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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不同

  涂山葛叫聲中滿是恐懼和駭然之色,臉上的表情僵硬青冷,一看便知是被狠狠嚇住了。

  陳珩強忍住心頭的驚疑,若無其事問道:

  “你看到了什么?”

  等涂山葛將文字念誦出來后,陳珩臉色也一變。

  血河車寶輪——

  取三百六十五名俗庫命數的婦人,令她們在陰年陰月陰時一同受孕,并以鹵鹽、滑石、水銀、赤馬等藥材熬煮為膠,在受孕后每日給她們灌輸服食,等到胎兒出生時,再以利刃破腹,將其取出。

  這樣的死嬰秉承自母腹而來的怨氣,正合與生金、曾青冶煉,在文火中細細熬打,等到七七四十九日功成后,便能得到一面血河車寶輪。

  此輪尤其擅長污人軀體,一旦被打中,不出一時三刻,登時就要體表青紫,化成一灘腐臭膿血。而且還能消解符器靈光,便是中品符器同它一斗,也要靈性折損,下品符器被一撞擊,登時就要露出潰滅之相。

  唯有上品符器,才能與其搏斗一二,不懼此輪的臟污。

  可以說這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魔道秘寶,陰毒無比!

  所謂秘寶,便是無禁制加身,也無法經由煉形來提升品佚的法器。

  其雖然祭煉不易,有種種條例限制,但威能也通常大得驚人。

  “怎么會?”

  聽到涂山葛念誦出的文字,陳珩只覺得荒謬無比。

  他拿出來的……

  難道不是神屋樞華道君說太始元真經嗎?

  “你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千真萬確,字就在眼前擺著,老爺,我怎么可能看錯?”

  涂山葛不解撓撓頭,篤定開口。

  “……”

  涂山葛一時不知所措,從椅子上起身。

  “把你的族人喊過來,讓他們都來看看。”

  沉默了一會,陳珩突然開口道。

  涂山葛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很快,一只只狐貍排著長隊,依次將神屋樞華道君說太始元真經傳閱,但結果都是一樣。

  在他們眼中,見到的都是‘血河車寶輪’的祭煉法。

  不是練炁術。

  不是玄門真炁。

  而是一門貨真價實的魔道鑄器法!

  狐貍們都被這其中的血腥文字駭到,一個個嚶嚶亂叫,嚇得四處亂竄,跑來跑去。

  其中那個用幻術迷惑過陳珩,然后被陳珩一箭射中屁股的涂山壯,更是驚恐無比。

  他是親眼見過眼前這人殺心的,也知曉陳珩是如何的無情。

  涂山壯只疑心陳珩要把他們都誅戮干凈,煉成一面血河車寶輪,身軀像抖糠一樣在顫,嗓子里嚎啕一聲,就要抱住陳珩的大腿哭訴。

  還是涂山葛眼疾手快,連忙一把揪住他的后頸毛,將這被自己嚇傻了的狐貍扔了出去,才得罷休。

  “怎么會這樣?”

  陳珩默然坐在椅子上,心潮一陣翻涌。

  明明是一門練炁術,可是……

  “是因為這具身體的緣故?不錯,應當如此……這門練炁術是前身父親的遺物,我聽陳詹叔父提起過,他在死前還特意叮囑,要前身在長大后記得打開木匣。木匣里除了幾枚古怪符箓外,便是這門練炁術了。”

  陳珩微微合上起眼,沉思起來:

  “因為相同的血緣,所以我才能僥幸窺得真相嗎?”

  如此一來。

  倒也勉強說得通了……

  陳族族人一直忌憚木匣中書冊,將其認定為邪魔外道,不是正流。

  陳珩剛開始還以為他們是因練炁術中的險隘處生疑,所以才有此誤解。

  但現在回頭看,只怕那些陳族人和狐貍一樣,看到的都是血河車寶輪的祭煉方法!

  而陳珩也是因為重生到了這具身體,所以在陰差陽錯下,才恰巧發現了前身父親留給前身的真正遺物。

  “不過,這樣一來,前身父親的死因就有待商榷了……他既然有如此蒙蔽耳目的手段,那他是怎么死的?或者,他真的已死了嗎?”

  前身父親早早病逝。

  據說是因為一次觀想修行,傷了心神,又牽動舊傷,所以才早早撒手人寰。

  可有如此神通,又留下這等練炁術,他究竟是觀想到了什么?

  要知道神屋樞華道君說太始元真經,可是道君親自注解,地位等同于赤明派的沖虛至德道君食神炁義解。

  而后者,即便是赤明派弟子,都鮮有得真傳的。

  便如涂山葛的前主人,就是因無緣一窺“皇素玉真”,最后才無奈轉修八階上品的“洞靈元煞”……

  “士師分鹿真是夢,塞翁失馬猶為福。”

  陳珩低低地嘆息一聲。

  這時,手心突然一陣毛茸茸的軟綿觸感。

  他低下眸光。

  涂山寧寧正用腦袋在蹭自己,見他望來,小狐貍搖搖尾巴,擔心地“嚶嚶”一聲。

  “多謝,我并無妨。”

  陳珩俊秀的面容上泛起淡淡笑意,順手摸了摸她。

  他的手指白皙纖長,骨相極美,撫摸的時候讓涂山寧寧覺得很舒服,小狐貍剛愜意抬起下巴,那雙手就輕輕也捋過尾巴。

  “嚶嚶!”

  小狐貍當即大怒,又羞又惱,用力弓起背脊來抗議。

  但陳珩這時候已經收回了目光,并不看她。

  涂山寧寧氣得跳出了門外,又回頭,見陳珩還是沒往這邊看,更加暴跳如雷,用兩只小爪子鏗鏗刨門,刮得木屑到處亂飛。

  “多謝涂山兄今日替我解惑了。”

  收起萬般念頭,陳珩打了個稽首,涂山葛見狀連忙起身,送他出門去。

  “不過,這書冊封皮在涂山兄看來,是有幾個字?”

  臨行前。

  陳珩最后將神屋樞華道君說太始元真經取出,詢問道。

  “啊,八個字……血河車寶輪渾成集。”

  涂山葛一愣,然后回實答道。

  “明白了,多謝。”

  陳珩將書塞回袖袍,略一拱手就走,再無疑竇。

  時間一日日過去,轉眼,便又是五個晝夜。

  這天。

  陳珩剛結束在一真法界內的修行,回歸外界,他忽然若有所覺,站起身,側耳一聽。

  不過頃刻后。

  便有一道尖銳的破空之音傳來,嘯聲刺耳,啪啪亂響。

  隱隱間,似乎還能聽到幾聲調笑和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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