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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邪門外道

  皇宮,大內,御花園。

  “陛下!”

  伴隨著白霧涌動,一位修行者出現在了皇帝的身后,單膝跪地。

  皇帝低著頭,在觀賞著眼前的牡丹花,這花開的妖艷,紅的仿佛要滴血。

  “說。”

  皇帝沒有回頭,只是手持噴壺,灑下道道水線,水線落在牡丹花上,匯聚出點點水滴,剛剛落上去,就被那血紅的花映照的仿佛血水一般。

  都說唯有牡丹真國色,但這一朵牡丹,卻好似妖妃一般。

  “大師被攔在了皇城之外的朱雀大街上。”

  “而后,欽天監來報,在京都外觀測到了法力波動,是黑律氣機。”

  那修行者一板一眼的說著,語氣中有些忐忑。

  雖然皇宮供奉對于皇帝的忠心毋庸置疑,但若是皇帝讓他們去對那黑律法師動手,心里還是犯怵。

  豁出命去,和死后都不得安寧,是兩碼事。

  “知道了。”

  皇帝卻只是點點頭,淡然道:“不用管他,區區跳梁小丑。”

  說罷,皇帝抬手,兩根手指拈住了一片牡丹花瓣,緩緩的一扯。

  “嚶……”

  突然的,那牡丹花發出了仿佛人一般的吃痛之聲。

  皇帝置若罔聞,繼續用力。

  終于,那花瓣被他扯了下來,但與本體之間猶然藕斷絲連,好似皮肉撕扯之后的粘連一樣。

  伴隨著那花瓣徹底的脫離本體,牡丹花的斷口處流出了鮮紅的,好似血一般的液體。

  那液體逐漸的充盈花蕊,風兒一吹,半凝固下來,變成了帶著暗沉的黑紅色凝膠。

  皇帝很滿意的笑了笑,手上用力,那一片花瓣被揉捏碾碎,讓皇帝的手掌上,都遍布著血紅的液體。

  這一幕,落在那修行者的眼里,讓他不由得低下頭去,身軀微微的顫抖著。

  明明已經是寒暑不侵的道行,此刻這修行者的脊背卻冒出白毛汗來。

  常人眼里,這不過是一朵妖異的花,但在修行者的眼中……

  那分明……

  “退下吧。”

  皇帝似乎這時才想起來,身后還有一位供奉。

  轉過身來,笑道:“辛苦了。”

  “忠于吾主,不敢言苦。”

  修行者干脆雙膝跪地,行禮之后,緩緩的站起身來,倒退著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之后,轉身,腳步變得匆忙了起來,周身騰起白霧。

  “你說,你忠于朕?絕對忠于朕嗎?”

  正在此時,皇帝突然開口問道。

  那修行者身形一滯,忙散去白霧,轉身回答道:“當然絕對忠于陛下!”

  “很好。”

  皇帝越發的滿意,抬起了那布滿血色液體的手,對準了那修行者,對著他擺擺手。

  “來,讓朕看看你的忠心。”

  “我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

  修行者忙開口表忠心,但話尚未說完,便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他的臉色不知為何變得一片赤紅,眼睛暴凸,布滿了血絲。

  “撲通……撲通……”

  沉悶的,逐漸茁壯的心跳聲,從這修行者的心口響起。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

  最后,在皇帝淡漠的注視下,這修行者嘴巴大張,一顆心臟緩緩的從他的口中跳動出來。

  見此,皇帝再次擺擺手。

  “唔……”

  那修行者悶哼一聲,心臟被徹底的扯出身體。

  本來,以這修行者三四十年的道行,便是心臟離體,也能有三五日好活,也有的是辦法茍延殘喘。

  但現在,不知為何,這修行者的一身精氣神,大半個甲子的道行,都匯聚在了心臟上。

  這也就導致,原本生命本源旺盛無比的修行者,在心臟離體的那一刻,便徹底的死去。

  甚至于,就連他的靈魂,都隨著心臟扯去而離開。

  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

  那一顆心臟緩緩的飄飛,來到了皇帝的手里。

  皇帝用原本就布滿鮮紅液體的手,握住了那隱約有流光閃爍,還在微微跳動的心臟。

  “果然是一顆忠心。”

  皇帝仔細的端詳著手中的心臟,轉過身,來到了那妖艷無比的牡丹花前。

  “方才扯你一道花瓣,現在,還你。”

  皇帝說著,嘴角帶著莫名的,難言的笑容,手上用力。

  “噗嗤……”

  好似捏碎一個熟過頭的紅柿子一樣,那心臟被皇帝捏爆。

  量大到不合邏輯的鮮血噴涌而出。

  就好像這不是一顆心臟,而是一汪泉水一樣。

  大量的,粘稠的鮮血流淌,澆灌在那牡丹花上。

  頓時,整朵花都沉浸在了鮮血之中。

  下一刻,這大量的鮮血本該流淌到地上的,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的鮮血,在接觸到那牡丹花的第一時間,就被吸收殆盡。

  如果說,皇帝手里的心臟是一汪血泉,那這牡丹花就是無底洞。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手中的心臟終于不再流淌鮮血。

  他將剩下的,已經發白的血肉扔到了地上,隨意的踢了兩腳泥土,將其掩埋起來。

  而后,看向那越發妖艷的牡丹花。

  “嘖。”

  皇帝的眼神很滿意,但神色卻帶著一抹可惜的意味。

  “這般的修行者,到底是浪費了些。”

  皇帝一邊說著,一邊搖搖頭,眼看著那牡丹花殘缺的斷口處蠕動出血肉一般的物件,緩緩的填補了被扯下的花瓣,再次恢復了完整。

  “愛人如養花,此話一點不錯。”

  皇帝蹲下身來,用無名指憐惜的撫過那牡丹花新生的花瓣。

  牡丹花微微顫動著,似是激動,又似懼怕。

  “你說對嗎?”

  皇帝深情的注視著眼前的牡丹花,喃喃自語一般說道:“朕的愛妃?”

  話音落下,皇帝手上用力,掐住了牡丹花剛剛新生的花瓣。

  他用的力氣很大,但這花瓣卻未曾斷裂,反而是如同指甲掐在了皮膚上一般,出現了一道更加紅艷的印子。

  “嚶……”

  牡丹花再次發出人一般的哀嚎,花蕊之中滲出血來,那血半凝固住,凸出一道道紋路一般的東西。

  最終,那些紋路匯聚成了一張臉。

  梅貴妃的臉。

  那臉在扭曲,哀嚎。

  皇帝卻很滿意的看了一眼,站起身來,環顧四周。

  御花園內,滿是奇花異草,每一朵都是那樣的嬌艷,甚至于就連最普通的青草,也都帶著妖冶的意味。

  皇帝越發的滿意,孤身一人離開了御花園。

  從始至終,作為九五至尊的皇帝,從出現在這里到離開,都沒有任何一個侍女或者太監跟著。

  這御花園原本該有的御前侍衛,也從未出現過。

  “赫赫陽光,速降真火!”

  “尊奉南方張宿月鹿,玉信火鈴天丁敕命!”

  “火車腥煙迸火符!”

  矮山之上,水潭之中,姜臨手持天蓬尺,催發真法。

  晉升陽神之后,再一次催動天蓬尺內的北極西臺金火天丁大法,消耗比之前小了太多。

  但依舊只是用法力作為鑰匙,想要真正的掌握或者說催發這一門真法,非得是成就仙道之后才行。

  在此之前,不管是陽神陰神,區別只是扭動“鑰匙”的時候省力還是費勁而已。

  姜臨手持天蓬尺,眼前是燃燒著的神符,他抬起另一只空著的手。

  手中,浮現出一道赤金火光,凝聚為一顆拳頭大小的鈴鐺。

  這鈴鐺無比的精致,仿佛真實存在一般。

  “九斗陽芒流金火鈴。”

  姜臨一手持天蓬尺,一手捧流金火鈴,看向面前的僧人。

  被神刀加黑律本源煞氣,以及天蓬帝鐘,一共三段加持的威法擊中,就算這僧人用了一道童子替身法,但還是受創嚴重。

  姜臨先前就說了,在他的面前用道門的法術,實在是有些看不起他。

  現在,這僧人不敢說是砧板上的魚肉,但也差不了太多就是了。

  但即便如此,姜臨也沒有放松警惕。

  眼前的這個妖僧,隱藏著太多的東西,一層層的畫皮,掩蓋著他的本質。

  現在,姜臨要做的,就是將這妖僧的一切偽裝都卸掉。

  看看那名為“儒釋道”的畫皮之下,藏著的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敕命。”

  姜臨上前一步,手中的流金火鈴不知何時消失不見。

  “天信玉神火鈴張天丁。”

  真言落下,那妖僧的身軀驟然僵硬住。

  “叮鈴鈴……”

  清脆悅耳的鈴聲在山澗之間回蕩,悠揚而深遠。

  常人聽了,只會覺得這聲音悅耳清脆,動聽的很。

  但聽在那僧人的耳中……

  “喀拉拉……”

  僧人臉上的皮膚龜裂,好似一層干結的硬塊,伴隨著沉悶的聲音,簌簌掉落下來。

  至剛至陽的流金火鈴,對于這邪魔外道本質的妖僧,有著極大的克制。

  “為什么你們總是不長記性?”

  姜臨看向那妖僧,嘆息道:“就算三界再怎么亂套,就算正道再怎么式微,也不是你我這般的人間修者夠資格參與的。”

  “仙道之上,我管不著,也不配我去管。”

  姜臨抬手,那流金火鈴出現在了妖僧的頭頂,緩緩的壓下。

  “叮鈴鈴……”

  伴隨著清脆的鈴聲,流金火鈴迸發出一道道流金火焰,籠罩著那妖僧。

  “但仙道之下,貧道耳目所觀所見……”

  “依舊是正道大昌!”

  “給我鎮壓!”

  冷冽的聲音在矮山之中回蕩著。

  “轟!!!”

  回應姜臨的,是沖天而起的流金火焰。

  隱約可見,在那火焰之中,有一個身影在被緩緩的融化。

  約莫十個呼吸之后,流金火焰之中的身影如同蠟一般徹底的融化。

  下一刻,姜臨抬手發令,那流金火焰收起,重新化作一顆流金火鈴,出現在姜臨的手中。

  晉升陽神之后,這“九斗陽芒流金火鈴”已經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已經可以作為一道施法媒介,長久存在。

  畢竟,按照北帝黑律法脈內部的境界劃分,仙道之下,便是陽神。

  如今的姜臨,距離那白日飛升的仙人,已經只差一步之遙。

  當然,這一步之遠,也極為夸張也就是了。

  但不管如何,現在的姜臨,已經勉強摸到了“道爺境”的邊邊,在“高功境”中,已經是翹楚。

  心里想著其他的事情,姜臨看向了原本那妖僧所在的位置。

  那里只剩下了一攤石油一樣的物件,緩緩的沉進了水潭之中。

  這一坨難以言喻的東西,似乎就是妖僧的本質?

  姜臨皺了皺眉頭,這一坨玩意,確實帶著再明顯不過的邪性味道。

  可上面沒有靈性。

  換而言之,這是一坨死物。

  流金火鈴勁太大,給這妖僧燒死了?

  不可能。

  姜臨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如果是陰神時期的姜臨,確實有可能出現這種把握不好力道的情況。

  但現在的姜臨,雖然依舊只是拿著“鑰匙”開門,但推門的力度,已經能夠自由掌握。

  他方才刻意控制著威力,就是為了看看這妖僧的本質。

  可眼下的情況就是,妖僧被燒成了一坨沒有靈性的邪門物件。

  “分身?亦或者脫身之法?”

  姜臨喃喃自語著。

  妖僧沒死,或者說沒有死透。

  姜臨首先否決了后者,如果是脫身之法,除非是完整的三十六天罡神通之中的飛身托跡,或者其他高深神通。

  不然不可能在流金火鈴的煉化之下逃脫。

  可那般的神通手段,且不說本就不可能在人間出現,就算有,也不是人間修者能夠涉獵的。

  君不見同為三十六天罡神通之一的法天象地,太素宮的真拙道爺修了一輩子,也才堪堪把入門之法修出一些火候來?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妖僧本來就是一個分身。

  從一開始就是。

  問題來了。

  它的本體在哪里?

  姜臨看著那一坨邪性的物質,翻手拿出小葫蘆,

  伴隨著儲物法寶發光,一尊法壇出現在了水潭旁邊。

  姜臨又一次感嘆起了儲物法寶真好用。

  感謝西湖老龍王。

  姜臨心里想著,起身來到了法壇之上。

  “起。”

  姜臨手持天蓬尺,將水潭之中那一坨邪門物質召上來。

  這一團石油一般的東西,約莫有一個人頭那么大一坨,在法壇前不規則的蠕動著。

  姜臨端詳著這一團物質。

  雖然這玩意上面已經沒有了靈性,但也不是不能追根溯源。

  若是旁的法脈,做起來可能會有點難度。

  但對于黑律法脈來說……

  若是連邪門外道的蹤跡都查不到,還算是個屁的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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