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下,沉寂無聲。
各方來者,無不露出震駭之色。
誰都知曉,這古跡非同尋常,舊民供奉的古老存在,強大得難以想象。
但剛才這血煞神將,一戟斷金橋,將眾者視作螻蟻,肆意掃殺。
其強大兇威,眾皆畏懼,心生駭意。
本以為,這將是一場強烈的大戰,卻未有料到,只一個照面,就定了勝負生死!
刀光起,分兩截,將這百丈神將,斷作三截!
眨眼之間,便見那百丈神將,分崩離析。
只見大量血肉,一塊又一塊掉落下來,轟隆落地,震動大地。
血肉落地,剎那間爛成泥渣。
唯獨那一桿大戟,外層不斷崩裂,顯露出其中真容,約丈許來長的方天畫戟。
只見神兵,墜落于地,徑直插在地面上,寒光閃耀,兇威如舊。
林焰收刀入鞘,維持金身,再度盤膝坐于神臺。
只是在這瞬息之間,他眼神變得恍惚。
這一刀,傾力而為。
真氣耗竭。
柳尊殘存法力,傾瀉一空。
大量香火之力,隨之用盡。
包括小神尊、以及小白猿,此刻都幾乎被他一刀,抽盡了力量。
“老爺,沒力了,一點氣力都沒了……”小白猿氣若游絲,道:“接下來怎么辦?”
這一刀,斬掉了作為深淵之下最大威脅的血煞神將,收獲頗豐!
但是,此刻力竭,下方來自于各方的威脅,依然還在。
大量的煉氣境、兇厲的妖邪、以及不知名的詭物,甚至就連那幾個煉精境,都持有強大“寶物”,足以造成極大威脅。
就算將所獲煞氣,盡數添在修為上,也未必能抗衡下方所有大敵聯合圍攻!
“無妨,這一刀,震得住他們!”
林焰如是應道。
可在此刻,便聽得清靈公的聲音傳入耳中。
“然而,這一刀出,吾之殘魂,不敢來奪你肉身了。”
林焰聞言,不由一怔,隨后便聽得下方,傳來劇烈呼喝之聲。
“清靈公未死,力可斬神將,何須傳承者?”
有聲音驟然響起,大聲喝道:“古跡是陷阱!祂要吞吃了我等……快逃!”
開口之人,正是高柳城監天司的那位陳陽鎮守使!
然而聲音才落,他面容枯萎,渾身扭曲,剎那間化作枯尸,旋即破散湮滅,化作了漫天齏粉!
“快逃!”
又有劫燼中人,大聲呼喊。
聲音未落,人已化作齏粉,隨風散去。
見此情景,便見各方來客,盡都駭然。
無論人族、劫燼、妖物、邪祟、還是詭物,都在剎那之間,朝著四面八方散去!
祂們此來所求,乃是機緣!
富貴險中求,何況大道乎?
祂們可以尋求機緣,而拼上䗼命。
然而此刻,原主仍在,機緣不可求,何必平白丟了䗼命?…。。
只剎那之間,已有兩大強者莫名隕落,誰也看不穿其中手段的軌跡。
沒能看穿,便無法抵擋!
只得逃命!
兩大強者臨死之前,以命示警,眼下䗼命攸關,誰也不敢抱有僥幸之心!
只眨眼的功夫,便已如風流云散,散入深淵各方。
“來時艱難,去時全無阻礙,是你的殘魂替祂們平了道路?”
林焰居于高空,俯視下來,目光微凝:“這是什么手段?”
“殘魂以為你身具偉力,可斬神將,心生退避……”
清靈公的聲音,微微嘆息,道:“祂尚未恢複,恐未能遁逃而去,因此驚退眾人,混雜其中,離開這片福地。”
祂嘆息道:“不過,伱這一刀之下,底蘊清空,真氣耗竭,本也無法應對各方來攻,自身處境,岌岌可危……各方退散,對你而言,也算好事。”
林焰緩緩說道:“當晚輩斬此神將,得手之后,就不算力竭了。”
他微微閉目,感應著所獲煞氣,不由得露出驚奇之色。
隨后,就見他的目光,落在那一桿長戟之上。
心中頓時升起了明悟!
這一桿長戟,才是血煞神將的本體,才是那凈地的鎮物!
斬殺血煞神將,煞氣增加兩千三百余,比之于甲子太歲之身,還要高出一倍!
這已經是極為龐大的收獲,但卻不如林焰心中的預期。
此刻他才明白,這一桿長戟,才是根本!
“神兵尚未完全蘇醒,然而兇威浩蕩,持此神兵者,如能施展十之一二,煉精境亦可斬殺煉氣境!”
清靈公此刻,緩緩說道:“這神兵先前只算初步醒來,以世間血肉魂魄,造就舊主之身……你這一刀,斬了其假身,斷了其兇勢,震懾其真靈,或可收為己用!”
“如此說來,古跡之中,除至高鎮物以外,當屬這一桿神兵,是最大機緣!”
林焰看向手掌,平靜說道:“小家伙,我善于用刀,神兵暫歸你用,如何?”
“老爺英明!我家祖上,便是用長兵的……”小白猿歡呼雀躍,萬般歡喜,徑直從掌中鉆了出來,撲向了那地面上,兇威依舊的大戟!
下一刻,兇威如浪潮,無形之氣,將小白猿掀翻了去。
“降服它,不容易。”清靈公緩緩說道。
“那就斬斷它!”林焰語氣平淡,心中想著,要么取煞氣,要么得神兵,左右皆是獲益。
“材質特殊,上古奇物,你的刀還不足以斷此神兵。”清靈公應道。
“滅它真靈,不難。”林焰俯視下方,這樣說來。
“這倒也是。”清靈公這般說來。
“小白猿,再往前去,它若再有不服,老爺親自滅其真靈。”
林焰聲音落下,小白猿振翅而飛,再次撲去。
卻見兇威收斂,那一桿長戟,再無抵抗。
與此同時。…。。
高柳城以北。
大地崩塌,山脈傾倒,河流改道。
這一戰,驚天動地!
只見高柳城監天司指揮使,已然斷去左臂。
然而右手,依然持刀,看向前方,嘆道:“大老爺,從劫燼教主的位置上,退下來以后,本事果然遠勝往昔。”
“斷此一臂,你鎮不住隱患了。”
劫燼大老爺,身如山岳,筋肉扭曲,唯獨一張稚嫩臉龐,帶著森冷的笑意:“你若匍匐跪地,拜于本座麾下,可助你于肉身失控以后,維持神智不滅。”
“多謝大老爺好意,只是身為人族,不得人形,終究是茍延殘喘,生不如死。”
指揮使大人伸手一揮,忽然棄刀。
長刀插在不遠處。
“想求死了么?”劫燼大老爺出聲應道。
“想幫大老爺解脫了。”
指揮使笑道:“這一戰,看來我是敗了,不過,給你換個對手,如何?”
“殘獄府主離去,棲鳳府內,能與本座一戰者,寥寥無幾!”
劫燼大長老的肉身,宛如山岳一般,言語之間,真氣如音,無處不在,已然將指揮使圍在當中。
“方圓百里,風吹草動,皆在本座一念之間,未有強者臨近。”
“時至此刻,還有誰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