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空。
嘩啦啦!
浪花再次涌動,激流陣陣。
無數道水浪在分割,宛如靈蛇擴散。
身融天地,天人合一。
這是蕭秋水踏入三品第一次感受天地之玄妙,天人之強大。
面對同為三品的宗師,僅僅一招,就讓對手身受重傷。
這一刻,蕭秋水真正明白了為何天人宗師的地位超然。
那是真正凌駕于眾生之上的力量。
那是天地之浩瀚的力量。
她目光再次落在江寧身上。
“江寧,該送你上路了!”
蕭秋水嘴唇微動。
聲音在江寧耳邊響起,宛如驚雷炸響。
下一刻。
她手中長劍一震,天地間再次響起劍鳴之音。
此刻,她身上的參悟了數十年的劍意外顯,宛如實質般壓下江寧。
天人宗師!
果然不凡!
江寧腦海中念頭閃過。
他緊握手中長刀,刀意引而不發。
此刻,他腦海中驟然浮現當日那一刀。
一刀下去,令瀑布斷流。
如此現象,已然違背了物理規則。
雖然他不太懂其中的緣由,但是他知道。
自己的刀意之強,已然非尋常武者所能及。
縱使此刻蕭秋水身上爆發的強大劍意,也難以與之相媲美。
那種打破常理的力量,必然是觸及世界某種本質的力量。
就在這時。
他手中的長刀也微微顫鳴。
他的刀意雖斂于內,不像蕭秋水這般顯露于外。
但積蓄的刀意已然來到了一個瀕臨爆發,即將難以壓制的臨界點。
上空。
蕭秋水此刻也注意到了下方的動靜。
刀意嗎?
是個人物!
她心中暗語,神情平靜。
若是在幾天前,她或許會神色動容。
畢竟意境,乃是宗師方能接觸到的力量。
這種力量,乃至是進入武道二品的途徑的之一。
她當年若非早早觸及了劍意,也不會在踏入三品這臨門一腳前停留這么久。
在她的規劃中,她乃是以劍意觸及天地本質的力量,從而踏入三品,成就天人。
但真正走上了這條路,這些年來她才知道這是一條多么艱難的路。
艱難到令人絕望的路。
直到今日,她成就天人宗師,憑借的也不是臻至化境的劍意。
而是天人合一的心境。
此時回首過往云煙,讓她心中感慨萬分。
雖然犧牲很大,但這一刻她感覺一切都是值得的。
天人宗師。
近些年來,東陵郡唯一一位天人宗師。
此種成就,付出再大的代價都不算大!
因為踏入三品,成就天人宗師,縱使江寧是巡察府的人,她也敢動手!
而且后果她也能承受了。
這是天人宗師所代表的意義。
達到她這等層次,不抽調三四位同等層次的強者,且沒有走露任何消息,再加上合適地形,才有資格將她困殺。
整個過程,任意一個環節出現問題。
憑借天人宗師飛天縱地的能力,都可以逃出是生天。
沒人愿意招惹這種超凡脫俗的存在。
縱使是大夏朝廷,也會適當的讓步,給些特權。
而能走到這一步的人,可以是頭腦簡單,可以是赤子之心,但沒有蠢材。
所以,她今日才會無視規矩,對江寧出手。
為血親報仇,這個借口也足夠留下于朝廷和巡察府回旋的余地。
種種念頭,此刻在蕭秋水腦海中瞬間閃過。
隨后,她眼中的殺機四溢,劍意更盛。
浮于天地間的水流在這一刻變得更加狂暴,強大的氣機壓的四面八方在偷偷觀察的武者心中駭然,低頭俯首。
就這一刻。
“蕭——秋——水!!”
三聲響起,宛如天雷滾滾。
只聞音,不見人!
但因此地驚變而在暗中觀察的各方勢力,僅僅是聞其音,便知開口之人的身份。
趙玉龍!
三品宗師。
東陵城巡察府府主。
聞其音,江寧眼中也不由閃過一抹異色。
天人宗師的蕭秋水。
在他看來,放在此刻的東陵城,便是名義上浮于水面上無敵的存在。
其實力強大,非尋常宗師可以銳其鋒芒。
從林青衣出手,兩招落敗,身受重傷,就可以見其實力的強橫。
趙玉龍身為巡察府的府主,不可能看不出蕭秋水已經踏入三品,成就天人宗師。
也不可能不知道天人宗師的強橫。
在這種情況,趙玉龍有很多選擇,卻能選擇出聲,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此刻。
隨著趙玉龍的出聲。
蕭秋水不由回頭,只見視線的盡頭出現一個黑影,黑影極速掠來。
來者正是趙玉龍。
“蕭秋水,在東陵城,你敢襲殺巡察府的人,就不怕水月劍宮因此而覆滅嗎?”
趙玉龍的聲音宛如雷霆滾動,在東城區的上空響起。
天人共振!
聞其聲,蕭秋水頓時神色一變。
天地與人之音交融共振。
此等技巧,唯有像她這般掌握天人合一。
方能開口出聲,引發天人共震。
如此一來,聲音會瞬間在天地間響起,而無須由近及遠緩緩傳遞。
此刻趙玉龍在極遠處開口說話,聲音無差別自四面八方響起,互相交融,傳導。
回蕩轟鳴!
“趙玉龍,江寧殺我親妹,殺我親外甥,此乃血海深仇!殺人償命,此乃天經地義。”
蕭秋水開口,聲音瞬間在四面八方響起。
即使她是天人宗師,在這一刻也需要一個足夠的理由。
而為血親報仇,就是讓她足夠站的住腳的理由。
江湖恩怨,在某些時刻可以獨立于大夏律法之外,獨立于規矩之外。
“哼!”趙玉龍冷冷一哼:“殺人償命?你是不認可小侯爺所下的定論?”
“報仇之后,我愿前去長城鎮守三載!”蕭秋水的聲音落下。
“而敢!!”趙玉龍聲音炸響。
下一刻。
吟——
一聲龍吟聲響徹天地。
風云涌動。
趙玉龍身化蒼龍,一瞬便跨越百丈。
他眼中閃過一抹焦急。
他知道,蕭秋水這尊新晉的天人宗師若是出手,江寧即使入了四品,也會瞬間斃命,毫無任何懸念。
因為此刻的蕭秋水已經踏入了天人宗師的行列,一舉一動間,皆能引動天地之力加持。
面對這等強者,尋常宗師,都難以抵其鋒芒。
更別說還未踏入宗師行列的江寧。
另一邊。
郡守府!
“父親!!”王清檀眉頭微蹙,淡淡開口。
“我知道,他還欠你錢!”王守義道。
“很多錢,我又借了一筆!”王清檀道。
王守義聞言,無奈的搖搖頭。
他右手從懷中取出郡守守印。
微閉雙目,左手手指抵于眉心。
圣廟之中。
一尊泥塑先賢睜目,旋即一道金光沖天而起。
沖至圣廟上空后,瞬間投向江寧所在場地。
剎那間。
那道金光就橫跨大半個東城區,落于江寧的府邸上空。
那是!!
江寧目光一凝。
蕭秋水的目光也隨之被其吸引。
下一刻。
金光散去。
一尊虛幻的神像浮現于眾人視線中。
神像身高一丈,雙眸中冒著淡淡的金光。
“郡守?”蕭秋水試探著開口。
“是我!”神像淡淡開口,然后道:“蕭宮主,回去吧!眾目睽睽之下,沒人會同意你今日的行為!”
這短暫的耽擱,趙玉龍已經距離她僅有數百丈的距離。
對于這等強者而言,數百丈的距離不過只需瞬息的功夫。
她收回看向趙玉龍的目光,深深的看了江寧一眼。
下一刻,她扭頭就走。
漫天流水重新回歸河中,發出陣陣轟鳴。
從王守義出面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今日之事,已然不能成。
這是整個東陵郡的力量。
既然不給她這個面子,她也不能強行索要。
在這種情況下,她若是一意孤行,她也知道這將會帶來什么后果。
看著那道遠去的身影,江寧眼中閃過一抹難言的色彩。
他原以為會有一場避不開的大戰,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會如此潦草的收場。
趙玉龍和王守義齊齊出面,讓蕭秋水不得不選擇退卻。
他心緒頓時有些復雜。
隨后,他緩緩搖頭,積蓄的刀意在此刻也散去,將長刀重新收回。
抬頭看天。
只見神像此刻也低著頭,雙目之中冒著淡淡的金光。
四目相對。
“多謝郡守大人!”江寧拱手。
神像微微點頭。
目光悄無聲息看了一眼被長袍覆身的林青衣一眼。
旋即化為一道金光遁走。
僅僅剎那間,便不知所宗。
大夏朝廷,果真沒那么簡單!
江寧心中暗嘆。
王守義的這種手段,他之前也未曾聽過,更未曾了解。
與此同時。
趙玉龍也落在了高墻之上。
他同樣淡淡瞥了被衣袍覆身的林青衣一眼,然后看向江寧,嘴唇微動。
“江巡使,你先忙!忙完再來白巡使的府中找我一趟!”
“好!”江寧點點頭,同樣施展傳音入密。
隨后。
趙玉龍身形一閃,落入不遠處的白府之中。
塵埃落定。
江寧看向林青衣,只見林青衣對著他露出一抹微笑。
“林姐姐,你何必這么拼!”
“你既然叫我姐姐,我又怎能不護你!那可是天人宗師,我不出手阻攔,你豈有活路?”
說話間,林青衣緩緩起身。
一手撐著地面,一手抓著領口處的衣裳,防止衣裳滑落,露出乍泄的春光。
見此。
江寧身形一閃,就出現在林青衣身前。
此刻他聽著林青衣這句話,心中有些無奈。
面對天人宗師,他不說自己能戰而勝之。
但是自保,還是有把握的。
金剛不滅身圓滿,再輔以他恐怖的再生能力,先天就立于不敗之地了。
要想殺他。
除非能讓他瞬間斃命。
但是這些話,他也不好說出來。
說出來,在他人看來,難免是自吹自擂。
四品面對天人宗師,說能自保,沒人會信。
“別動了!”
江寧彎腰抱起林青衣。
“林姐姐,憑借宗師的身體,為何這傷口還沒有愈合?”
他低頭看著林青衣消瘦的肩膀,能清晰看到肩膀上的傷口雖然沒有繼續流血,但是并未愈合。
“劍意!”林青衣繼續道:“蕭秋水的天資高絕,劍意即將臻至化境,也就堪堪一步之遙。殘留在傷口中的劍意,在阻攔我傷勢的愈合。”
“原來如此!”江寧點點頭。
然后抱著林青衣朝著她居住的院子走去,同時繼續問道。
“劍意殘留,該怎么處理?”
“以意對沖,除此之外,只能等待時間的流逝,讓其緩緩消散!”
倆人交談間,江寧已經抱著林青衣走出了自己院子。
迎面就撞上柳婉婉和江黎。
“嫂子!”江寧道。
“阿寧,你沒事吧?”柳婉婉目露關切。
柳婉婉目光此刻落在林青衣身上。
“我沒事!”江寧搖搖頭,然后道:“大哥呢?”
“黎哥在看著小豆包,不好分身,就讓我過來!”柳婉婉說道,同時她看了林青衣一眼。
“嫂子,你也回去吧!我這里沒事!”江寧道。
“好!”柳婉婉看了林青衣一眼,旋即點點頭。
隨著柳婉婉離去。
懷中,林青衣露出生硬的笑容,笑容牽動著她的傷口。
“你這嫂子,是個聰明人!”
“為何這么說?”江寧問道。
林青衣搖搖頭。
片刻后。
江寧踢開林青衣房間的房門,來到屋內,將其放在床鋪上。
“別動!”他起身叮囑了一句,然后走出房間。
片刻后。
他重新回來,手中端來了冒著熱氣的臉盆,盆中放著毛巾。
將臉盆放在床邊的架子上,他捏干毛巾,保持濕潤。
掀開覆蓋衣袍一角,露出林青衣消瘦的肩膀。
此刻肩膀上殘留著殷紅的血跡,他能看到血肉猙獰的傷口,皮肉翻涌。
他將毛巾輕輕擦去林青衣肩膀上的血污,觸碰到傷口的那一刻,林青衣肩膀不由一縮。
“有些痛吧?”江寧道。
“不疼!”林青衣搖搖頭。
然后看著江寧低頭為她輕輕擦去肩膀上的血污,她嘴角旋即露出笑意。
“弟弟都會照顧人了!”
江寧依舊小心的為她擦去肩膀上的血污。
從剛剛林青衣身體的反應上,他知曉觸碰傷口,會給林青衣帶來明顯的痛感。
此刻,擦去污血,他心緒也有些復雜,有些深沉。
他知道,林青衣這是為了他才會受到如此傷勢。
劍意入體,傷口難愈。
此時他也很明顯,蕭秋水那殘留的劍意,給林青衣帶來劇烈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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