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顧遠之言,諸位金丹皆是神情一振。
財侶法地,四字箴言,每一個都是修行途中不可或缺之物。
尤其是真經,那是可以直指元象的無上妙法,每一本都有不可思議的變化,是無數先賢大能智慧的結晶。
尚未攻伐九嶷山之前,道院也不過三本真經罷了,其珍惜程度可想而知。
若非云陽真人攜伐滅天妖宗之勢,一副不破千經閣誓不罷休的架勢,又夾雜斗法等計謀的話,也是休想從千經閣手中得到兩本真經。
哪怕千經閣底蘊深厚,傳世萬載,門內真經不在少數,可一口氣拿出兩本,也是心痛到滴血。
“除去千經閣兩本真經之外,天妖宗另有真經三本。”
“焚天山脈那云雀也不知怎么修成的妖王,山中妖國顯然也是它的玩物,除去幾本妙法,并無什么玄妙之法存留。”
“蘸神教除去一本真經以外,還有些許妙法,別具一格。”
“這些真經妙法,我皆已立下禁制,爾等作為金丹修士,身份超凡,可隨意研讀,佐證修行。”
“不過切記,貪多嚼不爛,還需小心謹慎!”
云陽真人一邊告誡,一邊揮動袖袍,霎時間一排閃爍著靈光的玉簡、石書閃爍而出。
“千經閣玄魔同參,在我強烈要求之下,將原本兩道魔修之法,變為了一魔一玄。”
“魔經為《種魔神胎真經》,此經邪異非常,需修士取一剛死不過一炷香的嬰兒,將一縷神魂以秘法打入其中,種下魔種,則可將此嬰兒煉制為神胎。”
“有了神胎之后,就可斬殺修士,每斬殺一位修士,就可將修士體內的一縷先天靈光掠奪,融入神胎之中。”
“這先天靈光乃是悟性和根骨的結合,融合的先天靈光越多,神胎的根骨悟性就會越強,不斷壯大。”
“待到有朝一日,功德圓滿,修士就可拋棄原來的肉身,魂靈入住神胎,以嬰兒之身,重新踏入修行。”
“雖是嬰兒,卻是神胎,修行一日千里,有不可思議之天賦。”
“不過……想要讓神胎功德圓滿,由死化生,其中需要的先天靈光堪稱海量,且魂靈入住神胎,還有一場劫難,堪稱大劫。”
“千經閣立閣多年,除去第一任閣主修煉此經成功之外,其余之人再無成功。”
“雖然有天宮鎮壓之故,可此法之詭譎,可見一斑。”
“千經閣以此經奉上,其目的不言而喻。”
云陽真人一邊為眾人闡述此經,一邊搖頭嘆息。
此經入魔極深,又邪異萬分,怕是無用了。
“除此經之外,千經閣還奉上一經,名為《納岳歸元真經》,此經乃是土元之法,修士可意于山合,以山岳之氣修行,法力厚重無垠,對敵之時,憑空增幅數成法力。”
“不僅如此,此經之中藏有搬山拿岳之印,雖然無甚出彩之處,可終究是可以修行至元象境的真經,若有土脈道體的弟子,倒是可以修行此經。”
云陽真人語速不停,又取出一枚玉簡,為眾人詳細闡述。
畢竟是“戰利品”,不是自家傳承所得,云陽真人身為道胎后期,一院之長,自然要率先觀摩諸經,為眾人驗法,以免內中藏有“不軌”,害了眾人性命。
見到這《納岳歸元真經》,眾人臉上又是一陣失望。
在座之人,就沒有修行土元之法的。
千經閣應當也是看穿了這一點,故意為之,不愿道院眾人增幅實力。
可此經卻彌補了道院所缺,為其增添了一份新的底蘊。
“天妖宗所得三真經,分別為《焰吞七靈變》《太陰濯月經》和《白骨無相經》。”
“前二經,皆是妖族功法,吞吐天地靈焰、吸納太陰月華,壯筋骨、增妖氣、強神通,雖然是妖族功法,可創經之人境界高深,對火元之法和太陰之道的參悟極高,爾等閑暇之余,可不斷研修,或可有所得。”
“至于最后一經,雖名為《白骨無相》,看似邪異,卻是玄門妙法,此法以骨入道,可以潛移默化的改變修士的根骨,修行到極致,甚至可以自行轉化道體,內中還有無相骨印,極為不凡。”
天妖宗畢竟是被伐山破宗而滅,內中真經保存完好,都是精挑細選的精華,比之千經閣送上的兩本真經玄妙許多,云陽真人自然不吝贊揚。
顧遠聽著,也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這幾經確有可取之處,可和他的修行相互驗證。
“蘸神教真經,名為《蠻神心經》,此經主修神魂,但修行之法極為獨特,需創立一教,教化一族,方可如履平地。”
“本來我還奇怪,這蘸神教如此貧瘠之地,怎會有修士突破道胎,如今看來,此教傳承有序,就落在這蠻族之上了。”
“此經爾等可參考,卻不可修行!”
“碧云,你鎮守蠻神山,亦需小心看管蠻族之人,不可肆意屠殺,亦不可過多接觸,將其困在蠻神山左右即可。”
云陽真人先是將此經對眾人細細闡述了一遍,而后看向碧云上人,肅穆說道。
“弟子謹記!”
碧云上人自然不敢怠慢,當即應道。
“幾大真經皆在此處了,爾等記下之后可回去細細參悟,其余天妖閣和蘸神教的妙法,我已放在別院藏經殿中,爾等可自行翻閱。”
“諸事已了,就下去修行吧!”
“切記,不可懈怠!”
云陽真人將幾本真經,盡數打開,一道道篆文流轉于大殿之中,讓諸位金丹記下之后,就下了逐客令。
“謝掌院賜法!”
顧遠作揖行禮,身后諸位金丹亦是隨著行禮,而后紛紛準備離開金炎洞。
今日賜法,不過是云陽真人領著眾人,將幾本真經驗證一番,告誡利弊,至于真正的修行,肯定是私下自行參悟,而不是這樣亂哄哄的擠在一起。
所以諸位金丹將真經囫圇記住之后,就可離開了,日后若是再想修行,可入藏經閣自行翻閱。
不過話說回來,憑借金丹修士的神念,哪怕只是囫圇一眼,亦將所有真經篆字記在了心中,至于能否參悟,那就看各自的悟性了。
“你且留下!”
眾人原本是想等顧遠先行離開,再依序離開此地。
畢竟禮不可廢。
但就在顧遠準備邁步之時,耳邊突然傳來云陽真人的傳音,而后他腳步停住,對諸位金丹使了一個眼色。
諸位金丹頓時明了,依序各自先行一步離開大殿。
金丹遁光何其之快,不過眨眼之間,大殿之中就只剩下了顧遠和云陽真人。
“掌院有何吩咐?”
顧遠作揖行禮,率先問道。
“此前征伐九嶷山,有一人居功至偉,你可還記得?”
云陽真人問道。
還有一人居功至偉?
顧遠先是一怔,隨后立即反應過來。
“是那持有九嶷宗掌門印信之人?”
顧遠他們以金丹實力,就可破除九嶷玄妖陣,最大的原因就是云陽真人以九嶷宗掌門印信,逆推大陣,尋了此陣的一絲破綻,方可制定陣盤,破除大陣。
“不錯,此人之家族隱姓埋名多年,一直不敢暴露身份,我還是因為巡天功德塔相助,才尋到此人。”
“事前我曾允諾,收其入門墻,為關門弟子,悉心教導,助其成就金丹。”
“不過,我修行到了緊要之處,將要回道院閉關一段時日,你且待我教導一番吧!”
“此人雖然只有筑基修為,但修行的卻是九嶷宗古傳的《天虹真經》,此真經之遁光,如天虹掠空,最是迅捷,比之光電還快,你若是能好生教導,說不得也能得幾分益處。”
“但切記,不可強求,我和此人有約在先,此經可不入藏經殿,獨為他家族私有!”
云陽真人說道最后,加重了一絲語氣。
而顧遠立時就明白了掌院的意思。
教導嘛,自然是要你將“題目”拿出,才可指點,否則我連“題目”都不知曉,又該如何指點?
而這“題目”,就蘊含《天虹真經》的妙法。
說是教導,其實不過是想讓顧遠伺機,能再得一本真經作為參悟,而且還是少見的遁光類真經。
這已經是開小灶了。
不過如今道院之中,除去掌院,實力最為深厚的就是顧遠,以他來教導此人,合情合理。
“弟子謹記,定用心教導此人!”
顧遠輕笑一聲,答道。
“去吧,我已讓此人在你洞府之前等候了。”
云陽真人微微頜首,而后揮了揮袖袍,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疲憊。
諸番謀劃,著實耗費精力,以他的境界,都感覺了一絲倦意。
最關鍵的是,對顧遠等人來說,事情已了,可對他來說,卻并非如此。
南山域,有些人還要敲打一番。
顧遠見狀,心中若有所思,但卻并未多言,而是鄭重的行了一禮,而后轉身離開。
“你是真人派來,尋我家老爺指點的?”
“正是,有令牌為證,還請前輩查驗!”
清嶼峰,云霧繚繞之間,一個三十余歲,嘴唇緊抿的青年修士,手持一柄玉如意,恭敬的說道。
云霧之后,噬心蟲雙目微睜,眼中有神光一閃而逝,立時就查驗了如意的來歷。
可他卻有些不知所措。
真人好端端的,派一個筑基修士來尋老爺指點?這是何意?
誰家筑基有這么大的牌面?
難不成是真人的私生子不成?
“我家老爺不在,洞府之中有禁制,我亦不可擅闖,還請在這竹院之中稍待!”
噬心蟲心中非議,但動作不停,袖袍一揮,霎時間,濃郁的木靈之氣化為流光,落在地面之上。
一株碧綠色的青竹,迎風便漲,不斷扭曲變幻,不過眨眼之間,就長成了一座“精舍”,門前還有一排青竹遮掩,顯得幽靜萬分。
不僅如此,屋中藤椅、竹桌也是一應俱全。
“多謝前輩!”
看著這一手精妙的木法,青年也是心中感慨不已。
這東華上人不愧是青峰道院道胎之下第一人,護山妖獸都有如此深不可測的實力。
想來,有此人教導,應當可以早日突破金丹。
一念至此,青年心中頓時火熱起來。
九嶷宗早就覆滅多年,他雖然持有家族傳下來的掌門印信,可從未想過征伐九嶷山,奪回基業。
那都是幾千年前的事了,所謂仇怨,早就化為煙塵消散在時光之中,他所思的只有突破金丹,壯大家族罷了。
不過,雖然家族傳承悠遠,持有《天虹真經》,可沒有名師指點,沒有資源相助,想要成就金丹,亦是千難萬難。
他成就筑基已經數十年,可修行之進展,幾如龜速,這搬下去,他已經能看到自己白發蒼蒼,化為枯骨的場景。
所以當云陽真人找上門時,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金丹!金丹!
他只求金丹!
成就金丹,才有一線生機!才有機會更進一步!
一想起家族流轉下來的秘密,他心中更是火熱。
“轟!!”
可就在這時,清嶼峰上突然傳來一道雷霆的響聲,隨即整天穹頓時暗淡下來,一朵巨大的烏云,憑空而出,落在了秦嶼峰頂。
“這是?”
青年見狀,頓時神色一驚,連忙看向噬心蟲。
“莫慌,不過是老爺的道侶突破金丹罷了。”
噬心蟲淡淡的說道。
“金丹劫?!”
可青年卻臉色大變。
這些年,他混跡東山大域,可是見過許多筑基修士,因為突破金丹,身死道消的。
這是修行第一劫,亦是最可怕的一劫,不知多少筑基修士死在這一步。
“對旁人來說,這是死劫,可若是有老爺庇佑,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噬心蟲轉頭,看著青年慌亂的神色,嘿嘿一笑。
曾幾何時,金丹劫對他而言,也是一場大劫難。
可如今回頭來看,卻也不過爾爾。
只要不是天資、心性低到令人發指的程度,以老爺如今的身家地位,自然可以庇佑。
“走個過場?”
聽聞此話,青年頓時咽了口唾沫,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金丹劫,如今也是走個過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