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讓開!”
“靈峰將起!”
陰皇山脈,一座名為天廬峰的靈峰之外,密密麻麻,站滿了上千修士。
這些修士,清一色的灰色道袍,袖口之上有“青峰”二字,胸前金繡編織,又紋出了“移山”二字。
此刻,這些修士,手中皆持有一枚青色的小幡,幡上靈光流動,充滿了一股浩大的靈機。
而在靈峰之上,還密密麻麻,站著數百修士,皆手持鑿具,在靈峰之上,不斷開鑿,刻下一個個神秘的紋釘。
伴隨著一聲命令,這數百修士,紛紛架起遁光,飛離靈峰,來到天穹之上。
“起陣,移峰!”
而后那聲音又大喊一聲,隨即所有修士盡皆舉起手中青幡,齊齊晃動。
“轟隆!”
霎時間,地動山搖,無數碎石簌簌而飛,靈氣激蕩,爆發了可怕的震動。
而那些青色的幡影之中,射出一道道靈光,好似繩索,纏繞住了天廬峰,而后在一聲巨大的震動聲中,整座天廬峰竟然緩緩被拖拽而起,懸浮于空。
“移山填海!”
就在這時,天穹之上,又有數百修士,齊齊吶喊,隨即無數靈光涌動,竟然凝聚出了一尊千丈力士,這力士氣力如海,大喝一聲,猛然將天廬峰搬起,抗在背部。
“轟!”
“轟!”
隨后力士騰空,搬起天廬峰,一步一步腳印,朝著遠處緩緩走去。
原地,只剩下一個巨大的窟窿和殘破不堪的山基。
有根為山,無根為石。
山是不可能真正搬走的,但搬走“峰”,奪走靈脈,卻是可行的。
此刻,數千修士,祭出力士,就這樣要大搖大擺的將一座三階靈峰,從千經閣的眼皮底子下硬生生搬走。
千經閣中,諸多弟子見到此幕,都是拳頭緊握,卻無一人膽敢上前阻攔。
而這樣的場景,并非只有一處。
“嘿咻!”
“嘿咻!”
只見遠處,又一尊巨大的力士,扛著一座巍峨靈峰,騰空而起,朝著遠處緩緩飛去。
而在后方,一群穿著白色道袍,胸口紋有“丹鼎”二字的修士,正喜滋滋的捧著一株株千年靈藥和一瓶瓶靈壤,歡快的朝著遠去飛去。
一時之間,陰皇山脈之中,盡是遁光。
無數袖口紋有“青峰”二字的修士,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千經閣山門之中,猶如土匪,人人帶笑。
相反,千經閣的弟子,都是雙拳緊握,一個怒氣沖天。
可也有冷靜之輩,皺眉問道:“這青峰道院,筑基弟子怎得如此之多?而且大多都是后期,南山域不是貧瘠之地嗎?為何能供養這般多的筑基弟子?”
同行之人,亦是皺眉,可卻無人可以回答。
陰皇山脈的喧囂,只是一部分。
九嶷山中,才是真的熱鬧。
銀色的虛空大陣,坐落在九嶷山山門之前,不時有銀輝閃爍,而后一個個眼神中透著清澈和和愚蠢的年輕弟子,驚喜的走了出來。
“哇!”
“這就是九嶷山別院?靈氣好生濃郁,感覺比道院還濃郁耶!”
“景色也別具一格!”
靈氣如霧,縈繞在群峰之中,映照的峰巒如畫,尤其是遠處的九嶷山主峰,更是直插云霄,深深藏在霧靄之間,看不真切,好似神仙居所。
這些年輕弟子,剛剛踏入修行不久,性子活潑,藏不住情緒,當即發出一聲聲驚呼。
而在群峰之間,無數身影,手持落盤,一寸一寸的摸索著地脈,梳理靈機,撒下靈符。
天穹之上,原本就覆蓋萬里的大陣,愈發璀璨,靈光盛大,如雞子一般籠罩一切。
“莫要廢話,速速出陣,去下院人事殿中領取洞府修行!”
虛空大陣之外,有面容肅穆的筑基弟子,正在維持秩序,此刻見到這些年輕弟子左顧右盼,占著大陣不出,當即呵斥道。
聽聞呵斥,這些弟子嚇了一跳,推搡著走下了陣臺。
“你們可真是趕上好時候了,竟然一入山門,就能在這東山大域的古之靈地修行!”
見狀,那筑基弟子也忍不住嘆了口氣,感慨不已。
想當年,他修行何其之難,一寸靈地都是寶貴的,可如今,這些新入門的弟子,就能在東山域修行,真是天大的福氣。
不過想著院中剛剛分配下來的一座三階洞府和一株三百年法參,他心中又是火熱,充滿了斗志。
“嗡嗡嗡!”
就在這時,大陣再次顫動,隨后一個面容有絲絲蒼老之感的青年,走了出來。
青年面容帶著絲絲滄桑之意,可身穿紫色道袍,不怒自威,頗有一番威嚴。
見到這來人之后,這筑基弟子當即行禮,恭敬的喊道:“麻五師兄!”
“嗯!”
麻五微微頜首,并未多言,而是讓開身位,露出了身后之人。
那是一個身姿婀娜,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盤,眼似水杏的絕美女子。
女子氣息處在筑基巔峰,和麻五不相上下,可麻五對其態度之恭敬,卻令人側目。
“他沒來嘛……”
女子走出陣臺,卻未曾見到朝思暮想之人,心中忍不住失望,輕聲嘆道。
雖然知曉,身份差距日益增大,可她心中依舊有所希翼,但如今看來,卻不過一場空罷了。
“殿主何必著急?”
“且隨我來!”
聽到這聲輕嘆,麻五立時輕笑一聲,打了一個稽首,率先朝前走去。
岑青青身份特殊,是道院極為尊貴的那人的伴侶,可卻又有些尷尬,不可明言,讓人不知該如何稱呼。
而這些年,岑青青奉命執掌兵斗殿,權柄日重,所以麻五等人一般都是以殿主相稱。
“唉……”
麻五的寬慰并未讓岑青青好受,可事已至此,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緩緩跟在其身后,順著一條青石小徑,拾階而上。
“嗯?”
雖然心情不佳,無暇觀賞兩側景色,可畢竟修為在身,岑青青還是很快發現了異樣。
靈氣翻涌,成萬馬崩騰,飛鳳翱翔,鯨魚躍空之狀。
哪怕沒有吐納,可靈氣依舊如潮水一般,朝著自己體內涌來,哪怕不能增加法力,也要洗滌自己的體質,純凈自己的法力。
“這是……”
岑青青美目抬起,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處在一片云霧之中,左右靈竹遍地,青翠欲滴,幽靜祥和,一株株不知年份的靈藥,散落一地,成氤氳之氣,盤旋而起,如祥云朵朵,帶著沁人心脾的藥香。
“四階靈脈?”
觸目所及,只有茫茫云海,翻滾不休,天地之間,似乎再無山峰比此地更高。
登高絕頂,一覽眾山小。
能有如此景象的,這十萬里山河之內,唯有九嶷山的主峰,清嶼峰!
“這是四階靈峰,你怎會有資格帶我來此?”
岑青青看著麻五的背影,驚訝的問道。
“我自是沒有資格,只不過是奉此峰之主的命令行事罷了!”
麻五轉身,輕聲笑道。
“你是說……”
岑青青立刻明悟,驚喜的說道。
“殿主莫急,還未到目的地呢……”
麻五眨眼一笑,賣了一個關子,隨后繼續朝著峰頂走去。
“砰!砰!”
此地靈氣之盛,遠超筑基修士想象,云霧繚繞,無數奇珍異獸奔涌,好似活物,撞向二人,隨后又化為霧氣消散。
二人一前一后,漫步靈霧之中,走過數百石階,而后來到了一座洞府之前。
這洞府崖壁之上,遍布雷霆,一層層雷光好似瀑布,垂落而下,將其牢牢護住,筑基修士只是稍稍靠近,就感覺心驚肉跳,幾有瀕死之感。
而在這洞府右側,還有一座青光縈繞,似乎是剛剛開鑿而出的小型洞府。
洞府之前,一株巨大的槐木,散發著陣陣陰氣,正在竭力吐納周遭連綿不休的靈氣,槐葉之上,一層幽光流動,妖氣澎湃。
這妖氣之盛,極為可怕,似乎槐木之上掉下一片葉子,都可砸死一個筑基修士。
“前輩,岑殿主到了。”
二人到了洞府之前,可眼前槐木毫無反應,似乎沉浸在修行之中,麻五趕忙作揖行禮,高聲喊道。
“嗯?!”
一股澎湃的神念,自槐木之上陡然涌出,如泰山壓頂一般,落在麻五身上,頃刻之間讓其汗流浹背,心神俱裂。
隨后這神念流轉,準備落在岑青青身上,可陡然之間,這神念似乎反應過來,枝葉搖晃,竭力剎車,在神念即將碰上岑青青之時,猛然停住。
“哎呀哎呀,主母勿怪,主母勿怪!”
“小妖寄居的這具妖身,壽元將近,頭腦不靈光了,瞎了眼了,主母快快請進!”
槐葉搖晃,妖氣涌動,眼前這株巨大的槐木,搖身一變,立刻化為一個頭戴星觀,鶴發童顏的老者。
老者體內,妖氣澎湃似海,赫然是三階大妖后期!
這等存在,說一句“一口氣吐死筑基”,都不是玩笑。
岑青青和眼前這妖比起來,完全就是螻蟻般的存在。
可此刻,老者點頭哈腰,就差下跪了,態度之恭敬,令人瞠目結舌。
“你是……噬心蟲?”
岑青青雖然無法看穿眼前大妖的真身,可這諂媚的語氣和莫名熟悉的感覺,還是讓她認出了眼前之妖。
“哎呀,勞煩主母還記得!”
“什么噬心蟲,喚我一句小孽蟲即可!”
噬心蟲態度恭敬至極,卑微的說道。
一來,他受顧遠囑托,在此迎接岑青青,為其護道,可他卻沉迷四階靈地的修行,誤了時辰,這是一罪。
二來,岑父算是死在它手中,雖然并非它本意,而是受人操控,可終究是一樁罪孽,面對岑青青,它必須端正態度,免得此女想起此事。
否則,萬一枕邊風吹到了老爺耳中,那他就完了!
“你都已經這般道行了,哪里還敢如此稱呼……”
岑青青搖了搖頭。
“主母當得!當得!”
噬心蟲趕忙說道。
“什么道行,小蟲哪有什么道行?不過是依仗老爺培育罷了!”
“主母莫在洞外久站,老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主母速速請進!”
噬心蟲不敢托大,袖袍一揮,在地面以妖力凝聚一道青色的法力云團,托舉著岑青青朝著洞府之中飛去。
至于麻五,他從頭至尾,都未曾多看一眼。
麻五見狀,微微輕嘆,卻也不曾多言,對著岑青青的背影,行了一禮,而后轉身下山,離開了此地。
岑青青被青光接引入洞,只覺洞府之中,靈氣如水,流動不休,幾乎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此地靈氣太盛,以她的修行,根本無法久呆。
好在噬心蟲腳下的青光,隔絕了諸多靈氣,這才讓她無礙呼吸。
而此時,岑青青這才看清了,洞府之中,有一靜室,靜室之中,擺放了一尊蒲團,蒲團之前,還有四樣物品。
一葫丹藥,一枚玉佩,一枚玉盒,一枚玉簡,一個乾坤袋。
“主母請看,這是三階清心蒲團,坐于此蒲團之上,不受任何心魔侵擾,心如冰雪,澄凈無比。”
“這葫蘆之中,是一十二枚金元龍虎丹,此丹可護持肉身,如有龍虎縈繞,可抗金火。”
“這玉佩,名為避劫清元符,乃是三階后期大妖的天賦妖紋剝奪所制,有避劫之能。”
“這玉盒之中,乃是三階化劫果,可憑空削減金丹之劫!”
“這玉簡之中,記載了數道避劫法印和避劫心得。”
“乾坤袋中是煉制避劫法印所需的靈材。”
“有了這幾物相助,主母渡過天劫,成就金丹的概率,約有九成八!”
“再有我千年修行經驗指點,主母必然能渡過天劫!”
噬心蟲指了指地上的幾物,隨后又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說道。
“這都是他送來的?”
“除了這幾物,他可還說了什么?”
看著琳瑯滿目的靈材,岑青青不知為何,嘴唇緊咬,心中有些發抖。
“老爺說了,等主母渡過天劫,成就金丹,再風風光光前來迎接,共同入住這清嶼峰!”
噬心蟲似乎知曉了岑青青心中所想,不敢怠慢,當即快速說道。
正是有了顧遠此話,它才會如此恭敬對待岑青青。
而聽聞此言,岑青青心中的大石才終于落下,展顏一笑,露出了久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