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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監天司新任掌旗使

  眾人目光看向門口。

  只見一人,身著黑袍,腰攜長刀,邁步而來。

  他身材挺拔,眼神堅毅,面無表情,顯得極為冷漠。

  而他也不看其余人,徑直來到韓總旗使的面前,施了一禮。

  “屬下無常,見過韓總旗使。”

  “很好。”

  韓總旗使微微點頭,正要開口時,卻聽得周魁滿是驚異的聲音傳來。

  “你怎么活著回來的?”

  林焰神色如常,仿若未聞。

  氣氛頓時僵滯了一瞬。

  而周魁往前半步,仔細打量,說道:“夜間出城,以昨夜的惡劣局面,縱然以武入道,超凡脫俗的煉精境,也兇多吉少。”

  “你不過僅在武道第二關,怎么可能活著回來?”

  他聲音未落,已然探出手去。

  林焰眼神微凝,右手倏忽按在刀柄上。

  但卻瞬間清風拂面。

  韓總旗使已經站在他的身側。

  周魁探過來的手,被韓總旗使輕輕拿住。

  “這叫本事!”

  韓總旗使面色平淡,說道:“哪一條規矩提及,掌旗使必須要向上級,交代自己所有的本事?”

  “更何況,他是我城南區域的人,不歸你西南區域管轄。”

  “即便規章律法有定,那也該是我來問他!”

  剎那之間,韓總旗使臉上刀疤,驟然血光涌動。

  近在咫尺,周魁當下看得明白,心中微寒,退了半步。

  “趁夜出城,行跡詭異,他不適合作為我監天司的掌旗使。”

  “我讓他出城的!”韓總旗使淡淡道。

  “他今日歸來,亦是可疑,我懷疑他是邪祟所化。”周魁又道。

  “青天白日,邪祟入城,你這番話,是在侮辱柳尊神廟的觀天樓?”

  “……”

  周魁沉默半晌,終究還是低沉道:“我不跟你扯虛的,總之這臨江坊,我一定要!”

  林焰神色依然如舊,早已明白這其中的糾葛。

  從一開始,他這個人,是死是活,是否犯了規矩,是否真有怪異,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臨江坊掌旗使的職位!

  “只要你答應下來,義父那邊我去說。”

  周魁沉聲說道:“我有把握,讓他老人家,不再針對你!”

  “……”

  韓總旗使沒有回話,只是看向林焰,笑道:“你覺得呢?”

  林焰神色冷漠,伸出左手拿過了桌上的硯臺,遞了過去。

  “我已經活著回來,他該把硯臺吞了。”

  “有道理。”韓總旗使笑著點頭。

  “這就是回答?”周魁臉色變得愈發陰沉。

  “鑒于你這樣嘴碎,小肚雞腸,吞不下這么大的硯臺,我允許你用嚼的!”

  林焰語氣冷淡,將硯臺拋了過去:“當然,老子也愿意幫你開膛破肚,直接塞進去!”

  周魁下意識伸手握住扔來的硯臺,旋即眼角搐動,心中止不住涌起怒火。

  區區一個后輩,年紀輕輕,職位低下,竟然這般折辱自己!

  豈能容忍?

  周魁的手,直接按在了刀柄上。

  韓總旗使的手,也隨之按在了腰間刀柄上。

  林焰的右手,則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過刀柄,眼神在周魁的脖頸處徘徊。

  “若斬了他,煞氣所獲,堪比昨夜老虎!”

  而就在氣氛凝滯,幾乎要劍拔弩張之時。

  卻聽得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愿賭服輸,沒什么毛病。”

  眾人均是偏頭看去。

  門外站著兩個人。

  為首的老者,須發灰白,眼眸渾濁,手里拄著拐杖,腿腳似乎不便。

  邊上的中年人,身材粗壯,面貌憨厚,扶著老者進門。

  而看清老者面貌,場中眾人,大多是面色微變,紛紛施禮。

  “見過陸公!”

  “起來吧。”

  被稱為陸公的老人,拄著拐杖,緩緩走進來,說道:“周魁……”

  咔嚓!

  只聽一聲脆響。

  周魁直接張口咬掉了硯臺的一角,生生嚼碎,咽了下去。

  他臉色陰沉得像是滴出水來,卻微微低下頭去,不敢對老者露出半點不滿之色。

  “牙口真好,腸胃也不錯,看來近期武道修為,還是有長進的。”

  陸公點了點頭,然后說道:“看在你義父李神宗的面子上,剩下的硯臺,就不用你當場吃了,拿回去當宵夜。”

  “多謝陸公賞賜!”

  周魁收起了缺角的硯臺,躬身施禮,往后退去。

  然而此刻,卻聽得韓總旗使的聲音傳來。

  “硯臺二兩銀子,記得還我。”

  “……”

  周魁面無表情,掏出一錠銀子,直接扔在地上,拂袖而去。

  隨著周魁帶人離去,場中氣氛變得沉寂了些。

  林焰不由得打量了一下這個老者,想到了不久之前的傳聞。

  陸越,出身高柳城,少年之時,前往棲鳳府城,后得際遇,成為梧桐神廟的十二廟祝之一。

  歲至七十,回鄉養老。

  這位老人,地位極高,據傳半年前歸來時,內城的六大家族,包括城守府在內,齊聚東門,恭敬迎候。

  “多謝陸公解圍。”韓總旗使施了一禮。

  “解圍?”

  陸公忽然笑了聲,淡淡道:“以你的脾氣,老夫要是不來,你怕是就拔刀砍翻他了。”

  “當初在棲鳳府城,年輕氣盛,讓陸公見笑了。”

  韓總旗使自嘲了一聲,說道:“如今的韓征,已封刀三年,不曾出鞘染血了,早沒了鋒芒。”

  他這樣說來,又轉過話鋒,指向林焰,說道:“這就是我推舉的,臨江坊掌旗使!”

  “你就是無常?”

  被稱為陸公的老者,緩緩轉頭過來,似是打量了一眼。

  林焰施了一禮:“見過陸公。”

  陸公微微撫須,幽幽說道:“老夫早就聽說過你的威名,殺性太重了些,多次有人上書,要治你濫殺之罪!”

  韓總旗使輕笑了聲,說道:“外界傳言,不免夸大,他也并非嗜殺成性,抓住的案犯里,他只殺了一小半而已。”

  陸公神色依然,似是不曾聽見,靜靜看著林焰。

  “窮兇極惡者,自當殺之。”林焰沉默了下,平靜開口,語氣冷淡。

  “昨夜那個采花賊,罪不至死,根據律法,應罰苦役,三到八年。”陸公淡淡道。

  “他毀人清白,背了五條人命。”林焰平靜道:“陸公覺得,此人該殺否?”

  “該殺。”

  陸公撫須一笑,說道:“難怪韓總旗使,對你如此看重,跟他年輕時,果真性情相似。”

  他看著林焰,說道:“你這臨江坊掌旗使的任命,原本也到最后一步了。”

  “但因為殺戮過重,監天司內城總樓的高主事,對此頗為不滿。”

  “他提議撤下你的掌旗使一職,貶為內城牢獄的一名行刑官。”

  陸公這樣說來。

  韓總旗使補充了一句。

  “通俗來講,就是劊子手。”

  “……”

  林焰眼睛微亮,心頭大喜。

  卻又聽得陸公擺了擺手。

  “這是個傷神、敗身、折壽、損福的苦差事。”

  “韓總旗使,托老夫去內城,親自見了你監天司的最高指揮使,已說服了他,仍然任命你為臨江坊掌旗使。”

  “不必道謝,只是見你嫉惡如仇,為人正直,確實難得。”

  “……”

  林焰眼神變得復雜。

  這老人家,簡直壞我大事!

  他心下頗感無奈,卻也知曉人家一番好意。

  而且事情已經定下,也多說無益了。

  “許青,帶他去庫房,領臨江旗。”

  這時,韓總旗使招了招手,將身旁的青年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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