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陰島大殿之中,一尊玉壇側方,一個碧發金眸的猿猴虛影,正悄然站立。
猿猴手中妖力彌漫,在身前升起了一團清澈的水流。
水流凝聚,一個人影緩緩從中走出。
玉壇顫動不休,光幕之中無數陣紋璀璨生輝,似乎想要阻攔,可水流中的人影,依舊由虛變實,返回了大殿之中。
這人影,不是別人,正是顧遠。
他之所以自愿入局,進入玉壇,乃是因為玉壇并不能困住他。
碧游遁天印乃是近乎純銀的機緣,是足以改動命運線的存在,是金丹上人死后的金印所留,雖然被斬破了一截金性,威能大損,可依舊不是普通法陣和靈器可以阻擋的。
顧遠不知道吞靈乾坤壇到底是何品階的寶物,但內中破損的“煉魂純陽陣”是絕對困不住自己的。
躲敵逃逸,不過是碧游遁天印的粗淺利用,于絕境險地,化流水而走,遁游天外,才是此印的真諦,也唯有此等玄妙之力,才值得一尊金丹修士將金性灌輸其中。
當日小浪島上,若非三心金印靈光驟顯,顧遠福靈心至,提前預判了老龜的方位,將其重創,外加老龜根基受損,沒有完全煉化此印,否則以顧遠的實力,是萬萬不可能追上老龜的。
顧遠正是依仗此印,才有底氣,隨岑青青深入這信息不明的極陰島。
唯一讓他有些意外的就是,這玉壇之中,竟是筑基中期修士做局,引君入甕。
那黑臉漢子,不知是何派出身,修行的搬山靈印和四不像印,確實威能不淺,尤其是搬山靈印,法力如山岳浩瀚,顧遠的無涯劍印,都被其擒拿。
不僅如此,其手中竟然也有上品靈器的存在。
顧遠懷疑,這黑臉漢子和岑家父女一般,也是某個宗門的殘留弟子,得了部分傳承,所以才會如此難纏。
若是一般的筑基中期修士,以顧遠三法同修的浩瀚法力,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可他畢竟突破筑基時日尚短,手中殺伐之術,除了劍印,幾乎就沒有其他一擊致命的法印了。
青參道基所修的縛龍定真印雖然威能不淺,可畢竟只是禁錮之術。
滄溟道基,天生控水,可以凝聚極具殺伐之力的玄冥重水,可顧遠至今也只凝聚出了半滴。
小巨神印,在煉氣期強橫無比,可畢竟只是練氣法印,顧遠突破筑基之后,此印就難以增幅他的戰力了。
密元敕箭,也是這般。
玉壇之中,顧遠已經將能使出的法印,盡數使出了,可依舊難以斬殺黑臉漢子,反而被其纏住,陷入僵局。
面對擁有傳承的筑基中期修士,顧遠此時的手段,已經有些匱乏了。
“不過,有碧游遁天印和此靈礦在手,尚有翻盤之機……”
顧遠看著掌心寒氣縈繞的靈礦,心念一動,不再壓抑星靈對其的渴望。
“呼!”
冰藍色的袖珍小象,歡呼一聲,快速的從顧遠背后的紋身之中飛出,落在靈礦之上。
“吧唧吧唧!”
星靈口鼻并用,那堅不可摧的靈礦頓時被其啃出一個小小窟窿,隨后它整個身子,直接鉆入了靈礦之中,開始大口大口的吞噬著靈礦中冰寒刺骨的奇異玉石。
這靈礦,正是喂養寒犀龍象星靈最佳的靈物,冰魄寒犀玉!
也正是石液顯示“法、靈、身、器”諸多機緣的‘靈’。
吞靈乾坤壇第一次開啟之時,星靈就感受到了冰魄寒犀玉的存在,催促著顧遠取來,也正是因為如此,顧遠才會親身入局。
臨場突破,并非顧遠所喜,因為此事有太多的不確定性。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無論如何,擁有碧游遁天印,他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至于……岑家父女,能否扛過這一劫,等到自己歸來,只能看他們的機緣了。
他的法力也不是無限的,不可能在玉壇之中一直以碧游遁天印消耗時間,等待星靈進化的。
雖然星靈自域外而生,神異莫名,只要有對應的靈食,就可成長的極快,但這一次,是星靈邁向筑基境界的進化,再快,也需要半日時光。
是岑家父女撐過這半日,等待自己返回玉壇。
還是黑臉漢子斬殺二人,破壇而出,就只能看岑青青自己的手段了。
他和岑青青不過萍水相逢,怎會將他人的安危,凌駕于自己的安危之上?
極陰島外,妖獸眾多,碧海茫茫,才是自己撐過這半日的最佳之地。
“你留在此處,看守玉壇!”
顧遠對這碧水火睛猿的精魄囑咐了一句,隨后身形化為水流,捧著玉礦,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碧水火睛猿化為精魄之后,靈智大失,但畢竟還有幾分靈性,可以做一些粗淺之事。
更何況,有七相玲瓏玉塔在手,顧遠可以感知精魄的狀態,監視此壇。
壇中。
顧遠離開之后,形勢頓時一片大壞。
岑青青根本無力抵擋黑臉漢子的襲擊。
可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寧心靜氣,收攏法力!”
這聲音太熟悉了,從她牙牙學語開始,就一直聽著這個聲音長大,深入骨髓,已經化為永久的記憶。
“父親……”
岑青青抬起頭,發現身前中年道人眼中的“蟲影”不知何時,竟然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和慈祥。
眼是心之窗。
明明是同樣的相貌,可之前的中年道人,氣質陰冷,面容狡詐,但此刻卻溫爾儒雅,出塵俊逸。
“吾女莫慌!”
中年道人笑著說了一句,隨即伸手一揮,一道冰藍色的奇異光輝,驟然落在岑青青身上。
岑青青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眼眸流淚,可卻聽話的收攏法力,盡力寧心靜氣,和年幼時,無數次匆忙逃逸時一樣。
“咔嚓!”
這光輝,寒意森然,冰冷徹骨,不過剎那之間,就凝聚出一尊透明的冰棺,在岑青青禁錮其中。
岑青青眼角似乎還帶著淚光,可整個人卻已經被冰棺徹底凍結,連一絲氣息都無,好似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經此變故,中年道人眼中的蟲影,再次恢復,且比以往更為猙獰,幾乎占據了整個瞳孔。
“岑元,你竟然還藏了一手!”
玉壇之中,頓時傳來黑臉漢子氣急敗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