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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大離首都

  就在趙無眠與觀云舒離去后不足半天,一位黑袍男子便騎著高頭大馬入了平陽。

  他面目蒼白,卻氣息內斂,神情沉穩,正是劉約之,不過他被趙無眠傷得極重,還沒恢復。

  劉約之這些天騎著自己的千里馬去了不少地方,而后聽聞平陽‘蘇煙然’的事跡,這才趕來看看。

  他直接來至小西天,找上洞玄,直明來意。

  “鬼魁稍安勿躁。”洞玄領著劉約之來至客居大廳,為他倒了一杯清茶,而后坐在椅上,端著茶杯,姿態平和,偏頭笑問:“鬼魁是懷疑蘇煙然就是趙無眠?”

  劉約之微微頷首,“正是,還望洞玄大師將蘇煙然交出來,便我查明身份,感激不盡。”

  “呵呵。”洞玄淡淡一笑,慈眉善目,卻是輕嘆一口氣,“不著急,蘇煙然此人的身份,我此前已經探明,委實是有些……難以啟齒。”

  “哦?”

  “鬼魁可知小西天門下大弟子觀云舒的身世?”洞玄忽的問。

  劉約之眉梢輕蹙,“洞文大師的私生女,在江湖上這算是秘密,但于晉王而言,算不得什么隱秘。”

  “不差,和尚有私生女,這可是驚天丑聞。”洞玄又嘆了一口氣,“蘇煙然此人……唉……”

  話音一頓,洞玄便又嘆了口氣,愁眉苦臉,“他和云舒,和洞文師兄,同樣有幾分聯系,也難怪他當時聽聞小西天被那群江湖名宿以謠言脅迫時,會如此氣血上頭。”

  趙無眠與觀云舒的確有幾分聯系,畢竟是觀云舒在江湖上結交的第一位朋友。

  劉約之微微一愣,“私生子?”

  “唉,這可不是和尚我說的。”洞玄微微搖頭,“無論怎么說,這件事對于我等修佛之人而言,均乃丑聞,還望鬼魁莫要聲張。”

  趙無眠倘若和觀云舒成了一對……尼姑嫁人,的確算是丑聞。

  “讓我先見一見他再說。”鬼魁不為所動。

  “莫急,莫急,蘇煙然的身份事關小西天江湖名望,委實敏感,還望鬼魁理解,先容我慢慢道來。”

  劉約之感覺幾分不對,但具體又說不上來,而洞玄乃是小西天二把手,也不是什么江湖雜魚,他便只得先耐住性子,先聽聽洞玄怎么說。

  于是他就被洞玄這看似一句謊話不說,實則滿是誘導欺瞞的說法硬控了好幾天。

  只能說洞文大師另一個私生子這個身份還是挺管用的……反正這事兒又不是洞玄說的,而是劉約之自己猜的。

  趙無眠與觀云舒沿著官道,一路向東。

  沿途時不時有人阻攔,而葉萬倉謀害小西天無辜弟子這事,洞玄已經放出消息,算是昭告江湖,因此觀云舒也不用隱瞞身份,遇見人便直言道是她此行是為殺了葉萬倉。

  小西天大師姐與第一元魁的名頭還是很有用,沿途沒一個人敢攔截,甚至還有不少人討好似的給了葉萬倉的信息,內容大同小異,均是他往京師的方向而去。

  以晉地目前的局勢,想偷偷摸摸去什么地方還真不容易,加之葉萬倉在北方也是名人,認識他的人不少。

  若他真去京師,便和趙無眠兩人順路,因此被人瞧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得知葉萬倉真去京師,觀云舒心底還微微松了口氣……趙無眠去京師,是為了查冬燕以及查明自己的身份,但她只是為了殺葉萬倉……倘若葉萬倉不在京師,那她自然也就沒有了和趙無眠同行的理由。

  至于趙無眠的身份倒是沒幾個人懷疑,他攜帶一刀一劍一槍的事兒也算天下皆知,所以‘碧波’因太顯眼而被趙無眠留在了小西天,此行只帶了昆吾刀與白霜劍,均被黑布包著橫跨在馬腹……主要是沒人能想到小西天會公然包庇曾經是幻真閣弟子的趙無眠,因此一路倒也算是相安無事。

  大半天的時間后,才終于抵達晉地邊界,此地明顯警備更強,約莫十人橫刀立馬,直直站在官道前,甚至還扎了營,和山匪也差不了太多。

  晉王也沒管,顯然樂見其成。

  他們遙遙瞧見趙無眠與觀云舒騎馬而來,他們當即排開路障,大喝‘報上名來!’

  得知觀云舒身份,他們賠了笑臉,又轉而看向趙無眠,語氣危險,“近來晉地之事大家伙也知道,國本暫且不提,就是那趙無眠,我等也需好好排查,看在你與觀女俠同行,我們也不為難,只望這位少俠摘下斗笠,讓我等見見你的廬山真名目即可放行。”

  觀云舒柳眉微蹙,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趙無眠側眉梢輕佻,側眼看他,“你們是什么貨色?”

  “無極天,六大宗之一,宗主乃是當代槍魁陳期遠。”眼看趙無眠的語氣有些不善,領頭的當即自身后抽出一桿精鋼鐵槍,冷笑一聲,

  “宗主向來同晉王交好,我等門下弟子自是該為晉王分憂,緝拿罪人趙無眠,此刻不過例行查人,莫說閣下只是與觀女俠同行,就是約莫兩天前有一騎著白馬的女子硬闖,疑似是蘇家小姐,我等也是照砍不……”

  那人口中話還未說完,不曾想眼前卻是忽的寒光一閃。

  擦————

  卻是眼前蓑衣客右手不知何時抓上掛在馬腹旁的長刀刀柄,忽然拔刀出鞘,反手握刀,輕揮之間便在領頭脖頸前一掃而過。

  血光飛濺,血沫混雜著天空雪花落下。

  領頭那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望著趙無眠,下一瞬他便身體緊繃著摔倒在地,在失去意識前,卻見那蓑衣客已經干凈利落將長刀插回馬腹上的刀鞘,觀云舒也是身形暴起,一個起落間朝他的同伙殺去。

  蓑衣斗笠,刀法凜冽宛若過隙白駒,縹緲無痕……哦,他莫非就是趙無眠?

  只是實力差距有這么大嗎?連他何時出刀都看不清,與割草一樣……

  無極天,六大宗之一,和歸玄谷同級,僅僅因為明面上沒有九鐘而差了小西天一絲,能安插在晉地邊際的弟子也算是江湖一把好手,可惜還是不夠看。

  趙無眠留下一人沒殺,坐在馬上冷冷問道:“那疑似蘇家小姐的女子如何了?”

  “我,我也不知,她本想交些錢低調通行,但,但老大不放人,非要看她的臉,她便直接沖卡,她武藝很好,沒受傷的……”留下那人被嚇得兩股戰戰,口齒不清。

  問罷,趙無眠才將其一劍封喉,收劍入鞘,縱馬而去。

  觀云舒將一切盡收眼底,盈盈笑道:“你倒是護著她,對方可是無極天,隨便這么被你殺了,槍魁陳期遠不可能不找你事。”

  看似有些酸溜溜,實則觀云舒是覺得趙無眠涉及到了蘇青綺后便有些沖動、

  無極天的人要攔趙無眠,那就非殺不可,但不能因為是趙無眠聽到蘇青綺可能受傷,頭腦一熱就殺了。

  若是去了京師還如此沖動,可能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價了。

  “葉萬倉曾是槍魁徒弟,雖然叛出師門,但若是他被我所殺,槍魁估摸還是要找我麻煩,更何況他既然與晉王交好,那就是站錯了隊,遲早要打一場。”

  “他可是槍魁。”觀云舒覺得趙無眠疑似有些太自信了,便告誡道:

  “無極天立派不過三十載,底蘊尚淺,卻能歸入六大派,全靠他一人撐起,槍魁敢給自己的門派起這么一個狂妄的名字,可見他本人也是滿腔自信與傲氣,因此若是結了梁子,惹了血仇,即便你助嫡公主登基,她也未必能保護好你……畢竟伱也不可能一天十二時辰都有高人保護。”

  趙無眠偏頭看她,眉梢輕蹙,“觀姑娘,你似乎誤會我了。”

  “嗯?”觀云舒仰起小臉。

  “我助她回京,最根本的原因是想借助朝廷的勢力幫我查寒玉蠱,而不是靠她保護我一輩子。”

  趙無眠淡淡道:“我雖沒了記憶,卻也知習武為的就是以后遇見此事,不會因害怕得罪高手而心驚擔顫,孱弱畏縮,而不是讓自己找個靠山,便在他人庇護下安度一生……”

  趙無眠微微一頓,而后繼續說道:“習武,是該為了讓武魁之流怕我,凡是涉及到我的事情,他們面對時均需謹小慎微……即便他是槍魁,我又怎能未戰先怯?”

  觀云舒稍微愣了下,而后帶上幾分笑意,心中贊許,忽的覺得自己之所以和趙無眠如此合得來,不就是在某方面總能共鳴?

  短短幾句話,兩人便不再多話。

  因擔憂蘇青綺安危,趙無眠縱馬疾馳。

  自離開晉地,來至中原,局勢便無晉地那般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至少官道上不會再有人攔截問詢,休整時也不會感覺暗中有眼睛盯著。

  加之愈發接近京師,沿途也是愈發繁榮昌盛,野外時不時有人爭斗,也只是江湖常見的比武切磋,甚至趙無眠沿途碰見不少鎮子小城,都能見到什么‘擂臺賽’‘比武招親’之類的賽事。

  因為歸玄谷曾有高人研發出可讓糧食產量增長數倍的法子,因此此世其實不怎么餓的死人。

  只要餓不死人,其余什么文娛,經濟,人口之類的自然也就發展起來了,所以此刻雖是深冬,戎族又在扣關,皇帝還沒了,江湖都圍繞著皇位而行動,從大局勢上明明是亂世前兆,但細細看去,百姓卻還是一副安和鼎盛之模樣。

  因此和晉地相比,中原簡直就是海闊天空,春暖花開的旅游勝地,讓趙無眠一直緊繃的神經也稍微放松了幾分……好歹這世道看上去是有了純粹的幾分江湖味,而不是時刻摻合著政治要素的陰謀詭計。

  不過趙無眠與觀云舒急著趕路,沿途只有在千里馬疲憊時才休整幾個時辰,而后便馬不停蹄朝京師狂奔,沿著官道,又無人阻攔,因此兩天時間過后,在黃昏中,一座雄偉城池漸漸在暮色中浮現在趙無眠眼前。

  趙無眠因沿途風景而短攢放松的神經再度緊繃起來……這里便是此世一切的中心,冬燕首領在此,蘇青綺也在此,他的身份之謎也將在此地解開。

  趙無眠甚至恍惚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按照計劃,他應當得先幫洛朝煙回京,助她登上皇位,而后再來處理自己的事。

  不過來都來了,此刻哪有猶豫的道理。

  不過待靠近京師后,才發覺此地竟也是風聲鶴唳,一副緊張兮兮,宛若皇帝的寶馬也被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游俠兒給當街搶了一樣。

  進城者均需提交路引,嚴格核實身份,城門口守衛身著玄甲,手持兵刃,冷冷掃視著所有入城者,宛若要用目光在他們身上捅個窟窿。

  “這也是自然,景正帝剛駕崩不久,太子就昏迷不醒,即便朝廷沒有明說,也知其中肯定有蹊蹺,此刻嚴查入城者身份也很正常。”趙無眠翻身下馬,遙遙望著城門大排長龍的隊伍,卻是泛起難色。

  觀云舒身份好說,進城很簡單,但他疑似反賊,怎么進城?

  當初洛朝煙倒是為他偽造了路引,但此刻如此嚴查,未必能蒙混過關,一旦被發現不對,免不了要惹出亂子。

  觀云舒也是眉梢輕蹙,偏頭看向趙無眠,“瞧這陣仗,即便我們再假扮一次夫婦,估摸也混不進去。”

  “原來你還想過再假扮一次。”趙無眠口中說著,心底卻琢磨著要不要潛入京師。

  觀云舒柳眉微蹙,正欲發火,卻見數架豪華馬車順著官道來至兩人身旁,正中一架馬車卻是忽的停下,隨后內里傳來一道極為熟美的風韻嗓音。

  “這位公子,欲要進京?”

  趙無眠側眼看向這輛車架,尋思這人誰啊?平白無故搭話,莫不是有詐?

  細細觀察,車架華貴,單單是車窗的簾子都紋著金絲,拉車的馬也是精氣神極好,顯然是千金難買的良駒,馬車周圍則是騎著寶馬,提刀帶劍的護衛,氣息沉穩內斂,都是高手,人數不少。

  這架勢,就算告訴趙無眠這馬車里坐的人是當朝皇后他也信。

  不過顯然不可能,景正帝剛駕崩不久,太子又出了這么一檔子,皇后多半出不來,只能在深宮內當孤苦無依的未亡人。

  就在此時,馬車內那道熟美聲線再度傳來,語不驚人死不休道:“公子可是趙無眠?曾為幻真閣辦事,當街搶晉王千里馬的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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