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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大祭酒問圣子大人安好

  “哈哈哈,好,好,好!本官向來愛才,就收下你這弟子!起來吧。”

  蕭楚才見牛麻如此乖覺,滿意大笑,心中歡喜,連忙將牛麻扶起來。

  看著這有些木訥的孩子,越看越覺得是個好材料。

  剛才過來的路上,他早就已經從探子那里基本摸清了牛麻的情況。

  孤兒,在義莊里面做學徒,因為武學天賦被那葦子鎮的里正周博言收為了義子。

  卻沒想到那周博言是羽化教徒,收他做義子也不過是包藏禍心想要在這三月同眸之時,將牛麻當做摯愛親朋獻祭了。

  最后反而是這牛麻從祭壇之中闖出,親手了結了周博言性命,隨后又被那些羽化教徒追殺,差點就被砍死當場。

  據說那周博言一家,看起來對牛麻極好,堪稱父慈子孝,誰也沒想到會如此人面獸心。羽化會獻祭之后,周博言和他的老婆女兒,乃至幾個表親,都已經當場自燃,燒成了飛灰。

  逢此大變,想來這牛麻的內心空虛痛苦,正好是借機向他示好,培養感情的好時機。

  蕭楚才拍拍牛麻的肩膀,笑瞇瞇地說道: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希望你明白這個道理!你且放心,那周博言人面獸心包藏禍心,死有余辜,為師對你只會視如己出,傾囊相授。”

  一旁的幾名親信緹騎此時連忙過來恭喜:

  “恭喜大人,得此麒麟兒!”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又添一名高徒!”

  “哈哈哈,咱們大人慧眼識珠,才能找到如此天才少年!”

  “可笑那柳云鶴,自命清高,眼高于頂,就算金玉之材在他身邊,他也看不見哩!”

  “拜見小公子!”

  蕭楚才平日里御下嚴厲尖刻,威勢極重,此時這些手下忙不迭賀喜巴結,生怕自己說的慢了,引得這位新收的小公子不滿。畢竟從院正大人的表情來看,顯然是對這少年極為看重的。

  蕭楚才哈哈大笑,說道:

  “本官平日里鎮邪滅祟,為百姓做下好大功績,得此好運,也是應該的!”

  隨后又看向牛麻說道:

  “你還有幾個師兄師姐,都在宣政院衙門當差,這次只有你大師兄跟來了。云兒,過來見見你師弟!”

  就見這樹林邊緣,正在斥候警戒的一隊緹騎之中,奔出一騎,呼嘯而來。

  這騎士三十歲左右,劍眉星目,容貌俊朗,身材高大,翻身下馬,拱手行禮道:

  “師父!”

  蕭楚才樂呵呵的指著牛麻說道:

  “這是為師新收的弟子,喚做牛麻,上上根骨,十七歲,氣血七重。”

  隨后又指了指那男子,對牛麻說道:

  “麻兒,這是你大師兄段正云,筋骨一重。”

  “你們師兄弟之間,多親近親近。”

  牛麻連忙拱手作揖道:

  “牛麻見過大師兄。”

  段正云面帶一團和氣的笑容,說道:

  “見過小師弟!恭喜師父又得良才美玉!小師弟如此天賦,實在驚人!”

  心中則是暗自警惕。

  這牛麻十七歲就已經氣血七重,二十歲之前進入筋骨境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兒。

  反觀他自己這個大師兄,去年才在凝氣丹和壯骨丹的幫助下,堪堪突破了筋骨境的瓶頸,而且自此之后沒有絲毫寸進。

  就這么卡在筋骨一重,停滯不前。

  他這個大師兄,委實有些尷尬了。

  蕭楚才看著牛麻,越看越是歡喜,笑著說道:

  “麻兒,既然今天是你我師徒相逢之日,為師就先傳你一招獨門秘技,權當見面禮。”

  說著,抬手按在牛麻肩頭,氣血涌動,如同波浪一般,探入牛麻體內。

  “你且仔細領悟,此秘技名為‘大江三疊浪’,將體內氣血勁力交替積攢,同時發勁,可得數倍功效。”

  說話間,他猛地抬手朝著旁邊一棵碗口粗的樹的樹干上打去。

  就聽“嘭”的一聲悶響,這棵樹稍稍晃了一下,隨后巋然不動。

  只是下一個瞬間,就聽樹干之內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爆響,隨后整棵樹以蕭楚才的掌印為中心,上下三尺以內的樹干都在瞬間爆碎!

  勁力所到之處,竟然將那些堅韌的樹干都轟成了手指大小的碎塊。

  整棵樹轟然倒下。

  周圍的一眾緹騎連連叫好。

  “如何,懂了么?”蕭楚才的臉上現出得意之色,向牛麻問道,“你可以試試,不必急于一時,此招秘技,你能用一年時間悟透,就已經足夠。”

  一旁的段正云不無羨慕地說道:

  “小師弟真是好福氣,這一招可是師父壓箱底的秘技,我也是最近才剛剛學到。”

  心中則已經有些幽怨,當初他求著師父想學這一招,一直求了整整十年,才在突破筋骨境時得傳這大江三疊浪。

  這個新收的小師弟,僅僅剛見面,就已經得到親傳。

  牛麻面露懵懂之色,心中卻有些愕然。

  這一招很難么?剛才那氣血流轉他已經摸清楚了,不過是疊交回環,然后外放就是了。

  是了,福尊他老人家剛剛賜福給我提了根骨,又有之前的悟性提升,我現在學這些應該容易的多。

  當下來到一棵小樹前,運轉體內氣血,隨后猛地揮掌,狠狠打在那小樹上,打得小樹一陣亂晃。

  段正云笑道:

  “小師弟你這發力就不對了,需得穩……”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見那小樹的樹干“嘭”的一聲炸碎,變成一塊塊碎木塊,向著四面八方濺射,那些碎木塊除了比蕭楚才打出的更大一些之外,其他的幾乎別無二致。

  段正云目瞪口呆,連同周圍的緹騎,全都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蕭楚才同樣愣了一愣,隨后大喜道:

  “好好好!不愧是本官的徒兒!根骨和悟性俱佳!大才,天才!而且是本官的天才!”

  他哪里還看不出來,這牛麻竟然是剛剛經過他的氣息引導,明白了這秘技的奧妙,竟然當場就入門了!    這就說明牛麻不光是根骨好,連悟性都是上上之選!

  蕭楚才仰天大笑,只感覺心中暢快。

  哪怕剛才在那葦子鎮之中,在柳云鶴的面前吃癟,相比之下都沒有什么了。

  當下對一旁的段正云說道:

  “云兒,你帶小師弟先回縣城,到宣政院的宅邸之中選一處最好的住下!過兩日為師要大擺宴席,慶賀得此麒麟兒!”

  “是!小師弟天縱之資,定能接過師父衣缽!”段正云同樣滿臉笑意,心中卻已經陰沉下來。

  等到段正云和牛麻二人離開,蕭楚才的臉上笑容不減,轉頭看向葦子鎮的方向,神色凜然,將手一招,兩名心腹緹騎立刻上前聽命。

  “去,給州正大人傳話,就說柳云鶴借著剿滅羽化會的機會,搜集了大量對相爺不利的證據,很可能要上奏重審湖州滅祟案,另外他這幾日讓吏員查了清河縣拜神捐的捐目,很可能要打拜神捐的主意,另外……”

  “告訴州正大人,府臺大人這些年祭煉仙丹供奉圣上,不是一直缺一味關鍵的藥引么?那柳云鶴收了一個學生叫李炎,是天生神選,不聾不啞,不殘不缺,嘿嘿,實在難得……”

  葦子鎮的演武場上,見那蕭楚才帶著一眾滅祟緹騎灰溜溜的走了,在場的一眾鄉民連同那些捕快們不由歡聲雷動。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的黨爭根由,但柳大人今夜拼卻性命也在保護他們,那些宣政院的滅祟緹騎一來就胡亂打人,耀武揚威,這其中簡單的好惡,他們還是分得清的。

  這柳大人一看就是好官清官,更不用說他的弟子還救了整個葦子鎮上下幾萬人的性命!

  至于在場那些縣里來的官老爺們,夾在司天監和宣政院之間面色煞白一臉難色,那就不是他們能管得了的了。

  很多人此時也終于明白,今晚的鎮邪法會,那位縣令老爺為什么沒來。

  當夾板的滋味兒,委實不好受。

  李炎此時也發現了人群之中的大哥和嫂子,連忙過去相認,將這幾日的實情說了。

  李林和胡月娥少不得埋怨幾句,不過看到自家小弟如此出息,還成了司天監的監生靈官,也都歡喜不已。

  柳云鶴得知兩人是李炎的哥哥嫂嫂,當下也面色和善,過來見了李炎的家人,勉勵幾句,結下善緣,一時間皆大歡喜。

  擂臺之上,原本那輔仁堂的少東家高玉坤正自失魂落魄,此時看到自家的藥鋪管事竟然就是那位李炎李大人的親哥哥,不由喜出望外,連忙知會了他的父親、輔仁堂老東家,一同前去找到李林和胡月娥,一陣噓寒問暖。

  同時暗自慶幸,平日里對李林還算可以,起碼并沒有苛待。有了這一層關系,他們家的鋪子,想必是能夠保下來了。

  此時誰都明白,經過了這一夜的巨大變故,整個葦子鎮的五家豪紳一夜之間去了三家,定然會有一場大洗牌,各方勢力重新分配。

  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生活。

  死人留下的產業,就要重新分配了,或許會有新的四家、五家、六家豪紳出現。

  只是無論新出來的豪紳有幾家,有一件事是確定的,這里面定然會有一個李家!

  與此同時,李炎的神念之中猛然一震,瞬間涌入大量信息:

  武技·大江三疊浪……入門……小成……精通……大成……大圓滿!

  不由嘴角微揚,心中喝一聲彩。

  好牛牛!

  羽化會獻祭的事情鬧得實在是太兇,當晚很多人一夜沒睡,一直都在清查整個葦子鎮的羽化會教徒。

  只不過令人遺憾的是,整個葦子鎮的羽化教徒全都在這囊括了全鎮的法陣之中,被獻祭成了飛灰。

  想抓個活口審判一番都難。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清查教徒倒也變得方便了許多,只要看誰家有人突然失蹤,剩下滿地飛灰,自然就能定了。

  而且這些羽化教徒很多都是全家入教,無一幸免。

  好在最后還是找到了一個活著的羽化教徒,正是之前被抓的紀夫子。

  紀夫子被抓之后,被連夜送到了清河縣城的大牢之中,準備等抓到其他教徒之后,再一同凌遲。

  卻沒想到抓來抓去,最后只剩下了他一個。

  柳云鶴將相關情況通傳給縣令之后,那位縣令老爺立刻如同什么燙手山藥一樣,推給柳云鶴讓他全權負責。

  最終決定,兩日之后,就在這葦子鎮的演武場上,當中把紀夫子凌遲處死,以儆效尤。

  也算是給鎮子上義憤填膺的鄉民們一個交代。

  柳云鶴等人公務繁忙,就由李炎監刑,也算是給他在這鎮子里立威。

  這日晌午,李炎在演武場新搭的涼棚里坐著,一邊呷著茶水,一邊看著被五花大綁拖上刑場的紀夫子,和在場的數萬鎮民一同觀刑。

  鄉下日子簡單而又無聊,能看看刮人實在是一件極為有吸引力的事情,更何況刮的還是熟人,整個鎮子上跟過年似的。

  “饒命!求李大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饒命,求大人饒命啊!”

  此時的紀夫子被五花大綁拉上刑場,面色煞白,拼命呼喊。

  他怎么也沒想到,當初悶下了李家二十兩銀子,竟然換來個凌遲處死的下場。

  本來在縣城的牢房里住了這幾天,他就惶惶不可終日,此時被拉上刑場,嗓子都已經喊啞了。

  看到這一幕,李炎不由露出不忍的神色,嘆一口氣說道:

  “我這個人,最是心軟,這紀夫子畢竟曾是我在書塾里的蒙師,這嗓子都已經啞了,喊的怪疼,實在是不忍心……”

  一旁的趙蒙生連忙上前一步,低聲抱拳道:

  “大人,是否要知會那劊子手,待會兒給那紀連河心窩上一刀,來一個痛快?”

  李炎擺擺手說道:

  “不必,把他嘴堵上就好,這樣嗓子就不疼了。”

  趙蒙生打了個哆嗦,連忙說道:

  “大人仁義!”

  隨后下了監刑臺,前去吩咐。

  就在這時,一名臉上貼著膏藥的侍從拎著一壺開水上來,給李炎的茶壺加水。

  李炎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心中嘆息。

  等到這紀夫子死了,整個葦子鎮的羽化教徒就徹底死絕,也沒人知道他曾是羽化會的圣子了。

  正想著,就聽那侍從低聲說道:

  “圣子大人,大祭酒問您安好。”

  李炎一驚,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

  我圣你媽了個巴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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