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的意思,道院又將開啟對赤月大川的征伐了?”
竹心院中,顧遠對著面前的祿冠老道問道。
“不錯,在流云宴開啟之前,道院就已經暗中頒下了法旨,最多再有一年,必將再次征伐赤月大川,這一次,就不再是小打小鬧了,勢必要占據真正的靈脈寶礦,將赤月大川納入道院治所范圍……”
“原本來說,道院是不想這般激進的,可如今外界風云變幻,落霞宗已經占據了大半個雷鳴山脈,光三階靈峰,就多出了數座,不久前還有筑基修士成功突破金丹,氣勢大振!”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顧師弟,實不相瞞,在流云宴之前,我七脈弟子曾和落霞宗諸峰弟子,有過一場斗法,但結局卻不盡如人意,也正是因為這般,道院這才一口氣多取出了二十道靈氣,定下秘境爭奪,為的就是培育更多精英弟子……”
“他派都在大刀闊斧,爭奪資源,我等若是再不追上,時日一久,差距恐怕會越來越遠。”
祿冠老道微微嘆了口氣,神色有些凝重。
征伐一起,必是死傷無數。
可這是沒辦法的事。
眾派皆爭,唯你不爭,雖然現在有金丹甚至道胎鎮壓,可時日一久,那些大勝的門派,資源會越來越多,到時候能培育出的弟子也會越來越強悍,青峰道院遲早會跟不上腳步。
顧遠微微點頭,心中頓時了然。
這是要卷起來了。
不過也是,此前云嵐山谷之中,顧遠就發現了,落霞宗弟子斗法之實力,顯然就超過了道院弟子一截,卞初瑤信心滿滿,可依舊被輕松擊敗,這就是明證。
生死搏殺,大浪淘沙,才能培育出真正強橫的人物。
青峰道院,已經慢了一步了。
不過這樣也好,若不是這般,自己也不會有流云宴的機緣。
“師弟聰慧,想必一點就透,征伐赤月大川,風險極大,可若是勝了,也必是收獲滿滿。”
“但赤月大川中,除去碧水火睛猿一族外,還有靈峰沼澤無數,里面生活了大大小小無數妖族,皆是碧水火睛猿一族的附庸,瘴氣妖邪,更是不知幾何,師弟哪怕天資縱橫,可也不能事事親為的。”
“占據靈峰,搜刮靈脈,布置陣法,皆是繁瑣之事,別的不說,那漫山遍野的小妖,難道也要師弟一個個去捉嗎?”
“但若是有了我碧落峰的支持,定會給師弟省去許多麻煩。”
祿冠老道借征伐一事,誠懇的對顧遠請求道。
顧遠微微沉吟。
祿冠老道說的是實話。
若是真的外出征伐,少不得需要一些助力,這也是道院的初衷,一座山頭,就是一面旗幟,帶動整座道院進行競爭,選出最為強橫的人物。
“師兄都如此坦誠了,師弟我豈能置之不理?”
“不知師兄想要哪道靈氣?”
顧遠抬頭,對祿冠老道笑著問道。
“只求一道云靈之氣!”
祿冠老道眼中露出喜意,取出了一枚金盒放在了顧遠面前,同時開口說道。
見到這枚金盒,顧遠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半晌之后,祿冠老道和顧遠都笑瞇瞇的離開了古岳峰。
不過顧遠并未返回乾元洞,而是朝著青峰山上的人事殿飛去。
乾元洞前,已經被無數修士聚攏了,甚是嘈雜,不便修行。
而他如今身份,已經今非昔比,自然需要一處更好的修行之地。
人事殿中,熏香陣陣,邱明山正在品茗閱書,怡然自得,甚是快意。
可突然之間,一道遁光須臾而至,落在殿前。
殿前看守的弟子,一個都不敢阻攔。
遁光似虹,不借助任何法器,來的必是筑基修士。
這樣的人物,除非激發大陣,否則哪是他們區區幾個看門的煉氣弟子膽敢阻攔的。
邱明山也是神情一震,面露恭敬之色,只是眼眸微抬,心中好奇,不知來的是哪位師叔。
可僅是一眼,就讓他心神大振,久久無法言語。
“顧……顧師弟,不不不,顧師叔!”
邱明山嘴巴開合,半晌才道出了一句。
“好久不見,邱師兄!”
故人相見,顧遠也笑著稱了一聲師兄。
“顧師叔開玩笑了,莫要折煞弟子了,喚我一聲師侄即可!”
邱明山苦笑一聲,趕緊行禮,連道不敢。
青峰道院,除非是一脈相承的師徒,否則其余弟子相見,都是以修為互稱的,修為高上一截,就是師兄,超越一個大境,那就是師叔。
顧遠踏虹光而來,恍若謫仙,邱明山哪里還敢和顧遠師兄弟相稱。
只是,看著眼前的顧遠,他心中五味雜陳,頓時有說不出的滋味。
初相見,對方只是區區煉氣四層的小修士,不過僥幸入院,而如今,對方已經筑基功成,可自己依舊蹉跎在煉氣九層,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可一想到顧遠手中之物,他臉色頓時又紅潤起來,露出了一絲渴望。
但就在這時,大殿之中,突然又多出了一道遁光。
一個面容威嚴,頭戴玉冠,腳踏云靴,身穿白色道袍的中年修士,出現在大殿之中,落在顧遠身側。
“師尊!”
見到來人,邱明山頓時一驚,以大禮相拜。
此人正是人事殿的掌事,筑基后期的玉光道人,也是邱明山的師尊,符文山。
青峰道院諸多職務,多是由七脈和世家之人擔任,但符文山卻是出身潛蛟院,也算是寒門弟子。
“顧師弟今非昔比,已經不是你能招待的了,你且先下去吧……”
符文山看著自己這個蹉跎多年的弟子,又看了看身前的顧遠,忍不住嘆了氣,揮揮手,讓其先行離開。
邱明山神情一滯,頓時有些失魂落魄,但還是行了一禮,走出了大殿。
看著殿外高懸于天,金光燦燦的大日,邱明山忍不住自嘲一聲。
想不到,區區幾年,自己竟然連招待對方的資格都沒了。
金丹之勢,竟然能恐怖到如此地步嗎?
可就在這時,殿前看守的修士,卻悄悄走了過來,遞給了他一個儲物袋。
“邱師兄,這是顧師叔剛剛傳音,讓我交給的。”
邱明山一怔,接過儲物袋打開一看,發現其中琳瑯滿目,堆滿了大量靈石和寶物,璀璨耀眼,甚是絢麗。
寶物在手,可邱明山卻滿臉黯淡。
他知道,靈氣已經和自己無緣了。
“恭喜師弟道基得成,壽增三百,我潛蛟院已經多年未曾出過師弟這般人物了,我以茶敬酒,恭賀師弟一杯!”
大殿之中,符文山舉起玉杯,對著顧遠遙敬了一杯。
“多謝師兄!”
顧遠也舉起玉杯,道謝了一聲。
二人寒暄了幾句,隨后符文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師弟今日前來,莫不是為了洞府一事?”
“師兄慧眼,正是想求一尊靈島,以供修行。”
顧遠點點頭。
依道院律令,凡道院修士筑基后,都可分配一座二階靈島,以供修行所用,島上靈地,也可任由修士自行開采種植,培育藥田靈材。
可以說,只要成了筑基,就可以作一島之主,勉強算是有了自己的道場,只是和三階靈島比起來,完全就是云泥之別。
“師弟也出身潛蛟院,你我不是外人,我也不妨直言,二階靈島,人事殿還有不少,師弟可隨意挑選,但莫要報太多期待。”
“師兄此言何意?”
“師弟有所不知,一尊筑基修士,壽可得四百五十載,而流云宴,百年開一宴,一宴十氣,也就是說,一代筑基修士還未坐化,道院就多了數十尊新晉筑基,這還只是明面上的數字,實際上每數年都會有新晉筑基誕生,這個數字只會更多。”
“而我青峰道院雖然家大業大,可供養如此多得筑基修士,也是有些困難的。”
“二階靈島,道院還有一些,可都是貧瘠凌亂之地,甚至還有火煞、地瘴出沒,只能勉強供養日常修行,想要作為道場,培育靈物,那就極為勉強了。”
符文山微微嘆了口氣。
“沒有其他法子嗎?”
顧遠眉頭輕皺,忍不住追問道。
靈島一事,事關他日后的修行,不可疏忽。
“難!”
“靈島分屬,早有定數,先來后到,只能這般,總不能別人已經修行數十載,將島嶼打理的井井有條,培育了百畝靈田,隨意一句話就被人奪了去吧!”
符文山搖了搖頭,不過隨后他又似有所指的說道:“但若是私下交易,你情我愿,那也是可以的,師弟如今手握珍寶,若是愿意分潤一二,應當有些許機會。”
以靈氣換靈島?
顧遠頓時搖了搖頭。
這是賠本的買賣。
靈氣所換的,不是資源,而是一尊筑基的效力。
是班底,是爭奪真傳的助力。
區區二階靈島,還不值當。
但想到自己身上的道一青蓮種,顧遠眉頭頓時又皺了起來。
他之所以急著入住新洞府,目的不僅是為了躲避乾元洞的嘈雜,也是為了尋一處更好的寶地修行,增幅實力。
筑基之后,此前的諸多煉氣法印,威能也水漲船高,可突破新境界,必然是需要新手段的,更何況自己還是三氣同修。
卞初瑤的古印,他還惦記著呢。
“除此之外,那就只能等赤月大川了……”
見顧遠如此神情,符文山心中頓時長嘆一聲,知道靈氣沒戲了,但還是說出了另一個法子。
“赤月大川?”
今日已經是顧遠第二次聽到這件事了。
看來道院老牌筑基修士之中,已經人盡皆知了。
“距離赤月大川征伐不遠了,這一次可不是小打小鬧,道院是要動真格了,筑基修士都要下場,而若是能攻下靈島、靈脈,道院也不吝賞賜,將會布置陣法,或命移山殿將靈島徹底劃入道遠治下,和此前的飛浪山一樣。”
“一年左右的時間,也耽擱不了多久,師弟手握多道靈氣,勢力不凡,若是能打下一座靈島,自然可以作為道場所在,供養修行,我人事殿的靈島,不過是跳板罷了。”
符文山解釋了一句。
顧遠無奈點頭,事已至此,似乎也只能這般了。
“那就勞煩師兄,取來輿圖,先尋一座靈島以供修行吧!”
“好說好說!”
符文山大袖一揮,顧遠身前就多了一份靈光湛湛的地脈圖。
圖中幾乎所有的靈島,都黯淡無光,早已被人選過,只有最邊角處,還有十來座靈島,閃爍著微弱的光澤。
都是些邊角料。
顧遠微微嘆了口氣,最終無奈的選了幾座島嶼中央的一座名為“地炎島”的島嶼。
“此島靈氣充盈,可地脈之中有炎火之氣,每臨正午,都有火焰溢出島嶼,焚燒島上一切,靈物不可活,除去修行,幾乎不可種植任何靈田,只能委屈你了。”
符文山嘆了口氣,將一座玉牌交給了顧遠。
“無妨,多謝師兄了。”
“除此之外,你銘牌也該換上一換了,筑基之后,傳功殿就可對你開放了,內中筑基法印,你皆可研習,不過筑基法印,修行難度極大,你若想繼續勇猛精進,切忌不可懈怠啊。”
“這么多年來,我寒門煉氣之中,不是沒有天驕弟子大放異彩,可修行越往后,越是艱難,金丹一句話,勝過萬卷書,煉氣弟子,金丹幾乎不會召見,可筑基之后,卻偶爾能得到金丹指點的,地位云泥之別。”
符文山似乎想起了什么,輕聲告誡了一聲,隨后又替他更換了銘牌。
“多謝師兄指點!”
顧遠行了一禮,道謝道。
隨后顧遠不再多留,駕馭遁光,直接朝著傳功殿飛去。
赤月大川征伐之事,幾乎人盡皆知,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想要繼續勇猛精進,必須抓住這段時間,盡力提升自己的實力。
筑基之后,顧遠遁光迅捷,沒一會就就趕至傳功殿前。
傳功殿依舊是那副摸樣,無人看守,只有一座玉殿孤零零的矗立。
可筑基之后,顧遠依舊看不清此殿的深淺,只覺預一股浩大的氣機籠罩了此殿,充滿森然之感。
“唰!”
顧遠取出銘牌,青色的亮光自殿中傳出,直接將他接引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