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和黃閻王相對而立。
忽然。
蘇牧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下一刻,他身形一晃,憑空消失不見。
“閻王實力名不虛傳,我又敗了。”
蘇牧的人不見了,聲音卻是遠遠傳來。
“改日再來領教!”
金長老、孫長老和趙家老祖對視一眼。
蘇牧輸了他們覺得不奇怪,但黃閻王就這么就讓蘇牧走了就很奇怪。
黃閻王不是說了嗎?這一次一定要讓蘇牧死?
而且剛剛那么大的威勢,蘇牧逃走的時候看上去受傷并不重啊。
忽然。
他們看到黃閻王的身形晃動了一下,似乎是一個踉蹡。
還沒等他們看清楚,黃閻王的身形也消失不見,已然是回到了城中。
金長老眼神好,他看到剛剛黃閻王站立的地方,地面上竟然有兩滴鮮血。
這一幕讓金長老心中一凜。
黃閻王受傷了?
蘇牧竟然能夠傷到黃閻王?
這怎么可能呢?
從他們當初第一次見到蘇牧,到現在才過了多長時間?
一開始,蘇牧的實力也就是跟他們相似。
當時他們只不過是不想跟蘇牧拼命,所以才會避免與蘇牧交手。
但是現在,金長老已經很清楚,蘇牧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
如果是現在他們與蘇牧交手,他們必輸無疑,絕對沒有任何懸念。
甚至,蘇牧都已經有了能夠傷到黃閻王的實力!
正是親眼看到這一切的發生,金長老才更加覺得不可思議。
普通的道源境和黃閻王這種頂尖道源境之間的差別有多大他一清二楚。
一個普通的道源境,想要修煉到與黃閻王這等強者并肩的程度,就算天賦過人的情況下也得需要數百上千年。
但是蘇牧,只用了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就已經做到了。
“老金,我是看錯了嗎?黃閻王流血了?”
孫長老小聲道,語氣當中透著不敢相信。
“你沒看錯。”
金長老聲音苦澀地說道。
“這怎么可能呢?”
孫長老道。
“雖然我也覺得不可能,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真的和黃閻王拼成了兩敗俱傷。”
金長老嘆了口氣,說道,“老孫,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了,萬一黃閻王真的要是敗了,我們該怎么辦?”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是有些茫然。
“果然不愧是黃閻王。”
蘇牧吐出一口濁氣,自言自語道,“一方小世界的最強者果然就沒有簡單的角色。
我已經用出了百分之百的力量,結果也僅僅是勉強擋住了他的殺招,連反擊都做不到。
看來,在沒有學到橫山煉體訣之前,我恐怕不可能真正打敗他了。”
蘇牧心中有些遺憾。
剛剛一戰讓他看清楚了黃閻王的實力,也看到了自己的局限。
“沒有學到橫山煉體訣之前,我再跟黃閻王交手已經用途不大。”
蘇牧皺著眉頭思索道,但是現在他還沒有殺了金長老和孫長老,如果回去橫山宗,難保徐顧不會以此為借口為難他。
“雖然我現在的實力未必比徐顧弱,但徐顧畢竟是橫山宗的刑堂長老,我想學橫山煉體訣,那就得按照橫山宗的規矩來。
閻浮宗……”
說起來,蘇牧不介意替橫山宗做事,畢竟他借用了橫山宗弟子的身份,也確實從橫山宗得到了一些好處。
但蘇牧其實并不想殺閻浮宗的金長老和孫長老。
往近了說,他和閻浮宗并無私仇。
往遠了說,將來他或許會成為閻浮宗的盟友。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閻浮宗一直與大乾王朝做對,蘇牧將來十有八九也會成為大乾王朝的敵人。
某種意義上,他和閻浮宗就是同盟。
要是現在殺了閻浮宗的金長老和孫長老,那將來想和閻浮宗合作就多了一些麻煩。
更何況,現在還有一個黃閻王。
黃閻王不可能放任他殺了金長老和孫長老。
“或許,我可以跟他們兩個談一筆交易……”
蘇牧心中暗自道。
趙家控制的城池內。
金長老從一處院落中走了出來。
他一出來,孫長老就迎了上去。
那處院落是黃閻王居住的地方,孫長老不喜歡跟黃閻王打交道,所以有什么事都是金行老去匯報。
“怎么樣,黃閻王怎么說?”
孫長老小聲問道,“他受傷嚴重嗎?”
“傷早就好了。”
金長老搖搖頭,說道,“不過他不同意我們退走。”
“我就知道,黃閻王平生唯一的敗績就是擺在大乾王朝那幾個大將的手中,他怎么會認輸離開這里?
他這次來可是為了毀掉橫山宗,如果現在離開,那可就是真的一敗涂地,他怎么可能接受?”
孫長老說道。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不是英雄,那是蠢。”
金長老說道,“橫山宗的實力明擺著比我們預料的要強。
僅僅只是一個峰主就已經將我們擋在了這里,我們再繼續下去有什么用?
哪怕是加上黃閻王,只憑我們也不可能讓橫山宗大亂。
既然做不到,那現在就應該止損。
至少我們現在已經知道橫山宗比我們預料的要強,這也不算輸的一敗涂地。”
“你跟我說這些沒用,這些道理我都懂,你得說服黃閻王啊。”
孫長老說道,“黃閻王才是我們這次行動的話事人。”
“他太固執了。”
金長老嘆息道,“他說了,就算要放棄,那也要等他殺了蘇牧再說。
他現在正在閉關修煉一個殺招,下次蘇牧再來的時候,他有把握能殺了蘇牧。”
“這種話他說了好幾遍了,要是別人的話,他或許能做到,但蘇牧,我還真不看好他。”
孫長老無語地說道。
兩人正說著,忽然趙家老祖匆匆趕來。
“兩位長老,有個故人想要約你們一見。”
趙家老祖低聲道。
“果然是你。”
金長老看著蘇牧,臉上露出警惕之色。
他環顧四周,發現周圍并無埋伏之后才悄悄松了口氣。
“蘇牧,你想見我們是什么意思?”
孫長老大聲道,他回頭看了一眼城池的方向。
這個距離,一旦他們打起來,立馬就會驚動城中的黃閻王。
蘇牧再強,想要在黃閻王趕來之前殺死他們兩個也不可能。
所以他們心中并不慌,反而想看看蘇牧如此神神秘秘地約他們過來是什么意思。
“我想跟兩位做一筆交易。”
蘇牧淡淡一笑,說道。
“跟我們做交易?蘇牧,你有沒有搞錯?”
孫長老忍不住道。
金長老臉上則是露出思索之色。
他看著蘇牧,沉聲問道,“你想跟我們做什么交易?”
“老金,你別被他糊弄了!他可是橫山宗的峰主,橫山宗是大乾王朝的鐵桿狗腿,他們跟咱們閻浮宗勢不兩立!”
孫長老急道。
眾所周知,橫山宗是大乾王朝的鐵桿支持者,大乾王朝有好幾個大將都是出身橫山宗。
橫山宗現任的宗主和大乾王朝的現任皇帝更是生死之交。
橫山宗是不可能背叛大乾王朝的。
他們閻浮宗之所以想要對付橫山宗,不就是想要斬斷大乾王朝的一條臂膀嗎?
“先聽聽他怎么說?”
金長老沉聲道。
“我想——”
蘇牧淡淡一笑,說道,“借兩位的人頭一用。”
“我就說他沒安什么好心!”
孫長老大怒道,“蘇牧,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們兩個?
我承認你現在很強,但我們兩個也不是吃素的。
你打敗我們容易,想殺我們卻不可能!”
金長老并不像孫長老這么激動,而是直勾勾盯著蘇牧。
如果蘇牧真的想要殺他們兩個,那最好的辦法是偷襲。
而不是這么當著他們兩個面這么說。
說句難聽的,蘇牧這么一說,再想殺死他們兩個已經是不可能了。
他們兩個再笨,難道還能逃不到黃閻王身邊?
蘇牧現在可還不是黃閻王的對手。
“蘇牧,明人不說暗話,你如果是跑來胡言亂語的,那我們也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金長老沉聲說道,“你還是直說吧。”
“還是金長老聰明。”
蘇牧笑著說道,“我想殺了兩位,卻又不想讓兩位死。”
“你以為我們是你想殺就能殺的?”
孫長老怒道,他好歹也是閻浮宗的長老,堂堂道源境強者。
你一個橫山宗小小的峰主,上來就對我喊打喊殺,真拿我們不當強者?
“老孫,你先別說話!”
蘇牧還沒有說話,金長老已經沉聲道。
他已經聽出來蘇牧話里的古怪。
“我想讓兩位假死一段時間。”
蘇牧淡淡一笑,說道。
他知道這個金長老是個聰明人,否則他也不會想到來找兩人談這么一筆交易。
如果都是孫長老一般的性格,那蘇牧根本就不會想交易的事情,他會選擇直接完成橫山宗的任務。
“我明白了。”
金長老沉聲道,“你想用我們兩個的人頭去橫山宗邀功,但是又不想真的跟我們拼個你死我活,所以你想跟我們談一筆交易,讓我們兩個假死。
不過以你的性格,你應該并不怕拼命,所以你不是因為不想拼命所以不殺我們,你是不想和閻浮宗結仇。
但以你的性格,應該也不是害怕閻浮宗。”
孫長老聽得一頭霧水。
這繞來繞去的幾個意思?
就蘇牧這種瘋子,他怕過誰來?
他都敢跟黃閻王拼命,又怎么會害怕和閻浮宗結仇呢?
老金這繞老繞去到底是想說什么?
孫長老看看金長老,又看看蘇牧,心里不禁暗罵。
最煩這種人,說話不說利索點,繞來繞去就顯得他們聰明!
“其實認識你之后,我就讓人調查過。”
金長老繼續說道,“橫山宗鎮岳峰的真傳弟子當中確實有一個叫做蘇牧的,他數百年前下山游歷,然后就杳無音信,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大乾王朝統治了諸多小世界,你或許是去了某個小世界歷練,所以沒了音信其實也不奇怪。
畢竟大乾王朝統治的疆域太大,消息傳遞有時候也確實沒那么通暢。
但是我偏偏知道,在一個叫做婆娑世界的地方,也有一個強者名叫蘇牧。
據我所知,那個蘇牧從一介流民到頂尖強者只用了短短數十年時間。
我剛聽說此人存在的時候還有些驚訝于對方的天賦。
現在看來,那個蘇牧,應該就是橫山宗真傳弟子隱姓埋名吧。”
“如果婆娑世界的蘇牧,是橫山宗真傳弟子的化名,那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
橫山宗真傳弟子,下山的時候就已經是天命境強者,對一方武道沒落的小世界來說,自然是降維打擊。”
金長老盯著蘇牧,緩緩地說道。
孫長老聽得目瞪口呆,他還是第一次聽金長老說起這些。
別說,聽著怎么怎么精彩呢。
真不愧是老金啊,這種事情竟然都能被他扒出來。
啪!啪!啪!
蘇牧鼓起了手掌,臉上露出了贊賞之色。
他也沒想到金長老竟然能聯想這么多。
別說,金長老這一番猜測,從邏輯上來講幾乎沒有問題。
連蘇牧這個正主都覺得很有道理。
說起來,如果不是有系統面板,蘇牧是不可能在短短幾十年時間內從一介流民成為天命境強者的。
但反過來說,如果真的是一個天命境強者偽裝成了流民,然后一步一步對外展露實力,那就很合理了。
僅僅是因為一個名字,金長老就能想到自己身上,了不起。
不過,金長老雖然猜到了真相,婆娑世界的蘇牧和橫山宗的蘇牧確實是同一個人,只不過他那些猜測的理由全錯了。
“你隱藏身份去婆娑世界歷練,但是在歷練的過程中,你對婆娑世界有了感情,或許,你在婆娑世界有了朋友、愛人,所以你不愿意讓婆娑世界落到大乾王朝的魔掌當中。”
金長老繼續說道,“但你是橫山宗弟子,你不能明著反抗大乾王朝。
所以你把希望放在了我們閻浮宗身上。
你想讓閻浮宗拯救婆娑世界。
這就是你想與我們交易的根本原因!
蘇牧,我猜得對不對?”
金長老目光灼灼地盯著蘇牧。
直到蘇牧點了點頭,他臉上才露出興奮之色。
“不管是什么原因,這個交易對你們來說應該是有利無害。”
蘇牧淡淡地笑著道,“你們兩個已經上了橫山宗的必殺名單,我如果殺不了你們,橫山宗便會派更強的人來殺你們。
到時候你們必死無疑。
別指望黃閻王能護得住你們,他未必能做得到。”
“我們配合你假死的話,我們能得到什么好處?”
金長老沉聲道。
“既然是交易,那總要有代價。
我們假死之后,你立下功勞,我們能得到什么?”
“我允許你們把趙家強者帶走。”
蘇牧道。
“你覺得我們看得上趙家那些人?”
金長老搖頭說道,“這不夠。”
討價還價,他當然要盡量貶低趙家人。
好在趙家人并不在現場,要不然聽到這種話肯定要跟閻浮宗拼命。
他們趙家也是橫山宗附庸當中的佼佼者好吧,怎么就這么被人看不上?
“這么跟你說吧,如果我們配合你假死,那我們閻浮宗在橫山宗境內的所有布置都會前功盡棄。
你知道我們在橫山宗境內做了多少布置嗎?
你知道我們付出了多少代價嗎?
這么多年的努力,就因為配合你就要前功盡棄,你覺得,需要什么代價才能彌補我們的損失?”
金長老沉聲道。
“是嗎?”
蘇牧淡淡地說道,“你覺得就算沒有我們的交易,你們閻浮宗真的能做成什么?
黃閻王連我一個峰主都打不過,你覺得我們橫山宗的實力如何?
你們已經注定了一敗涂地,我現在只是給了你們一個臺階而已。
所以,金長老,不要獅子大開口。
你要明白,如果真的談不攏,我大不了真的出手殺了你們兩個。
不要懷疑,我能夠做得到。
除非你們兩個立刻逃離大乾王朝,否則我蘇牧要殺的人,誰都救不了。”
“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
金長老并不怕,而是平靜地說道,“我們來大乾王朝執行任務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死并不可怕,就怕死的沒有價值而已。
蘇牧,你也不必用死來威脅我們。
配合你假死沒有問題,但我不可能做賠本的買賣。
你如果沒有誠意的話,那我們大不了魚死網破。”
旁邊的孫長老身上散發出來強烈的氣勢,已經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金長老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還真要魚死網破?沒聽出來我這是在討價還價嗎?
你沒看到蘇牧身上沒有絲毫殺意嗎?
我們這都是談判的技巧。
蘇牧和金長老都沒有理會孫長老,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討價還價。
好半晌,孫長老才反應過來。
他有些訕訕地收斂氣息。
這兩個家伙也太不爽利了,要打就打啊。
蘇牧怎么也變成這個樣子了?
你之前不是說打就打嗎?
這一下子開始用腦子我還有些不習慣呢。
孫長老撇撇嘴,干脆走到一邊坐下,等金長老和蘇牧談出一個結果。
過了好半晌,金長老嘆了口氣。
“如果以后誰再跟我說你是個瘋子,我一定啐他一臉。”
金長老看著蘇牧道,“你是我見過的最難纏的對手。
難怪你在那婆娑世界搞出來那么大的動靜。”
“彼此彼此。金長老,你在閻浮宗只是做個普通的長老屈才了,如果你愿意來婆娑世界的話,我可以給你留一個位子。”
蘇牧淡淡一笑,說道。
既然對方已經知道他和婆娑世界有關系,那他也沒必要隱瞞了。
閻浮宗能知道這些,橫山宗未必能知道。
再者說了,金長老猜測的那一套,他也能拿來忽悠橫山宗。
“那還是算了,你那個婆娑世界可還沒辦法跟閻浮宗相提并論呢。”
金長老搖搖頭,說道,“等哪天你成了道極境強者,那時候再來招攬我我可能還會考慮考慮,現在的話——”
金長老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白。
現在的你還沒有資格讓我效力。
“行吧。”
蘇牧淡淡一笑,說道,“你記住,婆娑世界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金長老不置可否,言歸正傳道,“蘇牧,我和老孫假死容易,但黃閻王不會配合我們,他說了,不殺了你,他是不會離開這里的。
所以你需要自己搞定黃閻王,要么說服他交易,要么你就得打敗他,將他趕出橫山宗的地盤。”
金長老眼底深處閃過一抹狡黠。
這也是他給蘇牧埋的一個雷。
他和孫長老可以假死離開,但黃閻王不走,蘇牧的麻煩就解決不了。
反正他和孫長老拿了好處走人,剩下的事情就跟他們無關了,蘇牧能不能拿到橫山宗的功勞就更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蘇牧深深看了一眼金長老,臉上表情不變。
“我們的交易本來就只是你們兩個假死離開,黃閻王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
蘇牧淡淡地說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用不了多久,黃閻王就會自己離開橫山宗的地盤,如果他還能活著離開的話。”
蘇牧的話意味深長。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金長老并不擔心黃閻王,黃閻王這種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就算是蘇牧和橫山宗,想要留下黃閻王也沒那么容易。
黃閻王他說服不了,但也輪不到他來擔心黃閻王的安危。
蘇牧不知道的是,他們原本就有已經有了退走的打算,現在蘇牧自己找上門來,正好他們再賺蘇牧一筆。
蘇牧和金長老臉上都是露出了笑容,雙方彼此之間都覺得自己是占到了便宜。
“下一次見面,希望我們是友非敵。”
蘇牧笑著說道,“否則的話,下一次你們的運氣可就不會像現在這么好了。”
“會的。”
金長老深深看了蘇牧一眼,“蘇牧,我這雙眼睛看人從來沒有走過眼,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甘于屈居人下的人,你不會接受大乾王朝的統治。
早晚有一天,你會和大乾王朝走上對立,那時候,我們就是朋友不是敵人了。
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久。
我在閻浮宗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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