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轉瞬間又是幾度晨昏交替,數日光景悄然而逝。
這些天姜守中白日陪著厲南霜去尋找妍兒,傍晚與染輕塵一起研究關于青州前任知府的一些案宗,晚上則是和夢娘探討人生。
雖然妍兒未能找到,但對賀本全的調查卻有了新的發現。
從一摞摞卷宗中抽絲剝繭,姜守中發現了一些疑點線索,甚至親自跑去當初曲紅靈刺殺賀本全的大牢內勘察,最終得出結論——
前任知府賀本全根本就沒死。
是有人暗度陳倉,覓得面貌酷似的替身,瞞天過海。
這個調查結果無疑震驚了染輕塵。
此時書房內,搖曳的燭光如豆,星星點點。
染輕塵凝眸細看著姜守中筆下條分縷析的推理論證,眼中波光瀲滟,每閱一條,眼中疑惑漸消,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
當她再次抬首,望向姜守中的目光中滿是驚詫與贊嘆。
原本已經是釘死的案卷,就連素以嚴謹著稱的刑部亦未曾提出絲毫質疑,卻被姜墨發現了破綻。
自家這位夫君是真厲害。
“既然賀本全被人暗中掉包,那么誰有這么大的能力可以做到?又有誰會愿意救他?”
染輕塵提出了疑問。
姜守中拿起一本筆錄冊說道:
“賀本全將自己遠房堂姐塞進秀女,如今那位堂姐已成為皇帝最受寵的貴妃,這么一層關系,肯定有能力去救。”
義姐……
染輕塵微微蹙眉。
那位林貴妃將她認作了義妹,兩人的關系還是不錯的,這次之所以前來青州調查,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那位義姐的緣故。
“可是林貴妃曾說過,她和賀本全并沒有親屬關系。其實地方有一些官員,在進獻秀女的時候都會進行押注,與一些潛力不錯的秀女攀上親戚關系。”
染輕塵說道,“若是選中了,自然雞犬升天。若是沒選中,也不損失什么。所以當時看來,沒人會覺得林貴妃和賀本全有親戚關系。”
“真真假假,誰能分得清呢,反正在我看來,只有這個林貴妃才有能力救賀本全。”
姜守中舒展筋骨,悠然自得地伸了個懶腰,隨即漫不經心地拿起一側茶盞,輕啜一口。
茶香入喉,褪去了些許疲憊。
姜守中看了眼外面天色,開始思考今晚和夢娘研究些什么新動作為好。
要不學學那位洛家家主?
螺旋升天?
一字馬倒掛?
染輕塵則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位義姐可不簡單。
從宮里把手伸到青州,在眾人眼皮底下進行偷梁換柱,確實厲害。
“如果賀本全沒死,現在又會去哪兒?”
染輕塵好奇問道。
這時,她看著男人手里的茶杯,面色古怪。
姜守中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拿錯了杯子,一邊喝著,一邊說道:
“誰知道呢,或許隱姓改名藏起來了。總之現在的重點不是他的生死,而是當初賀本全是受了誰的指使,泄山洪淹沒安和村。”
染輕塵略一踟躕,終未出言點破,以免生尷尬,轉而輕聲探詢:道:“你覺得會是誰?”
女人嫩白的俏臉浮起一抹淡淡紅霞。
雖說她已悟得“情空”境界,但也只是情緒上的理智,該有的女兒心態還是有的。
姜守中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又不是神仙,關于賀本全的有些卷宗明顯是殘缺的,甚至包括他在灤州擔任知府時履歷記錄,都被抹去。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人,背后實力不容小覷。”
“能使喚知府的官員并不多,而有能力將他調任至青州,說明宮里有人。”
染輕塵分析道,“林貴妃是不可能的,她有能力救人,但沒能力給自家親戚調任,除非是在皇帝耳旁吹枕頭風。可是依當今皇上的性格,后宮一旦干政,后果不堪設想,蘭妃就是最好的例子。”
聽著染輕塵分析,姜守中說道:“要么是內閣大臣,要么是太子。”
“太子……”
染輕塵美目一閃,垂眸思忖。
“咚咚!”
錦袖輕輕敲門,小心翼翼探入半邊臉頰,靈動雙眸在書房內來回游移,“姑爺,小姐,你們不打算吃飯嗎?我都已經熱了好幾次了。”
二人一怔,這才意識到晚飯還沒吃。
“不好意思,我忘了。”染輕塵輕笑,指尖不經意掠過耳邊青絲,對姜守中歉意道,“我們先去吃飯吧,明日再調查。”
姜守中擺手笑道:“無妨,反正我也不餓。”
錦袖的廚藝一如既往的精湛,尤其是那紅燒佳肴,色澤鮮亮誘人,滋味醇厚,即便是多次溫熱,依然能勾起人饞涎……姜守中贊嘆道:“錦袖姑娘,以后誰娶了你真是有福了。”
錦袖俏臉微紅,心里又美滋滋的,眼眸彎成好看的月牙兒,“姑爺我可不嫁人,一輩子跟著小姐。”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染輕塵眼波流轉,在二人身上來回轉動,櫻唇輕銜著筷尖,似在品味著食物,卻又若有所思……女人的心思仿佛隨著筷尖輕輕撥動。
思索之際,一塊紅燒肉夾在她的碗中。
“最近查案都瘦了很多啊,多吃點肉,你看看錦袖,圓潤圓潤的,多可愛。”
姜守中打趣道,順手給錦袖也夾了一塊過去。
“姑爺是說我胖嗎?”錦袖泫然欲泣。
姜守中打量著錦袖,輕輕點頭,“確實胖,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
錦袖一時分不清究竟是在夸還是在嘲諷,嘟起小嘴。
染輕塵望著碗里的紅燒肉,歪著小腦袋想了想,莞爾一笑,張開櫻唇吃了起來,似乎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偶爾看看錦袖,帶著笑意。
吃過晚飯,姜守中并沒有休息,趁著夜色不算太深,在空曠院落內練拳。
因為染輕塵是新院主事的緣故,這座獨立小院鮮有外人打擾,姜守中也樂的清凈。
染輕塵吃過晚飯后又去書房處理了一些公務,回來時看到姜守中在練拳,不由自主地放緩了步伐,在門檻邊娉婷而立,凝眸觀看。
待姜守中練拳結束,染輕塵好奇問道:“你有學劍法嗎?”
姜守中怔了怔,輕輕點頭,“學了。”
“練給我看看。”
染輕塵來了興致。
姜守中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要看他練劍,回想晏長青教給他的劍術,便簡單揮了幾下。
“這是什么劍法?”
染輕塵看的有些發愣。
姜守中面帶赧色,嘿嘿一笑道,“隨便瞎練練。”
染輕塵眸光微斂,沉吟半晌后忽然問道:“無雙劍法你還記得嗎?”
姜守中輕輕點頭。
那劍法已經烙印在了心里,不可能忘記。
染輕塵回屋將“斬情劍”拿了出來,對姜守中說道:“試著練一次。”
既然已經悟得“情空”之境,染輕塵很好奇能否以這樣的心境來修煉娘親的無雙劍法,若是能完整修行成功,又會是什么威力。
“現在?”
姜守中愕然。
染輕塵細長的眉尖蹙起,“不方便?”
姜守中搖頭笑道:“沒。”
他抽出腰間對面妻子贈送的靈水劍,劍身流轉著潺潺波光,晶瑩如同秋水,于夜幕之下更顯空靈,與四周的暗色形成鮮明對比。
“開始吧。”
染輕塵深呼吸了一口氣,揮劍起舞。
二人分立庭中,各自行云流水般舞動手中長劍,仿佛兩道幽谷清風,互不相擾,卻又暗自交織著無形的韻律……無雙劍法剛開始,便是各自練劍。
偶有那么一瞬,劍光交錯軌跡,輕輕一抹,劍尖與劍脊在空中擦出微妙的火花。
染輕塵本就是劍道天賦極高的大師,其揮劍之時,宛如天人合一,無不契合自然,周身環繞著一股超凡脫俗的靈韻,仿佛天地精氣匯聚一身。
此刻女人三千青絲隨劍舞動,在朦朧夜色下更顯飄逸,如同九天玄女翩然而降,不染塵囂。
姜守中有五行道門河圖相助,世間任何功法在他手里都能熟練修行,每一式每一劃皆力透劍尖,展現出無匹的陽剛之力。
此時的他如同烈日熾熱,其勢之猛,讓人感受到一股蓬勃向上、不可阻擋的雄渾氣概。
一陰一陽,一男一女。
隨著二人劍法不斷遞進,由最初的各自為營,到后來動作與氣息漸趨一致,如同潮水相匯,由疏至密,默契悄然生根。
劍光閃爍間,剛猛與柔韌巧妙結合。
劍招與劍招之間,仿佛被一根看不見的絲線牽引,流暢地交織、纏繞。
最終,兩道身影幾近重迭,難分彼此。
在劍法的催動之下,二人完全處于一種忘我之境。
隨著最后一式劍招戛然而止,一股沛然莫御的劍氣激蕩開來,仿若無形之刃,割裂了周遭的寧靜,層層迭迭地扭曲編織,織就一幅流動的畫卷。
星輝月影在這一刻似乎都受到了牽引,輕輕搖曳。
劍意悠長,回響不絕。
天地間的界限在這一刻變得模糊,四周景致蒙上一層夢幻般的薄紗,切割出一個獨立于世的小天地,內中劍意縱橫。
隨著劍韻褪去,二人這才漸漸回神。
然而,當意識重歸現實,眼前的一幕卻令他們愕然失色。
兩具身軀緊緊擁抱在一起,宛如經年累月的藤蔓與古樹,難舍難分。
彼此的心跳,透過薄衣清晰可感。
兩瓣溫熱的唇,僅在毫厘之間,那幾乎觸碰而又未觸的微妙,幾乎能感受到對方溫柔的吐息,帶著微微的溫熱與馨香。
二人愣愣望著,似乎全都大腦宕機。
“小姐,我把——”
丫鬟錦袖聲音戛然而止。
她的雙手慌忙捂上雙眼,轉身之際,腳步雜亂無章地奔跑開來,留下一串銀鈴般的驚呼:“我沒看到,真的,什么都沒有看見……”
二人這才徹底驚醒,身軀驟然繃緊,隨后如同被磁石排斥的兩極,急速彈開,目光交織中帶著幾分尷尬與無措。
“咳咳……”
姜守中沒料到這《無雙劍法》竟然這么情意綿綿,撓了撓頭想說什么,卻沒出聲。
染輕塵俏臉漲紅,心跳如鼓。
氣氛尷尬無比。
最終還是姜守中率先打破沉默,“我先回去休息了。”
聽著男人腳步聲遠去,染輕塵的心情猶如暴風雨過后的湖面,從羞赧與慌亂的漩渦中緩緩平復。
她輕輕咬住下唇,眼眸中閃爍著一絲回味與復雜。
緊接著女人眉頭緊蹙,拿起手中的劍,眼神帶著無比的困惑,喃喃道:“為什么會這樣?‘情空’之境,竟然對無雙劍法不起作用?”
女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低頭看向手中的斬情劍,卻發現劍身上多了兩行字:
“情深似海,渡人亦渡己;情淺如煙,隨風自散矣……”
姜守中回到屋內,發現錦袖已經在浴桶內放好了熱水。
姜守中脫掉衣服,浸入氤氳繚繞的浴桶中,愜意的瞇起眼睛,感受著身體毛孔舒爽的感覺。
想起剛才那一幕,男人也是很無語。
什么無雙劍法,干脆叫撒狗糧劍法得了。
把人整的怪尷尬的。
不過在回味之后,姜守中不得不承認,自家妻子的木瓜是真的嚇人,難怪平日里要緊裹住,這走起路來真滴是負擔。
嘩啦——
一具溫香軟玉的嬌軀出現在水中。
夢娘柔弱無骨的手臂摟住男人脖頸,唇角咬著一抹玩味笑意,“今晚心情不錯吧,是不是覺得還是自家媳婦最香?”
姜守中低頭親了會兒夢娘唇瓣,無奈笑道:“只是練劍法出現的意外情況,我能感覺出來她真不打算找男人的,這幾天輕塵身上的仙氣更重了,我都懷疑某一天,她可能會飛升離去。”
“要不試著追一下?這么仙氣十足的妻子,不追就可惜了。”
夢娘打趣道。
姜守中輕輕搖頭,“雖然不否認自己是人渣,但總得對妙妙和你們負責,世上絕色女人永遠不會消失,總不能出現一個就泡一個吧。”
“我的主子真是人間清醒啊,不過有些時候,你越不想要,卻越容易得到……”
夢娘話還未說完,就被男人摁在了桶里。
小姜想讓伱閉嘴。
姜守中揚起腦袋,輕呼了口氣。
還是和夢娘在一起最舒坦,啥都不用想,只需要下半身思考就行。
姜守中輕聲說道:“夢娘,今晚我想坐搖擺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