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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獨樂眾樂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看向了劉云秀。

  素一道爺說道:“不知殿下有何等妙法教我?”

  “不敢當不敢當。”

  劉云秀心知這位道爺在太上法脈的地位,乃是太上法脈在人間的魁首,并沒有任何的怠慢。

  推讓一句之后,劉云秀有些遲疑的咬了咬唇角,輕聲道:“不敢欺瞞道爺,那經文,晚輩曾看過一些。”

  素一道爺聞言面帶喜色。

  一般來說,似這般經文,都該是法脈內部的不傳之秘,更何況乃是道祖親自編撰的新經文。

  不是說旁人不能看,道門也從沒有敝竹自珍的規矩。

  而是法不可輕傳,萬一被心術不正之人看了去,那豈不是做了孽?

  不過很顯然,劉云秀這位天庭公主并不在此列。

  “不知殿下能記住多少?可能現在默出來?”

  素一道爺笑著問道。

  劉云秀道:“晚輩并沒有翻看過完本的經書,只是在道祖編撰之時,在一旁伺候筆墨,故而難免瞥見只言片語。”

  “所以,晚輩記下的經文,并非是某一段,而是許多段零零散散的。”

  聞言,素一道爺的神色越發的驚喜,看向劉云秀時的目光,也帶了幾分驚訝。

  在道祖編撰新經時陪侍在旁伺候筆墨,這件事若是說出去,不知道會有多少的道門弟子羨慕的紅了眼珠子。

  “晚輩的想法是,既然經文原本暫時尋不到,但道祖既然有法旨,命我將經文送來老君山,想來是有將此經文通過老君山散播給人間道門。”

  “但,道祖之法,貴而重之,更是高屋建瓴之下所編撰,一字一句皆有深意。”

  “道祖的吩咐不能耽誤,既然如此……”

  劉云秀說到這里,素一道爺已經明白了劉云秀的意思,姜臨也看向了素一道爺。

  一老一小對視一眼,都互相點點頭。

  姜臨道:“此法可行,道祖之新經,自然不可輕傳,但聽這新經名字就知道,此經乃是普渡世人的無上妙經。”

  “晚輩提議,由云秀默下她所記住的經文片段,而后,以老君山的名義廣招人間道門英才,做一場參經大會。”

  “佛門講究緣法因果,我道門也講究一份眼緣。”

  “也只有從只言片語之中,領悟出道祖新經真意的道門弟子,才能作為這一門新經在人間的傳道者,作為道祖慈悲之心的踐行者。”

  劉云秀也隨之點點頭,這就是她的計劃。

  道祖的法旨不能耽誤,但經文找不到也是事實,現在看來,只有這么一個法子才行了。

  先把事情辦下來,然后慢慢的想辦法找經文。

  道祖新經這事,瞞不住的,也不好去瞞,只能廣告三界道門,否則就是在私藏道祖真經,為天下道門共厭之。

  所以老君山必須在第一時間,就告知所有的同道,老君山有道祖的新經。

  但是,這個法子看似能解燃眉之急,但這一場參經大會辦下來,最后必然會出現能夠領悟道祖新經真意的英才。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三界道門若是連一些天驕都沒有,那才是怪事。

  真要是到了那時,老君山去哪里拿出經文原本來?

  怪罪劉云秀?不存在的,且不說人家的身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新經遺失,必然不是劉云秀的罪過。

  怪罪姜臨?

  也不存在的,人姜臨壓根就沒有接觸過這真經,而且真要說起來,姜臨的身份在道門內部,比劉云秀還要敏感。

  真以為黑律法脈在道門內部令人避之不及的名頭是吹出來的?

  所以,真要到了那是,且新經依舊沒有尋回,擔責的只有一個,就是老君山。

  哦,道祖編撰的新經,甚至專門派了天庭公主和黑律法師來護送到你老君山,讓你老君山來負責傳播,這是多大的信任和榮耀?結果新經在你老君山丟了?

  雖然事實顯然不是如此,但從字面意義看,還真是這樣……

  所以,姜臨和劉云秀都看向了素一道爺。

  這個可能爆出來的大雷,素一道爺會不會接?

  素一道爺沒有任何猶豫,道:“就這么辦。”

  顯然,素一道爺壓根就一點不帶慫的。

  只是在素一道爺答應下來之后,這位道爺的嘴角卻泛起了和剛剛的姜臨如出一轍的壞笑。

  “只是,這樣的盛事,單單找小輩有什么意思?”

  素一道爺看著劉云秀和姜臨,笑道:“你們兩個不知道,但老道我可是門清。”

  “如今人間界的大門大派,乃至于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子孫廟,都藏著一些老不死的家伙。”

  “那些老家伙跟我一樣,都是厚著臉皮留在人間界,守著祖師法統過活的不肖子孫。”

  “還要勞煩姜小子在四大部州跑一跑,把這些老不死的都給喊來。”

  聞言,姜臨先是一愣,而后看到素一法師嘴角的壞笑之后,頓時明白了這位道爺的意思。

  現在是一份壓力分成五份,但也不是幾人這小肩膀能抗住的。

  但若是再多分出去一些呢?

  五份不夠就十份,十份不夠就二十三十乃至五十一百。

  俗話說是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呢,更不要說,是一群不世出的道爺了。

  這可不是真拙道爺那般明面上的道爺,而是貨真價實的,整個三界道門內部的道爺輩。

  話說姜臨也是在見到素一道爺之后才知道,自己之前對人間界道門的了解還是有些淺顯了。

  人間界可不止有如真拙道爺這般,死死卡在飛升之前,爭取在人間多留一段時間,把祖師基業穩固好才飛升的道爺。

  也有真正意義上的,在整個三界的道門都足以被稱之為道爺的大修存在。

  這些大修在人間界,可能隱姓埋名,可能千八百年都不見得露面,更可能只是一個傳說。

  但卻真實存在。

  類似這樣的道爺,在道門內部的高層之中,被稱之為“守脈道爺”。

  這些守脈道爺,可能不是某個年代某個法脈最驚才絕艷的天驕,但一定是心智最堅韌的那一位。

  也唯有心性心智堅韌到了極點的修者,才能甘愿近乎永遠的默默無聞,只為了守護好祖師傳下的法脈。

  而現在,素一道爺顯然準備把這些位真道爺都給拉下水……

  “道祖傳經,乃是我整個道門的榮幸和盛事,老君山何德何能,專美于前?”

  素一道爺說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但嘴角的壞笑卻出賣了他。

  “畢竟,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小姜道友你說呢?”

  姜臨完全贊同的點點頭,道:“道爺說的真是太有道理了。”

  “事不宜遲,還請道爺賜下名帖,晚輩這就動身,有接引神光在,用不了多久,晚輩就能走遍各大法脈。”

  素一道爺感慨道:“真是辛苦小姜法師了。”

  “為我道門盛事奔走,何來辛苦一說?晚輩甘之如飴。”

  姜臨也說的慷慨激昂,道:“畢竟,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說罷,和素一道爺對視一眼,二人開懷大笑。

  劉云秀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直視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個詞了。

  這簡直就是一場超大型的,遍布整個三界道門的分鍋大會……

  只要那些位道爺來了,在知道這事之后,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幫著老君山和自己,想方設法的尋回真經。

  不然,丟的就不是老君山的人,而是整個道門的人。

  參經大會參到最后,卻拿不出經書原本,鬧呢?

  真要那樣,老君山是首罪自然不必說,但其他道門法統就沒有責任?

  這就是一個分鍋的陽謀,偏偏還沒法不幫。

  “可是這樣一來,老君山在道門內部的信譽……”

  劉云秀欲言又止。

  這么辦的話,老君山可就名譽掃地了,雖然是在道門內部,但好像這樣更致命。

  “誒,都是些沒用的!”

  素一道爺卻顯得很是坦誠,雙手叉腰,道:“那些老不死的不會傳出去的,最多就是和老道打一架,老道雖然是吃素的,但打起來可不怕那些老梆子!”

  這種事,會傳出去才是怪事,只會在道爺圈里傳播,老君山的信譽不會有事,素一道爺個人倒是會因此引來一頓胖揍。

  想到這里,素一道爺有些心虛的嚷嚷:“難不成那些老梆子還能打死我?”

  真正的道門真人,一般只有兩種,要么如魏天君那般,肅穆嚴整,從不逾矩,眼里也揉不得沙子,以維護道門,維護法脈為己任。

  要么,就如眼前的素一道爺這般,有一副割不破,罵不穿,刺不進的二皮臉,壓根就不知道不好意思這四個字怎么寫。

  而二者之間,似乎沒有中間值。

  反正姜臨沒有見過。

  “老道就留在老君山,負責統籌準備參經大會,小姜道友,勞煩你跑一趟四大部洲的各處法脈,將請帖送過去。”

  素一道爺開始了安排,其實也沒有什么好安排的,這就跟把大象關進冰箱一樣。

  打開門,塞進去,關上門,就這么簡單。

  只不過,關大象很難,但有道祖新經在,把那些道爺忽悠來老君山,簡直就是張飛吃豆芽。

  現在,姜臨要做的就是去開冰箱門,而素一道爺則負責造冰箱以及關門。

  “至于殿下。”

  素一道爺最后看向了劉云秀,道:“殿下也留在我老君山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或者想到什么啟示。”

  “說到底,若是能在參經大會之前,尋會經書,自然是最好的。”

  “晚輩明白。”

  劉云秀深深點頭,她知道,不管怎么說,經書是在自己手里不見得,而姜臨也好,素一道爺也罷,包括二人剛剛商討出來的參經大會的計劃,都是在為她托底。

  雖然經書遺失,怎么也怪不到她的頭上,但她也不可能安之若素。

  “事不宜遲,大家都動起來。”

  素一道爺最后敲定了計劃。

  “來人啊,敲響問道鐘,召集老君山所有弟子,老道要宣布一件大事!”

  素一道爺的聲音在老君山裊裊升騰。

  而姜臨在和劉云秀對視一眼之后,拿著素一道爺的名帖,徑直走進了接引神光之中。

  在接引神光之內,姜臨沒有猶豫,選定了第一站。

  正一法統,麻姑山,北帝派!

  正一素來有三山滴血的說法,說的乃是符箓三山,龍虎山,閣皂山,以及茅山。

  而雖然麻姑山不在這三山之中,但在正一法統之內,也是極為獨特的存在。

  無他,蓋因黑律法師,皆出自麻姑山道統。

  巧了,姜臨自己就是根正苗紅的黑律法師,現在有好事,當然要想著“自家人”。

  當然了,姜臨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如果到了參經大會的最后,經文還是沒有找回,姜臨不敢說難辭其咎,但至少是參與者。真要到了那時候,也有個說法。

  我第一站就找的我自家法脈,你們還要我怎么樣?

  “鄧紫陽鄧祖還能打死我不成?”

  姜臨嘟囔著,隨著接引神光落下,他直接來到了麻姑山之上。

  雖然是北帝黑律法脈出身,但姜臨還真是第一次來到自家法脈在人間的祖庭。

  “杭州龍井山紫微觀住持,北帝派玄字輩道人姜玄應,前來拜謁麻姑山祖庭!”

  姜臨的聲音在麻姑山上響起,不多時,便有一眾道人聯袂而來。

  領頭的,乃是一位四十來歲的黑須道人,穿一身漆黑道袍,周身沒什么道門清福炁,反而舉手投足之間,帶著威嚴法度,妥妥的北帝派畫風。

  “貧道,麻姑山北帝派住持,李玄慶,見過同門師弟。”

  “見過玄慶師兄。”

  姜臨還禮,同宗同輩之間,沒有那么許多的繁瑣禮節,只是互相見禮,而后便熱切了起來。

  “姜師弟,說實話,應了你這一聲師兄,還真是讓貧道有些自覺厚顏無恥。”

  李玄慶看著姜臨,自嘲道:“師弟乃是三界新生代大魁,更是我道門不世出的天驕,不僅已經是四品黑律法師,更是金仙大修,而貧道不過是未成仙道的人間修者,真是讓貧道汗顏啊。”

  “師兄何出此言?”

  姜臨認真道:“不管貧道如何,在這麻姑山,在我北帝法統之內,您依然是我的師兄,此乃萬世不改之禮。”

  三界雖然是拳頭說話,但在道門內部,輩分,尤其是同宗同脈的輩分,還是相當被看重的。

  無他,只因為道門本身,就是三界規則的制定者之一。

  “師兄,閑話少敘,貧道此來,乃是身懷道祖法旨。”

  姜臨正色的說起了正事來。

  聞言,李玄慶神色也肅穆了起來,道:“不知道祖有何等旨意傳下,我麻姑山上下定然遵從無誤。”

  姜臨也不客氣,直接道:“還請師兄,將咱們麻姑山的道爺請出來,容貧道拜見。”

  李玄慶聞言,臉色一苦,他自然知道,姜臨口中的道爺,乃是真正的守脈道爺。

  可是……

  “師弟啊,一定要道爺在,才能傳道祖法旨嗎?”

  李玄慶有些難以啟齒的問。

  姜臨有些奇怪的問道:“師兄有難處?”

  難不成,麻姑山沒有守脈道爺?鬧呢?北帝派只是黑律法脈人少,可天蓬法脈的天驕也是層出不窮的。

  李玄慶屏退了左右,拉著姜臨朝著麻姑山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我麻姑山自然有道爺在。”

  “只是……唉……”

  李玄慶似是想到了什么,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后一咬牙。

  “既然是道祖法旨,貧道也不藏著了,師弟隨我來就是。”

  說完,便在姜臨好奇的神色中,帶著他往麻姑山的后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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