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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各顯神通

  殺音刺耳,地動山搖。

  各色的遁光飛馳,在半空中挪移閃避。

  真炁鼓蕩四野,隆隆響動大舉,刺得人耳鼓都是隱隱脹痛!

  仰觀而去,見天上陰云密布,雷霆疾作,金光同烈火交織一處,艷艷奪目,將頭頂天幕都渲染成了一片斑駁顏色。

  光華亂閃,耀目非常!

  而時不時,便有人自天中吐血跌落,被挪移出了廣野小界,黯然退場。

  時不時,又有人將“玉極銀盤”成功祭煉完畢,歸了己身。

  旋即歡天喜地,同時也是被挪移出了廣野小界,卻是功成身退……

  而在場間爭斗正激烈之時。

  陳珩也并不動作,只按劍坐于山頭之上,冷眼旁觀,心下倒也是微微一凝。

  眼下還只是在爭奪那四十八方“玉極銀盤”。

  下場之人,手段也大多都是算不得高強,不必他太過重視。

  不過遠遠峰頭處。

  有幾位,倒是令陳珩不得不提起小心來。

  “紫府第十,先天魔宗周師遠,紫府第八,九真教尹權……”

  他目光從一位面色慘白少年和一個做世俗文士打扮的男子身上掠過,忖道。

  能夠登上歲旦評者,自非等閑之輩,手段厲害,不能小視。

  而若是按照歲旦評上榜的名次來算。

  無論是先天魔宗的周師遠或是九真教尹權,這兩人的排名,還皆在自己前頭。

  這般一來。

  便難免要費上一番手腳了……

  而除開周師遠和尹權這兩人之外,場中倒也不乏其他好手。

  如那個柔玄府這一代弟子的翹楚,現居紫府二十六的章羽玄。

  幾個氣血滾滾,肌膚如若光潔金玉,身內隱隱有龍吟虎嘯之音傳徹開來,威勢極為懾人的天外武道修士。

  圓光頂戴,靈焰騰輝,被幾叢碧水,灼灼天花環繞拱衛的莊嚴外道天人。

  八派六宗的弟子。

  十二世族的族人。

  以及一個與陳珩在玉泉仙市有過一面之緣,身量高大,穿五彩織錦袈裟,腰懸七寶降魔戒刀的年輕僧侶……

  這和尚此刻的氣體倒極是古怪,如是一顆半枯半榮的娑羅樹,身上縈繞著一股生死輪轉的意味。

  時而是春雷破土,萬物勃發,只呈出一派生氣盎然之景。

  時而又大雪飛來,積深數尺,在嚴天冰天之下,蟲獸皆蟄,動靜全無……

  陳珩心中隱隱有預感,這和尚的真正實力,只怕要勝柔玄府的章羽玄一籌。

  不是天外的真正凈土禪宗。

  怕也絕難調教出此等人物來!

  而未多時。

  四十八方“玉極銀盤”便被諸修紛紛爭得到手。

  此刻場中的人數比之先前,也已是足少去了八九成,可見爭斗之酷烈。

  天中先是沉寂,直過得小半刻鐘后,才有寒煙拂拂,仙樂冷冷。

  隨后一道金光便猛得劃破罡云,也不知是起于何處,從何處飛來,來勢甚急,簡直有若星飛電閃也似,轉睫不見!

  “來了!”

  在場諸修見得此景,面上大多是浮出了一抹振奮之色,暗喝一聲。

  “沖正金盤”同“玉極銀盤”不同,在法會的下一場,乃是看諸修盤中符詔的多寡,以此來決修士最終名次的高下。

  銀盤僅是能起承載符詔之用,相當于一個入場之機罷了,卻別無神異。

  而至于金盤,卻有分化之能,將一枚符詔置在其上,過上數息,便統共是兩枚符詔顯出。

  這以一化二的能耐。

  也便意味著,“沖正金盤”天生便要勝出“玉極銀盤”一籌!

  凡有意在這選婿法會上爭得一個靠前名次者,皆是對這“沖正金盤”志在必得,不可能輕易舍棄!

  而此時。

  金光掠過長空時候,竟撕開大氣,發出尖銳的嘯鳴聲音,回蕩數里!

  一個身著輕薄紗裙,姿容妖冶,衣著也甚是豪放大膽的女修眼見此狀,心下不禁歡喜。

  她看金光顯是直沖著自己這處而來,忙拿出一個通體綠油油,光潔滑膩,仿佛是碧玉琢成的小葫蘆,口中念念有詞,朝前處晃了一晃。

  隨著煞煙竄動,便有一頭高達三丈,青面獠牙,手執鐵索、長鞭的鬼魔跳將出來。

  在顯化出了身軀后,也并不遲疑什么,那大鬼當即便將森森利齒一張,猛得朝向襲來金光狠狠隔空咬去!

  兇相畢露,殊為可怖!

  那綠油油的葫蘆符器喚作神尾陰空葫蘆,乃是東寰州濁常觀的一件獨門符器。

  非濁常觀的親傳弟子不得授予煉制之法,來頭不小。

  此葫蘆需以集合青華銀精、南華之砂、云梁石膏和極西之地子母山上的一道百靈罡煞,混合形制,經得水火淬煉后,又以濁常觀的秘法晝夜不停加持,才方得最終功成,

  這不但是具了法器的材質。

  待得使用之人將來道行足夠了,再以本命精血和法力將其細細祭煉一番。

  這神尾陰空葫蘆便可順理成章,脫離仙道符器的品秩,真正步入法器之屬!

  且此寶還先天伴生有三頭鬼魔,非僅可以將這些鬼魔當做符甲力士般,令他們去做種種廝殺爭斗之事,若是神尾陰空葫蘆的主人遭逢了生死大劫,性命不保時候,也還可以念動咒決,令這些鬼魔替自己承傷赴死。

  而倘使神尾陰空葫蘆的主人道行足夠。

  便是以鬼魔的軀體作為鼎器,提先布下后手。

  使自己由死還生,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做成之事!

  眼下這女修持有神尾陰空葫蘆在手,卻也是昭示了她的身份,顯為濁常觀的翹楚人物了。

  而只在須臾之間。

  鬼魔的森白利齒便同飛來金光只隔著短短三寸距離。

  同時,卻也看清了在金光當中的,恰是一方金制圓盤。

  其上雕九條應龍,在圓盤邊沿蜿蜒流動,栩栩如生,簡直如若活物一般,甚是華美奇巧的模樣。

  但待得利齒咬落的剎時,“沖正金盤”上,那九頭蜿蜒游走的應龍忽得目瞳大亮,羽翼齊齊一揚。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忽得將遁速又拔高了數成,輕松挪移去到了數丈外。

  鬼魔的這一探脖,自也是徒勞咬了空,一無所獲。

  “怎會如此?”

  那濁常觀的女修見狀驚呼了聲,胸前薄紗起伏,目光中流有一絲不可置信。

  這神尾陰空葫蘆中的三頭鬼魔,每一個皆是不俗,若是遇上尋常的道兵符甲,足以輕松以一敵百,便是她在濁常觀中的那些紫府同門,也大抵是不敢單獨同鬼魔對上。

  否則一個松懈,頃時便有性命之危!

  而以鬼魔之能,都未能拿下一方“沖正金盤”,但也離奇。

  方才在“玉極銀盤”落下時候,拿攝銀盤,倒實是輕而易舉,僅在煉化時候,才難免需得耗去一些功夫。

  倒是與眼下面對“沖正金盤”的景狀。

  大為不同……

  而就這一耽擱。

  金盤已是又飛離出了將近里許。

  不待濁常觀的女修驅策鬼魔再做什么動作。

  一個素衣白冠的人道文士已是微微一笑,從袖中持出一支朱筆,當空寫了個“囚”字,頂門同時也有一股白毫放出,沖天而起,浩浩蕩蕩攪散了云氣,朝向“沖正金盤”卷了過來。

  如若一只臂膀探出,要將金盤給隔空撈在手中!

  自“囚”字落成之后,那原本在長空當空縱橫飛馳,快如電光迅雷般的金盤便兀得一止。

  好似被某種力道,給生生定在了當空。

  猶如繭中之蛹,動彈艱難!

  不過在白氣探來時候。

  “沖正金盤”中猛有千縷芒光飛出,若燈龕照亮,滿目皆明。

  旋即那冒竄出來的千縷芒光連帶著整方“沖正金盤”,又倏爾合為一道極薄極狹的金刃。

  好比一柄神兵破開匣封,現于了天地之間,犀利無比,鋒銳無儔!

  那道金刃凝出時候,僅微微一晃,便掙脫了“囚”字束縛。

  旋即兜頭迎上捉來的白氣,咔咔幾聲,如裂帛一般,將白氣也輕易給扯碎成,化作片片云絮。

  這一突兀變化,倒是在場不少人心下微凜。

  而文士之所以現在才出手。

  對“玉極銀盤”不管不顧,只求一方“沖正金盤”,倒也是自有本事在身。

  雖說精心準備的手段被破去,但也不算太過慌忙,

  他只長吟幾聲,抬指重重一點,遂又有數千精銳猛士披堅執銳,擂戰鼓、鳴進金,旌旗耀日,以掃妖蕩魔的無匹勢頭向前狂猛沖殺而去!

  而排陣勢,運兵籌。

  竟是在不知不覺間,將“沖正金盤”所化的那道金刃給困在了戰圈正中,圍了個水泄不通!

  目睹此景。

  場中不少人面上都是有一絲驚奇之色,陳珩亦是眸光微動。

  大千世界,萬天萬道,無量量有如塵沙之眾,不可勝記……

  在這諸天宇宙當空。

  除開正統仙道之外,自也是存著其他的超脫入圣之法。

  同樣受命于玄劫,可以修證得無上長生大道!

  早在南域時候。

  他便見識過了修行香火神道的涂山葛,和修行罡煞武道的袁揚圣。

  入得地淵之后,更是有以幽冥鬼道來作為根基的景修和兆修。

  至于妖道、天人法、西方的沙門之教。

  林林總總,更不勝枚舉……

  至于人道,他今日倒也是第一次見識,卻頗有些開了眼界的感觸。

  文士施術時候,身內自是無什么真炁的起伏,卻隱隱給陳珩一股撥引天機,因勢利導,應天而承運的感觸,與天地陰陽相合,四時萬物同流。

  卻又不為其所拘執束縛,自有一點靈明存身,在宰執內外。

  似此等修行法,倒也是玄妙……

  不過話雖如此,那文士的手段,在陳珩看來,倒也并不算高明。

  只數息功夫,他召出的那數千兵馬,便被“沖正金盤”所化的金刃悉數誅絕,一個不剩。

  旋即金刃當空抖了一抖,以雷霆萬鈞之勢,倏爾奔襲向文士顱首,令得文士面色一沉。

  他剛欲再次施術,卻不料金刃僅是虛晃一槍,叫他心下吃了一驚后,便又將身形挪走,投去了遠處。

  目見此景。

  文士只覺甚是無奈丟臉,只能掩面一嘆。

  而此刻。

  隨著金刃在廣野小界當中四處游走,不斷閃滅身形,也自是惹得場內諸修紛紛出手。

  一時靈氣涌動如潮,諸光紛呈,倒是絢爛奪目。

  除開那四十八位已爭得了“玉極銀盤”,被挪移出了廣野小界的修士。

  還有那些在爭斗途中因受創,也同樣被挪移走的。

  場中雖人數大減,但同樣還是存了數百之眾。

  其中便不乏是特意留在此間看熱鬧的。

  而過得不久,眼見金刃在空中縱橫飛掠,威勢逼迫人的模樣。

  周師遠微微冷笑了聲,將手一抬,隨意便打出一團陰火,將幾個不遠之處,正抬眼看熱鬧的修士驅逐出了廣野小界。

  看著那幾人身形須臾被一團金光所罩,脫離出了云頭,他搖頭:

  “猴戲固然可博人一笑,但看多了,也總歸是要生厭的,爾等跳梁小丑,便勿要在此胡鬧了,如今已娛了我的耳目,足夠了!”

  此話一出。

  場間諸修大多是皺眉。

  而那個濁常觀女修和人道文士更面色難看,一言不發。

  周師遠倒也并不理會眾人反應,只將玄攻催起,頭頂冒出一只數十丈大小,陰煞滾滾的黑氣大手。

  也不見有如何動作,大手只猛得一撈,便牢牢將金刃攥住!

  期間金刃雖是又飆射出了無數芒光,但任憑它如何切割,最終都難破開大手。

  數息功夫后,只得顯了“沖正金盤”的原本模樣,被周師正淡淡收入袖中。

  而在做完這一切后,他也不離去,只負手而立,眸光晦暗。

  不多時。

  天中再一聲巨響,第二只“沖正金盤”落下云頭。

  而這一回,卻是章羽玄同數個天外修士斗過一番后,耗了些功夫,才將這第二只“沖正金盤”拿得手中。

  此刻場間氣氛在不知不覺間,已是變得壓抑了不少,頗為微妙。

  不少人目光閃爍,氣機隱有起伏,顯然暗藏著一番心思。

  陳珩視線自幾人身上掃過,心下微微一聲冷笑,并不為意。

  只是等得半晌,天中又是一聲隆響發出,第三只“沖正金盤”落下時候。

  他才將劍光一驅,眨眼便騰空不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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