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岳觀,之所以能被稱為力道大宗,縱橫大域,靠的就是這力道修行的“敕命身印”。
此印是力道修士一身修行的精華凝聚,敕命身印的批字越是強悍,力道修行就越是威猛。
此刻,這藏岳上人,頭頂拔山舉鼎元磁金骨八字,就代表著他有力拔山河之氣力,元磁金骨之異體。
而圍觀之人,頓時也明白了此人的底氣何在。
“元磁金骨,竟然這等根骨異體,怪不得敢挑戰飛雨上人!”
“此異體以元磁之力,庚金之水,一點點打磨肉身,最起碼五百載方可成就,內中不知要吃多少苦頭,可一旦成就,肉身之力強悍無比,如同庚金,且有無盡元磁之力,僅憑肉身就可操控天下萬金,最善克制法寶飛劍,這下有的看了!”
云端之人,眼光毒辣之人不在少數,當下興奮的說道。
元磁金骨,拔山之力,面對這可比擬金丹后期的大劍修,到底誰能更勝一籌?
“起!”
可這還不算完,那藏岳上人怒喝一聲,丹田之中,竟然又有無數細碎的字印,流轉而出,在滾滾氣血之中,凝聚出了四個血紅色的小字。
“氣血如日!”
這四個字略顯模糊,遠不如他頭頂的那八個大字來的耀眼,可這四字一出,他體內的氣血頓時如大日一般沸騰,在他體外形成了一道血色的熔爐狼煙,隔絕了一切神念。
“此法本是為了云笈宗的斬魂之劍準備,但既然孫道友敗了,那就領教閣下的高招!”
三道“敕命身印”流轉于身,這藏岳上人頓時大笑,居高臨下,目光灼灼的看向顧遠。
這氣血如日之印,可讓力道修士氣血瞬間激增,恍若大日,將一切來犯神魂之法盡數熔化,正是依仗此法,他才敢爭這頭甲之名,只不過來此之前的假想敵,從孫法善變成了顧遠。
“還請閣下賜教!”
這藏岳上人握了握拳頭,感受著體內如汪洋般永不枯竭的氣力和滾滾如日的氣血,心中大定,再次對顧遠邀戰。
“那就試試道友的法身!”
顧遠聞言,輕笑著回應。
照理說來,這藏岳上人與他斗法,是取巧而行。
按法會的規矩,應當等顧遠恢復法力,而后再戰的。
這樣半路攔道,不讓顧遠進入金色蓮臺恢復法力,頗有一種“車輪戰”,耗盡他法力的意味在。
不過顧遠也并未在此事之上糾纏。
藝高人膽大!
以他法力之深,就是車輪戰又如何?
天淵法會,就是要見識諸多妙法玄術,于整個大域的天驕爭雄,而后將其斗敗,這才有意思。
一戰而勝,倒是顯得無趣了!
“轟!”
心中思緒紛飛,顧遠手中動作卻不停,法力如潮水涌出,落入劍丸之中。
霎時間,兩儀變化,萬法萬劍,諸多劍道真意凝結匯聚,最終化為一道煌煌金光,猛然斬出!
于天驕斗法,果然是修行最好的催化劑。
一劍開天淵,再經歷和孫法善的激斗,顧遠對兩儀劍印的感悟又增進了一絲。
這一劍斬出,不僅有煌煌劍光,還有一股犀利難言的極致劍意,似有無敵之念凝結其上,任何修士,面對此劍,都有望而生畏之心,未戰先怯。
意在劍前,未出而傷敵。
這藏岳上人本來心中篤定自己法身可以攔住劍光,可當顧遠劍光一起,須臾而至之時,他心中突然莫名的打鼓,有種天敵降臨之感,竟然生出一種轉頭就跑的沖動。
“轟!”
好在這時,他頭頂那血紅色的四字小印“氣血如日”猛然亮起,氣血鼓蕩,讓他膽氣大增,瞬間祛除了這股“膽怯”之意。
似是惱怒自己的“膽怯”,他怒喝一聲,將頭頂的八字身印,催動到了極致,厲聲喊道:
“給我落!”
這一聲大喝,音浪滾滾,震動虛空,將無數浮云震碎,不僅如此,借助這一聲大喝,他猛然揮拳,對著襲來的劍光一拳轟去。
“轟!”
霎時間,滾滾氣力如山岳傾倒,江河倒流,一股無邊大力,猛然涌出。
這是他肉身極致氣力的一拳,砸山山倒,轟岳岳斷,何止億萬斤?
不僅如此,他渾身上下,彌漫出一股璀璨金光,百竅之中更是有無數的元磁之力,猛然涌出,好似一張擎天巨網,籠罩在他手中,齊齊迎向了顧遠的劍光。
“砰!”
天地震蕩,山河色變,一股澎湃的沖擊波橫掃數十里,將周圍一切浮云盡數震碎。
云端之上,眾人心急火燎的朝著戰場看去,想要知曉二人這一擊的結果。
“哈哈哈!”
“厲道友,承讓了!”
震蕩散去,只見藏岳上人身形如山,立于天地,掌心雖然有淋漓鮮血流出,可卻死死的握住了一道金輝。
那金輝靈性莫名,成飛刃之狀,似乎想要逃離,可藏岳上人猛然握拳,伸手一捏,那金輝頓時破碎,化為一道道金色的流光,消散于天地之間。
“這是,擋住了?!”
云端之上,不明事理者,當下驚呼道,看著藏岳上人的目光截然不同,帶著敬畏。
可云攆之上,諸多金丹修士,卻不動聲色,只是靜靜的看著局勢。
剛剛這一翻交手,顧遠劍光如日,璀璨犀利,直接刺穿了鎮岳觀金丹的滾滾氣血和氣力,將其掌心撕開一道猙獰的傷口。
可鎮岳觀的元磁金骨,果真不同凡響,方圓數百里,似乎一切元磁之力都被其凝聚在掌心,形成了一道擎天之網,硬生生攔住了這無垠劍光。
可孫法善前車之鑒,尚在眼前,這鎮岳觀的金丹,何來的膽氣,敢說“承讓”二字?
這劍道大修士,面色紅潤,氣息平穩,顯然一身法力盈余充沛,還不知道能發多少劍光,僅僅攔下一劍,就勝了?
甚至有修行劍道者知曉,這飛雨上人,還未曾使出劍道最厲害的手段,未曾將那品階奇高的劍丸一同祭出,以“劍”“法”雙力,共同傷敵。
這藏岳上人,莫非是昏了頭了?
云層之上,三頭嬰貍也是面色不解的看向鎮岳觀的金丹后期大修士,金華上人。
可金華上人卻神秘一笑,并不解釋。
“哈哈,道友請看!”
而就在這時,金色蓮臺之前,藏岳上人卻大笑一聲,將肩頭一抖,再次祭出了一枚四字身印。
“順天不滅!”
此印一出,云攆上頓時傳來訝然之聲。
“竟然是此印,想不到鎮岳宗竟然又培育出一尊有如此奇力的身印!”
“怪不得,怪不得,接下一劍就敢口出狂言,原來如此!”
云攆之上,有人頓時恍然,知曉了這藏岳上人話語中的寒意。
“什么順天不滅?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哪位道友解惑一番?!”
云團之上,有人見識淺薄,當下抓耳撓腮,急急的問道。
“所謂順天,即是順應天命,承傷不死,肉身永增,這是鎮岳觀的一尊神異身印,一旦修成此印,即會成就奇特的根骨體質,只要能夠承受一擊術法傷害而不死,肉身就會適應此法,自行凝聚抵擋之能。”
“也就是說,只要不能一擊必殺,你所發之術,只會對擁有此身印之人的傷害越來越小,如同順天擢升,自行護道。”
云團之上,有家學淵源,見多識廣之人解釋道。
“數千年以前,鎮岳觀就出過一尊這樣的奇印,后來那印主成就道胎,號稱武陽真人,縱橫我東山域千載風流,最后為了破境,似乎前往了中土神州,這才不見了蹤跡,想不到鎮岳觀竟然又培育出擁有此印之人。”
“看來這飛雨上人,要遭難了。”
“這這這……這有些卑鄙吧!”
“這藏岳上人怎得不說,這不是故意引飛雨上人出手試探嗎?”
“就是就是,話說飛雨上人還未曾恢復法力吧!”
聽聞此言,云團之上,頓時有打抱不平的聲音響起。
劍分天淵,斗敗孫法善,又不是大派弟子出身,飛雨上人這四字,不知不覺,已經得到了許多人的喜愛。
“斗法之時,有底牌藏匿不出,這不是很正常?”
“真到生死之爭時,誰會提前告訴你自己的底牌,讓你小心?”
可轉瞬間,又有人反駁,并不認同“飛雨粉絲”的話。
“明明是藏岳上人自己邀戰,請飛雨上人破其法身,如今卻又使出這等法印,本就是勝之不武!”
可有人冷哼,當即反駁。
一時間,云團之上,突然變得嘈雜起來。
云團之上的事,顧遠并不知曉。
可看著藏岳上人使出的這枚身印,他卻也有些詫異。
“原來道友竟然修成了這般妙法!”
顧遠微微一嘆,似是贊揚。
“約定依舊作數,還請道友發劍來攻,破我法身!”
藏岳上人雙手負后,笑意吟吟的說道。
他掌心的那道猙獰的傷口,已然消失不見,不僅如此,他頭頂那順天不滅的身印,熠熠生輝,流轉不休,在他體外生成了一枚枚細碎的金紋,這金紋似劍似盾,充滿了一股奇異的道韻,恍若天生。
顧遠立于原地,并未動彈,可卻能感受到,對方體外金紋的玄妙,好似一團巨大的元磁風暴,將其牢牢的裹住,一切劍光金器,稍一靠近,就要被無盡的元磁之力拉扯揉碎。
順天不滅,果然有些意思。
“道友可要發劍?若是不發,某家可就要入駐蓮臺了!”
使出最得意的底牌,擋住了連孫法善都未曾能擋住的赫赫劍光,藏岳上人心中忍不住興奮,朗聲對著顧遠說道。
“道友法印確實玄妙,可未免太著急了一般,這般心性,想要奪得頭甲,可是遠遠不夠!”
顧遠聞言,頓時啞然失笑。
這藏岳上人,昂揚大漢,可心胸卻似乎差了點意思,咄咄逼人,真以為一法就可定乾坤?!
“還請領教我的術法!”
面對這等人物,顧遠也不再留手,肩頭一抖,背后頓時浮現一團氤氳之。
這似乎熔煉了萬物,呈現灰蒙混沌之狀,可卻又閃爍著靈光,極為玄妙。
此一出,立時變化,在顧遠背后凝聚成一雙大手的形狀,這大手關節分明,掌紋清晰,栩栩如生,透著一股索拿周天乾坤之意。
小先天一擒拿印!
此印乃是顧遠以“搬山靈印”為核心,融合諸法,費勁心神推衍而出的法門。
真算起來,此法可以說是他自創,乃是最為契合他的一道法門。
此法以“法力道”為源,熔合了諸多擒拿之法,方才成型。
此印沒有太多的神異,就是“以力壓人”。
以法力自身蘊含的力量,形成先天一,擒拿敵修。
此有無邊巨力,威猛無疇,比之當年的搬山靈印還要強悍。
不過此印有一個缺陷,那就是法力微末者,激發此印,只能得寥寥千萬斤的力道,不堪大用。
可法力越是深厚,此之威能就越是威猛。
修行到極深處,搬山拿岳,不過尋常。
“起!”
此刻,顧遠輕喝一聲,體內法力頓時如開閘的洪水一般,猛然涌入此印之中。
若說法力深厚,冠絕同境,云笈宗萬載大派,他也不放在眼中!
近乎兩千縷金性法力,換算成其他修士,那就是足足六千縷,這是何等浩瀚之力?!
而此刻,顧遠毫無保留,盡數涌入此印之中。
“轟!”
霎時間,顧遠背后的氤氳之,轟然膨脹,好似云霧炸開,內中一張無邊大手,猛然伸出,高達百丈,遮天蔽日。
藏岳上人十丈高的法身在其面前,也有螻蟻之感。
“轟!”
不僅如此,這大手猛然一握,其速之快,如風雷乍響,五指攏起之間,一切風云、靈氣都被聚攏在內,種種氣流摩擦之間,生出雷火電光,外加大手本身旋繞的氤氳之氣,當真好似仙神之掌,擒拿乾坤。
藏岳上人,驟然色變,眉心鼓脹,傳來一股劇烈的危機感。
可這擒拿大掌的速度快到了極點,天空霎時間黯淡,連虛空似乎都被此掌握在手心。
藏岳上人十丈高的法身,如小雞一般,立時被此掌牢牢握住。
“給我破!”
藏岳上人怒聲大吼,氣血涌動,拔山舉鼎四字熠熠生輝,體內生出無邊巨力,想要震碎大手,逃脫生天。
“砰!”
可大手只是猛然一攥,霎時間沛然巨力,轟然涌動,好似天地合攏,氣力何止億萬萬斤?
藏岳上人立時發出一聲慘叫,雙臂骨骼咯吱作響,直接化為粉碎,不僅如此,大手還在猛攥,藏岳上人飛劍不壞的身軀,驟然涌出無數鮮血,胸膛塌陷,骨骼盡碎,整個人幾乎化為一團血霧。
“明德!”
云端之上,鎮岳觀金華上人臉色巨變,忍不住站起身來,對著首座的明德上人喊道。
明德上人神色一動,掌心白玉大印顫動,就要激發。
可就在這時,空中那雙大手卻停止了動作,不再猛攥,但也并未松開藏岳上人。
云端之上,眾人定睛看去,只見一個平平無奇的青年,背后氤氳大手,遮天蔽日,高達百丈,握著一個生死不明的大派金丹,一步一步,朝著那金色蓮臺走去。
“鐺!”
有人落于蓮臺,蓮臺立時發出清脆的響聲,似在昭告眾人,奪擂開始了。
可一時之間,卻無人任何人膽敢上前。
“諸位道友,還請來攻!”
蓮臺之上,顧遠松開藏岳上人,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