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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瞬殺

  初晨雨幕,洋洋灑灑,地磚之上三四寸的距離,還有著些許朦朧水霧。

  淅淅瀝瀝的輕柔春雨聲,滿是入春的婉約與柔情,但卻被刀槊揮舞的爆響給打破。

  幻真閣與青連天派人入京,執行要務,自不會選什么江湖庸手來送死,羊舌棟也好,白袍文士也罷,都是江湖難得一見的高手,便是孟君才,召集一群江湖好手也能傷了觀云舒。

  但要說人人都是歸守真人那層次也不可能,三人中唯一可能比歸守強的,也只有一個寧中夏。

  但歸守可不是什么爛大街的三流武者,他已經是被稱為武魁之下第一人,而寧中夏閉關前便是頂尖宗師,實力較之歸守本就差不太多,如今在幻真閣的九鐘旁閉關五年,要說武藝不曾寸進,自然也不可能,因此三人聯手,恐怕也能稱得上一句武魁之下亂殺。

  羊舌棟與白袍文士此刀此槊,兇猛揮舞,憑空而落的雨點還未接觸兵刃,就已經被其上蘊含的氣勁所破,眨眼之間,便刀槊臨身,封死了觀云舒周身退路。

  觀云舒還撐著傘,站在雨中,宛若自知不敵而認輸……但在場幾人都知不可能,但接下來的舉動還是難免讓他們心生錯愕。

  眼看刀槊距離觀云舒不過三步,觀云舒卻是沒有拔出腰間長劍,而后猛然將手中油紙傘向側垂去,擋在槊前,也擋住了白袍文士的視線。

  嘩啦啦————

  傘面上的雨水瞬間向一旁灑去,砸在白袍文士稍顯錯愕的臉上……他暗道,你光顧著擋我,就不在乎羊舌棟的刀?那可是九環卷首刀,你又不以氣力見長,所用更是輕薄長劍……

  但心緒駁雜,卻是不可能收招,手中長槊碰上油紙傘,只聽‘砰’的輕響,長槊蘊含氣勁可不是單單是給傘捅個窟窿這么簡單,那傘面瞬間炸裂,傘骨化作木屑向四周飛掠而去,按理說,這一槊下去,只會毫無阻礙刺過油紙傘,而后在觀云舒身上捅個窟窿。

  但白袍文士卻是愕然發現,手中長槊傳來一股極為粘稠的力道,竟是牽引著他朝稍微扭轉了下槊鋒角度,旋即只聽‘鐺’的一聲爆響,他只覺手中巨力傳來,差點握不住長槊。

  而羊舌棟可比白袍文士看得清楚,那長槊捅炸傘面后,卻是留了傘柄,而后傘柄輕揮在長槊槊桿之上,那漆黑長槊便擦過觀云舒的側臉,猛然點在卷首刀上。

  鐺————

  兩人兵刃在觀云舒的側臉旁猛然交接,火星四濺,刺耳的摩擦聲響起,兵刃交接處,周圍雨點瞬間炸開,形成微形水幕,撩在觀云舒冰冷的面容上。

  傘柄不用多說,自是觀云舒的貼身武器,特制而成,趙無眠每每在外瞧見她,她總是撐著傘,便是此理……小西天佛門弟子,用棍自是一絕,即便這傘柄只能算短棍,只是……這牽引之法,不是小西天的功夫,這是武功山的太極意。

  寧中夏眼神閃過一絲茫然,觀云舒是什么時候學會了武功山的不傳之秘?實戰中自行參悟的?這是什么鬼天賦?

  別說天賦,就是實戰經驗也是分毫不差,以傘面擋住白袍文士的視線,以此讓他看不清觀云舒干了什么,沒了防備,才導致手中長槊被其牽引……但既然用這取巧的心理戰術,也能側面證明觀云舒的太極意肯定沒到歸守真人那種地步。

  驚愕之余,自是便是濃郁到極點的殺意……再讓觀云舒歷練幾年,那他便真無論如何也不是她的對手了。

  嗆鐺————

  春雨街道,瞬間閃過一抹白芒,觀云舒腰間的長劍赫然出鞘,她左右兩邊便是羊舌棟與白袍文士,因此長靴輕踏地面,素裙輕旋,身形便似穿花蝴蝶旋轉一圈,姿態秀雅,但長劍卻是蘊含極深殺機,在雨中拉出一圈水線,削向羊舌棟與白袍文士的脖頸。

  兩人心中毛骨悚然,他們兵刃交接,反震力都還沒完全傳遍全身,此劍便來,速度實在太快……但江湖廝殺,也就是如此,高手交戰,露一個破綻,便是死機將至。

  不過兩人終歸不是什么江湖雜魚,自知觀云舒劍未出鞘便一直防備著,如今兵刃剛一交接,便毫不猶豫向后閃去,與此同時,寧中夏眼看觀云舒出招間隙,算是戰機,當即拔刀,也是以防觀云舒追擊兩人。

  嗆————

  垂灑的雨,蒼白的手,漆黑的刀,赤紅的火。

  橫刀出鞘,刀身與刀鞘之間擦出一縷細長火星,火星剛出,還未來得及被雨點撲滅,便縈繞在刀身之上赫然沖破雨幕,宛若赤紅蛟龍在街道橫沖直撞,襲向觀云舒。

  所過之處,滿是‘滋滋滋’的水霧白氣,短短一刀,街道上便彌漫了一層霧氣。

  巫山刀,本是柔劍雨意,在寧中夏手中卻是如此剛猛無匹,料想他是結合自身武藝,對其做了改良。

  觀云舒面色不變,自知被合圍,從未忽略寧中夏,因此眼前戰果都在她的計算之中。

  她手中長劍并未封了羊舌棟與白袍文士的喉嚨,便旋身借力一圈,長劍橫掃在前,恰到好處攔在寧中夏的橫刀之前。

  以觀云舒的視角看去,便似白霧中忽的出現一抹猩紅,宛若擇人而噬的野獸狂奔而來,朝她露出駭人血瞳。

  長劍與橫刀交接,雨幕之間,火星四濺。

  觀云舒白靴下的地磚瞬間炸裂,柔弱身形不受控制向后連踏數步,體內氣血奔涌,眼底浮現少許錯愕……單單此刀的威力,她便有些接不住。

  單單一刀,觀云舒頓時心底有了答案……在硬實力上,如今的自己恐怕是要弱于寧中夏。

  寧中夏眼神冰冷,手中兵刃短暫交接一下,不等觀云舒回氣,他手中橫刀便再度以力劈華山之勢悍然砍來,明明此刻在下雨,但橫刀上纏繞的火星卻是非但不滅,反而愈演愈烈。

  觀云舒一邊后退,一邊抬劍招架。

  鐺鐺鐺————

  兵刃每每交接,橫刀上的火星便洶涌一分,短短五招過去,赤紅火焰竟是都有了幾分青意,讓觀云舒的長劍都宛若置身火爐,劍身赤紅。

  “這青焰……是借由火星,內功所化……寧中夏還真是不虛這五年,料想是從琉璃燈內悟出了什么……”觀云舒低聲自語,心中凝重,橫刀傳來的力道,愈發難接。

  巫山雨意,磅礴如幕,其招開始,便是連綿不絕,其一大特點之一,便是‘留勢’,每一刀砍下,便積累力道于刀身,化作更為洶涌的‘雨幕’……也就是極為擅長打持久戰,越往后拖便越強。

  巫山雨意能砍出幾刀,并沒有相應套路,完全是看武者自身的基本功。

  寧中夏五年前,可砍十一刀,如今呢?

  觀云舒不清楚。

  但刀法終歸只是刀法,只要不硬接便是,雖然橫刀輕靈,刀勢極快,一刀刀之間基本沒有間隙,但以觀云舒的實力,只要拼著自己被砍一處皮外傷,便可游刃有余退去,繼而轉攻。

  但觀云舒并不打算取巧……她再如何,也是武者,自有一顆絕不認輸的武道之心。

  觀云舒困于天人之前許久許久,數次隱隱有所悟,卻都破而不得。

  她堅信,生死之間,方可頓悟。

  一遇強敵就逃跑,就躲在師父師叔,乃至是趙無眠的身后,那自己何時才能進窺天人?

  仇敵在前,她只想看看自己這位仇家的極限究竟在何處,自己又能否接住他積累到極致的最后一刀?

  若能在生死之間突破,天人合一,那就能接。

  如若不能……那便死吧。

  江湖人本就把腦袋掛褲腰上的。

  但想法很好,實戰卻是不允許觀云舒公平對決。

  羊舌棟與白袍文士眼看觀云舒被寧中夏壓著打,儼然落入下風,意欲圍攻,但此刻近身,反倒會破了巫山雨意之境……以兩人的眼力,能看出寧中夏此刻與仇家廝殺,渾身潛能已經發揮出十二成,往日他是能揮十六刀,如今,或許能揮到二十刀。

  一旦第二十刀劈出,他的武道定然更上一層樓。

  兩人有心讓他們公平對決,如此對寧中夏的武道也有利,但三人來京可是有任務在身,此刻尋仇,已經是不顧及大局的做法,自是不可能浪費人多勢眾的優勢。

  又想讓寧中夏有所悟,又想速戰速決,有些兩難,那便折個中吧……白袍文士抬手便是無數毒針朝觀云舒激射而去,毒針所過之處,點點雨珠瞬間粉碎,向四周逸散,量引質變,他人視角看去,便宛若一條水柱忽的橫亙在觀云舒與白袍文士之間。

  觀云舒杏眼一瞇,不得不一心二用,另一只手還握著傘柄,當即抬棍橫掃,攔住了大部分毒針,但小臂,側腰兩處還是難免中了幾枚毒針……好在小西天的內功脫胎于真珠舍利寶幢,毒抗很好,還不至于中了毒便立刻影響戰力。

  但高手廝殺,哪能分心?

  寧中夏暗嘆一口氣,但此刻也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能殺觀云舒便殺,容不得一點差錯。

  漆黑橫刀再度砍下,觀云舒倉促招架,著力點不好,她的劍便咔嚓一聲,瞬間斷裂。

  此劍乃是趙無眠送她的,質地極佳,算是難得寶劍,可它被青焰染得通紅,劍身本就溫度極高,此刻又在下雨,也便變脆……但肯定不止如此,寧中夏感悟琉璃燈,而后幻真閣閣主又借此幫他改良了自身功法,讓內功隱隱有了幾分青焰的性質。

  這青焰,非一般兵刃所能承受,寧中夏那黑鞘橫刀,料想特制而成。

  此劍斷裂,橫刀便順勢朝觀云舒的側臉憤而砍來。

  觀云舒手中傘柄收招回架,其實她也不知來不來得及,此刻便是毫無疑問的生死危機。

  按理說,該有所悟……但觀云舒此刻,心底卻是恍然出了神,沒想武道的事情,反而是升起了兩個念頭。

  其一是,這劍,是趙無眠送她的,如今竟然被寧中夏砍碎……好不舒服,好生難過。

  其二是覺得有點好笑,當初蘇青綺也被葉萬倉砍斷了劍,那劍也是趙無眠送的,也不知她那個時候,是個什么想法?

  不清楚,但料想沒自己這么閑情逸致,生死之間還能想著這事兒。

  倒是怪事,生死之間怎么想到趙無眠了呢?

  哦,對,他送的劍斷了,當然要想起他……

  觀云舒收斂心神,專注眼前……自己可還沒敗,不能再想其他事了。

  如今寧中夏已劈了十三刀,料想也沒幾刀可劈……自己生死之間也沒頓悟,料想是壓力還沒給夠。

  那就繼續。

  但就在此時,眾人耳邊猛然響起一道‘嗆’的出鞘聲,驚得在場所有人都是頭皮發麻。

  以寧中夏,羊舌棟為最,同為刀客,僅靠出刀之聲,便可知對方的武藝水準。

  沈府。

  “觀姑娘肯定是發現了什么……我去支援,你可是要同去?”趙無眠當即推開門扉,而后想起了什么,神情稍顯焦急,望向沈湘閣。

  沈湘閣搖頭,“沈府大小姐,可不能像你一樣提刀帶劍,隨心所欲……而且對手倘若是寧中夏,那本小姐也不是對手,去了被他認出身份,當眾吼一嗓子沈湘閣速來救我,那這臟水可就難洗。”

  其實她是想維護自己在趙無眠心中的形象……以自己目前表露出的實力,充其量也就是個易容水平不錯的三流宗師,本就不該去。

  趙無眠猜出自己可能就是蒼花樓弟子也就罷了,可不能讓他把自己‘蒼花娘娘’的馬甲也給揭掉了。

  “你先去吧,我通知偵緝司和我沈府的門客跟上你便是。”

  趙無眠頷首,顧不得多言,簡單一句話便離了沈府,而后躍上屋檐,循著雪梟的指引趕去。

  雪梟雖然不知道羊舌棟跑哪兒去了,但能聞到觀云舒長劍的味道,飛得半點不慢。

  翠幕街的行人眼看一人直接從沈府沖了出來,躍上屋舍一個眨眼便不見了蹤影,稍顯錯愕。

  “那是個人?怎么這么快?”

  “不知道,一眨眼就不見了,應該是看錯了吧……這可是翠幕街,哪個不要命的江湖客敢在屋頂亂飛?就不怕被禁衛當刺客拿下?”

  沒幾秒,又有沈府門客飛身而出,面露錯愕,遙遙望向已經成了個小黑點的趙無眠,嗓音錯愕,“嘶未明侯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跟上跟上,要是跟丟,別說小姐,就是圣上那兒咱們都過不去。”

  速度太快,趙無眠的狐裘向后直掠,露出腰后斜挎的無恨刀,他為了提防有人忽的殺出,手一直按在刀柄上,視線微冷,透過雨幕冷冷掃視四周。

  趙無眠的輕功其實是弱項,一直用的都是劍宗的凌霄飛渡,更沒精心研習過輕功,但天人合一后,各方面‘數值’都已不似以往,因此用力一踏,在空中無需借力便能橫渡二十米左右,雖然還比不上真正的輕功大家,但在一般武者看來,也已經是可望不可及的水平。

  在屋檐狂奔片刻,眼前便人煙寂寂,步入一處幽靜街道。

鐺鐺鐺  雨聲之中,隱隱能聽見刀劍相接的聲響自遠處傳來。

  趙無眠心底一沉,稍顯惱火……這是打起來了!?觀云舒又中了埋伏?

  這尼姑接連兩次中套?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觀云舒嗎?她有這么笨嗎?

  上次擔心有人刺殺他,情有可原,那這次呢?又是因為什么?

  不及細想,再一躍數個屋檐,便抬眼便看街道內部的淡淡白霧,在霧氣之中,火星四濺,觀云舒正與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廝殺。

  而在觀云舒兩側,還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其中一個白袍人不講武德射出飛針,害得觀云舒分心招架,導致長劍斷裂,由此落入險境,那蒼白男人的黑刀劈頭蓋臉就往觀云舒的臉上砍。

  趙無眠臉色當即一變,長靴在屋檐上重重一踏,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足下屋檐竟是被反作用力轟開一個大洞,殘磚瓦礫四處亂飛,露出屋內臉色驚悚的一家四口人。

  嗆鐺————

  身在半空,橫刀出鞘,一抹刀光在幽寂街巷中驟然浮現。

  寧中夏,羊舌棟與白袍男子聽出此刀不凡,連忙抬眼看去。

  身著狐裘的青衫公子一腳踏碎足下屋檐,身形撞碎周遭雨幕,猛沖而下,雨點紛飛,橫刀幽幽。

  這刀是沖著寧中夏而來,以他的角度看去,青衫公子的雪白狐裘向后飛掠,又恰到好處與他手中清亮橫刀相連接,宛若一抹清冷殘月。

  “找死——”

  趙無眠嗓音暴怒,手中橫刀帶著駭人的破風聲猛然橫掃而來,刀還未到,被他小臂揮動間,帶動的雨點卻是如同暗器般,點點猛然拍打在寧中夏的身上。

  “挽月弦!?趙無眠——”寧中夏反應過來,臉色當即一沉,手中第十四刀當即轉向,試圖擋下趙無眠此刀。

  但他的身側,可還有個觀云舒。

  方才三人圍攻觀云舒,如今風水輪流轉,眼看寧中夏敢變招,她手中傘柄當即跟上,重重砸在寧中夏的后心之上。

  此棍一中,那十四刀的勢,當即就亂了一半,旋即只聽‘鐺’的爆響。

  無恨刀砍在漆黑橫刀上,寧中夏雙臂衣袖瞬間爆裂,而后身形不受控制向后倒飛砸去,一連砸碎了十幾間屋舍,在雨幕中留下一串綿延數丈,肉眼可見的空洞。

  一刀將寧中夏砍飛,趙無眠手中動作半點不停,長靴重踏地磚,又形如鬼魅,出現在方才那用暗器的白袍男人身前。

  白袍男子眼神驚悚,眼看寧中夏一刀下去連人都不見了,當即被驚得頭皮發麻,不等趙無眠出招,便靠著江湖經驗,手中長槊猛然向自己周身橫掃而過。

  白袍男子不愧是跟在寧中夏身邊的高手,這一招一式沒有半點問題,他的長槊剛剛揮舞,迎面便碰上了出現在他身前的趙無眠,便宛若趙無眠主動撞上來送死一般。

  可反應沒錯,硬實力差了。

  白袍男子眼底瞬間浮現一抹極深的錯愕,只見趙無眠反手握刀,架在他的槊桿之上,火星四濺,但長槊卻難以寸進,照理說,橫刀這種接近長劍的兵器本就是走輕靈的路子,無論如何也難以擋住長槊力道,不說把趙無眠掀飛,也該把他打個踉蹌才對。

  但趙無眠如今的筋骨氣力早便不是一般武者所以媲美,全力爆發后,一刀都能把一個宗師震成血霧,可見一斑。

  一刀架住長槊,趙無眠另一只手便猛然向前探出,并未用什么云舒指之類的指法,而是直接掐住白袍男子的脖頸,而后向下用力,將他猛地砸在滿是積水的青石地磚上。

  青石地磚瞬間浮現蛛網般的裂痕,多了一個凹地,地上積水更是瞬間被震向半空。

  白袍男子臉色瞬間赤紅,剛想吐出一口鮮血,便看趙無眠將他拍在地上后,又驟然起身,回首冷冷看向羊舌棟,旋即頭也不回,長靴猛然向后一踏,砸在白袍男子的腦袋上。

  霎時間血光四濺,宛若西瓜炸裂,無數猩紅鮮血混雜著白骨向上逸散,而后隨著方才地上的積水,一同落下,旋即趙無眠的長靴才穿過血肉,踩在地上,青石地磚便又是猛然一震,肉眼可見往下陷了幾分。

  趙無眠這簡直就是把人當豬殺,旁邊的羊舌棟見狀已是嚇得魂飛魄散,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

  此時他才深刻體會到,能靠著手中刀將洛朝煙殺上皇位的未明侯,究竟是何等實力。

  他毫不猶豫便要拋下手中百斤重的九環卷首刀向后遁逃,但為時已晚。

  趙無眠一腳踩碎白袍男人的腦袋后,便猛然踹在摔在地上的長槊槊桿之上。

  長槊‘咻’的一聲,瞬間爆射而去,眨眼便到了羊舌棟的后心。

  羊舌棟察覺危險,連忙回首,近乎是用著空手接白刃的手法,雙手猛地一夾,卡在槊鋒之上,但也就在此時,趙無眠幾乎是跟著長槊一同來至此處,眼看羊舌棟竟能空手接住長槊,當即冷笑一聲,也不用橫刀,抬手便是一記炮拳重重砸在槊尾。

  “侯爺且慢!家師刀魁羊舌……”

  轟————

  趙無眠全力一拳砸在槊尾之上,拳槊之間瞬間爆出一股悶響,氣勁向周圍逸散而出,街道上的圍墻竟是都已經寸寸開裂,浮現裂痕。

  受此力道,長槊瞬間突破羊舌棟雙掌限制,噗嗤一聲捅進他的腰腹,而后羊舌棟高大身形竟是雙腿凌空,被長槊帶著向后激射,一連砸碎三棟屋舍,而后才被釘在一處圍墻之上。

  “噗——”

  羊舌棟吐出一口烏黑鮮血,眼神發黑,繼而耳邊卻又忽的響起一抹刀鋒掠過的輕響。

  慌張抬眼看去,但視線之中,卻已經開始天旋地轉,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的畫面便是一具被釘在墻上的無頭男尸,以及干凈利落收刀入鞘的狐裘公子。

  鐺——

  橫刀入鞘,發出一聲輕響。

  解決了這兩個圍攻觀云舒的雜碎,趙無眠便又紅著眼去追寧中夏,但一看,一條數十丈丈的溝壑在屋舍間浮現,而溝壑盡頭,哪里還有寧中夏的身影。

  觀云舒提著傘柄與一截斷刃,站在雨幕中,眼神稍顯錯愕望著趙無眠的背影,而后看向四周。

  寧中夏一招過后,便倉促而逃。

  白袍男子癱軟在地,被趙無眠一腳踩碎了腦袋。

  羊舌棟的身體被釘在墻上,腦袋在地上滾了幾圈,眼里還帶著濃濃的驚悚。

  她收回視線,又看向自己手中的斷刃,抿了抿粉唇,眼神浮現幾分復雜。

  其實,她覺得自己方才再與寧中夏對幾招,將死之際,恐怕是能頓悟的,趙無眠忽然出現,嚴格來說,算是耽擱了她的武道,畢竟一介江湖女子,又怎能一直龜縮在趙無眠身后,受他庇佑呢?但話雖是這么說,她又豈是不識好歹的女子?

  觀云舒將斷刃插回劍鞘,面上帶上幾分笑容……蘇青綺當初的感受,她如今,也算是體會到了一點。

  感覺怪怪的,從武者自尊來講,她是不愿如此的……但若是再來這么一次,好像也不賴?

  她探手摸了摸衣袖里的那串佛珠……這下子,這珠子,又要還給趙無眠了。

  畢竟是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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