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燃斗北,血烈帝炎,形五鬼斬,斧大天钁。”
“狀見來欲,鬼小有敢,祥不卻祛,里千尸劈……”
姜臨端坐在封戾魈的頭頂,一道道真言咒文誦念而出。
“吼!!”
身下,封戾魈怒吼著,一道道魔氣化作利刃四散,將無數的邪祟妖魔斬做無意義的齏粉。
每次揮灑魔氣,都會制造出大片的真空。
然而,那無盡的邪祟妖潮依舊在源源不斷的填補著空白。
“該死!魔煞天!”
封戾魈的一雙腿已經被那粘稠詭異的灰色物質覆蓋,這讓他怒火中燒。
頃刻間,三翼展開!
“轟!!!”
漆黑的魔氣轟然爆發,六臂齊齊握住手中的鬼頭刀,而后,轟然斬落!
“嘣……”
鬼頭刀在斬落的過程中被那沛然的魔力震碎,化作了無數的碎片四散。
但這就是封戾魈想要的!
只見那鬼頭刀崩毀之后,一道道魔氣蒸騰而起,在無數刀鋒碎片的牽引之下,縈繞在封戾魈的周身!
霎時間,鋪天蓋地的魔氣好似一道龍卷風,上及天,下觸地。
“轟!!!!”
在這龍卷風之中,無數的妖魔邪祟被其內的刀鋒斬做碎末,一時間,天空都是紛亂的魔氣。
魔氣遮天,煞刃藏風。
這一番,封戾魈已經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來。
若是放在其他的時候,封戾魈面對的這些邪祟妖魔早就已經跑的沒有了影子。
但此刻,面對真胎降世的誘惑,面對北斗九星之一洞明星的全部星辰靈韻。
面對一條通天之路!
沒有任何一個邪祟懼怕,前仆后繼的想要淹沒那六洞大魔!
即便只有那么億萬分之一的機會“得道”,也沒有一個妖魔邪祟想要放棄!
哪怕是封禁全解,乃至于得到了酆都九泉號令加持,借來了天魔六宮本源魔力,暫時擁有部分六洞天魔王實力的封戾魈,此刻也有點頂不住了。
蟻多咬死象,或許在超過某個境界之后,會變成一句空話。
但很顯然,封戾魈做不到。
所以慢慢的,封戾魈陷入了苦戰之中,被那仿佛無窮無盡的邪祟妖潮淹沒。
幾乎半個身子都已經被那詭異的粘稠灰炁攀附。
“法師救我!”
封戾魈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大吼一聲,身軀盡量的收攏起來,最大程度的保護著頭頂之上的姜臨。
“翁北刁高,司都丁五,童殺元九,蓬天蓬天。”
姜臨也在此時念出了最后一句真言。
他豁然起身,眸子里泛著白熾神光,好似雷電一般。
“北極神通,天蓬敕命!”
“元帥橫天亂地咒!”
姜臨一聲清冷大喝,天蓬法運轉到了極限!法力在劇烈的燃燒。甚至于,就連陰魂本源的念力都被姜臨抽了個一干二凈!
“轟!!!!”
天空越發的昏暗了起來,突然的,一道雷霆從天而降。
準確的說,是一道形似雷霆的正炁。
天蓬正炁!元帥威能!
之前就說過,天蓬法并非雷法,只是其威能顯化而出,形似雷霆而已。
實際上,天蓬法之威力,與雷霆是兩個概念。
雷霆一般的天蓬正炁從天而降,澆灌在了姜臨的身上,也順著姜臨覆蓋在了封戾魈的身上。
而后,那潑天的正炁并沒有停歇,而是順著那六洞大魔的腳下,水銀瀉地一般,將方圓百里都化作了正炁之海!
在這正炁之海內的所有妖魔邪祟,通通被那正炁沖擊的魂飛魄散!
霎時間,妖魔邪祟為之一空!
姜臨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這是元帥橫天亂地咒沒錯,但卻不是他催發的。
或者說,姜臨施展的元帥橫天亂地咒只是一個引子!
真正降臨的,并不是姜臨的咒語。
而是……
“破軍星……”
姜臨抬頭看天,運足了目力,只見那天穹之上,北斗九星赫然在目。
其中,破軍星與洞明星最是閃耀。
姜臨深吸一口氣,明白了過來,跳下封戾魈的腦袋,落在地上,朝著北方行禮。
“稽首禮贊北極左垣上將都統大元帥天蓬真君。”
姜臨拜了三拜,而后起身。
至于身后的封戾魈,早在姜臨跳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跪在了地上,跟著姜臨磕頭如搗蒜。
六洞大魔當然不是傻子,心里也門清,就剛剛那個陣勢,絕對不可能是現在的法師能夠催發的威能。
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
北極四圣中的大魁,天蓬大元帥的目光垂視了下來!
姜臨是黑律法師,又修天蓬法,乃是毋庸置疑的北極嫡系,又未曾親面天蓬大元帥,當然可以站著躬身禮拜。
但它封戾魈可不敢。
面對天蓬大元帥的目光垂視,它但凡要是敢有一絲絲的不敬,都不用九元煞童大將軍出手,自家宮主就能活撕了它。
姜臨禮拜三次之后,站起身來,眼看天穹之上,破軍星悄然隱沒。
果然,這是自家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出手了。
或者說,看姜臨順眼,隨手分了一絲絲的力量下來。
就方才那個場面,波及方圓百里的正炁,明明是浩蕩到了極點的偉力,但卻只滅了邪祟,對其他秋毫無犯。
這般的控制力和威能,對于姜臨來說是難以想象的,但對于天蓬大元帥來說,僅僅是信手而為。
甚至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而且,就這樣的一眼,都不是天蓬大元帥本人,而是化身……
沒錯,姜臨方才之所以禮拜北方,而不是禮拜破軍星,正是如此。
這就涉及到北極四圣的來歷了。
要知道,這四位戰神級別的大佬,可不是一開始就高高在上的。
包括天蓬大元帥,都是殺出來的神將,用這偌大三界無數妖魔邪祟的尸骨壘出來的功勛。
這般,才有了如今北極四圣之首的地位。
而在此之前,天蓬大元帥的前身,乃是破軍星君。
而后晉升北極四圣之首,卻也未曾失去星君身份。
如今的破軍星君,正是天蓬大元帥的一尊化身。(二設)
當然,化身和本尊之間的關系本就十分特殊,可以說一體兩面,也可以說同出一源。
而化身也有一定的自主性,并不是本尊的應聲蟲,這也是為什么破軍星君會降下天蓬偉力的另一個原因。
畢竟,洞明星君和破軍星君是實打實的“親密同事”。
這般說來,理論上來說,一般道門弟子拜破軍星君和拜天蓬大元帥沒什么區別。
但姜臨不一樣,要拜就必須得拜天蓬大元帥本尊。
“法師,小心!”
封戾魈突然喊了一聲姜臨,而后站在了姜臨面前,三翼展開,把姜臨護持了起來。
姜臨抬頭一看,頓時皺起眉頭。
在自己的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影,而自己卻毫無察覺!
“某家,寅山君,見過道長。”
來人很有禮貌的微笑點頭。
他身軀魁梧無比,足有一丈高,雖然穿著一身長袍,卻怎么也遮不住那虬勁魁梧的筋肉。
其人生的面白無須,方口圓耳,頭發漆黑如墨,濃密無比,一雙眼睛十分獨特。
常人都是黑瞳白眼,他卻是黑眼白瞳,與正常人反了過來。
見姜臨不說話,寅山君貌似恍然的點點頭,“是了,道長想必沒有聽過某家的名號。”
說罷,寅山君再次拱手行禮,說道:“某家,拜月會,庚寅,見過道長。”
拜月會?
姜臨抬手,拔劍,斬。
“錚!”
璀璨的朱紅劍芒,夾雜著白熾雷霆,從真武法劍之中迸發而出!
那劍芒帶著真武正炁,帶著神霄雷霆,驟然轟在了庚寅的身上!
而庚寅卻只是淡然的抬手,手上泛起一道銀白光芒,竟用手夾住了那一道劍芒。
“嘣……”
伴隨著庚寅手指一錯,那劍芒頓時崩碎!
以真武法劍催發,攜帶真武神霄兩種威能的劍芒,居然就這般輕描淡寫的被擋住了!
很強,強到沒邊。
姜臨瞇了瞇眼睛,確定了這一點。
眼前這自稱寅山君,代號庚寅的家伙,是姜臨自出道為止,遇到過最強的妖魔!
哪怕是全盛時期,姜臨也不敢說能對上這般的家伙,更不要說是現在了。
就算只是作為破軍星君投射力量到人間的“道標”,對姜臨來說也是消耗極大的事情。
現在的姜臨,在揮出方才的一劍之后,基本上已經氣海干涸,沒有了任何的再戰之力。
“道長真是底蘊深厚,方才那般的場面之后,居然還能揮出這般驚艷的一劍。”
寅山君明明輕而易舉的擋下了姜臨一劍,但卻大加夸贊。
“假以時日,道長定然是這三界的弄潮兒,有無盡潛力。”
“道長這般的天驕,某家真的不想與道長為敵。”
姜臨聞言,瞇了瞇眼睛,說道:“不敢動手就說不敢動手,扯什么雜七雜八?”
真以為這寅山君是什么善男信女?
不要說他出身拜月會,只說若他真的無意作亂,就根本不會出現在這里。
之所以現在在這跟姜臨“廢話”,無外乎只有一個原因。
寅山君依舊微笑著,目光卻漸漸的陰沉了下來,一直盯著姜臨的身后。
眼前的小道士對他沒有任何的威脅,但……
“踏……”
軟底布鞋踩在地上,卻發出鏗鏘冷硬的意味來。
蒼老無比的道人從姜臨身后的黑暗中走出,背著手,一身簡樸道袍,邁著晃晃悠悠的步子,好似只是一個出來遛彎的老頭子。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老頭子,卻讓那寅山君如臨大敵。
甚至于,僅僅是和這老頭子面對面,寅山君就已經擺出了防備的架勢來。
“道爺。”
姜臨微微一笑,這才是他和面前的寅山君對噴的底氣所在。
方才那般的妖潮,真拙道爺都未曾出手,顯然是在等著他的對手。
一位,催動了這般邪祟妖潮的對手。
或者說……
“你是其中之一吧?”
真拙道爺甩了甩手中那沒幾根毛的拂塵,笑瞇瞇的說道:“籠罩我齊云山的邪祟妖潮,背后有你的手筆。”
姜臨不由得看向了其他的方向。
這方圓百里的邪祟妖潮確實被清空了,但齊云山下可不僅僅只有這一方戰場。
這時,真拙道爺伸了個懶腰,咂吧咂吧嘴,說道:“單單一個拜月會,沒這個膽子搞出來這般的事情。”
“把其他的小鬼都叫出來吧,一塊宰了,你也輕松,道爺我也省力。”
寅山君瞇著眼睛,看著那老道人,腳下緩緩的挪動著。
雖然對于這老道人“口出狂言”很是不爽,但寅山君也知道,眼前的老道人有說這個話的底氣。
“某家雖不才,但也有些力氣,自認可與道長一戰。”
寅山君緩緩的伏低了身子。
“呲啦……”
他身上的長袍被筋肉撐破,露出了皮肉來。
只見他身上好似鍍了一層銀光,帶著稍微病態的白,但卻一點也不顯得羸弱。
反而是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意味。
“嚯……”
真拙道爺貌似驚嘆的點點頭,說道:“庚金精英煉化入體,暗合西方白虎金屬之相。”
“煉到了極致,渾身筋肉骨骼可比九天鐵精,可這般兇戾的物件與身并存,早晚反噬,還要每日忍受莫大痛苦。”
“可你……嗯,原來是以虎相巽風之力,化柔了庚金之炁。教你這個法子的家伙,不簡單啊。”
寅山君被人一眼道破所修秘法,也不驚訝,只是抬頭。
“吼!!”
平地一聲吼,自有風起。
這風不似尋常風兒的多變輕柔,反而帶著剛硬鋒利的氣息!
就好像吹的不是風,而是一柄柄的刀子一樣。
“可惜。”
真拙道爺仿若未覺,慢悠悠的點評道:“庚金與巽風,雖不相克,但也不相生,好似平行,雖融于一身,但也涇渭分明,哪個也沒有用到妙處。”
“吼……”
回答真拙道爺的,是寅山君的一聲吼,以及一句話,但那句話姜臨還沒有聽見,就見那寅山君裹著凌厲風漩,直接沖了過來,那速度之快,姜臨看之不清。
好似只是一個瞬間,或者比瞬間更短,他已經來到了真拙道爺的面前。
雙手已經化作了利爪,其上遍布庚金之炁!
那鋒利的感覺,只是看一眼,甚至就有一種目光被割裂的錯覺!
與此同時,寅山君方才說的話才響了起來。
“讓某家,來稱量一下您這位太素宮半步仙人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