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宋慕兒最終分了一半桃子給宋凝兒,但是宋凝兒還是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
李諾有那么一點點尷尬。
此刻的他,像極了家里有兩個孩子,但卻一碗水端不平的偏心家長。
不是像,兩姐妹之間,他的確更偏心慕兒。
無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慕兒。
因為慕兒乖巧。
她會在第一次認識時,絲毫不嫌棄的陪一個傻子玩耍,會在有人欺負他的時候,站出來給他出頭,會在李諾給她梳妝打扮之后,甜甜的說一聲謝謝。
除了一些根深蒂固的腐朽思想外,這世上所有的偏愛,都不是沒有理由的。
對兩姐妹絕對的公平,就是對慕兒的不公平。
所以李諾雖然有被當面抓包的尷尬,但卻不覺得自己做錯了,無非是下次給慕兒好東西的時候,照顧到凝兒的情緒,盡量避著點她罷了……
宋凝兒吃完桃子,就一個人跑開了。
宋慕兒則是在李諾看書的時候,也乖巧的坐在一旁看書,偶爾遇到不認識的字,就問一問李諾。
經過這些日子的勤學苦讀,李諾翻爛了一本《說文》,除了一些不太常見的生僻字還需要查字典,絕大多數的常用字,他都已經掌握了。
宋慕兒看的是大夏孩童啟蒙書籍,雖說大夏女子不能參加科舉,但一些大戶人家,尤其是官宦權貴之家,對于家中女子的教育,還是很重視的。
這些女孩子,從小就要學習文學,算學,音律,書畫等課程,不求樣樣精通,但都得有所涉獵。
畢竟大夏階級森嚴,高門只會和高門聯姻,一個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就算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也不能是個文盲……
當然,這只是別人膚淺的看法。
李諾轉頭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擦劍的娘子,覺得文盲也沒什么不好。
至少,在他給慕兒和她講算學題時,她時常流露出的那種羨慕中帶著一點崇拜的眼神,總是讓他心里暗爽……
今天慕兒罕見的沒有問他問題,李諾轉頭問道:“今天陳先生沒有給你們布置算學功課嗎?”
宋慕兒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陳先生今天告假了,沒有來給我們上課。”
其實李諾以前,對慕兒的算學先生,是帶著一點偏見的。
他覺得陳先生應該是那種不懂得因材施教的老學究,總是給小孩子出那么難的算學題目,但昨日一見,卻讓他徹底改變了對那位老人家的看法。
那位老先生不僅有著深厚的算學功底,更重要的是,他一把年紀,居然還能低頭向他一個年輕人請教,態度是如此的謙遜有禮,讓人忍不住心生欽佩……
清風書院。
陳先生雙手背在身后,看著三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扯了扯嘴角,說道:“嘖嘖……,老夫都講的這么詳細了,你們三個,該不會還是沒看懂吧?”…。。
和精神飽滿的陳先生相比,另外三名老者,顯得格外憔悴。
一把年紀,接連熬了兩個通宵,任誰都不會有精神。
三個人經過一夜的研討,以為自己能參透其中奧妙。
未曾料到的是,三位大夏算學泰斗,群策獻力,通宵一夜,竟然連別人的解法都沒看懂。
本以為是姓陳的故弄玄虛,但今日聽他一番講解,頓覺困頓處豁然開朗,心中一切疑惑都已解開。
說來慚愧,他們活了一輩子,今日方知算學之精妙。
以他們的眼界,不難看出,姓陳的解題所用之法,脫胎于“方田”和“勾股”,但又不止于“方田”“勾股”,乃是一種全新的算學方法。
這種方法若是能夠完善,無疑能在“九數”之外,開辟出一個新的算學領域,他的地位,也堪比算學先賢。
這一次,三人心服口服。
陸姓老者拱了拱手,心悅誠服的說道:“老夫承認,算學一道,老夫遠不如你。”
“老夫也承認。”
“算學一道,算伱厲害。”
另外兩位老者,也都相繼表態,四人爭了一輩子,沒想到姓陳的花甲之年,竟然還能開悟,他們遺憾之余,不得不佩服。
陳先生捋了捋胡須,說道:“難得你們有此覺悟,還有什么不懂的問題,統統拿出來吧,老夫抽空幫你們看看……”
第二天一早,李諾依舊睡到自來醒,吃過早飯,才慢悠悠的前往縣衙。
昨天晚上,他睡得不怎么好。
因為娘子不在身邊。
她昨天晚上去陪慕兒睡了,李諾一個人睡在她房間。
總是讓她睡地上,李諾其實是不太好意思的。
他提出過自己睡地上,卻被她拒絕了。
他也不敢邀請她上來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