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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區區金丹,又非道胎,我有何懼?

  滄海恒流,水霧縈天。

  一片碧綠色的界域之內,四個氣息深厚可怕的人影,正在對峙。

  每一道人影頭頂,都有一輪異象懸浮,充滿了奇異的道韻。

  其中一人,頭頂有一輪金色的大日懸浮,綻放灼灼光華,濃郁的流焰之中,是一縷縷足以刺破天穹的劍氣。

  還有一人,頭頂有一汪碧海流動,內中無量水光激蕩,帶著席卷天地的氣息。

  正是云陽真人和滄溟真人。

  而在二人對面,一個面容俊美到妖異的青年,正盤膝坐于水面之上,雙目緊閉,一言不發,唯有頭頂有九道赤色的火焰,化為犬首龍軀之型,盤旋不休。

  在青年身側,還有一個面容蒼白,身穿鶴氅的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也是一言不發,盤膝而坐,頭頂一座白骨蓮花,熠熠生輝。

  四人都沒有出聲,可滄海界內,卻有一股無形的道韻靈機晃動不休,若是有金丹修士在此,怕是不經意間就要被碾為粉末。

  這是一場沒有赫赫聲威的斗法。

  可若是有道胎修士在此,還是能看出些許異樣。

  云陽真人和滄溟真人,立身負手,姿態輕松,而九炎妖王和骨齋真人卻只能盤膝而坐,身下有一道道洶涌的靈氣激蕩,顯然是依仗了外力。

  高下立判。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云陽真人臉上卻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掐指一算,當即皺眉:“半日已過,若無意外,九嶷玄妖陣應當已經被破才對……”

  此話一出,滄溟真人也是臉色微變。

  “九炎、骨齋,爾等做了什么?”

  滄溟真人立刻冷聲對著身前二人說道。

  可九炎妖王和骨齋真人卻一言不發,并不回答。

  “看來,破陣之事已經出了變故……”

  云陽真人見狀,當即微微一嘆,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九炎,此番九嶷山我勢在必得,你若是膽敢害我宗門弟子性命,天涯海角,我亦要殺你!”

  滄溟真人神色一凜,冷聲對著九炎妖王說道。

  “伐山破宗,本就是生死之戰,難不成還能留手不成?”

  聞言,九炎妖王終于抬頭開口,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他知曉,定是自己的人身法胎出手了。

  只要再能撐住半日,他就可脫困而出,到那時候,依托大陣,誰人可奪他九嶷山基業?

  見狀,云陽真人一言不發,只是伸手入懷,取出了一枚墨色的鱗片。

  見到這鱗片之后,原本淡定的九炎妖王神色微變,忍不住叫道:“妖王蛟龍?!”

  “九炎,如今收手還來得及!”

  手持鱗片,云陽真人神色冷漠,再次開口。

  這鱗片,不是它物,正是九川大澤那四階墨蛟的心神祭煉之物。

  一旦捏破此物,天涯海角,老墨蛟都會有所有感應。

  而他早已和老墨蛟商議好,一旦捏破此鱗,老墨蛟即刻乘坐傳送大陣,自千萬里外趕赴而至,助他拿下九嶷山。

  無人知曉,青峰道院應當視為仇敵的墨蛟深潭,早就是他暗中的盟友。

  這是他攻伐九嶷山最大的底氣,也是他最后的底牌。

  不過,那老蛟正在蛻皮修行的關鍵期,實力虛弱至極,不到萬不得已,老蛟叮囑他,絕對不可捏碎此鱗。

  可如今,兩宗弟子破陣之事出了變故,九嶷山征伐之事,似有潰敗之險,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所以只能捏破此鱗。

  “是非成敗,猶未可知,云陽,莫要得意的太早!”

  見到這鱗片之后,九炎妖王心中微驚,可轉瞬間,卻又浮現冷笑。

  開弓已經沒有回頭箭。

  此刻求饒收手,豈能來得及?

  四階蛟龍又如何?只要人身法胎將兩宗破壞大陣的計劃挫敗,再多一位妖王,又豈能打破大陣?

  “轟隆隆!”

  黑色的閃電,墨色的大雨,一團團漆黑的魔云張牙舞爪的在身側盤旋。

  陰風陣陣,冰涼徹骨,陰寒的氣息如潮水一般自天地之間涌動,似乎想要將一切生靈的魂魄凍結。

  顧遠遁光一閃,再出現時,眼前就是這幅末日的景象。

  此處已經有幽冥之象。

  尋常金丹后期大修的神念,稍一探出,都會被劇烈的陰氣活生生的凍結。

  “轟!”

  可顧遠藝高人膽大,毫不畏懼,神念煌煌,帶著無可匹敵之念,橫穿魔云陰風,不過剎那之間,就將此界看了一個通透。

  此界左右,不過萬丈大小,剛剛適宜金丹修士斗法,內中并無山巒河川,只有一汪汪“陰泉之眼”,釋放層層陰氣,似乎永不枯竭。

  魔云之中,一道虛幻的神魂,被魔云困住,若非有碧色的靈光護持,怕是早就淪為飛灰。

  而在這魔云之下,還有一團灰色的“靈珠”。

  靈珠之中,是洶涌澎湃,如江河激蕩的滾滾火屬法力。

  而此刻,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魔云之下,伸手捏起那枚“靈珠”,不斷把玩。

  那人影抬頭,看著顧遠,俊美妖異的臉龐之上,露出了欣賞之意:“好生渾厚的神念,已經有道胎之念,怪不得有底氣代替那天斗入我印中。”

  “我那青焰飛僵,就是被你所殺?”

  青年問道。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顧遠雙手負后,神情不變。

  “魔非邪,外道亦是道……”

  “若是那飛僵不死,數百年后,說不得可以成就四階,移山填海,縱橫大域。”

  “若是爾等不曾伐山,百年之后,我必是道胎真人,得享兩千載壽元……”

  “可是如今,兩法皆空,你說該如何是好?”

  青年聞言,微微一嘆,對顧遠問道。

  “殺了你,萬債皆消!”

  顧遠淡淡一笑。

  “好伶牙俐齒的小輩!”

  “看來,兩百載不到,修成金丹后期,給了你太大的自信,完全忘了人外有人的道理……”

  顧遠如此姿態,青年臉上也不見怒意,只是露出感慨之色。

  “想必,你的依仗就是這四階劍丸吧……可惜,我這印中,靈寶無用!”

  青年抬頭輕笑一聲,不見他有何動作,整座界域之中,突然狂風涌動,無數陰氣如海嘯般激蕩,而后他頭頂之上,一枚墨色的法印,陡然流轉而出。

  不僅如此,他懷中一枚墨色的“樹葉”,也悄然浮現。

  這一印一葉,盡皆綻放灼灼靈光,而后被無盡陰風卷動,懸于天穹。

  “轟!”

  而后一層墨色的云霧,陡然潑灑而下。

  像是一層虛幻的屏障,霎時間就席卷了整座界域。

  顧遠還并未祭出劍丸,可這墨色云霧,卻如附骨之疽,陡然穿過他的身軀,一層層墨色的霧氣,驟然罩住了劍丸。

  “嗡嗡嗡!”

  劍丸頓時顫動不休,其上的靈光,像是被無形的屏障隔絕了,和顧遠失去了鏈接。

  青年見狀,頓時輕笑:“怎樣,我這一葉障寶法,如何?”

  “此印是我以四階玄陰古木的寶葉為源,再結合一葉障目印,器、印雙合,再兼無窮玄冥陰氣,方才創立而出,可困靈寶。”

  “以你的實力,是絕對無法脫困而出的。”

  “可惜我未成道胎,否則哪里需要這玄陰古葉,一印足矣……”

  青年成竹在胸,斗法之時,竟然有閑情逸致說解自己的印法來源,甚至還帶著惋惜的神色。

  “一葉障寶法?”

  “好玄妙的法門!”

  顧遠見狀,也忍不住感嘆。

  此法確實玄異,竟然能困住靈寶,怪不得神衣上人會落得如此下場。

  不過看其模樣,似乎只能困住一件?否則神衣上人那寶玉也無法護住其神魂的。

  可惜的是,顧遠如今手中,也只有一件靈寶而已。

  但他心中,卻并未氣餒,抬頭看著眼前的青年,心中戰意更甚,朗聲道:“既然如此,那就請道友見見我的法印!”

  話音未落,他體內的法力就如海嘯般涌動,背后更是有近乎兩千丈的雷霧浮現。

  雷霧涌動之中,一尊巨大的金生靈,在其中浮現,只不過原本金色的毛發之間,此刻卻盡數閃爍著雷霆。

  “哈!”

  無盡靈氣涌動之間,顧遠大喝一聲。

  這一聲,似神靈怒吼,似天穹震動。

  “轟!”

  霎時間,世界震動,整個玄冥分界印開辟的界域都在顫抖,滾滾音浪震碎一切,無數魔云陰氣頓時被震散一空。

  原本幽冥般的世界,竟然在頃刻之間,變的澄凈一空。

  這是難以想象的宏大之音,在顧遠法力和兩千丈的異象加持之下,已經達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

  “砰!”

  青年也是神色微變。

  他身為道胎法身,沒有境界限制,雖然還未曾突破道胎,只有金丹境,但異象數千丈,法力萬縷,諸印無雙,因此才有底氣橫掃兩宗。

  但此刻,顧遠這音道威能之廣,浩大無垠,太過駭人。

  這是什么法力催動的此印?

  但這個念頭只在音浪出現的剎那浮現,此刻已經無暇多想。

  “轟!”

  無數魔氣翻滾,一尊三千丈的古木在青年背后搖曳,無數陰氣如潮水涌動,滾滾不休。

  而在無盡陰氣之中,一枚海螺狀的法印,陡然浮現。

  此印一出,青年身前頓時浮現一道“螺口”般的空洞,無數音浪涌入其中,好似長江入海,不見蹤跡,消失的無影無蹤。

  青年立于此印之后,紋絲不動,毫發無傷。

  可顧遠見狀,卻放聲大笑。

  “我原本還道是多么強橫之人,說到底,卻也不過是多了千丈異象,多了幾縷法力罷了。”

  “歸根結底,不過是個金丹修士而已!”

  “區區金丹,又非道胎,我有何懼?!”

  他之所以一上來就使出萬嘯靈音印,不過是行試探之舉罷了。

  此印乃音道之法,震動萬物,對肉身、法力、神魂,都有殺傷之力。

  憑此印,就可試探出對方肉身、法力、神魂的界限。

  顧遠原本擔心,這人身法胎,會有道胎之神異,如此這般,事情就棘手了。

  可如今一試之下,懸著的心頓時放下。

  一尊超越尋常金丹巔峰的大修士罷了。

  而他修行至今,機緣無數,凝結異象兩千丈,法力八千縷,豈會畏懼一個金丹修士?!

  且戰!

  “轟!”

  他一步踏出,背后雷霧涌動,一尊兩千丈的“雷眸”猛然浮現,而后其眉心之上,道紋流轉,雷光閃爍,睜開了“第三只眼”。

  大雷元洞神法眸!

  異象加持,金骨雷竅齊齊震動,已有道胎之念的神魂如雷霆激蕩,化為一道光束,猛然轟向青年。

  “小輩狂妄!”

  見狀,青年第一次動怒。

  他雖然沒有道胎之能,可因為沒有境界壓制,異象可達三千丈,法力萬縷,外兼他被妖身培育之時,不知灌輸了多少天材地寶,埋葬了多少法印的修行之道,一身實力,豈是金丹修士可以抗衡的?

  “萬魂弒神印!”

  他怒吼出聲,眉心之上,一枚赤色的法印,陡然流轉。

  “轟!”

  霎時間,無數魂影,張牙舞張,浩浩蕩蕩的浮現,宛若一道魔云,迎向了這道赫赫法眸。

  “砰!”

  魂念四溢,橫掃四方,二者在無形的波浪之中,雙雙湮滅。

  二者竟然不分上下。

  顧遠異象、法力稍差一籌,可神念絲毫不差,外加他異象隨印法而變,道體又是金骨雷竅,天然契合,所發之法,憑空再添數成威能,青年如此魂印,亦是無法取勝。

  他臉色頓時難看。

  “落!”

  可魂念才消,幽冥印中就出現一道輕喝之聲。

  隨即一道灰蒙蒙的雷光,從天而落。

  沒有赫赫之威,可卻有天罰之力。

  “七煞魔神印!”

  青年臉色再變,猛然怒吼,體內一尊刻有七尊魔影的法印,陡然流轉,頃刻之間就化為一尊千丈高的魔神,揮拳迎向雷光。

  魔神凝聚似實體,怒目圓瞪,有沖天煞氣!

  “砰!”

  可這雷光之盛,玄妙到了極點,哪怕道胎之印,在金丹之境,亦是難以匹敵。

  魔神頃刻消散,化為飛灰。

  不過雷光也隨之消散無蹤。

  “轟隆隆!”

  而就在雷光消散的那一瞬間,一只千丈氤氳大手,遮天蔽日,帶著擒山拿岳之勢,猛然落下。

  周天氣機,似乎都隨之禁錮。

  “小輩,太過狂妄!”

  顧遠連出三法,氣勢如虹,明明異象、法力都稍遜一籌,可卻打出了赫赫兇威。

  這份實力,讓青年又驚又怒。

  “爆爆爆!”

  他怒吼連連,急聲而吼,丹田之中,有三枚血色法印,齊齊炸開。

  而后一股澎湃的血色法力,再次激蕩而出,他體內原本就萬縷的法力,再次膨脹,似有兩萬縷。

  他整個身軀,都脹大了一圈,似乎控制不住這股法力,要炸裂開來。

  “給我死!”

  法力渾厚到如此地步,他信心和殺意也猛然而起,頭頂一枚血色的釘狀法印,猛然躍起,迎向了那氤氳大手。

  可就在這時,顧遠背后的雷霧異象之中,突然有一條金色的“龍”浮現。

  這龍似在雷霧之中,又好似脫離雷霧而生,二者似為一體,卻又似乎相互獨立。

  但可以肯定的是,隨著這“龍影”浮現,顧遠體內的法力,也如潮水暴漲,再增一倍。

  那氤氳大手也猛然變得猙獰,好似龍爪,充滿了霸道之意。

  “什么?!”

  見狀,青年頓時神色大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真龍、雷霆雙異象?

  “吟”

  可顧遠不答,只是施施然踏出一步,口中再度輕喝。

  似有龍吟之聲響起。

  而后劍丸之上的灰蒙霧氣,頓時崩裂而開,劍丸大放光明,再度綻放無窮靈性。

  不僅如此,劍丸在璀璨金光之中,猛然拉長,化為一柄三尺陰陽長劍。

  顧遠一步踏出,恰好落在長劍之前,他握住劍柄,猛然一揮。

  “轟!”

  大日流焰,月影浮動,顧遠這一劍,好似日月同行,陰陽相隨,猛然劃過青年的脖頸。

  “咕嚕!”

  青年俊美妖異的頭顱,霎時落地,氣息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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