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諶聞言面色有些尷尬,謝靈蘊似乎看出了張諶的窘迫,卻主動開口打趣道:“好啊,你小子和我藏私,居然有鎮壓大自在天魔的手段,之前卻不肯告訴我,害我白白擔心。要是那大自在天魔不主動來尋你,你是不是就要眼睜睜的看著我身死道消了?”
她也只是打趣罷了,倒也沒有真的懷疑張諶見死不救。因為二人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張諶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是絕不會干傻事的。
張諶聞言苦笑:“怎么會呢?那大自在天魔是絕不會放過我,不會容忍我繼續活下去的。我之所以沒出手,是因為在前一刻,尚且還沒有克制此獠的手段。我也是回來后在面臨生死存亡的危機之時,對于符箓之術又有了新的領悟,琢磨出了新的玄妙,但卻也不知管不管用,剛剛生死存亡之際,施展出來做最后一搏,才僥幸才降服了此魔頭。”
勾魂術乃是他最后底牌,可不能泄露出去!
反正又沒有人知道自己的手段,更也沒有人知曉煉氣修仙的奧妙,自己直接將勾魂技能的玄妙都推到符箓術上和練氣術上,誰又能懷疑?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沒有第二個練氣士,誰知道自己說得是真是假?
“你想要我如何謝你?”謝靈蘊一雙眼睛看向張諶。
張諶聞言苦笑:“能活下來就已經是萬幸了,在下哪里當得起貴人的謝字?”
謝靈蘊聞言不以為然:“我許你當官,你卻不肯。金銀財寶呢,你又看不上眼,既然如此……檢校司內倒是還有一本符箓之書,我可以做主借給伱觀摩一個月。”
“多謝大人。”張諶聞言大喜過望,連忙對著謝靈蘊恭敬一禮。
“莫要多禮了,你救了我性命,以后不必這么生分。”謝靈蘊溫聲細語道。
如果說之前的謝靈蘊是高高在上叫人難以靠近,那么此時的謝靈蘊卻是平易近人,主打的就是一個親近可愛。
“貴女,您的惡念被封印,接下來該怎么辦?”張諶看向謝靈蘊,總覺得這不是一個辦法,必須要找出解決之道。
“我倒是覺得挺好,這是一種奇特的狀態,心中五毒不存諸惡不生,我的修行速度似乎加快了,今夜我就能突破附體,不出半年我必定突破顯形,一年內必定突破奪舍,五年內必定證道陰神。我此時心靈狀態很是奇特,修行起來如有神助。”謝靈蘊的眼神有些古怪,也萬萬沒想到失去負面情緒后,居然會有這種好處。
聽聞謝靈蘊的話,張諶愣住,腦子里一道念頭蹦跶出:“莫非這謝靈蘊因為丟失了負面情緒,肝出來一個buff?”
好人有好報外掛?
“天道無常,恒與善人。”張諶心中莫名有些觸動。
謝靈蘊一雙眼睛看著張諶,又看了看封印著大自在天魔的壇子:“我要回去了,天魔的事情以后就拜托你看著了,我每隔七日就會來道觀看你。七日后,我會將符箓術為你送來。”
謝靈蘊劫后余生,話語中充滿了抑制不住的喜悅,向著門外走去。
“慢著,還有一個麻煩,你可莫要忘了!”
張諶對著謝靈蘊喊了一嗓子,他說的是那枉死女子所化的厲鬼,因為得了大自在天魔的氣數,已經成了氣候,等同于大自在天魔的化身。
不過這里有一點要強調,大自在天魔的化身,不等同于謝靈蘊的心魔。
一人只能有一個天魔,亦或者說一人只能有一個心魔。但大自在天魔寄托眾生,可以有無數個!
“交給我就是,區區小鬼不成氣候!只要將那厲鬼斬殺,大自在天魔失去了寄托根基,那魔種化身自然煙消云散。”謝靈蘊聲音從門外傳來,人已經消失不見。
張諶聞言放松下來,目光落在了壇子上:“不曉得能不能在這大自在天魔的身上爆出什么技能來。”
這大自在天魔的能力有點逆天,一技能:寄托于心靈,不死不滅。二技能:無形無相。
不管自己獲得哪一種技能,那都是逆天了。
張諶看向壇子里的大自在天魔,心中思索著,下一刻就見其手中金光迸射,向著壇子壁障加持了過去,那壇子中的大自在天魔觸碰到壇子壁障,頓時疼的呲牙咧嘴,慘叫聲傳出:“小子,你都將我封印住了,為何還要虐待我?你這是虐待俘虜,未免太過于不道德了。”
大自在天魔疼的吱哇亂叫,但張諶卻不理會,只是不斷的施加金光,大概過了三十幾個呼吸,張諶眼見著天魔的慘叫聲越來越小,氣息也越來越弱,才不得不停下手段:“怪哉,居然沒有技能掉落,問題出現在了哪里?”
張諶覺得有些不太正常,為何沒有技能掉落?
“以后有的是時間研究,今日暫且先睡覺。”張諶嘀咕了一聲,徑直走向床榻:“我要是能再如爆發出真龍技能那樣,將這大自在天魔也變化成我的技能可就好了。”
小豆丁察覺到了張諶的到來,像個樹袋熊一樣,下意識掛在了張諶的身上。因為小豆丁這幾日喝了湯藥,所以睡覺很是深沉,之前張諶和謝靈蘊這么大的動靜,居然沒有將其驚醒。
第二日天剛亮 諸位長老清點人數,發現昨夜居然沒有人繼續死亡,而且吳長明伴隨著幻術的消失,也隨之走入了黃黎觀內,整個道觀眾人大喜過望,諸位弟子門人紛紛慶賀自己逃過一劫。
眾位弟子匯聚于廣場,張諶躲在人群中,悄悄的觀察著吳長明,就見吳長明周身一道黑色氣機流轉,顯然已經被天魔浸染,扎根于其心靈之中。
吳長明也不是傻子,心中已經有所察覺,此時陰沉著一張臉,等清點完人數,送走了謝靈蘊后,吳長明身形直接消失在了道觀內。
“神道對于天魔來說,簡直就是天生的溫床,最適合寄生了。”張諶心中暗自感慨一聲,但卻也無法阻止。
他阻止不了黃天道傳道,也同樣阻止不了天魔附身。
他昨日能將天魔給拉出來,是因為天魔剛剛附體謝靈蘊,尚未完成七日復生。
伴隨著一切歸于尋常,道觀恢復了安寧,所有風波消弭無蹤,這一刻好似平靜了下來。
張諶的日子又回到了往日那般,除了練氣還是練氣,要不然就是逗弄一番小豆丁。
“好些日子沒有去看望先生了,之前一直忙于活命,現在也該去請教一番學問。”張諶化作一縷霧氣消失在了山林間,一直飄出道觀數里,才化作吸血蝙蝠振翅而去。
要是論趕路的速度,霧氣當然比不上吸血蝙蝠的飛行速度。
當張諶再次出現在大梁城,王家巷的時候,卻察覺到了幾分不太對勁,因為整個王家巷多了一些把守的士兵。
不過那些士兵一個個都鼻青臉腫的,看起來好生狼狽。
“怪哉。”張諶看著把守在外的士兵,眼神中露出一抹愕然,但還是提著禮物走了過去。
“站住,什么人?”
張諶才接近巷口,就見有侍衛伸出手,攔住了張諶去路。
“在下張曉花。”張諶連忙行了一禮,同時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碎銀遞了過去,他已經察覺到了不妙,干脆直接報上假名號。
那侍衛見到碎銀后臉上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話語恭敬的詢問了句:“是為了見那儒生的?”
張諶聞言心中詫異,然后不動聲色的接話道:“正是,還請大哥通融一二。”
“當不得貴人稱呼,您進去吧。”那差役將張諶當成了貴人,對于張諶的到來似乎并不意外,這幾日經常有人前來拜訪,而且全都是貴族。雖然上差說要封鎖巷子口,但貴族來了他敢攔嗎?
那些貴人哪個不是暴躁脾氣,自己膽敢攔路,上來就是被對方一頓暴打,他又不能還手,簡直是要憋屈死了。經過數次毒打,被打出了經驗,干脆只是做做樣子,詢問清楚對方的名號,然后就直接放行就是。
張諶走入巷子內,來到了自家師傅的門前,卻見那大門虛掩,于是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只是待走入門后,看到那破破爛爛的院子,不由得一愣。
院子被翻得亂七八糟,許多陶瓷器物打碎一地,看起來很是狼狽。
自家師傅頭沒梳臉沒洗的坐在大樹下,毫無淑女儀態的翹著二郎腿,手中端著茶壺看著老樹發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時屋子內傳來陣陣讀書聲,張諶聽出聲音的來源,正是那落魄的貴族柴傳薪。
看著似乎被盜匪搜刮過的院子,張諶連忙走入院子里,來到了韓素貞身旁:“師傅,這……怎么回事?莫非是遭遇禍事了?”
韓素貞看到張諶后,不由得一愣,然后連忙坐直了身子,將手中茶壺放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張諶聞言不知韓素貞為何會出此言論,于是開口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弟子怎么會不來看望師傅呢?”
韓素貞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看張諶片刻,忽然嘆了一口氣,毫無形象的癱在凳子上:“你不該來的。”
“發生了什么?”張諶走上前,將手中七個紙包放在桌子上,一雙眼睛看向韓素貞,眸子里充滿了詫異之色。
韓素貞此時再也沒有了為人師表的樣子,吊兒郎當猶如小太妹一樣的道:“你小子身份不簡單啊,你那些拜師禮,可是要將我給害死了。”
在張諶懵逼的眼神中,韓素貞敘說了事情的經過,原來那日張諶指使狐貍精大肆偷盜金子和銀子后,直接導致了整個城中嚴戒。
而韓素貞拿著張諶送來的金銀珠寶大肆花銷,頓時進入了官府衙門的眼中,立即引起了官府的懷疑。
須知陳三兩夫妻在北地可是一直被人監視的,眼見著二人從落魄忽然大手大腳,豈能不惹人懷疑?
然后大批官差上門搜查,那陳三兩夫妻解釋說是張諶的拜師禮,可官府差役稍一查驗,就查出了張諶的家境,張諶一個窮小子,一窮二白的哪里有這么多的錢財來拜師?最關鍵的是,有苦主指認出其中明珠的來歷,于是那些拜師禮立即被官府認定是贓款。
然后這口黑鍋就扣在了陳三兩夫妻的頭上。
要么二人找出張諶,然后大家對峙辨認出清白,要么就陳三兩夫妻背了這口黑鍋。
張諶聞言看著懶洋洋躺在躺椅上,似乎敘說著和自己毫無干系事情的韓素貞,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直接跪倒在韓素貞身前:“是弟子的錯,叫師傅您被牽連到了。”
韓素貞斜視著張諶,翹著二郎腿,頗有一種小太妹的既視感:“你小子是不是應該有些話要和我說?”
張諶聞言苦笑:“那些珠寶全都是弟子偷的,師傅將弟子交出去就是,弟子絕不會給師傅惹上麻煩。”
“你過來。”韓素貞對著張諶勾了勾手指。
張諶爬到韓素貞身前,韓素貞眼睛里露出一抹好奇:“我現在好奇的是,你怎么從縣衙里偷出珠寶的?而且一夜之間偷盜了那么多大戶人家,居然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張諶聞言苦笑,略作思索道:“非常之人,當用非常手段。您放心,弟子絕不會牽連到您的,一定會想辦法將您給摘出去。”
“不必了,區區小事,不值一提。你只要自己藏好,不要被人給找到就行了。”韓素貞慵懶的道:“憑我的身份,這么點金銀,就算是想要往我身上潑臟水也是休想。”
“既然不難辦,為何外面有士兵看守?”張諶詢問了句。
“那是因為那群士兵在搜查家中的時候,搜查到了陳三兩的手稿,所以就惹來了麻煩。”韓素貞道。
張諶聞言一愣,詫異的看著韓素貞,不知道手稿會有什么麻煩,莫非是因為手稿中記載了什么違禁的內容?
韓素貞苦笑一聲:“這就要說到陳三兩當年和夫子一脈的論道之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