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州城內,蘇青綺一人待在客棧別院,她坐在桌前,用手帕細細擦拭著青冥劍鞘,杏眼出神。
趙無眠外出打探消息,已經過去了小半時辰還沒回來……若是慕璃兒與洛湘竹不在忻州,那問清楚后早該回來了,如今明顯是遇了事兒。
黃燈幽幽,昏黃的燈火映在她的眸間。
擦凈劍鞘,她素手輕撫著劍鞘上的細密紋路,想起了當初在江畔村后的冰河上教趙無眠月華劍的日子。
其實也才過了不到一月的時間,但蘇青綺竟是恍然隔世,誰能想到那時,她還對趙無眠滿心防備,唯恐他對洛朝煙不善,但如今短短不足一月過去,兩人已經發展到如今這種關系。
那時趙無眠不通武藝,還需學月華劍……但如今以趙無眠的實力,哪里還需用她蘇青綺的劍法?那時趙無眠腰間也會常掛青冥劍鞘,細細感知其中劍意。
其實主要還是不能用,用了便是昭告江湖他們的行蹤。
所以這事兒其實沒什么可矯情多想的,只是蘇青綺透過月華劍想到了自己。
當初在江畔村,在太原,便是事兒近乎全讓趙無眠干了,而她那時候是需要保護洛朝煙才不得外出,但如今難道還不行嗎?
趙無眠用不出月華劍,但自己并非只能當個暖床丫鬟。
她抿了抿粉唇,將劍鞘用黑布包起,淡淡掛在后腰,帶上帷帽,又提起趙無眠曾用的白霜劍,推門而去,消失在雪幕間。
蘇青綺打心眼里覺得,趙無眠可以不學月華劍……但不能沒有她蘇青綺。
若是在他身邊一直當個暖床丫鬟似的人物,那自己遲早也會變成‘月華劍’。
趙無眠或許并不這樣認為,但她不能以此便心甘情愿讓自己當個他身邊的小透明。
趙無眠的蹤跡并不難打聽,去劍宗分舵問問便是。
趙無眠去了四門會找慕璃兒與洛湘竹,而四門會中又有無極天……蘇青綺稍微一琢磨,暗道該不會趙無眠是和無極天的人起了沖突吧?
很有可能。
因此蘇青綺腳步匆匆,一路便來了七賢街,白首樓前,還沒進去,迎面而來便碰上了自樓中走出的洛湘竹。
蘇青綺腳步一頓,側眼看去,杏眼稍微瞇了下,以她的身份,自然不會沒有見過燕王長女……趙無眠還沒找到,倒是先找到了他的緋聞女友。
趙無眠失了記憶,而根據現有情報,洛湘竹有可能是趙無眠失憶前的情人……大敵!
不過趙無眠的安危是第一位的,因此蘇青綺并未刁難,而是微微抬手,問道:“湘竹郡主,敢問你可是見過一位身著竹紋青衫,后腰挎著橫刀的男子?”
洛湘竹剛剛才進去從裴羽中那兒問清楚趙無眠是被慕璃兒給抓走了,正琢磨著慕璃兒與趙無眠究竟是什么關系,此刻又去了哪里,此刻聞聽此言,微微一愣,抬眼看去。
卻看一位身著青衣,頭戴帷帽的女子翩翩然站在雪幕之間,后腰挎著黑布劍鞘,腰間掛著長劍,帷帽上的輕紗隨著晚風輕輕搖曳間,即便看不清具體面容,也自有一股遺世獨立的出塵氣質。
氣質好好……饒是洛湘竹同為女性也不由看得出神了幾分。
而且……洛湘竹瞥了眼蘇青綺鼓囊囊的衣襟。
發育也好好,感覺都能和師父媲美了。
就是這嗓音與身形……洛湘竹柳眉輕蹙,對蘇青綺也有幾分印象,畢竟豪門與豪門之間,圈子就這么大。
只是蘇青綺為何要問趙無眠的下落呢?她是偵緝司的捕快,總不能是從京師一路追著趙無眠來此的吧?
她不去繼續護送洛朝煙,跑到忻州來抓趙無眠?
柳葉琴警戒望著蘇青綺,并未認出她的身份,因此手掌默默按在劍柄之上,繼而便看洛湘竹伸出小手擋在她身前,示意她不用擔心,而后自懷中取出常用的破舊小本本,翻出一頁,其上寫著“你是誰?”
蘇青綺知道洛湘竹是啞人,并未驚訝,只是猶豫了下,說道:“未過門的妻子。”
她在趙無眠前面總是羞羞怯怯,但在洛湘竹面前倒是理直氣壯。
意思就是甭管你以前和趙無眠究竟有什么關系,但大婦的位置,我得和你搶一搶,算是宣誓主權。
洛湘竹其實聽不懂蘇青綺話里的潛意思,但還是粉唇微張,杏眼瞪大幾分,柔弱的小臉一臉錯愕。
偵緝司捕頭和亂臣賊子喜結連理!?這應該是在騙她吧……
不過洛湘竹雖然還不知趙無眠就是那位‘護龍使者’,但有慕璃兒這層關系在,加之方才趙無眠那句‘天下有心人,皆是無名氏’,更加讓洛湘竹篤定趙無眠此人并非惡人,所以她自然不會隨隨便便將趙無眠的行蹤透露給蘇青綺。
可蘇青綺能找到這兒,明顯是有線索,待會兒她進了白首樓隨便問名弟子都能打探出趙無眠是被慕璃兒給抓走了……得想辦法幫趙無眠把蘇青綺支開。
該怎么支開呢?
洛湘竹柳眉輕蹙,略顯苦惱,便忽的聽耳邊猛然傳來一聲爆響。
砰————
驚得三女心頭一顫,聞身看去,便看不遠處的屋檐之上,趙無眠身形爆射而出,沖破雪幕,朝著白首樓西北方向猛然飛身而去。
蘇青綺面色猛然一變,但反應極快,順著趙無眠沖去的方向看去,只看一道白影悄聲自屋檐下滑落……有人暗中監視此地!
念及此處,蘇青綺當即拔劍出鞘,攔向那道白影。
趙無眠與慕璃兒飛身下山,運起輕功朝白首樓而去,洛湘竹還在那兒。
趙無眠將自己這幾天的經歷簡短同慕璃兒說了下。
“殺出京師?”慕璃兒嗓音無不帶著驚嘆,而后又昂首自傲道:“不愧是我看重的弟子,此等膽子,冠絕江湖。”
慕璃兒和觀云舒不對付,不是沒有理由的。
稍稍自傲,慕璃兒便又蹙眉道:“不過如今你把自己的身份點出來,又把晉王和冬燕置于明面,冬燕會如何還暫且不清楚,但晉王被逼急后,若是心一狠放戎族入關,大離少說得丟掉百年國運。”
趙無眠想起了劉約之,因此微微搖頭,“鬼魁可是一代人杰,能讓他效忠的對象,不可能勾結外族……即便晉王走到了絕路也不會。”
“你對鬼魁的評價倒是很高,明明只見過一次面。”
“我與師父此前也只見過一次面,但如今你我二人卻成了師徒。”趙無眠帶上一絲笑意。
慕璃兒灑脫一笑,“這話才聽著像個江湖人……”
說著,慕璃兒自后腰取出一個深紅酒葫蘆,打開塞子,便是一股極其濃郁的酒香傳來。
她全無雜色的白靴輕點屋檐積雪,僅在積雪上留下一絲細微凹痕,身形便向前躍出數丈,她在半空仰首灌了口酒,繼而將酒葫蘆朝趙無眠遞來,“燕云的燒劍春,我來晉地半個多月,嘗遍所謂美酒,但都是清淡如水,還是燕云的酒更烈……嘗嘗?”
趙無眠看向葫蘆嘴上的晶瑩剔透,而后微微搖頭,“我很少喝酒。”
慕璃兒笑了下,也沒強迫他,自顧自地收回小手,又往嘴里灌了一口。
“我還以為師父會說,不喝酒,算什么江湖人。”趙無眠看了她一眼。
“是不是江湖人,不是看會不會喝酒的。”慕璃兒美目里浮現幾分懷念,灑脫一笑:“很多人混了半輩子江湖,也只覺得所謂江湖不過殺人后喝一杯酒,快意瀟灑……”
“師父有故事?”
“江湖上誰人沒故事。”
慕璃兒微微搖頭,剛想和這位新收的徒兒談談自己的往事,彼此了解了解,卻看趙無眠忽的抬手拉住她的小臂。
慕璃兒沉浸在回憶中,一時不察,剛在屋檐踏了下,飛身向前,在空中就被趙無眠拉住,直接就失去了重心,往下砸去。
她剛想調整重心,便看趙無眠另一只手張開準備接住她,慕璃兒若是用勁多半得傷了這位剛收的徒兒,只得連忙收力。
一襲白衣的熟美女俠‘噗’得砸在趙無眠懷里,背后寬大的純白狐裘宛若棉被般順著慣性將兩人包住,而后趙無眠當即伏下身,宛若以狐裘為地毯,將慕璃兒壓在身下,兩人便趴在了屋檐之上。
趙無眠獸性大發,妄圖沖撞師尊?慕璃兒忽的想起自己十幾歲時因為好奇而偷偷買來看的《我與師尊》這本江湖顏色。
慕璃兒有些喘不過氣,身前的白球兒都被擠扁了,臉色浮現幾分不解與慍怒。
剛拜師就把師父壓在身下,不解釋幾句肯定得被逐出師門 因此趙無眠一手緊緊貼在她的紅唇,沒讓她出聲,口中則傳音入密道:“有人跟蹤湘竹郡主與……蘇小姐?”
慕璃兒微微一愣,偏過視線,側臉壓在雪上,向屋檐下方看去。
洛湘竹一席素裙,亭亭玉立站在白首樓前,柳葉琴陪同身側,與此同時,還有一位身著青衣,帶著帷帽的女子正站在洛湘竹對面,彼此交談。
而慕璃兒向四周看了半天,也沒發現有誰跟蹤。
直到趙無眠手指了個方向,慕璃兒才依稀瞧見洛湘竹身側不足百步距離的屋檐之上,隱隱約約可見一道白影,看不清面容。
慕璃兒心中一凝,略顯錯愕地打量了眼趙無眠,想問問趙無眠是怎么發現這白影的,但紅唇被趙無眠緊緊捂住,只是發出了聲細微的‘嗚嗚’聲。
趙無眠感覺手心一陣濕潤綿軟,反應過來自己還捂著熟女師父的紅唇……他也是這段時間被逼的東躲西藏都形成本能反應了。
但那道白影也非凡俗之輩,即便趙無眠反應已經夠快,他還是察覺到不對,不著痕跡從懷中掏出個長筒抵在眼上,朝趙無眠這個方向看了眼,而后身形僵了下,意識到自己暴露,當即宛若壁虎般從屋檐上滑了下去,就要遁走。
“他要跑!”
趙無眠見狀也顧不得再和慕璃兒解釋,單手猛然一拍身側屋檐,只看屋頂上的積雪瞬間被氣勁掀開,形成雪霧,趙無眠則借著這股力道直起身子,長靴重踏,身形又將剛剛被掀飛的雪幕撞碎,朝那道白影飛掠而去。
慕璃兒也站起身,熟美俏臉還帶著一絲未曾褪去的紅暈,不著痕跡揉了揉被壓得有些疼的白球兒,如水美目滿是惱火。
沒能第一時間發現賊人,反倒像是她害得兩人敗露……在剛收的徒弟面前丟這么大人,怪不得趙無眠,自然只能將滿腔怒火放在那跟蹤洛湘竹的賊人頭上。
她沒有第一時間同趙無眠一起追,而是飛身而上,躍至不遠處一棟高樓之上,身居高處將周圍景致盡收眼底,美目極冷,單手淡淡拔出長劍,卻是擺出了投擲的架勢。
純白長劍反射著自雪幕間隙掠出的幽幽月光。
趙無眠即便及時發現了那道白影,但彼此之間終究隔著三百步以上的距離,只要那白影脫離趙無眠的視線,借著周圍屋舍的掩蓋,那無論是脫去白衣融入行人,亦或是藏在什么陰暗角落,都能躲開。
趙無眠心底微沉,即便速度拔高到了極致,卻也只能眼看著那白影滑下屋檐,便在此時,只聽‘嗆’的一聲爆響,一抹劍光自白首樓前,一個眨眼間徑直貫入那白影滑下的屋舍之內,在雪幕中留下一道清麗白線。
蘇青綺距離白影沒有趙無眠那么遠,她一瞧見那試圖逃遁的白影,當即便長靴重踏,身形宛若蛟龍出海,毫不猶豫便向前撞了出去,腰間長劍赫然出鞘,一掌拍開攔路的墻壁,在一片碎石灰塵間,一劍刺向白影。
蘇青綺此劍比起半月前,明顯猛了不止三成。
雙修雙修,自然是對兩人的實力都有好處,趙無眠進益極大,蘇青綺自然也不會小,倒不如說,因為趙無眠雙修前的實力比蘇青綺高出一大截,因雙修功‘取長補短’‘陰陽合和’的特性,導致蘇青綺的實力進步更多。
無論是內功還是體魄,蘇青綺都是長足拔高,因此嚴格意義上,蘇青綺算是反過來把趙無眠給‘采’了。
白影明顯也沒料到這女人此劍速度如此之快,倉促間卻是自腰后取出一柄玄鐵圓錘擋在身前。
鐺————
金鐵交擊的爆響瞬間響起,蘇青綺只覺自己宛若與山岳角力,手中萬鈞力道赫然傳來。
劍走輕靈,硬碰硬本就比不得圓錘這等重武器,加之蘇青綺乃是女子,相比男子身嬌體弱,自然落得下風。
江湖上用圓錘的人不多,能將其用好的人更是稀少,堪稱鳳毛麟角,再結合此人的身形面容,蘇青綺當即敏銳察覺出此人身份。
惡人榜排行第十一,戎族宗師,草原國師烏達木的弟子之一,額日格。
它用圓頭鐵錘,乃是因他同時也是戎族將領之一,時常軍陣沖殺,這鐵錘下不知沾染了多少邊關將士的鮮血。
草原蠻子深入晉地,來至忻州!?還跑四門會這兒偷摸監視?
四門會商討的是討伐本我堂,關這草原蠻夷什么事?本我堂通敵草原了?
蘇青綺來不及多想,卻看額日格短暫驚慌之下,已經調整好心態,小臂肌肉隆起便猛然架開錘上長劍,而后鐵錘去勢不減便朝蘇青綺的腦袋砸來。
虎虎生風,勁風獵獵,鐵錘掠過空氣,呼嘯刺耳,蘇青綺自知額日格天生神力,又主修外功,這鐵錘乃是他的特制兵刃,重約一百五十八斤。
這是什么概念,江湖最重的名劍巨闕,也才一百三十六斤。
而且額日格是用兩柄鐵錘的,今日只拿一柄,估摸是覺得自己要暗暗跟蹤,背著三百斤的兵刃不方便,但可從中看出他的氣力之大。
長劍被架開,蘇青綺只覺虎口一陣發麻,如此短暫交鋒便讓她的小臂經脈有些受損,但她也絕非凡俗武者,順勢松開手中長劍,沒讓自己被長劍向后掠去的力道影響重心。
額日格眼神冰冷,見狀一聲冷笑,玄鐵圓錘繼續砸下,勢要將這干擾他的大離女人砸成肉醬。
不過蘇青綺是主動松開長劍,還沒失去重心,仍有余力,足間身側房屋的墻壁上輕輕一點,身形宛若落花輕飄,險之又險躲開此錘,小手按上腰后青冥劍鞘,猛然抽出,身形在空中回旋一圈,只聽‘撕拉’一聲爆響,劍鞘上的黑布瞬間被勁風撕裂,垂直劈下。
鐺————
額日格反應過來,空閑的一直臂膀猛然抬起,用精鋼護腕擋住此劍鞘,于是又是一聲重響響起,驚得城中飛鳥四散,更是驚動了方才還在白首樓開會的一眾正派高手。
可見一道道人影自白首樓后躍出,站在屋檐廊角,朝此地看來。
額日格見狀不妙,又是抬臂用力將蘇青綺此劍鞘架開,便要逃走。
但蘇青綺拖延的這點時間,已經足夠趙無眠趕來。
漫天飛雪飄飄而下,在場的正道高手只見方才那本該被慕璃兒拉去砍了的青衫男子身形爆射,右手則向后探去,握住斜挎在后腰的橫刀刀柄,時間仿佛定格了一瞬,而后青衫男子猛然出刀。
擦擦————
凄厲的刀鳴聲猛然響起,銀白刀光在月色下在雪幕中一閃而過。
那被蘇青綺一掌拍碎的墻壁剛剛化為碎石與粉塵在空中飄蕩,眨眼間粉塵中心便出現一個空洞,碎石觸及刀光更是干凈利落被一分為二。
“好快的刀!”裴羽中一臉駭然,暗道才半月不見,趙無眠的實力怎么又往上竄了這么多。
額日格剛剛架開蘇青綺,趙無眠便已來至近前,他便倉促抬起手中百來斤的玄鐵圓錘。
哐當————
方才額日格輕松擋下蘇青綺一劍,但此刻他卻是手臂一彎,胳膊長袖被圓錘傳來的氣勁崩的寸寸開裂,高大的身形宛若離弦之矢瞬間向后倒飛出去,沿途砸碎三面石墻,還沒來得及穩住重心,趙無眠又已經沖破碎石塵土,揮刀而來,口中怒道:
“你他娘往誰身上砸!?”
額日格虎口微顫,但他也是自軍陣沖殺數年的高手,自尸山人海中淌過,反應決計不慢。
他撞碎數面石墻后,單足踏地,以此為原點,揮舞圓錘猛然旋轉一圈,僅僅一圈,周遭塵土與雪幕便被力道牽引構成一道小漩渦。
“喝!”
額日格爆喝一聲,當即擲出手中圓錘,漩渦瞬間崩裂,一百五十八斤重的錘子如此砸出,其中攜帶的力道除了武魁,沒人敢接,即便是趙無眠也不行。
一錘砸出,額日格來不及看戰果,當即就腳步重踏,一瞬間便橫跨數丈距離逃遁而去。
帶著這么重的錘子還能來跟蹤,他的輕功與筋骨顯然都是極強,如今沒了錘子,就是沒了負重,自然跑得更快……沒點逃命的本事,那就不可能在江湖混出名堂。
但可惜,趙無眠并非孤軍奮戰。
額日格的玄鐵圓錘凌空擲出后,空氣都是發出一聲極為沉悶的爆響,眼看便要砸在趙無眠刀上,下一瞬一柄純白長劍便刺破雪幕,自趙無眠的肩膀上方猛然貫出,‘鐺’得砸在圓錘之上。
正是慕璃兒的此間劍。
慕璃兒距離此地三百步有余,卻能敏銳預判出額日格的圓錘落點,提前擲出長劍……此等眼力與戰斗經驗,不愧為頂尖宗師。
本該輕靈的此間劍與圓錘相碰后,竟是將圓錘砸得向一旁落去,而此間劍卻連彎曲也不曾,只是猛然向后倒飛而去。
趙無眠微微偏頭,此間劍自他的側臉猛然掠過,而后趙無眠空余的左手向側方一探,便握住此間劍的劍柄。
嗆————
刀芒與劍光一同亮起,自額日格身前閃過。。
便在額日格轉身逃遁的此刻,他眼前忽的出現一位身著竹紋青衫的斗笠客,正保持著前沖的姿勢背對著他。
咦?此人不應該被他那錘子逼退嗎?
斗笠客一手持純白長劍,一手持冰紋橫刀,兩把兵刃此刻均是沾了血跡。
他微微抬手便抖下兵刃上的血跡,反手將橫刀收入腰后刀鞘。
而后才長靴微移,單手提著此間劍,側眼看向額日格,斗笠微斜,只能看到青衫男子的下巴。
額日格想扭轉身子換個方向逃,但雙腿卻是無論如何也用不出力。
噗通————
他直接栽倒在雪地上,回首看去,果不其然,自己的雙腿已經沒了。
此刻慕璃兒已是飛身而來,落在趙無眠身側,瞥了一眼額日格,而后朝趙無眠輕輕一笑,
“那日你投擲長槍助我,這次為師投擲此劍助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