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女人走后,姜守中不禁長舒一口氣,心中繃緊的弦終于得以稍緩。
雖然沒能要回二兩,不過對方身為絕頂高手,既已親口承諾不會傷害二兩,想必不會拿她作為威脅,姜守中只得暫且放下擔憂。
忽然,姜守中想起什么,抬頭喊道:“夢娘?”
無人回應。
那抹艷紅身影也未出現。
姜守中又喊了幾嗓子,始終不見夢娘回應,心中頓時咯噔一下,變得緊張起來。
難不成那女人把夢娘給殺了?
要知道夢娘必須時刻在他身邊,否則長時間分離,就會有生命危險。
而就在這時,夢娘倏然出現在屋內。
女人面色蒼白如紙,透出一股難掩的虛弱之態,幾近搖搖欲墜。
夢娘輕咬了咬纖薄嘴唇,最終還是沒能下決心,“算了,我會努力保護你。”
姜守中無奈笑道:“跟你沒關系,是我的緣故,遇到的敵人都太嚇人了。這世上有幾個羽化境的高手,偏偏被我給碰上了,真是倒霉透頂。”
回到客棧,姜守中收拾行李,正式踏上前往青州的路程。
“沒事,我就是確認一下你的安全。”
姜守中沒敢動彈,任由女人吸取死氣恢復。
看到女人還活著,姜守中放下心來。不過對方這情況,明顯是與他長時間分離導致,比老道士使詐那次還要嚴重。
她竭力穩住身形,疾步飄至姜守中跟前,一只素手顫巍巍搭上對方肩頭,繼而閉上雙眸,面龐貼近姜守中,吸收對方身上的死氣。
良久,夢娘才恢復完全。
夢娘柔弱無骨的冰涼嬌軀,幾乎倚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之上。
真正意義上讓姜守中見識到了,什么才是蛇腰。
“最近幾次危機,我都未能幫到你……”夢娘嘆了口氣,嗓音輕柔卻又歉疚萬分,“姜墨,真的很對不起……”
見女人幾欲傾倒,姜守中連忙扶住。
“姜墨,要不……”
言罷,女人消失在房間內。
片刻后,夢娘蒼白的面容恢復了些紅潤,冰涼的嬌軀也多了一絲暖意。
姜守中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趕緊穿上被洛婉卿丟在房間里的衣服。
睜開眼見男人光著身子,兩人幾乎親密相擁,女人頓時粉頰紅熱,連忙退后兩步,轉過身歉意道:“不好意思,她的修為太高了,我沒有辦法救你。”
姜守中一頭霧水,不明白對方究竟想說什么。
尤其他的一只手搭扶著對方腰肢,掌心所觸,宛若撫過一段無骨柔絲,曼妙無匹。
因為姜守中還沒來得及穿衣服,此時僅僅隔著女人薄涼的裙衫,肌膚間溫度與細膩觸感透過布料清晰傳遞,仿若無物。
這一次他準備走水路,可以節省一半路程,最多四五天就能到達青州境內。
姜守中來到珠綏江渡口,找了一艘客船。
是一座有著三層船樓的遠程客舟。
底層為貨倉與仆役休息之處,二層為普通客房,頂層則是豪華套房,一些富商有身份的人居住。
姜守中也沒打算怎么招搖,訂了個普通客房。
房間內擺設簡潔,一張硬木床榻、一方書案、兩把竹椅,墻上掛著山水畫軸。
也不知是不是和耶律妙妙探討了兩次人生的緣故,吸收了不少純陰之氣,上船后不久,姜守中的金道體突破至了大玄宗師。
如此一來,他的土道體、火道體和金道體皆為大玄宗師。
木道體和水道體升至一品武夫之境。
等于是體內住著三個大宗師,兩個一品高手。
以這樣的實力,甚至都能和一些根基不穩的天荒境高手過過招了。
既然選擇坐船,姜守中便將道體轉換為“水道體”,讓兩個小金人開拓竅穴,希望能借此路程,將水道體的修為往上提一提。
簡單吃過干糧,姜守中來到甲板。
甲板上船工們忙碌穿梭,檢查纜繩、整理風帆,一片緊張有序的景象。
無巧不巧的是,姜守中在甲板上又看到那位少女——曾經給她算過命的那位。
這丫頭之前不是在客棧嗎?
姜守中心下詫異。
見對方獨自一人捧著小巧仙人掌站在船頭,面帶憂色,姜守中依舊沒上前打招呼。
一面之緣而已,對方還認不認得他都難說。
到正午時,大船開始啟動。
客船上的人還是不少的,除了船工之外,大概有四十多個客人。
大多客人住的都是相對便宜的多人普通客房,既有身著粗布麻衣的農夫商販,也有佩劍負囊、風塵仆仆的江湖人士,乃至獨行僧侶。
也不乏出現懷抱書卷的寒門學子。
此時在姜守中旁邊就有一個衣著陳舊青衫,貌不出眾的年輕男子。
男子手捧一卷泛黃古籍,目光遠投江面,神態悠然。
待船只行駛一段距離后,年輕書生似乎是詩興驟然起,一手負后,一手輕輕敲打著船欄,悠悠開口,“江水悠悠映日輝,輕舟蕩漾逐波飛。兩岸青山相對出,一川鄉愁入詩扉……”
年輕男子一邊吟著,眼睛余光卻打量著船頭抱著仙人掌的少女。
而少女卻面無波瀾,全然無視周遭事物,更未曾將視線投向吟詩男子半分,就連客船其他乘客也沒看他,青年書生頓時顯得悻悻然。
為緩解尷尬,年輕書生主動跟姜守中搭話,
“適才一時詩興勃發,唐突之處,讓兄臺見笑了。”
年輕書生歉意一笑,故意放大聲音,“鄙人姓余,來自同州,幸蒙天恩,薄有功名,得了個秀才之銜。若兄臺不棄,喚我小余即可。”
姜守中認真說道,“小余,剛才確實讓我見笑了。”
“撲哧!”
一聲清脆悅耳的笑聲,宛如珠落玉盤,自船首之處突兀響起。
那懷抱仙人掌的少女忍俊不禁,笑靨微綻。
不過少女并沒有看向這邊,依舊盯著江河。
余秀才面皮漲紅,一時不知怎么回應。
這時,三樓一位穿金戴銀、滿臉富態的中年男子哈哈笑道:“窮秀才,我家旺財吠兩聲都比你有意境,就你這還是秀才?騙人的吧。”
余秀才炸毛了,怒道:“我秀才功名是考來的,若是不信,你親自去求證!”
在二人爭吵之際,姜守中回到了自己房間。
這點小插曲他并沒有在意,來到房間后便開始打拳。
時間流逝,很快到了傍晚。
客船悠悠前行,高懸天際的皓月清輝如練,無聲灑落江面,浸染船身。
姜守中去了趟茅房,回來時又遇到那位余秀才。
對方神神叨叨的,嘴里也不知道念叨著什么,看到姜守中后尷尬笑了笑,側身而過。
姜守中并未過多留心,徑直回了屋子。
余秀才的房間在最邊上,解完手的他返回屋子,正巧看到隔壁門前站著一位白衣女子。
女子姿態端然,面向門扉而立,似乎在等什么人,身子一晃一晃的。
簡單洗涮過后,姜守中正準備休息,忽然一聲凄厲慘叫響起。
緊接著,似乎有什么東西嘭的一聲掉下來。
姜守中心生好奇,出門查看,卻看到那位年輕書生連滾帶爬的從甲板上爬起來,面色蒼白,嘴唇發抖,想說什么卻發不出聲。
又是一個東西掉了下來。
竟是一顆人頭。
是白日嘲諷了年輕書生的那個富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