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山,利家別墅內。
“老三回來了,坐。”
客廳內,坐在沙發上的利榮天在看見利景天后,臉上露出了一絲看似真摯的笑容。
“二哥。”
利景天笑著對利榮天點了點頭,隨后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仿佛他不是來動手的,而是真的來見自己的兩位‘好大哥’的。
“我還以為你不舍得回港島了。”
此刻,利銘天從樓下走下來,看著利景天,臉色微冷,語氣也微冷。
“怎么可能,我的根在港島。”
利景天臉上的笑容沒有半點改變。
“知道就好,說吧,讓你在濠江做事,怎么把事情越搞越僵?”
利銘天坐到了沙發上的正中間,絕對的中心位置,就像他在利家的身份一樣。
“不破不立。”
利景天笑著回道。
“呵呵,不破不立?你當自己是什么人,濠江王賀賢,還是濠江管家羅寶,那個地方,輪的到伱不破不立嗎?”
利銘天的語氣依舊冷漠,顯然,他對于利景天的這個解釋,非常的不滿意。
“大哥,這件事還是等吃完飯去書房聊吧。”
見氣氛有些冷場,利榮天開口勸了一句。
“老三,你的一切都是家族給的,之前你玩點小花樣,沒有影響家族的事情,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次你過了線,必須給家族一個交代。”
利銘天無視了利榮天的勸解,繼續逼問利景天。
“大哥,別急,所有的事情今晚就會有結果,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為家族做了多少事情。”
面對利銘天的逼問,利景天依舊是那副微笑臉色。
“哼,你最好給家族一個交代。”
利銘天先是冷哼一聲,接著繼續說道:“聽好了,以后你就在港島負責安樂汽水廠,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離開港島半步,聽明白了嗎?”
“沒問題,反正在哪做事都是做事。”
利景天聳了聳肩膀,似乎對于自己在東南亞的勢力根本無所謂。
“老三,不要覺得委屈,這已經是我給你的最大寬容,如果換了家族其他人做出你做的事情,我絕對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他,哪怕是我的兒子也一樣。”
利銘天深深的看了眼利景天,緩緩說出了這句話。
對于利景天在東南亞的所作所為,別的利銘天都可以忍,但試圖切斷利家對東南亞勢力的控制,他絕對不能忍。
在發現這件事之后,利銘天對利景天施壓,命令他限期回到港島,否則他利銘天就只能讓夜鷹與夜鶯替利家清理門戶。
不過,利銘天怎么也想不到,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利景天的計劃之內,甚至連他逼利景天回港島,都是因為利景天需要用一個弱勢的形象回港島,這樣才能讓利銘天放松警惕。
“二哥呢?如果他也做了,你會怎么處置他?”
在利銘天的話音落下后,利景天笑著問道。
利銘天被利景天這個問題直接問懵了,旋即,就是勃然大怒:“老三,看來你的翅膀是真的硬了,敢在我面前挑撥我與你二哥之間的關系。”
“大哥,別激動,我只是好奇。”
哪怕是面對盛怒的利銘天,利景天臉上的笑容仍然是沒有半點改變,就好像一個設定好程序的仿生機器人一樣。
“老三,你說出這種話,真的過分了。”
這是,利榮天也不再當和事佬,加入了對利景天的指責之中。
“二哥,難道你對這個問題不好奇嗎?”
利景天眼神炯炯的看向利榮天,緩緩說道。
在聽到利景天的這個問題后,利榮天的眼神微微一動,旋即就給出了回答:“父親在彌留之際的時候說過,利家分戶不分家,只有我們利家人團結一心,才能讓利家永遠繁榮。”
‘啪啪啪’
利景天笑著鼓起了掌:“二哥,你說的好啊,你前幾天和布政司陳康禮見面的時候,是不是說的一樣好?”
利榮天的臉色猛的一變。
“去書房。”
利銘天扔下這句話后,向著樓梯走去。
“老三,你是不是又發瘋病了!”
利榮天也不裝了,指著利景天,臉上偽善的笑容早已經消失。
“二哥,我瘋沒瘋,你應該比我還清楚的。”
利景天朝利榮天眨了眨眼,隨后跟著利銘天一同走上了樓梯。
看著利銘天、利景天兩人離開的背影,利榮天的臉色陰晴不定,思索了幾秒鐘后,才跟著自己這兩名兄弟,一同上了二樓。
一分鐘后,書房內。
“老三,父親死的時候和我說,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的母親,所以他讓我一定要好好待你,就算你以后犯了錯誤,也不能害你。”
利銘天看著利景天,說的語速極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里迸出來,眼神之中,掛著一絲糾結。
“他確實對不起我母親,不過最對不起我母親的,另有其人,這個老烏龜忍了一輩子,到咽氣的那一刻,都還在忍。”
利景天搖頭笑道。
“老三,你不妨把話說清楚!”
站在書房門口的利榮天,緩緩說道。
“夠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老三,以后你就在家里住下,什么都不需要你管了,家族會養你一輩子。”
利榮天的話音落下后,沒等利景天開口,利銘天就打斷道。
不過,利景天卻直接無視了利銘天的話,扭頭看向利榮天,笑著說道:“二哥,你知不知道有一種叫超憶癥的病,得了這種病的人,記憶力遠超常人,甚至連半歲時候的事情都能記起來。”
“聽起來是不是很棒?”
說到這里,利景天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其實得這種病的人很可憐,尤其是當他有一段想要忘掉的痛苦記憶時,那段記憶會時時刻刻的折磨他。”
“在日日夜夜的這種折磨下,一般人真的會瘋掉。”
利榮天聽著利景天的話,徹底恍然大悟,為什么自己這三弟,時不時就要犯瘋病,原來他真的有病。
“最折磨我的那段記憶,發生在我八個月的時候,我的母親被人當著我的面,灌下了毒藥,她足足被劇痛折磨了五個小時才咽氣,你們知道那五個小時,我母親發出了怎么樣的聲音嗎?”
利景天臉上露出了一絲滲人的微笑。
“老三,我剛剛說了,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如果肯做個孝子賢孫,我也可以做個孝子賢孫,不然……”
利銘天的語氣變得格外的陰冷。
聽到這里,利榮天哪怕不用腦子想,在利景天八歲的時候,發生了什么,只是他的腦海里,全都是困惑:“老三,大娘是父親明媒正娶來的正妻,你母親就算入利家的門,不過也只是小妾,完全威脅不到大娘,她為什么要對你母親動手?沒道理的!”
“我母親明面上的身份是上海舞廳的名伶,實際上是果黨高官的私生女,我們父親當時懼怕大陸打進港島,準備借我母親這條線,與她生父搭上關系,跑路去寶島。”
“二哥,現在你應該懂了吧?”
利景天說到這里,看向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的利銘天,臉上的笑容更甚:“我們的大娘,和她的兒子一樣,如果沒擋著他們的路,那就是他們手里的工具人,他們開心了,就賞幾根骨頭,如果擋住了他們的路……”
“夠了,老三,你這次真的過線了,就算死后被父親責怪,我也要對你動家法!”
利銘天沒等利景天把這句話說完,厲聲喝斷道。
“大哥,到時間了。”
利景天指著書房里的落地鐘,笑著說道。
利銘天下意識的順著利景天的手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時鐘上的時間,正正好好是八點三十分。
這時,一陣細微的槍聲響起,讓利銘天與利榮天兩個人的臉色都猛的一變。
“利景天,你真的瘋了,沒有利家,你覺得你還是那位利家三少嗎?”
利銘天瞪著利景天,語氣變得極為陰冷。
“二哥,別墅的電話線都被剪斷了,手機信號也都被屏蔽了,你就不用試著報警了,我既然動手,就不會給你們留下一點機會的。”
利景天就好像后腦勺長了眼睛一樣,看到了利榮天正在偷偷撥打‘九九九’報警電話。
無視了利榮天難看的臉色,利景天看向利銘天笑著說道:“大哥,你太高估自己了,利家只要還有價值,在鷹國人的眼里就永遠是利家,至于家主是你利銘天,還是我利景天,對鷹國人來說沒有那么重要。”
“利景天,你太高估自己了。”
利銘天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大哥,我知道太平山每一間山頂別墅里,都有和銀行一樣的報警器,只要按下去,山頂分局的PTU就立刻會出動。”
“你和我說這么多,就是為了拖延時間,不過我可以偷偷告訴你,山頂分局的人全都被我買通了,等會他們來到利家之后,會向上級匯報,他們在利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利景天笑著說道。
在聽完利景天的這句話后,利銘天的臉色已經變得比死了老母還要難看,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一個在他眼里,可以任意被他拿捏的弟弟,居然轉眼間,就拿捏了自己。
這對于一向眼高于頂,自覺就是自己就是利家皇帝,理應操控利家所有人人生的利銘天來說,打擊太過于劇烈。
“利景天,從你八個月開始,為了這一天,準備了四十多年?”
這時,站在利景天身后的利榮天緩緩開口說道。
“那倒沒有,十九歲那年,我從牛津大學畢業,想要留在鷹國當律師,當時我雖然經常被記憶困擾,但對利家還算有點感情,可惜,大哥與大娘強硬要求我回港島。”
“從那以后我就知道,在大哥與大娘的眼里,我是他們的財產,是他們的工具,是不允許自己為自己做事的,想要獲得真正的自由,就只能干掉他們。”
利景天笑著說道。
“難怪你從鷹國回來之后,就一直念叨著我們利家是販賣鴉片起家的家族,原來是這樣。”
利榮天仿佛解開了多年的疑惑一樣,嘆氣道。
“哼,利景天,你在東南亞做的那些事情,也是為了自由嗎?”
這時,利銘天突然冷哼道。
“當然,不過我不是為了我的自由,而是為了利家的自由。”
在聽到利銘天的話后,利景天臉上的笑意更甚:“大哥,我知道你的打算,幫鬼佬挖空港島,從中獲取巨額財富,才把我們利家的財產逐漸轉移出港島,在澳洲安家。”
說到這里,利景天扭頭看向利榮天:“到時候,你一定會把二哥留在港島看祖產,試探大陸對利家的態度,再考慮后一步的打算。”
利榮天聽完利景天的這句話后,臉色猛的一變,直勾勾的看向了利銘天。
“老二,不要這么看著我,你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利銘天現在也徹底不裝了,冷哼道。
“大哥,你有沒有想到,一天當狗,一輩子都是狗,你這種狗,就算再強壯,在有用,在鷹國人的眼里也只是一條狗。”
“鷹國人不餓的時候,他們可以養著你,讓你幫他們做事,一旦他們餓了,第一個殺的就是你這條狗。”
利景天緩緩說道。
“哼!”
利銘天冷哼一邊,當做了自己的回應。
“也不怪你,大娘家里就是當狗的,利家也是狗,兩條狗交配剩下的,自然也是狗。”
利景天這句話,成功讓利銘天破防了:“利景天,你罵我是狗,那你是什么?”
“我是野狗。”
利景天的回答直接讓利銘天無話可說,只能怒氣沖沖的瞪著利景天。
“大哥、二哥,寄人籬下就只能給別人當狗,只有擁有自己的地盤,自己的勢力,才能站起來當人。”
“這一點,港島人不如南洋華人,他們一直都在為擁有自己的地盤而努力,你們把利家龐大的財產拿去澳洲,最后便宜了鷹國人,還不如讓我把這些錢投去南洋。”
“如果我能拿下那塊地盤,利家不僅能夠千秋萬代,不管是鷹國人還是大陸,都要好聲好氣的跟我們談。”
利景天緩緩說道。
利景天的話說完,利銘天依舊沉默不語,而利榮天則是有些好奇的問道:“你說的那塊地盤,是什么地方?”
“曾母島,那座島卡在了馬六甲海峽到東亞的必經之路上,戰略位置非常重要,而且島上還有相當多的華人,如果我能在那座島上站穩腳跟……”
利景天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利銘天打斷:“你真的是個瘋子,居然想要在南洋建國,這么多年,除了星城,還有華人能在南洋建國嗎?鷹國人、米國人,都不會同意的。”
“大哥,誰說我想建國的?我只是想搞個自治領而已,看來你比我還要瘋。”
利景天搖頭笑道。
“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利家在你手里,一定會萬劫不復!”
利銘天冷冷說道。
“死在為自由奮斗的路上,好過茍且偷生一萬倍,大哥,你在地下慢慢等我的好消息吧。”
利景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燦爛的笑容。
接著,不等利銘天開口,利景天繼續說道:“對了,大哥,我怕你在路上孤單,你的二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我會讓他們一起下去陪你的。”
“利景天,你……”
‘咚咚咚’
利銘天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吱嘎’
“天哥,外面都搞定了。”
書房的房門被推開,小七探了個小腦袋出來,看向利景天開口說道。
“嗯。”
利景天笑著點了點頭,隨后對利銘天與利榮天說道:“大哥、二哥,把心里憋了幾十年的話都說了出來,我舒服多了,為了報答你們,我就不折磨你們了。”
說罷,利景天便直接走出了書房,在利家人絕望的眼神中,利景天走到了一個頭發花白,年約八十歲的老婦人身前。
“大娘,我在東南亞試了很多種毒藥,最后確定,你喂給我母親喝的是鉤吻汁,我特意也給你準備了一瓶。”
說到這里,利景天看著臉色已經變得煞白的老婦人,搖頭嘆道:“其實還是不公平,當年我母親年輕,身體好,硬抗了五個小時才死,你已經老成這副模樣了,估計兩三個小時就會死,足足少受一半的折磨。”
“不過,誰讓我這個人心善呢?少受一半折磨就少受一半折磨吧,今晚過后,我和你恩怨兩清。”
說罷,利景天示意身旁的手下解開了封住老婦人嘴巴的交代,將一瓶鉤吻熬煮的汁液灌入了老婦人的嘴巴里。
聽著老婦人殺豬一樣的慘叫聲,一旁的利家人各個臉色煞白,看向利景天的眼神里掛滿了畏懼。
“利景天,你和利家的仇怨,沖著我來,不要折磨我的母親!”
被小七拖出書房的利銘天在看到這一幕后,大聲厲喝道。
“大哥,你不說我都忘了,當初我聽了我母親幾個小時的痛嚎,現在也應該讓你聽聽你母親的痛嚎,這樣才公平。”
聽到利銘天的厲喝,利景天臉上的笑容更甚,在他的示意下,利銘天與他的母親一同被關進了一間房間內。
“二哥,還有什么遺言嗎?”
利景天看向臉色灰敗的利榮天,笑著問道。
“我的財產可以都給你,給我留個后。”
利榮天也非常干脆,直接說出了自己的遺言。
“抱歉,二哥,我說過的,不會再讓利家罪惡的血脈再傳承下去。”
利景天一臉抱歉的對利榮天說道,隨后不等利榮天開口,他從身旁手下的手里接過了裝有消聲器的格洛克17手槍,對著利榮天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利榮天立刻倒地,死不瞑目。
‘砰砰砰……’
利景天親自開槍,送眼前這些利家人一個一個離開,就如同殺雞殺狗殺貓一樣,利景天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小七,等會你親手送我大哥離開,然后,給港島放一個大煙花。”
在殺完眼前所有的利家人后,利景天將手里的格洛克17手槍扔到了小七的懷中,隨后轉身向別墅門口走去。
“天哥,你去哪?”
小七結果手槍后,好奇問道。
“當然是去找鷹國人,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是耶穌,我說什么鷹國人就會信什么吧?”
利景天扭頭看向小七,搖頭笑道。
看著利景天離開的背影,小七輕嘆一口氣,隨后走進房間,對著正在床上打滾哀嚎的老婦人以及一臉痛苦無助的利銘天,扣動了扳機。
顯然,她和利景天不太一樣。
另一邊,在利景天的人剛剛動手的時候。
利家別墅外,一個男人貓在樹叢之中,在聽見利家別墅里傳出的細微槍聲后,立刻掏出手機,撥下了一個號碼。
“吉米哥,真的有槍聲。”
聽到這句話后,吉米沒有片刻猶豫,直接按照陸耀文的吩咐,撥下了卓景全的號碼。
“卓sir,我是吉米,我的人在利家別墅里聽到了槍聲,請你馬上下令讓山頂分局的PTU去利家別墅。”
電話接通后,吉米立刻說道。
陸耀文知道利景天一定會有所準備,但還是準備試一試。
PTU一般都只在總區駐扎,整個港島唯獨只有山頂分局這個警區有PTU駐扎,這支PTU為了誰而存在的不言而喻。
從山頂分局前往利家,開車只需要不到三分鐘,跑步過去也只需要五分鐘,只要山頂分局的PTU出動,除非利景天的人能夠瞬間團滅利家人,否則就一定能趕得上。
只要趕上了,那就該利景天頭痛了。
“好,我知道了。”
卓景全在說完這句話后,立刻掛斷了電話。
幾分鐘后,吉米的手機鈴聲響起。
“你通知陸耀文,利家那邊沒有任何問題,我也沒有辦法讓PTU強制闖入利家別墅內。”
卓景全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
在聽見卓景全的這句話后,吉米的臉色微微一變,立刻拿起一旁的衛星電話,撥下了陸耀文的號碼。
“文哥,剛剛PTU的人去利家別墅……”
吉米將情況復述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
電話那頭,在聽完吉米的話后,陸耀文的臉色平靜,說完這句話后,掛斷了電話。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利景天在做事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如果自己真的派槍手去利家殺利景天,估計也就是主動把滅門利家的鍋給背在身上。
同樣是在當天晚上,濠江,賀氏莊園。
十幾輛面包車橫沖直撞,撞開了賀氏莊園的院門,直接停在了賀新別墅的門口。
南洋洪門小刀會的人剛剛下車,就遭到了賀新保鏢的槍擊。
沒有片刻猶豫,這些洪門小刀會的人直接抬槍還擊。
一番激烈的槍戰過后,賀氏莊園內十幾名槍手被擊斃。小刀會雙花紅棍魏昊強帶著四十多名小刀會成員沖進了賀新別墅內。
然而一番搜索之后,魏昊強愕然發現,賀新不在別墅里。
“你們盯了一天的哨,不是說賀新沒有出去嗎?”
魏昊強立刻扭頭喝問站在自己身旁的馬仔道。
“強哥,賀新確實沒有出去。”
這名馬仔立刻回答道。
在聽完自己馬仔的回答后,魏昊強走到一名賀家的傭人身旁,槍口直接頂住了他的腦袋,語氣里全都是殺意:“賀新呢?”
“我不知道。”
‘砰’
魏昊強一槍將這名傭人擊斃,走到了旁邊一名傭人身旁,同樣將槍口頂在了他的腦袋上。
“賀先生帶著他的老婆去安全屋了。”
這名傭人嚇的直接尿了褲子,立刻就將賀新的去向說了出來。
像賀新這樣的富豪,在自家別墅里修個安全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帶我們過去!”
魏昊強逼著這名傭人,將他帶到了一扇大鐵門外。
“媽的。”
看著眼前這扇無比厚實的鐵門,魏昊強低聲罵了一句,隨后對身旁的馬仔說道:“把炸藥拿過來。”
“強哥,我們帶的炸藥未必可以炸開這扇鐵門。”
魏昊強身旁的馬仔低聲說道。
“炸不開,那就算姓賀的運氣好了。”
魏昊強的語氣格外的冷冽。
安全屋內。
“阿妹,別擔心,這間安全屋是我請西德工程師設計安裝的,他們絕對炸不開的。”
賀新抱著自己的老婆阿妹,柔聲寬慰道。
這間安全屋顯然是有著特殊構造,可以聽見屋外人的對話,剛剛魏昊強與馬仔的對話,賀新與阿妹聽的一清二楚。
“新哥,我不是擔心我,我是擔心天兒,今晚外面這么危險,你不應該讓天兒出去的。”
阿妹的眼神里全都是擔憂。
“天兒和陸耀文在一起,絕對不會有危險的,現在整個濠江,應該沒有哪個地方,比陸耀文的身邊更安全。”
“阿妹,事到如今,我就不瞞著你了,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在陸耀文的預料之內,很快這場風波就會平息。”
賀新搖頭笑道。
“真的?”
在聽到賀新的話后,阿妹抬頭看向自己的老公,眼神之中既有擔憂,也有期待。
“真的。”
賀新肯定點頭道。
“這個叫陸耀文的年輕人真的這么厲害?”
阿妹還是有些不信。
“阿妹,陸耀文是我見過最犀利的年輕人,如果我年輕的時候有他這分本事,或許濠江王會是我,不是賀賢。”
賀新臉色一正,緩緩說道。
阿妹看著自己的老公,眼神里全都是驚訝,她知道賀新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現在他居然在自己面前承認自己不如一個年輕人,可想而知,那個叫陸耀文的后生仔是多么的厲害。
這一刻,阿妹懸著的心,也稍微松了下來。
‘轟’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整個安全屋都為之一震,但就如同賀新說的一樣,這間安全屋確實足夠的安全,炸藥也沒有將安全屋的鐵門給炸開。
“走了,先撤!”
見安全屋依舊大門緊閉,魏昊強也沒有半分猶豫,直接帶著馬仔撤退。
另一邊,葡京酒店門口。
幾十名氣質彪悍的男人快步走進了葡京酒店之中。
幾名手臂上綁著紅布的男人在看到這幾十名彪悍男人后,立刻迎了上來,開口說道:“跟我們走,高晉就在十七樓。”
這幾個帶路的男人都是原先號碼幫的馬仔,被利景天的人買通,成了內鬼。
為首的小刀會雙花紅棍戴錦程看了眼這幾個男人手上綁著的紅布,微微點了點頭。
“喂,你們是誰?”
這時,守在酒店門口的幾名和聯勝馬仔發現不對勁,大聲喝道。
回答這幾名和聯勝馬仔的是幾顆子彈。
這次,小刀會的人來濠江,就和當初陸耀文去寶島一樣,都不是為了守規矩來的,他們只管殺死目標,不管用任何手段。
在幾名‘內鬼’的帶領下,這群小刀會的人兵分兩路,一路坐電梯,另一路則是走樓梯,只要路上有和聯勝的馬仔阻攔,馬上就開槍將其擊斃。
‘叮咚’
很快,二十多名小刀會的槍手就跟著一名手臂上扎著紅布的男人來到了十七樓,然后:
已經埋伏好的和聯勝槍手立刻對準電梯口開槍,幾名小刀會槍手瞬間倒地,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和聯勝內鬼則是第一個被擊斃的人。
很快,葡京酒店十七樓的樓道里,一陣猛烈的槍聲響起,和聯勝的槍手暫時抵擋住了小刀會槍手的進攻,直到戴錦程帶著三十多名槍手從樓道里走出,雙方的火力差距立刻被拉大。
幾分鐘后。
“這里就是高晉的房間。”
手臂上綁著紅布的和聯勝內鬼指著一扇大門,大聲說道。
‘砰砰’
戴錦程直接開槍打爛了鎖頭,隨后一腳踢開了房門。
在看清房間里的情況后,戴錦程的臉色猛的一變,只見房間里并沒有什么高晉,只有一堆炸藥。
這時,一臺綁在炸藥中間的手機響起了手機鈴聲。
“趴下!”
戴錦程一聲怒吼,立刻爬倒在地上,同時還順手抓過了一名手下,擋在了自己的身上。
‘轟’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一團團火浪從葡京酒店的十七樓窗戶里噴出,巨大的爆炸聲瞬間引起了整個濠江的注意。
此刻,一棟民國建筑里。
“羅寶,你知道這么做會有什么后果嗎?”
黃三聽到爆炸聲后,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羅寶,語氣異常的平靜。
今晚濠江警局里的差佬,就好像全都失蹤了一樣,任憑小刀會的人鬧事,愣是沒有一個差佬出動。
這當然不是差佬們真的聾了瞎了,只是因為羅寶這位濠江大總管發了話,讓濠江警局的差佬無論發生什么,沒有他的命令,一條警犬都不能出動。
雖然在小刀會鬧事之后,黃三立刻就和濠江警局的局長羅德里格斯通了電話,但羅德里格斯這個老官僚顯然已經知道會有這種場面出現。
面對這種神仙打架的局面,羅德里格斯選擇直接消失,手機關機,人也躲了起來,黃三根本找不到他,正當黃三準備直接對濠江警局的人下命令的時候,羅寶主動找上了門。
在看到羅寶之后,黃三就明白,今天晚上,警局的人他是不可能叫的動了,只能讓他手下的自己人去幫陸耀文。
羅寶在濠江的影響力,僅次于賀賢,如果賀賢現在在濠江,可能還能壓住羅寶,但關鍵是現在賀賢不在濠江,只憑他黃三的面子,還是沒有羅寶的面子管用。
羅寶在聽到爆炸聲后,眉頭也是微微一皺,但很快就舒展開來:“黃三,我欠了別人一個人情,一定要還的,今天你就當給我一個面子。”
“呵!”
對羅寶的這句話,黃三的回應就是冷笑一聲。
這羅寶事先沒有打招呼,等事情開始之后,才來到他黃三面前施壓,這哪里是來讓黃三給他一個面子,簡直就是當面來打他黃三臉的。
“黃三,我知道你心里有氣,等賢哥回來之后,我會親自向他解釋這件事。”
羅寶無視了黃三的冷笑,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羅寶,你這么肯定你那邊會贏。”
黃三冷冷說道。
“是輸是贏,我都不在乎。”
羅寶的答案,讓黃三的臉色微微一僵。
“我在濠江最多只能待到九九年,到了時間就要滾出這塊土地,現在距離九九年已經不到十年了,我也要為自己的未來考慮考慮。”
羅寶緩緩說道。
聽到羅寶的這句話,黃三的眼神微微一動,他要收回自己剛剛的那個想法。
已經放棄濠江未來的羅寶,哪怕今晚賀賢在濠江,恐怕也沒辦法讓羅寶讓步。
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哪個?”
黃三拿起手機,沒好氣的說道。
旋即,他的眼神猛的一亮:“你說的是真的?”
十幾秒后。
在羅寶驚疑的眼神中,黃三一臉得意的看向羅寶,笑著說道:“羅寶,這一次,你們輸了!”
濠江,前山水道旁。
魏昊強帶著三十多名馬仔坐上了一艘船,只要時間一到,不管另一隊的戴錦程有沒有趕到這里,這艘船都會起航離開。
‘嗒嗒嗒’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傳入了魏昊強的耳中,旋即,他就看見兩艘巡邏艇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快速駛來。
‘噠噠噠’
還沒有等魏昊強反應過來,這兩艘巡邏艇裝配的重機槍就猛的開火,猛烈的火力,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將魏昊強等人乘坐的這艘船打成了篩子。
“下船!”
僥幸逃生的魏昊強知道,自己這些人在船上必死無疑,只有上岸才有一線生機。
‘噠噠……噠’
趁著重機槍換彈的間隙,魏昊強第一個下船,朝著不遠處的媽閣炮臺跑去,那里是濠江少有的山坡,可以起到一點的掩護作用。
‘吱’‘吱’
就在這時,幾輛轎車停在了魏昊強等人的面前,接著。
‘噠噠噠’
一陣猛烈的槍聲后,魏昊強躺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與此同時,七、八輛轎車停在了葡京酒店門口,三十多名身穿單兵作戰裝備,手持AK的退伍士兵們在王建軍的帶領下,沖進了因為爆炸,已經變成空曠地的賭場內。
幾分鐘后,葡京酒店十七樓。
王建軍等人如同冷酷殺手一樣,將那些在爆炸里‘幸免于難’的小刀會槍手全部擊斃,沒有留一個活口。
二十分鐘后,幾輛轎車停在了位于氹仔島的聶傲天別墅外。
‘噠噠噠’
王建軍拿著AK朝天空掃了幾槍,隨后,跟在他身后的幾名馬仔將十幾個黑色袋子扔在了別墅院門口,隨后王建軍等人重新坐上轎車揚長而去。
十幾分鐘后,確認外面的人已經走了,聶傲天別墅內的傭人才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別墅的院門,然后一眼就看見到了門口十幾個黑色袋子。
一名膽子大的傭人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其中一個袋子,旋即,一股濃郁到刺鼻的血腥氣味直接噴到了他的臉上。
“啊!”
這名傭人雙腿一軟,直接摔到在地上,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啊!”
很快,另外兩名傭人在看到袋子里裝的東西后,也同樣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發出了慘叫。
這個黑色塑料袋里,茫茫當當,全都是人頭,這里面有夜鷹那幫人的人頭,也有小刀會搶手的人頭。
同時,每個黑色塑料袋里,都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句話:‘聶傲天,我陸耀文送給你的禮物,你還滿意嗎?’
另一邊,濠江的一間賭場酒店內。
秦振東正一臉興奮的與大口青聊天,他們在內鬼的幫助下,很快就已經將葡京、永利、東方之外所有的地盤全都收了回來。
秦振東已經與大口青談好了,將和聯勝趕出濠江之后,就由他秦振東擔任濠江號碼幫的龍頭,大口青則擔任二路元帥,地盤平分。
兩人都有美好的未來。
尤其是在知道葡京酒店發生大爆炸之后,秦振東更是感覺美好的未來已經在自己的眼前浮現。
現在他只需要等待南洋洪門小刀會的槍手將葡京、永利、東方這三家酒店的和聯勝死忠徹底清理干凈,就可以掌控濠江。
‘啊啊啊’
就在這時,一陣砍殺聲傳入秦振東與大口青兩人的耳中,讓他們的臉色都是猛的一變。
很快,一個男人的出現,讓秦振東與大口青兩個人臉色瞬間變得面如死灰。
“文哥說的一點都不錯,白眼狼是養不熟的。”
高晉看著面前,一臉死灰樣的秦振東與大口青,冷冷說道。
富貴丸號上。
“陳金城,你輸了。”
高進將自己的底牌翻開,看向陳金城,冷冷說道。
“不可能,不可能,高進,你出老千!”
看著高進手上的紅桃K,陳金城的眼神里全都是驚愕。
接著,他猛的扭頭,看向聶傲天,陳金城想讓聶傲天幫自己出頭。
只可惜,聶傲天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場外,根本沒有關注到陳金城的眼神。
“媽的!”
陳金城低聲罵了一句,隨后又看向站在高進身旁的高義。
在接到陳金城的眼神后,高義咬了咬,大聲喊道:“進哥,這么多人面前出老千,說不太過去吧?”
‘嘩’
聽到高義的這句話后,觀賽的眾位名流臉上全都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陳金城說高進出老千,他們只當個笑話聽。
但現在是高進的人說高進出老千,這可就有意思了。
“高義,你是不是瘋了?”
高進臉色絲毫不變,扭頭看向高義,冷冷說道。
“我瘋了?高進,你把我當狗使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樣會把人逼瘋?”
說到這里,高義猛的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盯著高進的腦袋,冷冷說道:“你現在要么和陳金城重新賭一局,要么就去……”
‘砰’
高義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站在一旁的天養生掏槍擊斃。
這一槍,嚇得在場觀賽的賓客全都蹲到了地上,異常的熟練。
天養生的這一槍,也將正在神游天外的聶傲天喚回了神,他猛的看向丁瑤,大聲喝問道:“丁小姐,這是怎么回事?”
聶傲天雖然不知道外面現在是什么情況,但是他明白,富貴丸號在他的手上算是完了,賭船上動槍,這是大忌。
“聶先生,剛剛那個人動了槍,我的人為了保護其他人的安全,提前將他擊斃,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丁瑤笑著回道。
“你……”
聶傲天聽到丁瑤的詭辯,頓時勃然大怒,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陸耀文打斷:“聶先生,我聽說你是濠江第一代賭王,號稱鬼手,有沒有興趣和我賭一場。”
“你贏了,我包你今晚平安無事,你輸了,就把你的那只鬼手剁下來給我!”
聶傲天聽到陸耀文的這句話,哈哈大笑:“哈哈哈,包我平安無事,你陸耀文有這個本事……”
聶傲天的話還沒有說完,臉上的笑容就瞬間消失,因為他看到,天養生等人的槍口全都對準了。
“丁瑤,你……”
這一刻,聶傲天才徹底明白,這個主動找上門的三聯幫代理幫主,分明就是陸耀文的人。
想到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被陸耀文與丁瑤玩弄了這么久,鬧了這么多笑話,聶傲天的老臉已經變得火辣辣。
沉吟了幾秒鐘后,他看向陸耀文,冷冷說道:“好,陸耀文,我就陪你賭一局!”
聶傲天從沒有聽說過陸耀文會賭術,他自認為在賭這一塊,他可以隨意拿捏陸耀文。
半個小時后。
確實如同聶傲天想的一樣,陸耀文根本就不會賭,只是十幾分鐘的時間,就已經連續輸了二十多把,輸給了聶傲天幾千萬的籌碼。
不過,陸耀文卻是一臉云淡風輕,好像絲毫不在意。
“陸耀文,你只剩兩千萬的籌碼了,你應該不會耍賴吧?”
在新的一局開始之前,聶傲天看向陸耀文,冷笑道。
“放心,聶先生,你可以隨便去問,我陸耀文從來都沒有耍過賴。”
陸耀文笑著回道。
“好!發牌!”
聶傲天大聲喝道。
很快,聶傲天就翻開了四張牌,看著陸耀文牌面上的四張牌,他的老臉上浮出一絲笑容,他多年的經驗告訴他。
這一局,他聶傲天贏定了。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一名聶傲天的手下跑到了聶傲天的身旁,將手機遞給了聶傲天,同時在聶傲天的耳旁,低聲說了一句話。
在聽到這句話后,聶傲天立刻接過手機,只聽了一句話,臉色便勃然大變,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陸耀文。
“聶先生,這一局,我梭哈。”
陸耀文微微一笑,隨后將面前的籌碼全都推到了賭桌的正中央,接著翻開了自己最后一張底牌。
“聶先生,該你翻牌了!”
聽到陸耀文的這句話,聶傲天的老臉通紅,他知道,自己只要翻開底牌,這一局他就贏了,但這一張底牌,他根本不敢翻。
一百多顆人頭就那么明晃晃的扔在了他聶傲天別墅的門口,如果他聶傲天翻開這張底牌,后果將會不堪設想。
這一刻,聶傲天徹底明白了曾經賀新和他說過的那句話:‘賭場的勝負,從來都不在場上,而在場下!’
‘原來我這個鬼手,只是一個笑話!’
聶傲天頹然低下了自己一向高傲頭顱,看向陸耀文,低聲說道:“陸先生,這一局,我認輸!”
‘嘩’
在聽到聶傲天的這句話后,全場嘩然。
能來看比賽的人,全都是對賭術感興趣的,他們當然知道,聶傲天的底牌就算是張3,都能贏,但偏偏聶傲天就是不敢開這張底牌,選擇直接認輸,這……
所有人的好奇心在這一刻全都被勾了起來,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賀天兒。
她目光炯炯的看向一臉云淡風輕的陸耀文,眼神之中全都是好奇。
“聶先生,認賭服輸!”
說話間,站在陸耀文身后的阿積將一把匕首扔到了聶傲天的面前。
看著面前這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隨后抬頭看著一臉微笑的陸耀文,想到自己剛剛接到的那個電話,聶傲天一咬牙,右手抓起這把匕首,朝著自己的左手狠狠剁了下去。
這一剁,剁去了聶傲天的傲氣,剁去了聶傲天的名望,也剁去了聶傲天的尊嚴,從這一刻起,江湖之上,再無鬼手……
兄弟們,二合一章節,今天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