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柳內城。
觀天樓。
這座建筑,恢弘浩大,巍峨壯觀。
傳聞這是以柳尊的本體為根基,沿著四方擴展,從而建造而成的高樓,雕欄玉砌,金碧輝煌。1
此樓高達百層,歷時八十年建造而成,期間動用工匠,不計其數,死傷無算。1
最高樓當中,設立八面神鏡,負責映照八方。
中間則是文書庫房,有六十四名主簿,時刻記錄各方動靜,并歸列造冊。
“外城北墻,第一百六十處,柳枝照夜燈熄滅!”
“外城西北墻,第四處、第六處、第二十四處、第九十二處,均已發出求援焰火!”
“外城東墻,第七十二處,已有巡城小隊填補缺口,重新燃起柳枝照夜燈。”
“外城東部,第十二坊,先前闖入城中的一頭小妖,三頭游祟,均已誅滅!”
“外城南部,第一百二十處的柳枝照夜燈,已經重續,巡城小隊分別填補缺口。”
各方消息,陸續來報。
眾人下筆速度極快。3
而在當中,坐著一個男子,大約年過半百,胡須墨黑,正微微閉目,似在養神。
柳尊神廟,有十二位廟祝。
而觀天樓,則有一位廟祝前來,主持大局。
每三個月,輪換一位。
今日這位,是柳尊神廟,第七位廟祝,人稱柳七爺。
他剛從祭臺處歸來,坐鎮觀天樓。
“外城正南城墻上,從六十一,到七十二,似乎出了問題?”
“這一段的防守范圍,歸于監天司駐外城南部臨江坊的分部。”
來報的青年男子,低聲說道:“剛換的掌旗使,但他清掉了麾下的人手,孤身守城。”
“目前可有異狀?”
“期間這十二盞柳枝照夜燈,至今未滅,暫時未有發現妖邪入城。”
“哦?”柳七爺眉宇舒展了下,說道:“看來此人本事不小!”
“不對!”
就在這時,外邊闖進來一個中年男子。
他所在的位置,負責觀測正南方向的神鏡,共計有十六人。
此刻便見他臉色驚恐,道:“七爺,從第五十四處開始,到第六十處,柳枝照夜燈的火光……是假的!”
“什么?”
柳七爺不由得站起身來,臉色大變。
這中年男子聲音極快,連忙說道:“燈火依然還在,但柳枝照夜燈之中的燈油,被替換成了普通燈油……”
柳枝照夜燈,配合柳尊神廟的燈油,才有威懾黑暗的力量。
二者缺一不可!
“先前神鏡映照,柳枝照夜燈,似乎一切如常,所以我等未有看出端倪!但就在剛才,仿佛有妖邪,在燈火映照下,強闖入城!”
柳七爺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
他第一個反應,是有人中飽私囊,將這一段城墻的柳枝照夜燈換掉,賺取了其中的銀兩。
但下一刻就覺得不對,低沉道:“是剛被換的!定然有人泄去了內中的神廟燈油,換上了普通燈油……”
因為如果說一開始就是假的,那么妖邪早已大量涌入城中!
但此刻才有妖邪,陸續闖入,顯然之前的柳枝照夜燈,是真的!
有人熄滅了柳枝照夜燈,換上了普通的燈火,瞞過了觀天樓!
但是終究瞞不過黑暗之中的妖邪!
隨后又有一人跌跌撞撞跑進來,喊道:“外城南區,最外圍的臨江坊,已闖入了六頭邪祟,三頭妖物,其中一頭是熊妖!”
“那熊妖已撕碎了前去攔截的兩支巡城小隊!”
“附近沒有能夠與熊妖匹敵的武者,這外城南區最外坊……怕是要失守了!”
這人臉色蒼白,不由得冷汗涔涔。
柳七爺站起身來,肅然道:“立即通知城守府,傳訊監天司,調遣人手,增防青山坊,構筑新的防線!”
“那么臨江坊呢?”
“臨江坊完了!”
柳七爺語氣森然,冷聲說道:“來不及營救,只能立即增防青山坊!否則……妖孽繼續深入,就連青山坊也會淪為妖邪的煉獄!快去!”
林焰已往前六百步。
一路斬妖除魔!
所過之處,重燃柳枝照夜燈。
并留下一沓紙張,隨手一揮,便化作一個持刀的人影,與自身一般無二!
他在這黑夜之中,已殺出了顯赫兇威!
繼續往前,便發現前方燈火依舊,但卻又有黑暗之中的游祟與妖物,越過城頭!
“假的!”
林焰心中微沉,暗道:“以普通燈油,灌注柳枝照夜燈,瞞過觀天樓?”
他快步往前,重續燈油,并繼續留下剪紙為馬的假身。
“爺爺,哪一個是他?”
黑暗中那稚嫩的聲音,驚詫地道:“每一個都似乎完全相同!”
持刀的人影,在柳枝照夜燈的映照下,妖邪無法看清。
只知那人持刀而立。
每一個似乎都是他!3
先前嘗試越過城墻的妖怪與邪祟,無一例外,全數被斬落刀下。
以致于此時此刻,黑暗之中的妖邪,為之退避,散入兩側方向,從另外的城墻位置,嘗試攻城。
“都不是他。”
蒼老的聲音緩緩說道:“但誰也不知,他的真身,位于何處!”
“畢竟你也看見了,凡是嘗試越過城頭的,都被斬落了……”
“此人堪稱是兇威顯赫,就連爺爺我,都有些畏懼他如此兇悍的煞氣。”
說到這里,蒼老聲音笑了一聲,道:“游祟與小妖,也許不是多么聰慧,但就算是螻蟻,也有求生的本能,懂得避過危險的地方。”
稚嫩聲音恍然大悟,說道:“所以,他嚇退了邪祟和小妖,就算是守住了這三百六十步。”
“應該……”
那蒼老的聲音,忽然變得驚詫,道:“不對!往左去,怎么出現了他的第十三道身影?”
隨后那蒼老的大妖,仿佛將目光,朝著左邊,繼續看去。
“不止……十四、十五、十六……”
“他留下了這么多個身影?”
“難道那邊的城墻,全都失守了?”
“他這是離了自己負責的防守位置……也不對,應該說……他這是擴大了自己的防守位置?”1
蒼老的聲音,變得愈發凝重。
那稚嫩聲音也似乎嚇著了。
半晌之后,才聽它道:“那這個人,目前守的位置,超過了千步?”1
“也許不止!”
“孤身一人,要鎮守這么長的一段城墻,若是來回奔走,不得累死他?”
“可他好像……守住了?”2
家人們誰懂啊,沒詭敢沖,咋整啊,我的煞氣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