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依舊深沉。
卻在此刻,有星月光華,灑落在大地之上。
黑暗中的妖邪,已然不敢臨近。
兇邪雖滅,但余威猶在。
方圓二十里地,幾乎變成了一片凈地,沒有了大量的妖邪,只有一些零散的小妖和游祟,似乎后知后覺。
“不可能,棲鳳府內,什么時候有了你這樣的人物?”
這亥豬臉色難看,怒喝道:“你究竟是誰?”
林焰沒有答話,只是提著刀,近前來。
剛才那尊兇厲級數的邪祟,確實不容小覷。
如果自己只是初入煉氣境的人物,會非常棘手。
但是憑著鎮魔神通,對于斬殺妖邪,有著巨大效用。
在大印江時,面對索命詭燈和孤舟詭霧,這兩大至兇至邪的存在,他甚至都在考慮,是否迎戰!
“不是說三個嘛?”
林焰左右看了眼,道:“就你一個?”
亥豬男子臉色愈發陰沉。
如果不是要驅趕那兩個家伙!
老祖宗就可以調用大量妖邪,前仆后繼,消耗對方!
等對方真氣耗竭,筋疲力盡,老祖宗甚至可以吞吃對方,在“兇厲”的層次里,更進一步。
正因為驅趕了大量妖邪,去應付那兩個煉氣境,才導致這里沒有“妖邪”可用,過于空虛,被對方殺到身前。
“算伱運道好。”
亥豬男子森然道:“若不是我等三人,互相爭奪,今日你絕對討不了好!”
“所以,你們應該同心合力,怎么能互相爭奪?”
林焰停頓了下,緩緩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把他們兩個請過來,如何?”
轟!!!
亥豬男子,驟然暴起!
他雙眸血紅,傾盡最后之力,試圖重創眼前的男子。
他身受反噬,已經無法逃命!
唯一的生路,就是反擊!
此刻,他心中還抱有些許僥幸之意。
對方如此年輕,底蘊未必多么深厚,或許斬殺老祖宗時,已真氣耗盡,此刻虛張聲勢,是強弩之末!
抱著最后的念頭,他雙拳轟了過去!
然后便見血光一閃!
他身形頓住。
雙拳齊腕而斷,掉在地上。
鮮血噴濺!
“罷了……”
林焰側過身子,避開了鮮血,嘆道:“本想讓你把那兩位給引過來,現在看來,應該做不到了。”
他將刀,架在男子的脖頸處。
鋒芒森然,輕輕切開了皮膚,觸及了喉管。
“你最后一次活命的機會,關于劫燼內部,有什么打算交代的?”
“你究竟是誰?”亥豬男子低吼著道。
“監天司,無常。”林焰平靜道。
“不可能!我聽過你的名字,你……”亥豬男子露出駭然之色,正要繼續開口。
“算了,看來你也不打算交代。”
林焰順勢一刀,割下了亥豬男子的腦袋。
煞氣增加一百三十六!…。。
隨后便見林焰皺起了眉頭:“這么少?”
當時斬殺氣血衰敗的王淵,都獲得了將近二百的煞氣。
按道理說,這亥豬男子,比王淵還年輕些,同為煉精境巔峰,煞氣應該只多不少。
但下一刻,林焰便也明白了。
王淵供奉的是邪靈。
亥豬供奉的是兇邪。
盡管這亥豬,每日都取用九個活人來供奉給兇邪,但是拜祟法,終究免不了,要有自身精血,作為供奉的!
越是兇厲的邪祟,需要供奉的精血,就越多!
“也罷,少一點,就少一點吧。”
林焰微微閉目,暗道:“此番所獲,煞氣七百四十七,已是遠超預料之外了!”
他看向不遠處,嘆了一聲,暗道:“也不知道那兩位,還敢不敢來?”
凈地之中。
氣氛凝滯。
商行眾人,擠在另一邊的角落處,不敢多言,不敢多看。
而小白猿化作林小旗的模樣,看著已經烤得滋滋冒油,開始泛黃的蛇肉,頗是滿意,收了回來。
“人行夜路,外邊還有兇厲的邪祟,以及兩大煉氣境暗藏,你就不擔心他?”這位老鎮守使,不由得問道。
“當然要擔心啦。”
小白猿看了一下穿起來的烤蛇肉,無奈道:“再烤就焦了,回來得晚就涼了,現在火候正好,肉質正佳。”
“可你的酒還沒燙好,大概都還是涼的,配不上我這烤蛇。”
“等你酒熱了,蛇肉也就涼了。”
“我家老爺,回來得早,酒不夠熱,回來得晚,肉會涼掉。”
“回頭肯定又要數落我,覺得我辦事不力,你說我怎么不擔心?”
小白猿看了下外邊,咕噥著道:“老爺出去,都半刻鐘了,按道理應該回來了。”
隨后又見小白猿,拿著酒杯,嘗了一口,道:“大概是老爺覺得,酒沒這么快燙好,順便審問了一下對方。”
“沒審!”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聲音。
只見林焰神色平靜,緩緩走了進來,提起酒壺,倒了一杯,一口飲盡。
“不冷不熱,溫得正好。”
老鎮守使眼中滿是震驚之色,道:“你居然驚退了那兇厲的邪祟?”
“沒有驚退。”
林焰接過蛇肉,咬了一口,細嚼慢咽,應道:“滅了。”
氣氛沉寂了一下。
老鎮守使覺得口干舌燥,也倒了杯酒,一口飲盡。
“什么叫做……滅了?”
“世間從此再無這一尊兇邪。”林焰將蛇肉吞下,說道:“這個就叫滅了。”
“你斬掉了一尊兇邪?”老鎮守使不由得站起身來,顫聲道:“不是邪靈,是兇厲的邪祟?”
“沒錯,這尊兇邪所屬的拜祟人,就是劫燼十二相的亥豬。”林焰扯下一段蛇肉,遞了過去,說道:“他也死了,面具在我懷里,帶回來了。”…。。
老鎮守使神色逐漸變得麻木,愣在這里。
等他半晌之后,才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嘴里,還在木然嚼動著蛇肉。
他禁不住咽下了肉,正要繼續問話。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議。”
林焰擺了擺手,又看向了小白猿,說道:“那兩個煉氣境,不知所蹤,多半不敢出來了,但還是不能大意……今夜,要稍微盯著點兒,我得修煉了。”
他斬殺亥豬之后,就已經將三源納氣五行萬煉寶錄的造詣,推到了一半以上。
并將融合了血煉神刀以及三重雷刀的新刀法,推到了圓滿。
三源納氣五行萬煉寶錄(600/1000)
血煞驚雷刀(100/100)
“功法造詣,更進一步,對我煉精化氣,有更大的作用……今夜修行,事半功倍!”林焰暗道:“更重要的是,這一門功法,大約會在往后,形成新的‘后天神通’!”
他對于“神通”,他心頭還是頗為期盼的。
而血煞驚雷刀,更不必說了。
這種應敵的手段,自然是越強越好!
與此同時,黑夜之中。
曾經作為近柳莊鎮守使的紀老,站在山丘上,遙望前方。
如同老農模樣的男子,則提著一個包袱,站在樹上,眺望過去。
“亥爺真的死了,他供奉的老祖宗,也沒了。”
“他們交手,不超過半刻鐘。”紀老緩緩說道。
“不對,應該是一個照面,那位老祖宗就被滅了。”老農微微搖頭,說道:“至于半刻鐘,大概是對方想要審問亥爺。”
“棲鳳府內,能夠一個照面,斬滅‘兇厲邪祟’的,屈指可數。”紀老沉吟道:“他們的行蹤,近來都頗為清晰,沒有來到豐城。”
“棲鳳府內,各城神廟之中,也有不少寶物,克制邪祟。”老農想了想,這般說來。
“那些寶物,都極為珍貴,不可能輕動。”紀老這般說來。
“如果那個家伙,是早就有意,打入我劫燼當中的‘照夜人’呢?”老農想了想,說道:“那么有人持神廟至寶接應,也說得過去。”
“你說這么多,什么意思?”紀老偏頭問道。
“如果是借用寶物,或者說……是廟祝一類的人物?”老農想了想,說道:“那么出手的人,應該是善于克制邪祟,本身未必多么強大!”
“你不死心,想要探一探虛實?”紀老沉聲問道。
“你不想探一探嗎?”老農笑了聲,問道。
“老夫耗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登上煉氣境,不想為了試探,拿命去賭。”
紀老想了想,說道:“你若是有這個膽魄,自己去試試,如能得手,老夫服你這新任的副教主!”
老農聞言,不由得問道:“你當真舍下這個機會?”
紀老冷笑了聲:“如你所言,老夫有著小神尊的本源樹心,近些年里,不用為修煉的來源發愁。”…。。
他擺了擺手,往遠處而去,說道:“劫燼副教主的位置,不值得老夫舍命一搏!”
“紀老欲往何方去?”
“高柳城。”
“去高柳城作甚么?”
“李神宗得意弟子徐鼎業,已經到了高柳城,即將約戰那個名為無常的小子。”
“在紀老心中,還是放不下無常?”
“老夫說過,這個無常,壞了大事,以至于老夫無法回到城中,升任副指揮使,只能流落于各方凈地當中。”
紀老語氣森然,說道:“不去高柳城,殺死無常,老夫絕不離開棲鳳府!”
他聲音落下,人已飄然遠去。
而留下那名老農,神色變幻不定。
但到最后,終于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想法。
悄然而行,逼近凈地之外。
臨近兩千五百步的距離。
他以造詣不淺的斂息訣,收斂了氣機。
然后將包袱放開,從中取出了一張木弓,以及一支木箭!
只見這老農,張弓搭箭,瞄向了凈地的方向。
煉氣境,一氣越千步!
但是憑著此弓,真氣駕馭,能射三千步!
以他的眼力,可以清晰看見,在凈地邊緣,有一個年輕人,正在守夜。
“這一箭射出,人死于凈地,勢必生出不祥之兆!”
“摧毀凈地,將他們盡數埋葬其中,也算是我得手,立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