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張諶一雙眼睛看向站在門口的小先生渚旬,心中充滿了警惕,對方這深更半夜的忽然登門,可謂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渚旬面色如常的走入屋子內,然后將屋門給關上,一雙眼睛看著張諶,沒好氣的訓斥了句:“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到處亂看什么?現在好了,看出麻煩事了。”
“誰能想到,我不過是隨意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張諶一雙眼睛盯著渚旬看。
“莫要緊張,坐吧!我是不會將你怎么樣的。”渚旬道了句。
張諶聞言坐在了渚旬對面,只是手中卻握緊了剪刀,如果渚旬敢對自己動手,他絕不會坐以待斃,一定要和渚旬拼命。
“你都看到了?”渚旬詢問了句。
張諶點點頭:“當然,我又不是瞎子,當然看到了。”
“他是來給我送陳三兩這些日子總結出新的心得體會的。”渚旬沒有隱瞞,說得很坦然。
但正因為對方全盤托出,張諶反倒是心中愈加警覺,因為只有對死人才不需要保住秘密。
“你怎么收買的柴傳薪?要知道做出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柴傳薪的名聲可是要爛大街了,日后天下再無其容身之地。”張諶一邊回應渚旬的話語拖延時間,一邊思索著脫身之策。
“陳三兩終究是不成氣候,哪里能和學宮相媲美?柴傳薪是個聰明人,而往往聰明人的事情最好辦,我只要給他分析好利弊,他就自然而然的知道該如何選擇了。”渚旬道。
張諶聞言默然片刻后才道:“我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消息,你打算怎么做?殺人滅口嗎?”
渚旬聽聞張諶的話不由得愣了愣神:“你小子殺性好大,動則就是殺人滅口!事情哪里有那么嚴重?只要在論道之前看住你,不叫你將消息泄露出去就行了。我又不是嗜殺的瘋子,怎么會對伱下殺手?就因為這點小事下殺手,那我豈不是白修煉心境了?”
張諶聞言默然,袖子里的剪刀松了幾分,但還是不敢放松下來:“所以你的打算呢?”
“我正缺少研磨的書童,明日勞煩你為我研磨一日如何?”渚旬看向張諶,雖然是疑問口氣,但話語卻不容置疑。
張諶自然沒有選擇,因為眼前之人的氣場,比狐仙囡囡強得太多。
“接下來一日咱們同吃同睡,等到論道開始之前,咱們再分開。”小先生說著話,直接向張諶的床榻上躺了過去。
“那是我的床!”張諶沒好氣的抗議。
“現在是我的了!不管從年齡還是人情方面算,我都算得上是你長輩,你總不能叫長輩地板吧?”渚旬躺在床上得意洋洋的道:“我是你師父的表哥,那我就是你的長輩了,我睡這床天經地義。”
張諶聞言好生無語,但是也沒有爭辯:“我有一個疑惑,你們難道就不怕我事后將事情說出去?到時候惹得天下人戳脊梁骨謾罵?”
“你是誰?一個無名小卒,區區一個賤民罷了。我代表的是誰?我代表的是學宮!你說天下人會聽信誰的話?甚至于你宣傳真相,會被不知名的路人以為你在污蔑學宮,然后給活活打死。你又不是蠢貨,怎么干這種事情呢?”渚旬的聲音中滿是得意。
這種站在道德制高點的滋味還真是好啊!
可是這種感覺對于張諶來說,就太過于操蛋了。
“人言輕微啊。”張諶感慨一聲,將自家腰間的匕首灌注了正神之光后,方才放心的睡下。
他能看得出來,渚旬不修武道,如果想要害自己,大概也只是陰神法門,到時候自己的正神之光也能為自己拖延醒來的時間。
床榻上的渚旬聽著張諶的呼吸聲,那呼吸逐漸平穩趨于鎮定,不由得暗自搖頭:“他居然對我這么信任了嗎?”
不過卻也沒有多想,因為有謝靈蘊和謝玄在那里看著呢,他也不好不給面子。
只是過了兩個時辰后,張諶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的站起身,一雙眼睛看向床榻上的小先生,下一刻整個人都驚呆了。
床榻上‘玉體’橫陳,小先生光溜溜的躺在床上,正在呼呼大睡。
可是張諶站在渚旬的床前,眼神中卻露出了一抹不敢置信:“渚旬是女人?名震天下的小先生是女人?”
尤其看到小先生胸前的碩大,足以叫天下九成九的女人都為之汗顏的物件時,張諶不由得更是發愣。
床榻上的小先生渚旬似乎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修行人對氣氛最敏感,此時猛然睜開眼,看著張諶那直勾勾的目光在盯著自己看時,尤其是張諶的鼻孔里竟然流淌出兩行血液,不由得更是一臉懵逼,然后好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樣,滿不在乎的看著張諶:“小子,瞎看什么?要不要老子叫你爽爽?”
張諶被這虎狼之詞震得說不出話,下意識擦了擦鼻血。
“真他娘的惡心!老子是男人,不過是中了詛咒,所以才變成女人的!每日都有半個時辰會變成女人。”渚旬被張諶擦鼻血的動作給惡心到了,身上汗毛不斷豎起來:“還瞅!要不然老子給你爽爽?反正都變成女人了,不用白不用。”
“真能爽爽?”張諶看著渚旬的身軀,居然有一些莫名的沖動。
太美了!比女人還女人!比妖怪還妖怪,佛爺來了看到后也要動心。
“你這該死的家伙,真是罪該萬死啊!老子一個大男人,居然被你給惡心到了!趕緊給我滾開!這該死的詛咒,可真是罪該萬死啊!”渚旬的聲音中滿是罵罵咧咧。
看著張諶那猶如虎狼一樣的眼神,生怕對方給撲過來,于是手忙腳亂的穿好衣衫,將整個人裹在被子里,小心的看著張諶。
張諶見此暗自發笑,然后扭頭看向一旁的馬桶,解開褲子后沒尿出來,因為姬邦邦硬。
別誤會,張諶絕不是張諶變態,這是男人睡到半夜后自然反應。
渚旬一雙眼睛看到張諶那梆硬后,整個人頓時汗毛都豎起來了,那尖銳的女音再也隱藏不住喊了出來:“混賬!你小子在想什么!!!不許胡思亂想!!!”
張諶干脆提起褲子,一雙眼睛看向床上的渚旬,心中升起一股惡趣味,然后隨手扯掉身上的衣衫:“先生,咱們一起睡吧,咱們兩個都是大男人,你應該不介意吧。”
“你給我滾開!”渚旬的大腳丫子直接將張諶踹下了床,猶如受驚的兔子一樣,裹上被子縮在床頭角落里盯著張諶。
“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忒小氣!”張諶沒好氣的嘟囔了一聲,然后趁著渚旬不注意,迅速上前一步邁出,手掌猶如毒蛇一樣伸入被窩,在渚旬的身上摸了一把,然后不等渚旬反應,手掌迅速抽回。
“我干你娘嘞!老子他媽的不干凈了!老子不干凈了!老子吃大虧了!老子和你沒完!”渚旬此時繃不住了,破口大罵的道。
張諶見此得意一笑,自己又報了仇,小勝一把。
“趕明找幾個大漢,趁著這廝變成女人,給他來個霸凌,到時候老子更心里舒坦。”張諶心中暗自道:“非要叫這老家伙知道厲害不可。”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張諶睡得香甜,渚旬卻是寢食難安,生怕張諶半夜爬上自己的床,將自家給霸王硬上弓。第二日清晨張諶就被嚼嚼聲吵醒,就見小先生渚旬在嚼著青草。
二人四目相對,渚旬目光有些飄忽,迎著張諶的目光,渚旬心中有些羞恥,但為了不被詛咒,只能繼續低下頭去啃青草,口中罵罵咧咧的道:“他娘的,這等好處怎么能我一個人受用?我必須要將大伙都給拉著一起受用才是。”
渚旬的聲音中充滿了怒火,腦子里轉動思維,思索著該如何將更多的人都給坑進去。
“你早上還吃飯嗎?”張諶看著啃青草的渚旬,開口詢問了句。
渚旬聞言頓時不高興了,一雙眼睛瞪著張諶:“老子吃青草都吃飽了,一肚子都是青草,早飯往哪里吃?”
渚旬很不高興,覺得張諶是在嘲笑自己。事實上也確實是張諶在嘲笑渚旬,畢竟自己現在被這老家伙給囚禁在此地,他心中多多少少有點火氣。
張諶懶得理會這家伙,走下樓去吃飯,等到他吃完早飯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家的房間內多了一道人影:柴傳薪!
柴傳薪此時正手中捧著經書,為渚旬講解陳三兩的精要,聽得渚旬搖頭晃腦沉浸其中,張諶站在門外只一眼就看出,渚旬身上的浩然正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
雖然增加的并不快,但肉眼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張諶的到來驚動了柴傳薪,柴傳薪講解經文的聲音頓住,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張諶,然后又神情緊張的看向渚旬,開口喚了句:“先生!”
“你繼續講經就是。”渚旬也不睜開眼,只是吩咐了句。
柴傳薪不敢違背,只能繼續講解經意。
張諶將門關上,坐在凳子上打哈欠,柴傳薪講道半日,方才停下,就見渚旬猶如木雕一樣坐在原地,許久后忽然周身浩然正氣又是猛然大了一圈,在那浩然正氣中有無數的符文閃爍,一絲絲炙熱之氣在那浩然之氣內誕生。
“陽神的氣息!這廝居然觸及陽神的玄妙了,是邁進去了還是沒有邁進去?”旁邊的張諶瞳孔一縮,眼神中露出一抹震驚,這渚旬的天資實在是可怕,居然汲取了陳三兩經文的奧義,壯大了自己的思維。
“想不到這些年還真被陳三兩這腐儒鼓搗出了一些東西,可惜經意太稚嫩,破綻百出經不起攻擊。”渚旬的聲音中滿是感慨,慢慢的睜開眼睛:“那陳三兩廢掉后,你繼承他的經意,得傳他的道果,繼續完善此道,未來必定可以為我儒門添磚加瓦,我儒門第二位圣人,沒準就落在你身上了。”
“您和諸位先生在前,您的學問是弟子的億萬倍,您猶如天空中的皓月,弟子只區區螢火而已,豈敢覬覦這圣人之位?”柴傳薪連忙謙遜的道。
渚旬沒有接柴傳薪的話,而是感慨了句:“陳三兩若是隕落,到時候就是天下儒門道統一起爭奪這經意之時,究竟誰能得其精髓完善此道,誰就是我儒門的圣人。屬于我儒門的百家之爭終于要來了!千百年來,我儒門新一次的大興機會,終于要到了。這是無數儒門強者的盛宴!”
張諶在一旁聽著渚旬的話,瞳孔不由得一陣收縮,他聽懂了渚旬話語中的涵義,也終于知道這次論道的真正含義。
陳三兩已經開創出一道,為儒家再續大運,此道已經有了雛形,為天下讀書人指明了方向。這次論道,其實就是學宮想要廢掉陳三兩這個悖逆之徒,然后奪取了陳三兩的氣數,奪取了陳三兩的道統。
儒門歡迎有新的道統誕生,歡迎有新的圣人誕生,但那個人決不能是陳三兩。
因為陳三兩曾經冒犯過夫子,學宮豈能容許陳三兩出頭?
而且陳三兩廢掉,到時候其經意學問自然需要有人扛起來,天下儒門賢者誰能先一步參悟陳三兩的大道,誰就能取而代之。
“是我膚淺了!看事情只看到了表面!”張諶心中不得不再次驚嘆一聲,是自己小瞧了天下人,尤其小瞧了學宮這個龐然大物。
學宮既然出手,又怎么會那么簡單呢?
廢掉陳三兩只是順帶的,真正主要目標是奪取了陳三兩的大道。
“先生得了陳三兩大道,等陳三兩散去氣數,這大道必定會落在您的身上。您先一步獲得陳三兩的講義,先一步參透了陳三兩的學問,天下儒門學者誰能與您相爭?”柴傳薪的聲音中滿是恭維。
渚旬露出一抹得意笑容,對著柴傳薪擺擺手:“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什么消息,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柴傳薪聞言沒有動作,而是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吊兒郎當站無站相坐無坐相的張諶:“先生,此獠既然已經知曉了咱們的謀劃,此時不將其誅殺,還留待何時?萬一被他走漏消息壞了計劃,到時候可是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