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圓周邊尋找衣服比較難,好在之前山林里有不少尸體,姜守中隨意扒了一件勉強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遮體。
接下來三人開始尋找染輕塵。
盡管姜守中抱有很大的期待,可惜尋了一大圈,卻始終未能找到染輕塵的半點身影。
即便最后他們分頭尋找,也無結果。
有些時候緣分便是如此。
緣分深時,縱使千山萬水,亦能相遇。緣分淺時,咫尺天涯,卻難相逢。
望著男人失落的神情,曲紅靈柔聲安慰道:
“小姜哥哥,以染姐姐的修為不必擔心她會遇到危險,或許她已經去真玄山找你了,我們盡快趕過去,也許可以見到她。”
姜守中輕輕點頭。
眼下也只能期望染輕塵去真玄山了。
耶律妙妙微微抿起粉唇,低聲歉意道:“對不起啊夫君,如果我早一點告訴你,興許就能找到她了。”
雖然與染輕塵的相處比較短暫,但她還是很喜歡那位女子。
只怪自己醋意任性,浪費了時間。
姜守中擠出一絲笑容,摸了摸少女腦袋:“這都是我的錯,不怪你。我們終究還是能找到她的,我只是有些擔心她現在的狀況。”
殺了欺騙自己的師父,換成任何人,心里都不好受。
“那我們現在就去真玄山?”
耶律妙妙問道。
姜守中扭頭對曲紅靈問道:“落雪師父走的時候,沒說要去哪兒?”
曲紅靈回憶著當時的情況,蹙眉說道:
“獨孤前輩只是讓我與你雙修,至于去哪兒她并沒有告訴我。而且當時看她的情況,似乎是受了傷。”
受傷?
姜守中心頭驀地一緊。
顯然對方是為了幫他化解天火之力,才受的傷。
內心擔憂的姜守中想了想說道:“我們還是先在這里等等落雪師父吧。”
話音剛落,一道倩影緩緩走來。
來人正是獨孤落雪。
和平日清冷淡漠的模樣一樣,此時的獨孤落雪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風吹時,裙帶微微搖曳,恍惚仙子下凡。
“師父!”
姜守中面露驚喜,連忙上前關切道,“師父你沒事吧。”
獨孤落雪輕搖螓首:“沒事。”
感受到男人撲面而來的陽剛之氣,女人好不容易撫平的心境,泛起一絲漣漪。素白的俏臉,不由浮出些許淡淡暈紅。
她蓮步輕移,下意識退后了一步,與姜守中稍稍拉開些距離。
“原來是你呀。”
耶律妙妙好奇打量望著眼前氣質出塵的女子,脆聲說道,“先前我來這里時,正巧你從洞口出來,我們也算是有一面之緣了。”
“你是?”
獨孤落雪看著少女。
少女露出甜甜笑容:“我叫耶律妙妙,是姜墨的妻子,也是燕戎公主。”
獨孤落雪神情怪異。
又來一個?
自己這徒弟究竟招惹了多少個女孩子?
而且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身份嬌貴,以后該不會把燕戎太后都給招惹過來吧。
看到獨孤落雪臉上的表情,姜守中不禁赧然,也覺得自己花心的過分了,撓了撓頭問道:“師父,現在我們就前往真玄山嗎?”
“嗯,我們找一輛馬車過去。”獨孤落雪說道。
“坐馬車?”
姜守中愕然。
其他二女也是面露驚訝。
在場之人,除了姜守中不會御空飛行,其他人都可以。
能飛為何要坐馬車?
獨孤落雪抬頭看著天空,淡淡道:“有了禁制,沒法飛了。”
三人有點懵,都沒明白什么意思。
曲紅靈取出斬鳳劍,屈指一彈,飛劍拖著熒光平穩落在腳下。
少女輕巧踩在劍身上,御劍而起。
然而,正當她離地不過數尺之時,腳下的飛劍忽然嗡嗡作響,仿佛受到了某種神秘之力的影響,失去了往日的平穩,開始劇烈震動起來。
緊接著,劍身失去了與少女之間的聯系,不再受控,徑直向下墜去。
少女面色微變,身形隨之傾斜,她連忙運功,試圖穩定劍身,但無奈飛劍似乎失去了靈性,無法如愿駕馭。
任憑曲紅靈如何催動元氣,也不管用。
無奈之下,少女只能憑借自身的輕功,盡力減緩下墜之勢。
落在地上后,不信邪的曲紅靈再次御劍,依舊無法飛往高空,甚至在數米低空中都不能停留太久。
耶律妙妙見狀,召喚出五彩絢麗的翅膀,飛向天空。
但她的飛行高度只比曲紅靈稍微高了些許,后背翅膀便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無力垂落,再也無法扇動。
最終少女只能借助輕功狼狽墜落。
“怎么會這樣?之前還好好的。”曲紅靈緊鎖著眉頭,疑惑不解。
獨孤落雪朱唇微啟,緩緩說道:“據我所知,六百年前曾有過一次這樣的情況,往前還有很多次,那時候飛升橋還未斷。自從飛升橋斷了,就沒在出現這種情況了。”
飛升橋?
耶律妙妙猛然想到了什么,不禁瞪大了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莫非是天門要開了?”
根據古書記載,但凡有修士飛升在即,天門便會出現。
而這時候天地間則會出現一道禁制,任何修士和妖物都無法御空飛行。唯有飛升之人才會得到許可,踏上飛升橋,進入天門。
這便是所謂的:天門將啟,禁空鎖天。
姜守中心神震動,望著獨孤落雪清麗的面容駭然問道:“意思是,有人要飛升了?”
獨孤落雪輕輕點頭。
三人面面相覷。
沒想到,他們竟然能親眼見證這場時隔六百年的飛升盛事。
“會是誰?”
姜守中很好奇。
獨孤落雪美目看向了京城位置,神情復雜。
三人心中登時有了答案。
如果有人要飛升,也只有那位天下第一的趙無修了。
耶律妙妙不解:“不是說飛升橋斷了嗎?趙無修怎么進入天門啊。”
獨孤落雪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也許他有了其他法子。目前可以確定是,在天門正式開啟的這段時間里,沒人能有資格飛到天上去。”
“這個禁制會存在多久?”
曲紅靈問道。
獨孤落雪思索了片刻,說道:“從以往情況來看,大概需要兩三個月。趙無修想要飛升,需要做很多準備。”
兩三個月?
姜守中心中浮上一層憂慮。
不過這樣一來,染輕塵也無法御劍飛行。如果速度快一些,他應該可以趕上。
耶律妙妙撇了撇嘴,很是不滿道:
“這個趙無修早不飛升,晚不飛升,偏偏在這時候,這不是耽誤事嘛。不過話說回來,趙無修飛升也算是好事,至少周昶那狗皇帝少了一條看門狗。”
耶律妙妙身為燕戎公主,考慮的比較深。
一旦趙無修飛升離開,大洲皇宮內再無絕對的高手坐鎮。如此一來,燕戎就可以派出高手刺客試探一波。
想到這里,少女內心忽然有些可惜。
若當初神野伯伯沒有死,那么趙無修離開后,神野伯伯就是天下第一了。
曲紅靈喃喃道:“那狗皇帝,現在怕是睡不安穩覺了。”
皇宮。
欽天監高臺。
還未換上便服的皇帝周昶匆匆登上臺階,微微氣喘著來到高臺。
高臺之上,原本用來對付修羅女皇的血鎖法陣,此刻已經光芒黯淡,周遭血紅色的符文也失去了血氣。
看到這一幕,周昶無奈道:“這個趙無修倒真是會挑時候。”
老監正緩緩放下用來卜算衍測的陳舊龜殼,抬頭望著有些灰蒙蒙的天空,眉頭緊緊鎖著,蒼老面容上的皺紋幾乎要堆在一起。
老監正說道:“目前血鎖陣法的進度才到了七成左右,勉強可以將修羅女皇進行控制。可如果時間拖得久了,恐遭生變。陛下,看來我們的計劃得提前了。”
“沒有別的辦法了?”周昶微微皺眉。
老監正搖了搖頭,嘆息道:“趙先生有些太心急了,不過他想要完美飛升,這個時間剛好,怨不得他,畢竟人都有私心。
可陛下想要控制住修羅女皇,掌握修羅亡靈軍,只能在趙先生飛升之前完成。一旦趙先生離去,陛下遇到的阻力就更大了。”
周昶背負著雙手,默默站在玉石欄桿前,眺目怔望著遠方天際。
老監正恭敬站在一旁,靜靜等待對方抉擇。
良久,周昶卻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覺得,趙無修會成功嗎?”
老監正緘默不語。
成不成功,都不是他有資格評價的。
周昶也沒為難他,輕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提前吧。”
聞言,老監正松了口氣,又說道:
“眼下必須派人去將染輕塵找回來,不能再耽誤時間。若她不愿來,陛下可以給染府降罪,迫使對方回京。”
降罪?
周昶眸光浮動。
他輕撫著石柱上精致的雕紋,淡淡道:
“聽說染老太太病重,這時候,就沒必要給染家降罪了,她自己會回來的。”
老監正一愣,點了點頭:“明白了。”
“另外……”
周昶語氣冷漠道,“染老太太不愿告訴那丫頭真相,我們就幫她說。”
皇后寢宮。
洛婉卿卓然而立于琉璃殿頂之上,雙手背負,大金色的霓裳長裙光華熠熠,于風中拂動,宛若一朵貴重郁金香,搖曳生姿。
下方空曠的地上,姜二兩正在認真練劍。
被錦衣玉食,天寶地材潤養的少女,愈發的水靈動人,那股絕色的韻味已蘊藏于青澀之中,悄然綻放。
假以時日,必能展現最美的風姿。
“連飛升橋都沒有,就妄想去天上,真是腦子進水了。”
洛婉卿滿臉譏諷。
身后,李觀世收斂起復雜的情緒,輕聲說道:“以趙無修的性格,若沒有萬全之策,怎會如此冒險。”
“哼,反正本宮不看好他飛升。”
洛婉卿隨意撩了撩身后的一蓬烏黑發絲。
此時,陽光恰好灑落在她身上,金色的光芒與她裙擺上的色澤相互輝映,將她的身影勾勒得更加曼妙動人。
見李觀世望著練劍的二兩發呆,洛婉卿笑道:“是不是很失落?以為趙無修與你差距不大,可如今他能召喚天門,而你呢?”
李觀世沉默不言。
女人那張絕世的容顏仿佛籠著一層燈籠光暈,飄渺如煙,看不真切臉上的表情。
“行于無形之中,游于無涯之地。”
洛婉卿長嘆一聲,自嘲道,“世間求道者,無非一夢一醒罷了。可究竟誰醒著,誰還在夢里,如何辨的清呢。”
李觀世呢喃道:“或許我們都在夢里。”
說話間,她隨意一拂衣袖。
正在練劍的姜二兩一個趔趄,差點坐倒在地上,原本熟稔的劍招頓時變亂,無法再續上。
小丫頭鼓起臉蛋,仰著腦袋,氣呼呼的瞪著李觀世。
“瞪什么瞪?練錯了,重練。”洛婉卿淡淡道。
“哦。”
姜二兩吐了吐小貓舌,連忙握緊劍柄,重新開始練劍。
一板一眼,很是認真。
“天賦不可估量,難怪晏長青那么喜歡這小丫頭。”李觀世忍不住贊嘆道。
洛婉卿沒搭話,而是繼續剛才的話題:
“儒家那位女夫子曾經也這般說過。她說世間之人只要有執念,就無法做到清醒,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夢里,為求而求。”
“為求而求……”
李觀世細細嚼嚼,嘴角露出些許淺淡的笑意,“她很有慧根,或許下一個飛升的,便是她了。”
聽到這話,洛婉卿兩排又彎又翹的如扇濃睫輕眨,眸底掠過一抹露骨的譏嘲:“越是禁欲的女人,瘋狂起來越能讓人驚掉下巴,本宮就不信她獨孤落雪可以靜心一輩子。”
李觀世若有所思,歪著腦袋想了想,笑道:“說的有道理。”
緊接著,李觀世忽然問道:“你覺得,姜墨能否堅持四十九天?”
洛婉卿面色古怪。
四十九天?
這女人還真打算和姜墨雙修啊。
莫非是看到趙無修要飛升,不服輸的她準備拼了?
不知怎么的,這位皇后娘娘心里竟莫名有一丁點的不舒服。
她冷冷說道:“別說是四十九天,半炷香的時間都難堅持。瞧著一副壯樣,不過是銀槍蠟頭罷了。你找他?還不如隨便去拔一根蘿卜。”
李觀世聞言笑了起來。
她目光掠過對方小腹,想到之前見面時對方那數月懷胎的模樣,自言自語道:“這么說的話,那我倒是真有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