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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亂相

  只是張諶還覺得有些不放心,黃天道在小豆丁身上的布局太大,怎么會輕易放過小豆丁呢?

  但是現在張諶也沒有辦法幫助小豆丁,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安身立命之處,怎么去安置小豆丁?

  “師弟,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小豆丁笑瞇瞇的看著張諶,伸出手拍了拍張諶肩膀,老氣橫秋的道。

  聽聞小豆丁的話,張諶略作沉吟,然后才道:“我會傳信謝統領,到時候請謝統領帶你下山,你下了山后就留在檢校司,不要再回來了。黃黎觀乃是狼窩,不知什么時候會爆發出危機,不可以繼續留在這里。”

  張諶的聲音中滿是嚴肅,眼下既然知道黃黎觀是狼巢虎穴,還將小豆丁繼續留在這里,那不是傻子嗎?

  而且張諶心中有一種預感,此次自己下山,怕是要和平邊王府徹底撕破臉皮,要決出一個勝負,分出一個高低生死,到時候雙方必定有一場龍爭虎斗,而自己一旦輸了,這北地是沒有自己容身之地了,他也只能流浪他鄉。

  至于說戰勝平邊王府?

  想都不要想!張諶還沒有那么狂!

  陽神級別是什么存在?就算是放在神話中,那也是魂魄純陽級別的純陽真仙,放在任何一本中都算得上是頂尖戰力,他一個才踏上修行之路的小螻蟻,能占一些便宜就已經很好了,至于說斬殺對方?

  雙方修為境界相差太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張諶撫摸著小豆丁的腦袋:“你愿意下山去等我嗎?”

  成渝很是乖巧的點著頭:“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在檢校司乖乖的等你。”

  張諶聞言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第二日清晨的時候,張諶收拾好包裹,辭別小豆丁后向著山下走去。

  張諶一路來到鉤藍縣,并沒有直接去平邊王府,而是先到了之前住過的客棧住下,果然沒過半個小時,就見一襲白衣的謝靈蘊緩步來到張諶的屋門外,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你怎么來縣城了?”謝靈蘊走入屋子,就見張諶正坐在屋子內看書,面色詫異的詢問了句。

  “我來山下是辦一些事情的。”張諶目光從書籍中抬起頭,將書籍小心翼翼的收好,他沒有說自己和平邊王府之間的恩怨,因為他怕謝靈蘊打草驚蛇,給自己惹出意料之外的麻煩。

  “我這次來,是有事情要拜托姐姐。”張諶拿起水壺為謝靈蘊斟了一壺茶水。

  “什么事?”謝靈蘊詢問了句。

  “我想請姐姐將小豆丁接下山來,然后好生的藏起來。”張諶道。

  謝靈蘊聞言瞳孔一縮,以她的智慧只要張諶開口,她就很難不多想:“事情已經嚴重到這等地步了嗎?”

  “那倒不是,只是有備無患罷了。”張諶道。

  “此事簡單,區區黃天道罷了,我并不放在眼中。”謝靈蘊淡淡的道,她背靠大勝朝庭,手下有五萬檢校司精銳,有不將黃天道放在眼中的底氣。

  黃天道就算是鬧出的動靜再大,但是在檢校司大軍的眼中,也不過是一群上不得臺面的江湖草莽而已,完全不值一提。

  朝廷天然就有居高臨下俯視那些烏合之眾的心態。

  “你自己呢?”謝靈蘊開口詢問了句,她有些擔心。

  張諶淡淡一笑:“這世上沒有人能殺得死我,就算陽神真人出手,我想要逃走還是沒問題的。”

  謝靈蘊聽了這話后意味深長的看了張諶一眼,沒有多說什么,而是選擇相信張諶的話。

  “半年之后,我將離開北地,前往京都升遷,你父母和小豆丁,我都會安置好。”說到這里謝靈蘊一雙好似會說話的眼睛看著張諶:

  “你要不要隨我一起走?北地乃平邊王的地盤,你留在這里終究是不太妥當,早晚會被平邊王府給算計到。”

  張諶搖了搖頭:“我在北地還有事情沒有辦完,姐姐先走,待我辦完事情,咱們京都再見面。”

  “你后母小妹、小弟不如隨我一起走?”謝靈蘊試探著道。

  張諶聞言心中念頭急速閃爍,他有些怕自家獨特的身份牽連到謝靈蘊,最終選擇了拒絕:“姐姐只管將他們安置好就是,半年之后看看形勢再說。”

  他覺得半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自己處置好平邊王府內的事情了,到時候自己可以有更多的選擇余地。

  而且謝靈蘊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姐姐,這種事情不好將謝靈蘊牽扯進去的。

  最關鍵的是他并不想和檢校司牽扯太深,萬一和檢校司糾纏在一起,和大勝朝的國運攪合在一起,張諶覺得到時候必定會有大麻煩。

  倒不如此時保留界限,叫自己留有更多選擇余地。

  現在的大勝朝風雨飄搖,以張諶的眼光看來,大勝朝未來前途渺茫,有大廈將傾之頹勢。

  他并不想和大勝朝有太多的牽扯。

  二人又談論了一會話語,然后謝靈蘊告辭離去,留下張諶坐在屋子內喝著茶水。

  就在此時窗外街頭忽然傳來一道喧囂,有人扯著嗓子呼喊:“黃天道三參法師前來傳道了,所有人只要加入黃天道,日夜祭拜黃天道諸神,可以領木柴一捆,糙米三斤!”

  伴隨著喊話聲傳出,街頭頓時嘈雜一片,張諶推門望去,就見此時街頭已經有數百衣衫襤褸的百姓擁簇了過來。

  “都別急,排好隊,一個個來!”有頭戴黃巾的漢子,孔武有力的站在人群中央維持著秩序。

  見到所有百姓都按照規矩排好了位置,又有人開口喊話,其聲音宏亮,穿透性極強,顯然是有武道功底在身:“諸位父老鄉親,爾等想要領取柴火、米面,卻還需經過考驗。稍后我告訴大家幾句話,只要大家能記住,我就為大家免費送米面柴油,誰要是記得全、記得好,我到時候就額外送你們一些米面。”“大家都準備好了嗎?接下來我要說了,你們用心聽,如果誰沒有用心聽,記不下來的話,領不到米面可不要怪我。”那漢子聲音高昂,話語腔調很有渲染性:“記住了,給你米糧的乃是黃天座下財富之神:朱明。朱明乃是掌管財富的神靈,大家想要改變貧窮的命運,回去后需要日日夜夜祭拜財神朱明,到時候財神朱明就會賜予爾等財富……”

  張諶站在樓閣中看著為百姓洗腦的漢子,不由得眉毛一挑,這人他有印象,乃是昔日黃黎觀武士之一,已經煉就了暗勁,在江湖中算得上是的好手。

  此時場中百姓匯聚的越來越多,那漢子的聲音也越來越激動,同時有弟子搬出來雕塑,開始分發香火,教導百姓祭拜的程序。

  還有人干脆直接在人群中當托,等到祭拜儀式完畢后,忽然喊了一聲:‘呀,我懷中怎么多出了五兩銀子?莫非是財神爺顯靈了不成?’

  ‘我懷中也有銀子,不過我的怎么只有二兩?’

  ‘我有七兩銀子!’

  ‘我的懷中多了一顆明珠……’

  一時間不斷有托在人群中現身帶動氣氛,頓時叫場中氣氛更加激昂。

  “我的懷中怎么什么也沒有?”有人摸著自家胸口,眼神中露出一抹茫然。

  “必定是你心中對財神爺爺敬意差了幾分,所以財神爺爺沒有賜予你財富。”那傳道之人開口解釋了句。

  此言一出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心中懊惱,之前來的時候只想混一點物資熬過這寒冬,可誰知財神爺爺當真顯靈了。

  那黃天道的修士看著面色懊惱的百姓,不動聲色的道:“爾等沒有獲得錢財,全都是因為你們心中對財神爺爺不敬,對財神爺爺的信仰不夠,不過財神爺爺愛憐世人,不愿意看你們受苦,還要給你們一次機會,接下來只要我問出的問題你們能答出來,就可以領了財神爺爺的牌位回家供奉,同時還可以在這里領取米面糧油。”

  此時有黃天道的道士拿著準備好的牌位、香火,一邊發放物資,一邊對領取物資的百姓問道:

  “財神爺爺姓甚名誰?”

  那難民道:“財神爺爺叫朱明。”

  “財神爺爺生辰是幾日?出生籍貫在何方?”又有黃天道弟子開口詢問。

  那百姓一一作答,然后黃天道弟子吩咐了句:“回去后需日日夜夜祭拜財神爺爺,日后自然會有福報,財神爺爺會降下財富,助你發大財的。”

  然后分發了財神的雕塑和米面,那難民領了米面歡歡喜喜的離去。

  當然也有人腦筋愚笨,實在是記不下來,卻也有黃天道弟子將其領到一旁,將依舊不會的難民匯聚在一起,然后耐心的教導,最后磕磕巴巴記下來大部分后,也不多為難,分發了米面和牌位,打發眾位百姓離去。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伴隨著米面和各種物資耗盡,百姓才逐漸散去。

  看著逐漸散去的百姓,那黃天道的師兄對著下面的人吩咐了句:“今天晚上挑選幾個信徒,往其院子里拋擲一些碎銀,日后隔三差五挑選幾個幸運兒,這件事就算成了。”

  樓閣上的張諶聽著下面黃天道弟子談話,不由得感慨一聲:“好家伙,這些家伙還真是一套套的,在這個愚昧的時代,誰能扛得住?”

  一套連招下來,基本上所有百姓都懵圈了。

  別說這些人了,就算是某個特殊時代,國家令道班子研究氣功對抗原子彈……不敢說了,河蟹爬過!

  有偉人的時代百姓都迷糊了,更何況在這個真有超能力的時代,有的人掌握了近似于神靈的能力,誰碰見了不迷糊?

  所以不能怪百姓愚昧,實在是大環境和這些權貴的套路太深了。

  “這些家伙不講武德。”張諶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尤其平邊王府對于黃天道的傳道權限完全放開,再加上各大家族背后推手,更導致百姓陷入了愚昧的浪潮之中,陷入了各大貴族編織的愚昧之網內。”張諶腦子里閃爍著思緒:“話語權和輿論權掌握在權貴手中,普通人根本就逃脫不出這張精心編織的巨網。”

  不過就在張諶準備落下窗子,前往平邊王府的時候,此時街頭又是一陣喧囂:

  “父老鄉親們,醫神來了!大家快來拜醫神。醫神能妙手回春,執掌生命之力,可以叫人起死回生祛病延年,能生死人肉白骨。”此時又有一批黃天道的力士不知從哪里鉆出來,敲鑼打鼓的對著周圍百姓宣傳:

  “信奉醫神者,可領草藥一份,領布匹三尺,糧食一碗……”

  伴隨著宣傳的聲音傳出,霎時間就見又是一百姓跑了出來,開始排隊擁簇著卷了過來。

  此時有黃天道力士出手,手中拿著凈瓶,開口道:“我有醫神賜下來的神水,可以驅除病疾,叫患者痊愈,傷者復原。”

  “大師,求您您救救我的孩子吧,我孩子咳血三日,已經快要不行了。”就在此時有一個漢子抱著一個瘦弱的孩子沖了過來,跪倒在黃天道力士的身前不斷叩首。

  那孩子面黃肌瘦,口中溢出鮮血,面色鐵青氣息奄奄。

  樓上張諶看著那跪倒在地求醫的漢子,眼神中露出一抹愕然:“好家伙,我記得這人好像是叫鄭伯侖。那面黃肌瘦氣息奄奄的孩子,看著怎么也那么眼熟呢?”

  張諶略作思索,以他如今的記憶力,很快就在腦子里出了線索,這兩個人當初自己見過,全都是黃天道的人。至于說那面黃肌瘦好似是病入膏肓的少年人,張諶也記起來了,當初被道觀弟子帶上山,在山中接受洗腦了三個月,然后就消失無蹤,原來是跑下山行騙了。

  張諶看著下方傳道的眾人,不由得一陣吐槽:“套路啊!全他娘的套路!”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張諶站在窗前,看著黃天道的師兄施展符水救人,心中嗤笑一聲,符水何等珍貴,怎么會用在百姓的身上?那瓶子里的水連藥水都不是,不過是普通的白水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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