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好多人啊！！”
上午的城南露天廣場上，人頭攢動，綠漪踮著腳看著前方人頭的涌動。
江寧點點頭：“人的確很多。”
前方，人群將廣場包圍的水泄不通。
在廣場中央，那法壇早已搭建完成。
而這正是黃天教那位天王用來祈雨的法壇。
觀察了兩眼，江寧便帶著綠漪朝著一旁的酒樓走去。
在距離廣場一百多米外，有一座五層高的酒樓。
在酒樓中觀看黃天教那位天王于今日午時祈雨，顯然是個好位置。
四方樓。
五層。
江寧剛剛登上第五層，眼中就閃過一絲詫異。
在一旁靠近法壇廣場一側的酒桌上，白洛玉此刻正獨自一人在飲酒，扭頭從窗戶看向廣場所在的方向。
突然間。
他似乎察覺到了后方的目光，扭頭看向剛剛登上五樓的江寧。
“江兄！！”白洛玉起身，面露笑容。
“白兄竟也選擇了這里？”江寧也露出笑容。
“因為我猜到了江兄會選擇此處，廣場四周，也惟有這里是最佳的觀察環境，故此我就先來一步！”白洛玉道。
江寧笑了笑，帶著綠漪入座。
隨后，他的目光看向法壇處。
只見法壇上，一位身穿杏黃色道袍，頭頂五岳冠，膚若嬰童，滿臉紅光的灰發道人正在法壇上盤坐于蒲團之上打坐冥想。
在道人身后，幾位年輕的道人在做待會祈雨的最后準備工作。
法壇的四周，已被青、赤、白、黑、黃五色圍上，這是五雨幡。
“聽說這位李天王已過一百五十有余！”一旁的白洛玉突然開口道。
“一百五十之上的高齡，肌膚卻如孩童一般，了不得！”江寧道。
“的確了不得！”白洛玉贊同的點點頭。
然后又繼續說道：“聽說這位李天王在遇到黃天道人之前，乃是一位郁郁不得志的秀才，更是有五十好幾的高齡。”
“卻沒想到，得到黃天道人的栽培后，能青云直上，如今已修得陽神，神魂可于青天白日出竅，遨游天地。”
“以此人的成長途徑來看，若是在上古時代，必是一位得道成仙的仙人。”
江寧道：“外界有傳言，那位黃天道人得到了一個獨屬于他的洞天世界，白兄你怎么看？”
“江兄也聽到這個傳聞了？”白洛玉有些驚訝。
“聽到了！”江寧點點頭。
白洛玉道：“此推測并非沒有道理，沒有獨立于天地之外的洞天世界，那位黃天道人怎能培養出那十二位天王，在如今的天地環境中，他如何找到那么多的修行資源。”
江寧微微頷首。
對于仙道的了解，他如今已比之前了解了很多。
尤其是去學府的藏書閣翻了很多天的古籍后，對于仙道也更加了解了。
仙道這條路，所需要的修行資源遠比武道多的多。
靈石，丹藥，靈晶，蘊含靈機的天材地寶 如此種種皆需求極大。
同時還需要合適的天地環境，吸納天地間游離的一種能量，靈氣入體。
而今無論是天地環境，還是天材地寶以及各種物資都不符合這條道路的修行環境。
但是在那些殘存的秘境中和洞天世界中，依舊存在那些資源。
從黃天教擁有十二位天王，就足以看出黃天道人必擁有保存完好的洞天世界。
江寧心中念頭閃過。
看向廣場的法壇。
片刻后。
隨著籌備完善，那在蒲團上打坐的身穿杏黃道袍，頭戴五岳冠的道人緩緩睜開雙目。
當他起身的那一刻，似乎天地間的能量朝著他體內一聚，光線忽暗。
江寧眼神頓時一凝。
這一刻，他感受到那位黃天教的天王似乎成為了此方天地的中心，以他所在位置形成一個漩渦。
無形的能量朝著他體內匯聚。
“白兄，你感受到了嗎？”江寧開口。
“感受到什么了？”白洛玉看向江寧，眼神茫然。
江寧看了他一眼，不似作假。
便知道這種對于天地間的感知，或者說是認知。
自己能發現這種變化，白洛玉卻是不能發現。
就如前世他所了解的物種之間的差距，尋常人類可見三色光譜，而犬類僅能見二色光譜，鳥類卻可以見四色光譜。
這就是物種之間的區別。
自己此刻能感受到那位黃天教的天王周身的場域隨著他從打坐中起身，瞬間激發了無形的場域。
在場域的加持下，那位黃天教的天王似變成人形黑洞，又似在這一刻成為了天地的中心。
他緩緩閉上雙目，氣息瞬間消失，整個人融入了天地之間。
憑借天人合一的狀態，他對于黃天教那位天王周身的場域感知更深了。
感受到無數微光從虛空中浮現，朝著那位天王處匯聚。
那些微光觸碰到那位天王的那一刻，瞬間消失不見。
在四處分布的光粒朝著那位天王處匯聚的情況下，那剛剛被江寧感知到的場域更加具象化了。
就在這時。
江寧感受到一道目光望向他。
那目光落在他身上停頓了幾個呼吸，便撤走。
江寧也睜開雙目。
看向法壇上。
此刻那位天王已然站在祭品前，開始口頌經文。
略微一聽，江寧就知道這是太上洞淵請雨經。
此經文記載于道藏三十六卷之中，他自是看過。
“白兄，那位天王剛剛可看了我們這個方向？”江寧問道。
“未曾！”白洛玉搖搖頭，看向江寧的目光有些好奇之色。
他知道，江寧不會無緣無故問他這個問題，必然是發現了什么。
看著白洛玉的目光，江寧緩緩搖頭。
“或許是我感覺錯了！”
話雖這樣說，但他知道自己必然不可能感覺出錯。
走到如今這等層次，這等實力，感知又怎會出錯？
雖不知道那位天王是以何等手段窺探自己，但他知道，剛剛自己必然被那位天王給暗中窺探了。
或者說，不是暗中，而是明晃晃的看他。
另一邊。
那位天王也已經頌念完臺上洞淵請雨經，隨后便是以朱砂畫符，將其焚于九龍鼎中。
隨后。
咚——
咚——
咚——
有壯漢開始擂鼓，鼓聲三響，似雷霆炸開，廣場上的眾人紛紛面露駭色連連后退，一時之間變得混亂。
“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云.”
當召雷咒念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
咔嚓——
頭頂一道白光似巨裂劈開天空，蔓延的電芒好似上空被劈開的裂縫，雷音在天地間滾滾傳遞。
廣場之上眾人不由一片駭然。
“不愧是仙人之下的人間之巔的強者！”他口中喃喃。
白洛玉此刻卻是一片驚駭。
“按理說那位天王不過是比肩二品大宗師，怎會展露如此恐怖的神威？”
“借助外物之利！”江寧道。
他如今見識很深。
了解這位天王如今所使用的手段。
誦讀太上洞淵請雨經，法壇上布五雨幡，以朱砂畫召龍符，將其焚于九龍鼎之中。
又擊鼓三通上蒼，再念召雷咒。
如葉正奇之前所言，天道有靈。
如此外物加持，這不僅僅是那位天王的力量，更是引動了這天地的力量。
此刻，他對于上古仙道這條路的認知更深了。
下一刻。
只見那位天王按七星位踏禹步，口頌七星星君名號。
隨后又取浸泡好的柳枝蘸湖水，朝著四周揮灑，搖鈴請龍君降雨。
江寧抬頭看著頭頂，只見隨著電芒的浮現，烏云開始朝著廣寧城上空滾滾匯聚，狂風也在此刻刮了起來。
樹葉頓時嘩嘩作響。
“盛名之下無虛士！”江寧嘆道：“黃天教的天王果真能朝天祈雨。”
到了這一刻，他已經確信那位天王真能祈來一場大雨。
“江兄，你說這場大雨若是將來下來，黃天教在城中會增加多少信徒？”白洛玉有些憂愁道。
“很多.很多”江寧道。
今日過后，毫無疑問見到這一幕的百姓會有大批人轉為黃天教的信徒。
祈來大雨，不止是讓莊稼能保下部分收成，這更是神跡，如仙人再世的神跡。
疏而間。
啪嗒——
啪嗒——
幾滴雨點擊打在木板上，預示著大雨降臨在即。
“既如此，那就助他一臂之力！正好試試我如今行云布雨神通能覆蓋多少面積！”
江寧看著廣寧城上空烏壓壓的一片，心中念頭閃過。
下一刻。
他心念一動。
在肉眼難以看到的上空，滾滾烏云突然一頓，隨后烏云匯聚的速度更快了。
一道道銀蛇撕裂天際，狂風也變得更加猛烈。
法壇上。
“不對！！”身穿杏黃道袍，頭戴五岳冠的天王看向頭頂上空，神色色變。
他再次認真感受了一下上空的變化，感受天地間能量的動靜。
“有高人在助我？”
“是誰，是哪位高人？”
“這是何用意？？”
他目光掃視四周，卻無法發現絲毫的端倪。
廣場上，法壇之下。
人群烏拉拉的一片下跪。
“神仙！”
“神仙啊！！”
“神仙在世！！！”
此刻大雨已經噼里啪啦的擊打在地面，砸的人生痛。
那位天王看著下方群情的洶涌，今日之后，信徒必會暴漲一波，但他心中卻是絲毫高興不起來。
因為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高人，讓他再次見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自從他道行大成之后，只有在教主身上有過這種感受。
這種無形中的壓迫感，讓他感覺局面失控，完全不被他掌握。
“我已是人間巔峰的道行，這天下間除了教主，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天王心中閃過一絲迷茫。
突然的異變，直接將他的世界觀打破。
“難道是那些人出來了？？”他心中念頭閃過。
另一邊。
一處閣樓上。
夏晚秦看著此刻天地間的這一幕，她神情一嘆。
“這就是如今走上古法的修士嗎？”
“是的，小姐！”她身后一位中年婦女開口，然后繼續道：“這位黃天教的李天王，在如今的大夏，已是位于仙人之下的頂峰修士，普天之上在道行上能高過他的，不超過二十人！”
“那確實不凡！”夏晚秦點點頭。
“白姨！”她看向身旁眼角長有魚尾紋的中年婦女，繼續道：“父親說，如今的武道潛力要高于仙道潛力，可是我見那些武者的實力并不出眾，沒有仙道修士那般的神通廣大。”
“小姐！你若是能見見那些武道巔峰的人就明白！”中年婦女道。
然后他又補充了一句：“小姐，你若是見過那位武圣出手，就更明白！偉力歸于自身，無須在意外界天地環境的武圣有多可怕，可以硬生生打爆仙神之軀，一力可破世間萬法，徒手可生生拍碎法寶。”
“在如今的天地環境下，武道之路是可取之道，是最適合的道路。”
夏晚秦瞳孔微微一縮。
“那位武圣竟如此厲害？”
“是的！”中年婦女點點頭：“根據他過往的戰績，已是這天下真正無敵的存在！”
“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做到鎮壓這天下八百余載，縱使某些宗門有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底蘊，面對那位武圣也只能休生養息。”
另一邊。
狂風夾雜著暴雨，已經席卷了整個廣寧城，波及百萬口之眾。
此刻，本是正午，天地間卻是黑壓壓的一片，仿佛要進入了黑夜一般。
江寧也感受到了自己所能影響的極限。
可以影響半個廣寧城。
因和黃天教那位天王合力，才能在此刻做到籠罩全城的云雨。
“提升果然很大！”
“神通的強弱，果然和使用者的能力有關！”
江寧心中暗語。
也不再留手，繼續推波助瀾。
一場大雨，可以緩解部分旱情。
隨后，又觀察了小半個時辰。
并沒有亂象發生，江寧這才和白洛玉一同離開。
至于那位天王，他如今沒有任何別的想法。
等同于二品大宗師的實力，且手段神秘莫測，不見為妙。
他知道自己如今的實力還稱不上無懼無畏。
這天下間，能威脅他的人尚且不在少數。
趁著局勢還算安定，他還需要發育，成長。
不變才是應對萬變之法。
他相信，只要自己實力再進一步，或者幾步，就足以應對大部分的變化。
當他回到自己的住所前。
“您是江寧嗎？”
“對，我是！”
“這是您的信，從東陵城來的信！”
看著送信將油皮紙包好的信交給他，然后冒著雨勢離去，江寧心念頓時有些好奇。
“會是誰的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