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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癡心

  縣有縣志,府有府志,都可以說是史書一類。

  但相比于國史,各地的記錄里,除了大事和名人之外,還有本地官員的升遷以及工作年限等等東西。

  不敢說有多么詳細,但基本上不會有差錯。

  “如果是府衙的老人,在府志之內應當會有記載。”

  姜臨撓了撓下巴,說道:“除非,不是官。”

  府衙不止有官員,還有吏員,而且都是世襲,這種吏,是不會記載在府志之內的。

  “一萬多的聻,就算每天殺一個,也要三十多年。”

  白素貞輕聲說道:“但也有可能擁有某種秘法或者寶物,可以一次性制造大量的聻,但搜集冤魂也需要時間,暫且以十年為期,這么一來,范圍就縮小了很多。”

  “先去查一查吧。”

  姜臨點點頭,頂著白素貞加持的,減弱存在感的秘法,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府衙的公文庫。

  公文庫里很冷清,姜臨也很順利的就找到了府志。

  這玩意可沒有正經史書那吝字的毛病,那叫一個厚實。

  所幸姜臨和白素貞都不是常人,也只需要先看近十年的府志。

  二人一目十行的看著,不多時,便把近十年的府志翻了個遍。

  “沒有找到可疑的。”

  白素貞眉頭微皺,放下了手中的府志,說道:“吏員不會在府衙長留過夜,嫌疑很小。”

  “但近十年來,府衙的大部分官職,都有過更替。”

  “要么,不是官,要么,不在府志。”

  姜臨想了想,抬頭說道:“門房?”

  “不是。”

  白素貞搖搖頭,說道:“現在的府衙門房,是五年前才上任的,時間對不上。”

  “根據黑白無常的說法,這里的聻,至少累積了十年。”

  不是官,不是吏,不是門房或者下人。

  那么……

  姜臨和白素貞對視一眼,都想到了一個可能。

  “張府臺上任是在十年前,他可帶了家眷?”

  姜臨輕聲問道。

  白素貞點點頭,說道:“帶了一個小兒子,可到現在,也才十八歲的年紀。”

  “十年前,八歲……”

  八歲的孩子能做這等事?

  姜臨沒有回答。

  制造這么多的聻,需要時間,可也需要一個無人之地。

  能在府衙自由活動的人本來就不多,能在后院活動的就更少了。

  而有資格摒退左右,獨自一人活動的……

  “公子想要自己溜溜彎散散心,不許人跟著……”

  姜臨自言自語的說著,看向了白素貞。

  后者閉上眼睛感應片刻,而后說道:“就在后院臥房。”

  “走。”

  姜臨點點頭,和白素貞一塊離開了公文庫。

  不是官,不是吏,不是張大人本人,也不是門房下人,那么剩下的即便再不可能,也有很大的嫌疑。

  更何況,就算猜錯了,也沒什么所謂。

  先去看一看又沒有什么壞處。

  府衙的后院有幾個臥房,本來是擺設,畢竟歷代府臺大人就沒有在這住過。

  但張大人不一樣,這位大人是真的兩袖清風。

  所以,這幾個臥房也就真的用上了。

  左邊的那一間,正是張大人的兒子在住。

  姜臨和白素貞來到了臥房的門口,剛剛站下,就聽到了里面有說話的聲音。

  “三個月,零四天,又四個半時辰……”

  “眉姐姐,你怎還不來找我?”

  房間里傳來一個略帶陰柔的,委屈的聲調。

  姜臨聞言挑了挑眉毛,推了一下門,反鎖著。

  他直接就是一腳踹了上去。

  “砰!”的一聲,房間門被踹開,但里面的人卻毫無所覺。

  只能說,驪山秘法真的有點東西。

  姜臨腳步一拐,走進了臥室。

  只見在臥室之內的床上,半躺著一個只穿里衣的公子哥。

  生的也算俊秀,就是有那么三分陰柔,此刻他正捧著一幅畫,眼神癡癡的盯著。

  站在姜臨的角度,能夠看到那幅畫上,畫的正是周眉。

  而且,還是不穿衣服的周眉。

  “眉姐姐,你可知,我思你如狂?”

  男子喃喃自語著,手指輕柔的撫摸著畫像,輕聲說:“你說你殘花敗柳,非是我良配,但我怎會嫌棄?”

  “當初云雨春宵,我描下此畫,本以為是閨房秘趣,未成想,竟是相思所寄。”

  姜臨眨眨眼,這什么古代版泰坦尼克號。

  “我自小與你相識,至如今已有十年,十年來,我無一刻不念你,你可知?”

  男子繼續說著,他的眼神癡情無比。

  “十年來,你讓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如此,還不能表明我的心跡嗎?”

  姜臨古怪的看著他。

  好一個舔狗,也不對,應該說是好一個被pua的舔狗。

  阿修羅媚術,恐怖如斯。

  “姜臨。”

  白素貞突然喊了一聲。

  “嗯?”

  姜臨轉身看去,只見白素貞站在梳妝臺前,神色有些難看。

  這年頭,男子也是要化妝的,簪花粉面,并非女子專屬。

  只不過這玩意屬于豪門大戶的專屬,一般人家沒這個講究。

  身為府臺公子,自然是有梳妝臺的。

  不過白素貞看的顯然不是梳妝臺,而是梳妝臺上的一個物件。

  一個漆黑的,兩個巴掌大的木頭盒子。

  姜臨看了過去,頓時皺起眉頭,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這個盒子上帶著邪氣,但隱藏極深,如果不是近距離查看,根本發現不了。

  姜臨走上前,抬手打開了那盒子。

  入目是密密麻麻的紅點。

  準確的說,是一枚枚芝麻粒大小,泛著血一般紅光的物件。

  密密麻麻,足有上萬。

  “鬼血……”

  姜臨說出了這樣的一個詞,而后抬手,從那盒子的蓋子上,取下來一枚漆黑的長針。

  這針上,帶著破煞滅鬼的氣機,乃是道門正宗。

  “好一個破煞滅邪針。”

  姜臨冷笑一聲。

  他基本已經能想象到這樣的一個場景。

  府臺公子站在池塘邊,用這破煞滅邪針打在孕婦冤魂的身上,鬼死,化聻,留鬼血一絲。

  那聻被扔進池塘封禁,而鬼血卻被府臺公子珍而重之的收起來。

  可讓姜臨疑惑的是,這鬼血收集起來做什么用?

  這物件不過是鬼死后的遺留物罷了,基本就和人的指甲毛發等物件差不多,完全沒有用處。

  反而可以當做……罪證!

  姜臨直接撤去了身上的秘法,存在感重新出現,自然也被府臺公子注意到。

  他著急忙慌的收起畫卷,害怕的問:“你們是……”

  “啪!”

  姜臨二話不說,一個耳刮子抽上去,讓府臺公子的眼神逐漸的清澈起來。

  “說,孕婦冤魂是不是你殺的?你搜集鬼血又做何用?”

  “我……”

  府臺公子下意識的抬頭,卻看到了一雙漆黑無比的眸子,他只感覺心頭一驚,不自覺的就開口。

  “我不知道什么冤魂!”

  “也不知道鬼血!”

  “只知道,只要我每集齊兩千顆,眉姐姐就會來見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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