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酒羽翩然給李炎的密冊之上,將整個清河縣城之中羽化會的據點都一一標出,甚至還有一套緊急預案,事發之后除了大祭酒的情況,誰去什么地方,都寫的明明白白。
這是只有祭酒、圣子和圣女一級的羽化教徒,才能夠拿到的密冊。
也正因此,李炎才輕易找到了這香燭鋪子——這里正是給兩個祭酒的避難之處,甚至平日里他們還會扮做母子,真的來這里做些小生意。
聽到李炎的話,那白羽祭酒連忙從地上跳起來辯解道:
“不是我!也不是黑羽祭酒……我們好端端的去殺那張凌做什么?大祭酒更是不可能,昨晚大祭酒一直都在怡春院之中不曾離開……”
李炎冷哼一聲說道:
“那張凌是氣血八重的武道高手,又是蕭楚才的親傳弟子,整個羽化會之中,除了幾位祭酒,還有誰有能力殺了他?不是你,也不是白羽祭酒,更不是大祭酒,難道是我殺的?”
聽到李炎的話,白羽和黑羽兩人都是默然。
他們也是今天早上才從衙門之中的探子那里得到了急信,說是那張凌死于羽化祟力,宣政院正準備全城搜捕拿人。
聽到這消息的第一時間,大祭酒羽翩然和兩名祭酒就明白,他們在這清河縣城之中明面上的布置都要糟。
那張凌最近幾日一直都到怡春院聽羽翩然唱曲兒,昨晚又是從怡春院回去才死的,羽翩然定然會被納入嫌疑范圍,起碼會被帶進宣政院之中盤問。
他們自認自己的偽裝已經算是絕頂,只是若真的進了宣政院,在那些查案高手的盤查之下,就難免破綻百出了。
所以立刻啟動了緊急預案,所有羽化教徒從怡春院之中撤出,另有在城中各處潛伏的,也都盡量撤離,或者就此隱藏下來。
白羽和黑羽兩人,則是立刻來到了這香燭鋪子里,想要等風頭過去,再潛出縣城。
李炎微微搖頭,痛心道:
“昨晚和大祭酒諸位見面之后,本座心中振奮,還以為圣教大業可圖,能夠將這清河縣城逐步控制,卻沒想到轉眼就出了這種事,實在是……”
黑羽沉聲問道:
“真的是圣教的羽化祟氣?莫不是有人殺了那張凌,想要栽贓陷害?”
李炎神色凝重,微微搖頭說道:
“司天監得到的密報,實打實的羽化祟氣,而且據說那張凌是死于赤羽火身。”
聽到這話,黑羽祭酒不由神色一凜,現出訝然之色:
“赤羽火身!?這是……這是赤羽最擅長的靈武……敢問圣子,那日…那日赤羽真的已經死了么……會不會……赤羽還活著!?”
她的眼神之中,此時隱隱竟然還有一絲期盼。
哪怕再怎么因愛生恨,她對赤羽的感情,卻仍然存在。
李炎心中嘆息,實在是個癡情種子啊。
不等李炎回答,一旁的白羽祭酒微微搖頭,打斷了黑羽的幻想,說道:
“赤羽大逆不道,忤逆神明,哪怕還活著,也罪不容恕,更何況要真是他殺了那張凌,反而為我等帶來這么多禍事,更該嚴懲!不過我圣教只要有大祭酒在,就能東山再起,些許波折,倒也不算什么……”
當下看向李炎,面色肅然地說道:
“圣子之前不是說,可以引我們入司天監么?擇日不如撞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看不如今日就引我和白羽祭酒入了司天監之中,這差事,需得速速辦妥,不得有誤。”
隨后又微微一笑,眼神中頗有些輕慢,說道:
“現在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圣子一定要盡心辦事,方能得羽化神尊的恩寵。”
圣女羅蝶衣和赤羽死后,白羽自認為這羽化會之中再也無人能夠壓制住他,畢竟大祭酒和黑羽祭酒都是女子,很多事情上,自然應是他這男子主導,內心深處已經儼然將自己當做了羽化會的主人。
什么圣子,也確實如他所說,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任由他拿捏擺布。
否則的話,難道這圣子還敢去告發他們?反倒是要求著他們別被官府抓了,否則的話,供出這圣子的身份,定然比凌遲的酷刑還要慘烈。
除非這圣子能同時殺了他和黑羽祭酒兩人,要不然,就只能任他們拿捏了。
就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天生神選?
笑話。
果然,眼前的圣子李炎顯得十分乖覺,立刻點頭應道:
“白羽祭酒說的是,不過現在這城中太過紛亂,不宜直接去司天監衙門,我在這城里置辦了一處宅子,就在不遠的城中僻靜處,可供二位祭酒安身,事不宜遲,兩位請立刻跟我來。”
黑羽白羽兩人對視一眼,深以為然,立刻跟在李炎身后出了這香燭店。
李炎在前面戴著斗笠疾走,他們兩人則是扮做母子,在后面一丈左右匆匆跟隨。
這一路之上確實是兵荒馬亂,偶有幾個滅祟緹騎沖過,看到李炎腰間的司天監腰牌,并未停留。
好在李炎的宅院所在比較偏僻安靜,再加上滅祟緹騎鬧得動靜實在太大,城中百姓大都回屋避禍,等到了宅院后門所在,這道路上竟然沒有幾個人。 李炎立刻將后門打開,低聲說道:
“兩位祭酒請進,放低些聲音,正門有兩個捕快守著。”
白羽嗤笑一聲,說道:
“好,好,沒想到竟然能有捕快為本座守門,之前讓圣子入司天監果然沒錯。”
三兩句間,他已經將李炎入司天監說成了自己的命令。
進了屋內之后,將房門關好,白羽和黑羽二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黑羽在這堂屋內游走打量,多少還有些警惕。
白羽大喇喇在那堂屋的太師椅上坐下,喘口氣笑道:
“圣子倒是找的好宅院,確實僻靜偏遠,倒是殺人越貨的好地方,這樣,以后你在這縣城中再置辦個十套八套的宅院,都掛上司天監的牌子,就當做圣教的聚會之所。”
李炎點點頭道:
“好,合該如此,是不是該把大祭酒也接來?她現在身在何處?”
到了這宅院之中,安全感倍增,兩名祭酒此時也放松了警惕,都松弛下來。
白羽微微一笑,說道:
“大祭酒是圣教根本,自然獨有去處,現在說給你也無妨,城北清河邊上有一座不染廟,曾奉過不染仙,后來鬧了祟就被鄉民荒廢了,大祭酒一早就已經通過密道出了城,此刻就在那廟中。”
李炎點點頭,微笑道:
“原來如此,大祭酒倒是藏的好,讓我好找。”
白羽不疑有他,抬手扇扇風,大喇喇地說道:
“去,圣子,也給我們沏壺茶來,都跑得熱了。我們在這里餐食如何解決?難道要自己開火不成?”
李炎并沒有動,而是笑吟吟地問道:
“敢問白羽和黑羽兩位祭酒,都是什么境界?大祭酒又是何境界?”
白羽皺眉道:
“我和黑羽雖是初入聆音境,但一身羽術,尋常武夫近不了身,至于大祭酒,已經是聆音境后期,一身羽術極為廣博,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到達大圓滿,甚至升入第二境……你問這些作甚?你是天生神選,此生斷難修煉,最好死了這條心。”
卻沒想到李炎根本沒有答話,而是笑吟吟地在一旁的供桌香爐之中插上了三支香,又將兩支赤紅蠟燭點燃。
就在這時,一直在一旁隨意查看的黑羽突然發出“咦”的一聲,皺眉說道:
“不對,這地上,怎地有尸油氣味兒?而且好像還畫了一個法陣!這和羽化法陣全然不同,這到底……”
她猛然看到一旁的香燭,突然毛骨悚然,抬頭驚愕地看向李炎。
就見一股狂暴的羽化祟力猛然在面前出現,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李炎全身燃起赤紅色的火焰,那是她在赤羽祭酒身上都不曾見過的兇焰,仿佛邪祟現世。
下一個瞬間,那李炎已經掐住白羽的脖頸,將他從太師椅上拖下來,幾乎是轉瞬間就折斷了他的四肢,又卸掉了他的下巴!
黑羽全身一顫,立刻抬起手來,想要將那些羽毛放出,她的手卻已經被李炎抓住,仿佛落入了一個巨大的石臼之中,隨后猛然被捏碎。
劇烈的疼痛甚至讓她短暫昏迷,卻仍然沒能逃過被打斷四肢下巴脫臼的命運。
隨后在白羽和黑羽驚恐的目光之中,就見那李炎身上的羽化赤火驟然熄滅,又恢復了那人畜無害的模樣。
就聽他淡淡說道:
“既然是聆音境前期,那就沒什么用了,有大祭酒一個就夠了。”
白羽祭酒的下巴被卸掉,只能發出含混驚恐的聲音:
“是你……是你殺了張凌……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炎一臉誠懇地看向眼前的兩人,說道:
“自是殺人滅口,還能有什么別的?”
隨后又嘆一口氣,有些憐憫地看向黑羽祭酒,說道:
“莫怕,本尊最喜歡成人之美,你對那赤羽如此癡情,自然要成全你,你還要幫本尊折磨他哩。”
說著,朝著眼前獻祭法陣之中的兩人深深作揖。
我祭我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