”
“心向大道,矢志不渝,無人可以置喙,連我也不可!”
“只望你能維持初心,得償所愿吧……”
道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浮現追憶之色,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唏噓。
“多謝上人體諒!”
顧遠起身,心中長松了口氣。
上人的恩惠,比山更重,若是接下,自然有無窮富貴。
可若是拒絕,也會導致金丹不喜,惹來禍患。
好在,卞家上人通情達理,并未追究。
否則他恐怕要入住玉壺峰,一直修到金丹才敢出來了。
“你要求千年金乙靈竹?”
道人又對顧遠問道,好似之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浮云。
“懇求上人賞賜,弟子愿以珍寶靈石購之!”
顧遠沒想到,還能繼續交易。
但既然卞家上人主動開口了,他自然不會拒絕,當下懇求道。
“珍寶靈石就免了,我還不差你這些東西。”
道人搖了搖頭,隨后又說道:“只要你和瑤兒比試一場即可,若是贏了,我就賜你一株!”
話語間,道人身后,波紋蕩漾,一尊白玉屏風悄然浮現。
屏風之后,一個絡腋垂瓔,帔帛飄帶,長裙曳地的柔美少女,緩緩走出。
“顧師兄!”
卞初瑤紅唇輕咬,對著顧遠盈盈一禮。
“卞師妹?!”
顧遠心神微動,很是詫異,不自覺的將目光落在道人身上。
可道人卻老神在在,好似渾然不知。
顧遠心中頓時長嘆一聲。
看這模樣,之前自己和卞家上人的談話,都被此女聽到了。
顧遠雖然冷漠,可也知曉,當著女兒家的面拒絕“姻緣”,是一件多么傷人之事。
哪怕那個女子,并你并無兒女之情,可的拒絕,也是一種巨大的傷害,讓人臉面盡無。
“如何,比試一場,若是勝了,千年金乙靈竹就歸你了!”
道人再次開口,催促了一聲。
拒絕道侶不算,還要自己和其斗法?
這到底是要給卞初瑤出氣,還是另有所謀?
顧遠一時間,也摸不清眼前金丹上人的心意了。
而十年不見,卞初瑤也不知吞服了何種靈丹妙藥,竟然也是筑基中期的修為,追平了自己。
他頓時沉吟,不知該如何是好。
戰是不戰?
“顧師兄此前豪言壯語,道心堅定,怎得現在卻優柔寡斷起來了?”
“不過區區一場比試,勝了就有千年靈竹,顧師兄竟然還瞻前顧后?”
顧遠還在猶豫,卞初瑤卻突然開口,目光灼灼的看著顧遠。
也不知是惱怒還是怨恨。
顧遠見狀,長嘆了一口氣。
也罷,無論如何,此戰是逃不掉了!
對著道人和卞初瑤行了一禮,隨后肅穆說道:“即是上人邀請,弟子自無不可,這就請教師妹的高招!”
“善!”
道人聞言,大笑一聲。
隨后伸手一揮,一件金色圓臺,就憑空落下,坐落在大殿中央。
卞初瑤身形一躍,率先跳落在圓臺之上。
“師兄請了!”
“或許今日過后,你我就不是以師兄師妹相稱了!”
卞初瑤目中有金火流淌,認真的對顧遠說道。
顧遠輕嘆一聲,也邁步圓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