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妖氣復蘇后,此妖氣對人具有極強的傳染性與殺傷性。
一旦沾染,若得不到及時救治,很大幾率會成為一具尸體。
但“妖氣”也有利的一面。
用的妥當可以治病,或提升修為。
所以有不少百姓或江湖修士乃至利益勢力,會偷偷進入十萬大山收集純正妖氣,給朝廷造成了極大麻煩。
甚至有不少修士干脆以“妖氣”來替代稀薄的“天氣玄氣”進行修行,最終成為妖修。
天青府府主冷朝宗便是如此。
而妖族八大勢力之一的死人島,都是以妖氣修行的人類修士。
不過相比于妖族,朝廷對于妖修的抵制態度并不是很強烈。對于有些妖修,只要別太過顯擺,基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甚至朝堂中有人提議,將妖修收編進六扇門,以夷治夷。
此番提議自然遭到其他人強烈反對。
厲南霜取下酒壺灌了一口,沒好氣道:
“瞎說什么,若燜面染了妖氣,我們能瞧不出來?人家張圣手能瞧不出來?再說,燜面當時只是被妖人抓傷了,又不是被咬了。”
“是,是,我就是有些擔心小姜嘛。”
陸人甲訕訕笑了笑,“當時小姜跟我們說可能被咬了,嚇了我們一跳。”
厲南霜搖頭道:“錯覺而已,上面都派專人檢查過燜面的身子,除了被抓了兩道傷外,沒有任何咬痕。”
聽著兩人對話,姜守中回想起那天情形。
當時他明明記得腳腕處被咬了一口,可檢查的時候無一點咬痕,或許……是因為他擁有“能與死人對話”的原因?
“好了,你們先去忙吧。另外等這案子搞定,給你們放幾天假。免得說我這個頭兒不照顧弟兄們。我可不像其他堂主那樣,為了升遷整日壓榨你們。”
厲南霜走到門口,忽然一拍光潔額頭,“哦對了,差點又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過兩天有個新成員會來我們風雷堂。”
“男的女的?”
陸人甲雙目一亮。
厲南霜杏眼斜乜,雪膚膩白的俏臉泛起一絲戲謔,“你猜?”
說罷,邁步離去。
明晃晃的寬厚大刀隨著少女輕巧的步子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陸人甲捋著兩撇小胡,故作高深道:
“依甲爺多年經驗來看,此次加入我風雷堂的新成員,不是男人就是女人。”
姜守中獨自走到尸體前,蹲下身子,輕聲喃語,“有沒有想跟我說的?”
尸體死氣沉沉。
“沒有就算了。”
姜守中也不指望每個死人都能像殘魂書生張瑯那般冒出來。
何況,他也有辦法強行讓死人開口說話,只是副作用太大,不愿用而已。
總之不到萬不得已,姜守中是不想與死人交談的。
這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死人。
晦氣。
離開無風觀,喜歡撂擔子的厲南霜悠悠哉哉的在街上晃蕩。
少女尋思著今天是回家里睡覺呢,還是去街邊找老大爺下棋。釣魚就算了,大冬天的給自己找罪受。
路過嫪燕子街巷口的時候,瞥見有賣冰糖葫蘆,厲南霜隨手買了一串,準備下酒吃。
對于妖物一案,厲大爺完全不上心。
自妖氣復蘇以后,大大小小的命案不計其數。
對于無辜被妖物害死的人們,厲南霜雖然同情,但若是讓她像真玄山那些道士一樣,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斬出一個朗朗乾坤清平世界,她才不干。
當面遇見了,她會管一管。
可沒在她眼皮底下發生,她才懶得搭理。
用師伯的話怎么說來著:人生太閑則別念竊生,太忙則真性不現。故士君子不可不抱身心之憂,亦不可不耽風月之趣。
厲南霜對那位滿身酸儒的師伯很不待見,但偶爾對方扯出的大道理還是有幾分認同的。
雖說目前自己所為與師伯所言那番心境差很多,可每天遛鳥下棋斗蛐蛐,那也是風月之趣啊。偶爾和手下破案,也非無事可做。
所以,厲大爺對自己的擺爛心態很滿意。
走出嫪燕子街巷,厲南霜準備穿過主街去柴溝巷看看有沒有老頭下棋。
好些天沒虐那些老頭了,心癢癢。
剛經過一岔路,厲南霜腳步陡然一頓,隨即轉身。
“怎么?你這只小老虎見到我,就變成小老鼠了?可李姨也不是貓啊。”
女人打趣的聲音在少女耳旁響起。
厲南霜小臉皺緊,呲牙咧嘴,轉身又擠出一副燦爛笑容,望著不遠處身姿曼妙的女人,聲音甜美道:“李姨,啊不,李姐姐……好巧啊,你什么時候來的京城啊。”
“姨就姨,喊什么姐姐,李姨又不是不認老。”
李觀世招手,示意少女走近。
厲南霜硬著頭皮來到女人身邊,笑瞇瞇的溜須拍馬道:
“什么姨,就是姐姐!李姐姐美若天仙,仙姿國色,永遠都是十八歲,天底下沒有哪個女子比李姐姐更年輕漂亮。”
李觀世摸了摸少女腦袋,笑著說道:
“膽子越來越小了,小嘴也越來越甜了。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某人可是氣急敗壞的罵我‘老女人’。
哦對了,最近好像聽說某人給我起了個外號,叫‘石繡球’?嗯,這個外號很不錯。李姨很喜歡。”
厲南霜頓時頭大如斗,怒氣沖沖道:
“什么人啊這是,太過分了!李姐姐你放心,不管其他人如何詆毀,在我厲南霜的心里,你永遠是天上神女,人間仙子!別讓我遇見那人,遇見了,我一定狠揍!”
若是陸人甲在這里,必然會伸出大拇指贊嘆:在厚臉皮和拍馬屁功力上,上司不輸甲爺幾分。
李觀世莞爾,目光飄向遠處白雪覆蓋的無禪寺高塔,神色恍惚。
見女人不說話,厲南霜也不敢出聲,老實待著。
能讓天性鼎鑊如飴,渾身是膽的厲大爺由衷害怕的人不多,身邊這位女人絕對高居前三。
當年一句“老女人”讓她吃盡了苦頭。
別看對方現在笑瞇瞇的,可翻起臉來,閻王都得下跪求饒。
“你師父還好吧。”李觀世輕聲問道。
“還好,師父還就是那個熊樣,每天上山砍柴,偶爾對牛彈琴,尋鹿畫馬……”
說到這里,厲南霜面色一變,緊張兮兮道:“李姐姐,你該不會是要選我師父吧。”