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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李秘書封官眾兄弟

  見李炎有些失神,柳云鶴還以為他因為不能修煉而心中傷神,嘆一口氣說道:

  “你作為天生神選,能夠保持完整體魄,不殘不缺不聾不啞,就已經是天所眷顧了,修煉一事,就不用再想了,不過也不是徹底與術法絕緣……”

  頓了一頓接著說道:

  “我大齊司天監有專門的鎮祟清心咒,念誦之后可以溝通幽冥鎮祟清心,也是司天監鎮祟巡察期間必備的功課,你先簡單學一下,這鎮祟清心咒不同于術法,只需要能略微溝通幽冥,就可以起效果,而且不必借用任何一位神祇的力量,對于天生神選來說,或許有奇效。”

  李炎接過一看,赫然是一篇發愿溝通幽冥、將祟力送往幽冥的經文。

  作為幽冥原住民,他此時一眼就看明白,這鎮祟清心咒任何人來念,都能起一丟丟的作用,更像是那種萬金油經文,和義莊的裹尸經幡上寫的道經有點像。

  顯然柳云鶴主要還是怕他傷感在安慰他。

  當下點頭道:

  “多謝老師開導,不過請老師放心,不能修煉對于學生來說也沒有什么,能做一名監生靈官,統管這全縣的司天監事務,對于學生來說已經十分滿足了。”

  光那些人膏就夠我用許久的了。

  柳云鶴見他說得真摯,不像是作偽假裝,心中同樣歡喜,贊嘆道:

  “如此心性,不愧是本官的學生。”

  當下將桌子上的那一疊浩氣字帖遞給李炎說道:

  “這些字帖你先收著,只要不離開縣城,足以自保,起碼能撐到崇云和敖勒趕到,這縣城之中畢竟朗朗乾坤,還有一眾捕快兵丁,乃至縣衙里的高手,真虛老兒行腳的道觀也在城中,保你無恙。”

  “不過出了縣城身邊無人的話,就不好說了,那宣政院的蕭楚才是個豺狼之輩,那一晚吃了虧,又有相黨在他背后,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你一定不要輕易出城,除非帶上幫手。”

  李炎點頭道:

  “是,學生理會的。”

  柳云鶴當下又叮囑一番,喊了司天監的一眾吏員、文書、師爺來見過了李炎,又將兩枚“清河監師柳”“清河司天”的印章交給李炎保管,隨后如同卸下了什么包袱一樣,仰頭長吐一口浩然之氣,和李炎道別,大踏步走出門去。

  “竹杖青山中,浮生一日閑!”

  遠遠的還有笑聲傳來,聽得李炎一陣無語。

  這老柳頭兒怎么搞得像是文藝青年被逼做了社畜最終找到接班人徹底解脫了一樣?這也太信任自己了。

  不過想來他已經經過了書山學海的問心,甚至得到了儒圣賜下的道韻,對于柳云鶴來說,這已經是絕對的“自己人”認證,再加上之前羽化會祭祀事件之中的表現,老柳對他簡直是一百二十個放心。

  當下老實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柳云鶴的監師位上,把玩著手中的印信,吩咐一名侍從將趙青山等人給喊了過來。

  本來他還想著開口向柳云鶴給趙青山他們這些義莊學徒討個差事,現在既然自己全權負責,那就方便得多了。

  見李炎此時竟然就坐在這司天監正廳的主座上,趙青山等人不由先是一愣,繼而羨慕不已,同時眼神之中也有了些畏畏縮縮,全沒了原本的親近。

  只感覺眼前的李炎似乎變得陌生了許多。

  李炎微微一笑,說道:

  “大伙兒不必拘謹,柳師讓我統管這司天監衙門的俗務,正好跟大伙兒說道說道。”

  當下對高志強說道:

  “志強,你踏實肯干,解尸學的也熟,葦子鎮義莊的解尸大師傅,就由你來做吧,回頭我再從鎮上找個經年的武師,去做鎮尸大師傅,不過莊子上的事情,就由你說了算,你可得勤加練武,免得真遇到邪祟。”

  高志強全身一顫,滿臉現出愕然之色,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我我……解尸大師傅?我……我不行吧?”

  李炎笑道:

  “怎么不行的?我說你行,你就一定行!”

  一旁的一眾焚尸學徒此時紛紛起哄,在旁邊推搡高志強,“志強大師傅”的名號已經叫上了:

  “志強大師傅,恭喜恭喜!”

  “還不快謝謝李大人!”

  “以后就是義莊的管事啦!”

  “王師傅和展師傅倒是會騰位子哩。”

  高志強連忙行禮,結結巴巴地說道:

  “多……多謝李大哥……大人!”

  見這實誠孩子說話都結巴了,李炎不由有些忍俊不禁,擺擺手說道:

  “都是老兄弟了,不必多禮……猴七。”

  猴七連忙一個激靈,挺直了腰板說道:

  “噯,在!”

  李炎說道:

  “我記得你老家是牛蹄子鄉的,牛蹄子鄉的義莊解尸大師傅,就由你來做了,以后不許偷懶,練功勤勉一些,早點練到氣血二重,才好做鎮尸大師傅。”

  猴七連連點頭,欣喜行禮道謝。

  李炎緊接著又點了幾個名字,都是莊子上平日里比較老實勤勉和他關系比較好的焚尸學徒,做了各個鄉里義莊的解尸大師傅。

  解尸這事兒本來就比較簡單,和殺魚斬雞差不多,只要練的多了,就是熟手,沒什么難度。

  倒是鎮尸大師傅,是要防詐尸和邪祟的,因此起碼要氣血二重的功力才行,他們現在還做不了。

  隨后又將原本葦子鎮義莊的趕尸大師傅和賬房大師傅的職位也都安排了。

  一時間在場的一眾學徒都是喜氣洋洋,只剩趙青山一人被單落下了。

  趙青山看著在場一眾學徒,不無羨慕地說道:

  “兄弟們都高升哩,真好真好。”

  眼看李炎對趙青山沒什么安排,猴七不由低聲說道:

  “青山大哥,李大哥是不是把你忘了?你是不是該問一句?”

  趙青山擺擺手道:

  “問什么問?你以為這還是義莊學徒宿舍的大通鋪么?這可是司天監衙門,咱什么身份,敢隨便說話?再說我也不想做什么官,我就想跟在李大人身邊做個親隨,你們不懂哩。”    正說著,就聽李炎接著道:

  “青山,我剛才查了名冊,這清河縣城的義莊,還缺一個管事,就由你去做吧,平日里也把莊子里的事兒管起來。”

  聽到這話,在場的一眾學徒不由一片嘩然。

  他們能夠在鄉鎮上做個義莊大師傅,就已經覺得一步登天,人生都圓滿了,這縣城是什么地方?縣城的義莊,那可是整個清河縣義莊的統管!

  這趙青山簡直是祖墳冒青煙,這就相當于管起了整個清河縣的義莊!

  趙青山此時也想明白了此中關節,不由全身一顫,眼眶瞬間就紅了,比剛才高志強顯得還要結巴,說道:

  “李李李李李……李大人……我我我我我我……”

  他深知自己就是個普通人,父親也只是個葦子鎮上柴幫的普通幫眾,親母早亡,二娘對他也不好,所以一直嘴上特別要強,其實心里反而很虛。

  此時突然被委此重任,只感覺自己一直以來什么都不在乎的偽裝仿佛在這瞬間被卸下了,話都說不出來。

  猛地淚如泉涌,哭得涕淚橫流。

  李炎看這孩子哭得凄慘,不由笑道:

  “怎么,不愿意干?都給委屈哭了。”

  趙青山連忙拿袖子擦了一把鼻涕眼淚,腦袋點得像是雞啄米一樣,說道:

  “愿意,愿意!不過……我還是想在李大人身邊做個親隨,我娘走的時候跟我說,以后要是遇到貴人,一定得跟緊了,不能讓他跑了。”

  說完他猛地抬手把嘴捂住,一臉忐忑地看著李炎。太過激動,一時把心里話都說出來了。

  周圍眾人都是一陣哄笑,李炎笑道:

  “縣城的義莊不同于鎮上,三個大師傅上面,還單獨設有管事一職,這義莊管事不用每天在義莊里面坐著,你也可以平日里跟著我做些雜事。”

  這個趙青山雖然嘴是碎了點,不過沒什么壞心眼,而且還算機靈,自己在這縣城里面人生地不熟的,確實也需要一個辦事兒的。

  趙青山大喜過望,不顧自己滿臉的鼻涕眼淚,當場叩謝:

  “多謝李大人!俺以后一定好好辦事兒……不給俺娘丟臉!”

  他自然不會有什么“大家以前都是兄弟”的矯情,兄弟讓我當全縣的義莊管事,那還是兄弟嗎?那是義父!

  磕完頭起來,趙青山立刻又昂首挺胸,恢復了往日氣派,就是鼻子上還帶著大鼻涕泡,惹得眾人又是一陣哄笑,司天監里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李炎隨后正色道:

  “好了,既然都管起了各處的莊子,那就要盡職盡責才是,都是葦子鎮義莊出來的,別讓人家瞧不起咱!”

  一眾學徒立刻都是神色肅然,腰板一挺。

  “新官上任,這第一件事,就是都去把各個義莊的焚尸爐清理干凈,務必擦得锃光瓦亮,才有新氣象,另外那清出來的人膏人油,都拉到我在縣城租的宅子里去,本官要念念鎮祟清心咒,去去祟氣。”

  李炎當下寫了幾張任命文書,都蓋上了“清河司天”的印章,交給幾人。

  一眾學徒接過文書,歡天喜地的去辦事了。

  進城之前,他們還只是葦子鎮義莊之中最低一檔的焚尸學徒,這轉眼已經成了各個莊子的大師傅和管事,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一步登天了。

  等到眾人走了,李炎翹著二郎腿坐在柳云鶴的監師座椅上,心中對即將到來的陳年人膏充滿了期待。

  還是得當官啊。

  這干啥事兒方便太多了。

  現在這活兒他也算熟,領導秘書嘛。

  正想著,就見一名中年吏員前來拱手笑道:

  “李大人,縣尉常威常大人命人送來了新的一批需要鎮祟的兵刃,都放在后院里了,還要勞煩大人念念那鎮祟清心咒,給這些兵刃去去祟氣。”

  這也算是司天監的日常業務之一。

  平日里各個官府里的兵刃,沾了血氣之后,日久天長,容易滋生祟氣,讓司天監幫忙鎮祟,能防止祟氣產生。

  不過這事兒也沒什么酬勞,純粹是司天監的義務勞動,而且本身把兵刃清干凈了,祟氣也沒那么容易滋生,更多的還是心理安慰,所以柳云鶴和敖勒、崇云都不太愛做這事兒。

  縣尉衙門那邊也知道其中根由,所以都是攢多了才一次性送來。

  李炎來到司天監衙門后院,就見地上堆了幾百柄長刀,還有一些哨棒、匕首、護盾之類,上面竟然大都沾著斑斑血跡。

  捕頭趙蒙生此時同樣在場,正是他帶人將這些兵刃送過來的。

  看到李炎過來,趙蒙生連忙抱拳笑道:

  “李大人!卑職恭賀李大人入職!”

  同時心中暗暗驚訝,這李炎到底多受柳云鶴看重?

  剛正式入司天監任職第一天,就已經代柳云鶴統管整個司天監的事務了!

  同時暗自慶幸,自己之前對李炎一直畢恭畢敬,而且幫對方做了不少雜事,算是結下了善緣。

  李炎點頭道:

  “趙捕頭辛苦。”

  趙蒙生連忙接著說道:

  “這些兵刃,都是捕快兄弟們在那晚葦子鎮上的羽化會一案中用過的,都沾了羽化妖人的血氣,怕是要生祟氣,所以大伙兒都沒敢仔細擦拭,就這么給大人送過來了,想著先讓咱們司天監鎮一鎮祟氣再說。”

  一邊說,趙蒙生一邊陪著笑臉,同時悄悄從袖子里摸出一錠十兩的大銀,往李炎手中塞去。

  這司天監給兵刃除祟氣雖然沒有什么酬勞,但總不能讓李大人白干,人情世故必須到位。

  李炎此時已經來到這些兵刃之前,就見這些刀槍棍棒之上,此時都帶著絲絲血跡,有的還有大片干結的血污。

  在他的雙目之中,這些兵刃之上,隱隱有一些紅色霧氣籠罩。

  一個詞條驟然浮現:

沾染了殺氣的兵刃·日久天長,殺氣可污濁損耗兵刃,該殺氣收集煉化,祭煉滅神破天槍  李炎眼睛一瞪,立刻將那十兩大銀推回到趙蒙生手中,義正辭嚴地說道:

  “趙捕頭這是做什么?為兵刃清祟氣是我司天監的職責所在,哪還要如此?你放心,這些兵刃的祟氣,本官清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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