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小子公主魏瑾瑜一襲鮮艷的紅色長衫,肌膚如雪般白嫩光潔,梳著書生發髻,眉眼末梢微微上挑,天生一股英氣。
她看著樓外一身血衣扛著長刀的陳遠,眼中隱約有幾分好奇。
武安侯陳太平的兩個兒子當真是妖孽。
老大陳遠拜入無量山絕刀晏海門下,如今一身刀道突破大成,修為也到了四品靈竅境。
二子陳逸更嚇人。
自他兩歲受到父皇厚愛起,他便名傳京都府。
先獲英武縣男爵位進入興武學府,后拜入太虛道宗劍峰山。
如今劍道同樣處于通明境,修為更超過陳遠達到靈竅境圓滿,不日即可突破至三品天合境。
難怪京都府諸多國公、武侯,文臣世家經常感嘆武安侯陳太平命好,有兩個極為出色的好兒子。
甚至連她的父皇——魏朝皇帝也多次說過,武安侯后繼有人,北雄關安矣。
魏瑾瑜看過陳遠,又打量著他前方不遠的妖魔,皺眉道:
“安哥兒,要去救援他嗎?”
“那幾頭大妖魔看著并非此處秘境內的遺留,邊上還有拜神宗妖人,只怕外界生了變故。”
謝東安微微頷首,卻沒有回答救不救陳遠,轉而道:“公主說的沒錯,”
“那三人應該是拜神宗的‘妖女’聞人櫻,‘山貓’嫪川方和‘臣龜’于都。”
“他們能出現在這里,便說明秘境之外定然出了變故!”
姜夜忍不住道:“安哥兒,外界有李先生他們,怎會讓妖人、妖魔潛入?”
“難道……”
謝東安抬斷他的話,溫和的書生氣息逐漸消散,轉向浩然堂皇。
一襲青衫傲然而立,威嚴中不失儒雅,宏大中又不失凌厲。
他注視著樓外的妖魔、妖人和陳遠,沉默片刻,語氣淡然的開口道:
“暫時靜觀其變,那幾頭大妖魔有些古怪。”
姜夜欲言又止,在和魏瑾瑜對視一眼后,兩人都閉口不言,安靜的看著。
此刻,這處藏書樓秘境內除了他們三人外,還有不少世家子弟,卻少有宗門圣地的弟子。
并非是樓內藏書對這些弟子沒有吸引力,而是他們本就修習各自宗門傳承,不可能在秘境開啟之初,將精力用在翻找魏朝之前的各種秘法典籍。
楚明、楚婉兒四人在藏書樓三樓飛檐上的護欄內。
他們看著下方的動靜,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二哥,早就告訴你,我們先去化龍池解決靈竅氣旋的問題。”
楚青兒看著那幾頭大妖魔,神色間略有驚恐的噘著嘴說道:
“若是不能擊退這些怪物一樣的大妖魔,我們就要被困在這里了!”
楚明抿了抿嘴,注視下方的眼神里閃過幾分不滿。
左手邊的楚晨不樂意的回道:“先前在這里找到弓箭之道修行法門時,你怎么不說?”
楚青兒略有心虛:“我……我那是為了家族……”
楚婉兒看了她一眼,隨后朝楚晨擺手制止,便看向楚明道:
“二哥,下方的大妖魔實力非凡。依我之見,還是早做決定為好。”
楚明微微頷首,思索片刻說道:“先去聯合樓內諸位天驕,看看他們的打算再做決定。”
楚婉兒想了想,點頭同意。
其余兩人見狀也不再多說什么。
楚婉兒知道,雖然楚青兒言語不討喜,但是她方才所說不無道理。
藏書樓內外有遠古陣法護持,自是不懼怕那些大妖魔襲殺。
怕的是這幾頭大妖魔解決了樓外的天驕,將整個藏書樓圍住,他們這些樓內的人就成了甕中之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秘境結束。
這樣一來,除了樓內藏書典籍外,他們這次秘境游歷將一無所獲,連最重要的化龍池都去不了。
四樓上一名身著黃衣,胸前有著五爪蛟龍圖案的少年,饒有興趣的看著陳遠。
“武安侯陳家,有趣有趣……”
更多剛剛進入藏書樓沒多久的天驕,此刻大都和楚家子弟神色相同,驚懼皺眉,不一而足。
“等他們戰起,我等盡快離開。走得遲了怕是要被這些大妖魔困在這里!”
正當藏書樓內眾多宗門天驕、世家子弟們心懷各異時,樓外的陳遠卻是面無表情。
他一一掃視面前的大妖魔,以及另外一側的三位拜神宗妖人,冷笑道:
“原來如此。”
“原來外界拜神宗妖人來襲,是為了給你們這些畜生打掩護啊。”
聞人櫻嬌媚的臉上微微皺眉,她打量著陳遠,心中清楚他和陳逸的關系,便沒有開口。
“山貓”嫪川方掀開黑袍,露出下方欣長的身體。
竟是除了腦袋外,他整個身體都是妖身,鮮亮的皮毛、四肢,都如同花貓一般。
他盯著陳遠陰冷開口:“不愧是無量山絕刀傳人,這張嘴如同刀子。”
“臣龜”于都點頭附和:“呵呵絕刀傳承刀意正邪難辨,行事乖張,卻是不亞于我等拜神宗之人。”
說著,他一張肥臉看向身側顯露真身的大妖魔們,眼睛幾乎不可見。
“還請幾位大人小心,此人的刀意最是殺伐凌厲,尤其是持刀人受刀意所控時,幾乎與邪魔無異。”
而那七頭大妖魔分列左右,但是仔細觀察,能看出它們隱約分成兩排,拱衛著中間一頭妖魔。
那是一頭只有一丈高,堪堪和最普通的蠻人身高相同的妖魔,身形偏向人型直立。
——赫然是一頭尖嘴臉上無毛的猴妖!
它扛著一桿通體黑色的長槍,俯視陳遠譏笑著說:
“人族分正邪,佛、道、儒等百家為正,拜神宗等為邪魔。”
“這樣劃分太刻意和虛偽,不過是為一些人找了個出手的借口。”
“在本座看來,人族遠沒有吾等純粹,強就是強,弱就是弱,一切統統由強者制定才是世間至理。”
“你說是不是,絕刀陳遠?”
陳遠目光落在它身上,臉上的冰冷神色溶解般轉為笑容:
“說的沒錯,什么親情、友情、愛情,都是外人強加的條條框框,都是狗屁!”
“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不枉費來到天地間!”
那猴魔眼瞳里映出陳遠身影,欣慰道:“不知絕刀傳人,要不要加入吾族?”
“若你同意,本座可以做主,賜予你戰神血脈,讓你成為世間至強者之一!”
此話一出,最先動容不是陳遠,而是另外六頭妖魔和聞人櫻、嫪川方、于都三人。
他們驚愕的看著猴魔,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待反應過來后,便有一頭長達五十丈的蛇魔直立半身,吐著蛇信道:
“猴哥,此事萬萬不可!這陳遠乃是武安侯陳太平之子,與我妖庭有血海深仇!”
另有一頭高狀如山的野豬妖,哼哼道:“是啊,戰神血脈乃妖圣遺留,怎可賞賜給外人?”
聽到這里,聞人櫻三人對視一眼,互相傳音幾句。
雖說他們同樣眼熱猴魔口中的戰神血,但看到幾頭大妖魔已經提出異議,便都清楚后續發展。
隨即他們三人同時退后一些,守在外側,盯著不遠處的藏書樓。
特別是樓上觀看的天驕們,其中有不少都在妖魔提供的鏟除名單上。
諸如京都學府謝東安,十五皇子魏南天等人。
而陳遠見狀卻是笑了起來,仿佛是為了笑而笑,笑聲中卻沒有任何的笑意。
“戰神血?哈哈哈……這是老子蘇醒后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陳遠一邊譏笑,一邊放下扛在肩上的萬鈞刀。
周身隱約散發的幽藍刀意,冰冷如雪,刺骨般的寒意足可讓人毛骨悚然。
“你怎么不問問老子此刻最想做的是什么?”
猴魔嘴角勾起,露出兩顆侵染血色的鋒銳獠牙,問道:“你想做什么?”
它沒有理會身后眾多大妖魔的話語,像是打定主意只要陳遠同意,它便會當場提供戰神血。
可是換個角度想,或許它早已篤定陳遠不會同意。
這番話說出來,不過是在作秀,讓人將它的意思傳達出來——如同,千金買馬骨!
陳遠譏諷道:“老子最想做的便是——宰了你這頭畜生!”
說著,他臉上神色已變得冷漠無情,幽藍刀意緩緩凝聚于半空中,形成一柄長達百丈的巨刀。
通體幽藍的刀身如冰一般透明,折射陽光呈現七彩的光澤投射下來,映照在周遭千丈絢麗多彩。
而那把萬鈞刀也已經懸在他身前不遠處。
這時候,陳遠殺意凜然,看向猴魔的眼瞳殺意化為實質般的殷紅。
下一刻,原本晴天白日的秘境,竟是有點點雪花飄落。
純凈潔白的雪花在刀意凝結的長刀下,被映照得晶瑩澄澈,隱約倒映著幾頭大妖魔的身影。
在刀意環繞下,陳遠的身形如同魔神般,周遭充斥著絕望、邪惡、無情。
隱約之間,有嗚咽之聲在周遭回蕩,仿佛這方天地都被他懾服,在悲痛萬分的啜泣。
“呵!”
猴魔好似啞然,手中黑色長槍夾在腋下,槍尖戳在地上。
“本座早知人族不好相與,卻沒想到連秉性邪惡之人也是這般。”
猴魔抬頭看著天空上的長刀,伸出一只毛爪任由幾片雪花飄落。
“刀意如雪,心冷如雪,卻又無情嗜血。”
“哈哈……這才是傳說中的絕刀,這才是斬殺吾祖先輩們的絕刀!”
笑了半晌,猴魔側頭看著身后的幾頭大妖魔,咧著嘴問道:
“你們,誰去為本座取下絕刀傳人的頭顱?”
“本座先前承諾的戰神血,便是它的!”
“我!”
那頭蛇魔一雙冰冷豎瞳緊緊盯著陳遠,吐出的蛇信帶出點滴墨綠色唾啖,滴落在地發出滋滋的青煙。
“俺老豬也行!”
野豬妖踏前一步,如山般的身體散發驚人妖氣,隱約浮現一道巨大的穿著鎧甲的豬魔,腥臭味道席卷天地。
另外的四頭大妖魔無動于衷,好似對猴魔口中的戰神血不敢興趣,只冷眼旁觀。
“小蛇去吧,你最是不喜歡寒冷。”猴魔看了看它們,隨口說道。
“定不辜負猴哥期望!”
那頭蛇魔甩動著尾巴,游動上前,龐大的身軀在地上形成一道彎曲的溝壑。
盤旋而起時,它便將那頭野豬妖擋在身后,身形竟是超出眾人想象的龐大。
野豬妖咧了咧嘴,卻是不敢違背猴魔的意志,退后幾步,圓圓的眼睛陰冷的注視著藏書樓方向。
陳遠見狀神色不變,他看了眼猴魔,目光放在那頭蛇妖身上,歪著腦袋冷淡問道:
“聽說那處戰場在十年后,將有一場人族與妖魔的賭斗,你是其中之一嗎?”
蛇妖身形一頓,三角腦袋被鱗片覆蓋的臉上,竟擬人似的更加陰沉冰冷。
仿佛這句話戳在了它的痛處!
其余幾頭大妖魔卻是哈哈笑了起來,眼睛有意無意的看向為首的猴魔。
猴魔同樣笑了幾聲,卻是沒有開口。
唯有那頭神色更加陰冷可怖的蛇妖死死盯著陳遠,聲音尖銳的開口道:
“殺了你,我便有希望成為其一!”
話音未落,它盤踞疊起的龐大身軀猛地彈起,張開大嘴,唇上探出兩顆十尺長的獠牙,朝陳遠撲來。
不僅如此,周圍暗淡的妖氣也隨之濃郁數倍,翻騰間在它身側幻化出兩條覆蓋鱗片的手臂。
一桿樸實無華的黑色三叉戟握在它手中。
伴隨著它的撲擊,三叉戟眨眼戳到陳遠近處。
“原來你是廢柴啊,呵呵。”
陳遠笑了聲,仰頭看著它,任由妖氣侵襲。
而他身側的萬鈞刀似緩實快的橫斬而出。
剎那間,天空上的巨大長刀的刀刃向下,一前一上兩道刀氣殺向蛇妖。
鐺,鐺!
蛇妖手中三叉戟擋住迎面而來的萬鈞刀,身后尾巴隨著它的動作向上刺出。
僅僅只是付出數十片鱗片的代價,它便拍散那道來自天上長刀落下的刀氣。
而在兩道金鐵交鳴之聲響徹時,陳遠躍步躲過蛇妖的撲擊。
下一刻,他便跳到了蛇妖的腦袋上,一手扒著一塊鱗片,另一手則握住飛來的萬鈞刀。
“絕刀·無情!”
陳遠胸前靈竅浮現,檀中和丹田兩處真元流轉,隨之凝聚在萬鈞刀上。
雙手握刀,猛地刺下。
便在這時,蛇妖雙目向內齊齊盯著頭上陳遠,驚人的妖氣自鱗片下沸騰鉆出。
陳遠腳下鱗片猛地掀開,讓這向下的一刀在刺入時刻,刀氣迸發筆直斬在前方。
長達十丈的刀氣落空,打在了藏書樓外的閃亮地板上,竟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即便如此,猴魔等大妖魔還是皺了下眉。
“小蛇帶他走遠一些,避免破壞此間閃亮之物!”
蛇妖聞言,身體瞬間騰飛,向外飛出之時,它還不忘揮舞手中的三叉戟反手刺向陳遠。
“哦?”
陳遠一刀未成,跳起躲過三叉戟,道:“你不怕把自己的眼睛戳瞎啊!”
在說話之時,他卻是瞥了眼藏書樓方向,心下有些疑惑為何不能破壞“閃亮之物”。
不過此刻沒有時間讓他多想,拉開與那幾頭大妖魔的距離之時,他再次揮舞長刀。
一刀不成,那就多斬幾刀!
不僅是萬鈞刀,天空上的長刀也同步斬下,如同使用雙刀似的,幽藍刀意凌厲霸道殺向蛇妖。
蛇妖絲毫沒有將他放在眼里,“絕刀傳人,不過如此!”
說著,它周身妖氣竟在此刻凝聚成數十道小巧的蛇身。
那些小蛇僅有鱗片大小,與陳遠身高相等。
一條條小蛇落在它腦袋上,揮舞著手中的三叉戟,齊齊刺向陳遠。
“唔?妖氣化兵?”
陳遠嗤笑道:“這般弱小,可不夠老子殺!”
他如風般竄出,腳下生根不論蛇妖如何翻滾,都牢牢站在它腦袋上,揮舞長刀與那些小蛇廝殺。
說是廝殺,實則是他幾乎一刀一個將它們殺散。
然而這些小蛇都是由妖氣凝聚,消散之后便又有一批出現,毫不畏懼再次沖殺過去。
陳遠自是清楚蛇妖打算,臉上浮現一抹冷笑,卻又像毫無察覺似的,與小蛇廝殺。
想要用這些弱小的雜兵消耗他的真元,那便如它所愿!
蛇妖翻飛之時,手中三叉戟配合小蛇一同攻擊,絲毫不擔心會傷到自己。
尾巴卻是不同,時刻防備著天空之上的幽藍長刀。
蛇妖的確打算先消耗陳遠一身真元,卻不知道陳遠一刀斬出時,便有些許刀意凝聚向天空。
兩人各懷心思,一時間倒也殺得難解難分。
而那幾頭大妖魔觀看片刻,為首的猴魔收回目光,沉吟片刻。
隨后猴魔看了眼不遠處的聞人櫻三人,開口道:“你等去妖魔殿吧。”
說著,它伸出手爪,將一塊令牌丟給“山貓”嫪川方。
“憑此令牌進入妖魔殿深處,告訴它們,想要離開秘境就來藏書樓。”
嫪川方收好令牌,點頭道:“大人放心,我等即刻出發。”
說完,他便帶著聞人櫻和于都向藏書樓外走去。
而等三人走遠,猴魔悄悄打了個手勢,剩余的五頭大妖魔點頭分散。
一頭隱身追著聞人櫻三人而去。
其余的四頭則是將站在藏書樓四個角,周身妖氣爆發,將整個藏書樓包裹在內。
待它們準備完畢,猴魔方才看向藏書樓,咧嘴笑著說道:
“地榜第一,京都學府謝東安。”
“地榜第二,魏朝皇室十五皇子魏南天。”
“地榜第七十七,虞山派申以珍。”
“本座知道你等就在藏書樓內,不知可否出來與本座麾下兒郎比斗一番?”猴魔好似對藏書樓內的情況十分清楚,一一點出樓內天驕名諱,便好整以暇的等待里面的回應。
樓內正在游走聯合的楚明聽到這里,臉上不由得欣喜看向身后幾人道:
“左相之孫,十五皇子都在樓內,一定能庇護我等離開藏書樓。”
先前在陳遠和蛇妖廝殺時,不是沒有人嘗試逃離出去。
但是他們沒走多遠,就被樓外的妖魔盯上,隨后便是妖氣鋪天蓋地的侵襲而來。
實力強大一些的天驕還好些,狼狽的逃回藏書樓。
而那些實力弱小的人,卻是被妖魔氣息侵入體內,頃刻之間化為一堆堆白骨。
發現這一點后,眾人驚懼間只能老實的待在藏書樓內,彼此心中都有些沉重。
“楚兄所言沒錯,我等現在就去找謝東安小先生他們。唯有集合眾人之力,我等才能沖出妖魔圍困。”
“否則,這次秘境之行,我等恐怕將一無所獲!”
一時間,藏書樓內的眾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沉重的心情好轉許多。
然而楚婉兒卻不像他們這樣樂觀。
先前她看得清楚,陳遠實力足以排進前五,與他兄弟陳逸相當。
但是這般強大的陳遠卻只能和那頭蛇妖相當,那其他妖魔呢?
尤其是為首的那頭猴魔!
即便它沒出手,楚婉兒也知道猴魔實力必定驚人,甚至比得上地榜第一的謝東安。
如此一來,哪怕集合整個藏書樓內的天驕,她依然不認為能平安度過此劫。
四樓的魏南天看著猴魔,露出一抹玩味兒的笑容。
“這頭大妖魔想來應是妖魔一方的種子。”
“可惜言語擠兌對我無用,還是先讓這陳遠試試它們的鋒芒吧。”
他身為魏朝皇子,可不是會親歷生死的馬前卒!
而在二樓飛檐外。
謝東安三人坐在欄桿外,躲過樓內眾人視線。
姜夜忍不住開口問道:“安哥兒,你這樣都不打算出手嗎?”
魏瑾瑜白了他一眼,道:“小葉子,安哥兒又不是你,怎么可能因那頭妖魔一句話就出手?”
“何況你也看到先前的陳遠了,以他的實力僅能與一頭二品境蛇妖比肩。”
“由此不難推斷,那頭猴魔的實力定然莫測,你怎么忍心看到安哥兒對上它?”
姜夜遲疑道:“可是如今狀況,我等不出手,怕是只能被困在此地。”
“困就困著,總之我是不建議現在出手。”
說著,魏瑾瑜看向遠處的蛇妖和陳遠,心中思緒翻涌。
“安哥兒,你說陳遠所修的絕刀,當真會影響他的心神嗎?”
謝東安聞言一怔,轉頭看著她疑惑道:“你為何問這個?”
“就,就好奇。”魏瑾瑜臉上有些許不自然的說:
“畢竟無量山傳承眾多,不論翻天道、覆海道,還是體修奇門都不錯。”
“為何陳遠獨獨選擇絕刀傳承?”
謝東安哦了一聲,若有所思的轉過頭看向妖魔。
“或許是因為他繼承了敬業侯周家的抓周物吧。”
“周家?”魏瑾瑜一愣,“他不是武安侯陳家的嫡子嗎?”
姜夜神色古怪的看著她:“你不知道?”
“怎么?我該知道嗎?”魏瑾瑜橫了他一眼。
謝東安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安靜,解釋道:“都是陳年舊事。”
“昔年,陳逸和陳遠同一天出生,抓周儀式便被安排在同一天。”
“那日,他們兄弟都看中了一枚玉劍抓周物。”
“原本陳遠先出發的,不知為何后來那柄玉劍被陳逸得到。”
說到這里,謝東安頓了頓眼神流露出幾分古怪,繼續道:
“并且陳逸在得到玉劍抓周物后,還拿了根雞腿塞進陳遠手中,破壞了他的抓周儀式。”
“啊?”魏瑾瑜掩嘴驚訝道:“那陳逸怎么會這樣胡來?”
謝東安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十四公主,雖說陳逸自小聰慧,但他當時才剛滿一歲。”
“你不會指望一名剛滿周歲的孩童懂事吧?”
“便是我等三歲進入興武學府時,也是在經歷過古天罡幾道魘境之術后,方才心智成長起來的。”
魏瑾瑜聞言,噘著嘴道:“話雖如此,但抓周儀式拿到食物對陳遠的影響太大了。”
“要知道這抓周儀式乃是太周山幾位老祖所制定,規矩森嚴,誰也不敢輕易插手。”
“不然,輕則失去傳承神魂,重則會受到太周山的懲處。”
“若非陳遠有周家的機會,恐怕他現在只是一名普通人。”
“那樣他在陳家的任務便是傳宗接代,一輩子任勞任怨!”
這樣的結果對一位武侯出身的勛貴來說,太過殘忍了!
聽完之后,謝東安沉默片刻道:“其實陳遠成了普通人,不見得是壞事。”
“這是為何?”魏瑾瑜忍不住瞪著他:“安哥兒,難道你認為這樣壞人武道前程是好事?”
謝東安轉頭看了她一眼,搖頭道:“公主這般罪名按下來,我不敢認。”
“我只是覺得陳遠成為普通人,好過絕刀傳人。”
“畢竟那份傳承太過詭異,即便他能抵擋住刀意的侵襲,這一生也將是命途坎坷。”
魏瑾瑜囁嚅著嘴,道了個歉,但神色卻依然有些不悅。
“總之,陳遠這一生都被陳逸影響了!”
謝東安啞然失笑,隨后嘆了口氣。
雖說他不清楚那次抓周儀式上,為何陳逸會后來居上,但他卻也贊同魏瑾瑜所說。
如果不是那次抓周儀式,陳遠就不會接下周家的抓周物,也不會拜入無量山,更不會成為絕刀傳人。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或許陳遠飄零半生,好過一生碌碌無為。”
魏瑾瑜聽完神色不禁有些復雜,嘟囔著說陳逸只是運氣好之類。
姜夜忍不住問道:“公主殿下,你為何這般替陳遠說話?”
魏瑾瑜瞪著他道:“小葉子,我就是覺得陳遠太慘了。”
“好事,好名聲都是陳逸。壞事,壞運道壞名聲都是陳遠。”
“一對兄弟如此大的差別,難道是對的?!”
姜夜愣了一下,“我……我就是隨口一問。”
謝東安也沒想到魏瑾瑜會有這般大的反應,思索片刻后,開口道:
“公主殿下,是非曲直不能只看表象。你可知道,陳逸自小經歷過什么?”
魏瑾瑜身形一頓,問道:“那他經歷過什么?”
謝東安看到她的表情,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他知道陳家之事,也清楚周家暗地里的茍且。
到了如今地步,早已說不清楚陳遠和陳逸兄弟兩人命途因何變故。
既然說不清楚其中的是非曲直,便也沒了和魏瑾瑜爭論的必要。
想到這里,謝東安轉而看向下方妖魔道:
“那幾頭妖魔實力非凡,等等看是否有其他天驕趕來吧。”
“若是三天內沒有變化,我就帶你們離開這里。”
魏瑾瑜還想再問,卻被姜夜打斷。
“安哥兒,那樓內的其他人呢?”
謝東安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既是選擇秘境歷練,自然要承受這里的風險。
他不是那些天驕的長輩,沒有義務救援他們。
哪怕是地榜第二的十五皇子魏南天,謝東安也絲毫不想理會。
外人生死,與他何干?
正當猴魔等多名大妖魔圍困藏書樓,陳遠和蛇妖廝殺之時,另外一處妖魔殿秘境的所在山谷內。
陳逸和蕭玄真打鬧之后,便朝兩女坦誠道:
“那頭小青龍已經被我收服,如今正在休眠。”
說著,他抬起手腕,讓蕭玄真和花仙子看清楚那枚龍形手鐲。
“這,這是龍?!”
蕭玄真瞪大眼睛左右打量,還小心的伸出手摸了摸青龍腦袋。
待看到它似乎動了一下,她不禁欣喜道:“師弟,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神獸有靈,可不是憑借實力能收服的呀。”
花仙子的神色和她一樣,在確認過小青龍所在后,目光不由得更加欽佩的看著陳逸。
陳逸沒有解釋緣由,笑著說道:“大概是它被我的英武不凡折服了吧。”
秘境內那位神秘的“爺爺”,他還不清楚其具體身份,體內的祭壇和小白虎更不能透露。
因此,他只能選擇插科打諢蒙騙過關。
蕭玄真白了他一眼,直言道:“你不想說,我還不想聽呢。”
花仙子卻是信以為真,點頭道:“以師兄的天資,的確有這種可能。”
蕭玄真無言的看著她,語氣悠悠的嘆道:“花師妹啊,以后你切記別和陳師弟單獨相處。”
花仙子愣了一下,問道:“這是為何?”
蕭玄真沒好氣的說:“還為何?師姐是擔心你被他賣了還不自知!”
花仙子臉上露出微笑,絕美容顏直直看向陳逸。
“我相信師兄不會那樣。”
陳逸挑了挑眉,橫了眼蕭玄真神色佯裝得意,氣得她差點再次暴走。
說笑片刻。
陳逸想了想還是叮囑道:“小青龍之事關系重大,暫時不要透露出去。”
花仙子乖巧點頭:“師兄放心。”
蕭玄真哼道:“當然不會,我又不是傻子。”
盡管她看得眼熱,也希望能收服一頭神獸,但也清楚只有陳逸這般實力才能保住神獸不失。
三人略做休息,便繼續深入妖魔殿。
不過有了先前的嘗試,陳逸沒再讓蕭玄真和花仙子對三品之上的大妖魔出手。
“如今你們的實力,單獨對上一頭三品大妖魔,能勉強一戰。”
“若是二品神游境大妖魔,建議趕緊逃命。”
蕭玄真一反常態,神色認真的點了點頭。
“師弟說得沒錯,先前在山上時,我對自身實力尚有不明,如今卻是已經清晰。”
“若是我能將太虛八法都突破大成境,別說二品大妖,便是一品境的大妖魔也能將它們斬殺!”
可惜的是,太虛八法大成已是不易。
蕭玄真很清楚自家太虛八法強是強,卻是越往后面越難。
想要將八法都突破至通明境界,強如古天罡幾十年都未能如愿。
只有身為太虛道宗宗主蕭篁,憑借太周山戰場方才功成。
而她想如愿,也只能盡快提升修為,前往太周山戰場。
花仙子卻沒有多想這些。
她的天資更偏重丹道,技法上能突破就突破,不能精進她也不會勉強。
而當得知小青龍需要吞服丹藥提升后,花仙子更堅定了心中目標。
——精進丹道,以藥師身份成就宗師!
如此一來,她才能給陳逸師兄提供更多的幫助。
半日之后。
陳逸一劍斬殺一頭神游境大妖魔,卻是皺眉看向妖魔殿深處。
盡管這半天時間,他的劍意擴散查探周圍,卻是沒找到幾頭大妖魔。
便是這頭二品神游境的大妖魔,也是在主動靠近后才被陳逸發現。
為此,他耗費了兩個時辰。
思索片刻。
陳逸臉色恢復平靜,示意蕭玄真和花仙子兩女道:
“這里的大妖魔應是都躲在深處,那里太過兇險,你們兩人待在這里即可。”
蕭玄真和花仙子對視一眼,只好點了點頭。
以她們只能勉強應對一頭神游境大妖魔的實力,勉強跟過去只會拖陳逸后腿。
待在這里等候修行,倒是不錯的選擇。
花仙子不忘叮囑道:
“師兄多留心些,若是妖魔眾多,或者有數頭一品虛極境的大妖魔,你便退回來。”
蕭玄真不以為意道:“師妹你還不了解他?陳師弟這么聰明,必然不會有事。”
聰明兩個字被她特意用了重音。
陳逸瞪了她一眼,叮囑幾句后,又看著她們布置好陣法。
等一切準備妥當,他才向深處掠去。
蕭玄真和花仙子透過隱匿陣法,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都是嘆了口氣。
待發現彼此動作后,兩女對視一眼,神色各異的笑了笑,便盤腿入定修行。
“也不知道小劍仙師弟如今實力……想必先前他沒有用出全力吧?”
“能夠一劍斬殺二品神游境的大妖魔,實力恐怕已經堪比一品虛極境上段了吧?”
蕭玄真默默想著。
花仙子師妹擅長丹道,能給陳逸和小青龍提供各種丹藥。
林雪茹師妹自小便與陳逸訂立婚約,又和她一樣是太虛道傳人,天資更是超過她不少。
而她卻是……
想到這里,蕭玄真心中又是一嘆。
隨后便驅散心中念頭,專注修行太虛八法。
“想那么多做什么,陳逸那壞人又不會正眼看我,哼哼……”
另外一邊的陳逸沒了蕭玄真和花仙子跟著,便專心深入妖魔殿。
一連全力前行了三個時辰,他方才感知到深處的妖魔氣息。
不僅如此,那些大妖魔周圍,還有幾道雜亂的妖魔氣息。
——似人非人,似妖非妖,很是古怪。
“拜神宗的妖人?”
隨著陳逸的靠近,便發現那三名妖人中,竟有一道氣息極為熟悉。
“‘妖女’聞人櫻也在……”
陳逸嘴角勾起,隨即便吞下一顆靈元丹,向那邊掠了過去。
妖女所在的地方,應該是那些北雄關的妖魔天驕所在吧?
“倒要看看它們的實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